卷二:跨過時空的接觸 章十一:暴雨
這是趙良穿越後下的第一場雨。密集的雨滴如幕般的潑灑在森林中,那巨大的轟鳴讓眾人的耳中只能留下一個聲音。洞穴裏許多人都已經擠在了火堆邊,懶散的做著手裏的事情。幸好這個山洞依山形成,地勢也比較高,那彙聚的泥流總算沒有機會倒灌進來。可是地上蜂擁而至的各類昆蟲卻讓趙良感到頭皮發麻。
今天的氣溫驟降的十分利害,這讓站在洞口邊觀望的他渾身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單手搓了搓胳膊,趙良扭頭走了回去。身上只掛了一件獸皮實在是不足以應對這天氣,他坐在火堆邊開始為早晨出去抬取那頭雄鹿的人們擔心。
“這裏應該是夏天了吧?哼……我明明才進入四月沒幾天的說。”趙良苦笑了一下,順手往火堆裏扔了一根木柴。今天早晨的陽光還是那麼明媚,族長將所有族人都集合了起來,為的就是要去拾回昨天無法弄回來的獵物。可是非常遺憾,洞裏僅有的六個男人。排骨男至今高燒未退,前些天後背被重傷的年輕人也只是剛能勉強站起,而趙良一覺醒來發現昨天受傷的肩膀如今腫得像個饅頭,應該是軟組織挫傷之類引起的吧。所以有一半的男人都處於無用狀態。族長只好將肚子還不明顯的孕婦們也派了出去,她們拿著肢解獵物的石刀和捆綁用的藤條跟隨在老男人他們身後走進了森林,一行七人。
大概四五個小時後,大雨毫無跡象的下起來了。沒有颳風,沒有打雷。只是覺得天色一暗,瓢潑的雨水就傾瀉了下來。如果說之前的趙良還會為這事兒幸災樂禍,那麼經過了昨天殘酷的狩獵後,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擔憂。雖然這些人野蠻,難看,邋遢。但他們為了生存而努力精神和純樸簡單的心機卻一點一滴的改變著趙良的看法。相比起來,這個薰陶在二十一世紀,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的自己卻顯得那麼醜陋。
趙良連忙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他怕再思考下去會再將那段事情鉤想出來。
周圍斷斷續續的摩擦聲已經讓趙良習以為常了,他在火堆邊將一個細小的身影找到。那是在這裏唯一與他有牽絆的原始人類,雖然他們的開始並不是那麼令人愉快。
女孩兒正坐在地上用力的在打磨一塊石頭,這是族長交給她的任務。看著她鼻頭的細汗,趙良心中一陣憐惜。他還不知道這個女孩兒叫什麼名字,甚至她可能就沒有名字。在他的印象裏,這麼大的孩子哪個不是父母的掌中寶,口中珠。而她卻已擔負起這裏一個成年女性應該擔負的所有責任。
趙良緩緩繞過去,女孩兒只是抬頭看了看他便又聚精會神的低頭做她的工作。本來是饒有興趣看著,但發現她的手上遍佈了許多破皮傷口後,趙良便一把將她手中的石頭奪了下來。
這下女孩兒不幹了,唧唧歪歪的伸手與他相奪起來。說的什麼聽不明白,但意思可以理解為“別看咱倆關係親密,但你破壞我工作我依然可以告你妨害公務。”
趙良苦笑著用握著石塊的手背推著她,左手雖然可以動,但卻只限小於十度的抬起,基本可以無視。這讓兩隻手的蘿莉稍微占了點便宜,但卻依然從他手中搶不回來。急得她又叫又跳。
這邊的騷動在平靜有序的洞內顯得是那麼突出,族長轉過頭來,對這個撿回來的男人不禁眉頭微皺。她輕喝了一聲,女孩兒神情拘措的停止了爭搶,趙良也有樣學樣的安靜下來。他坐在地上,把石塊攤在手裏觀察了一番。
“應該是要做石刀吧?呵呵,做的可真難看。”他一邊好笑的想著一邊將陶罐裏的水往地上潑灑了些許,單手捏著一端便替女孩磨制了起來。
由於見識過各種類型的刀具,趙良也沒有按照原來的磨制方向走。他只是挑選了質地顏色相同的一邊用力磨去。地板不是專用磨石,所以這個看起來簡單的工作實際上做起來並不容易。
看著他在磨制石塊,女孩兒顯得很驚訝。饒有興趣的蹲在旁邊看了起來。一邊磨一邊打水,時不時的還要對著火光看下刃口。這枯燥的工作不一會兒就讓趙良的新鮮感全無。但想起女孩兒損傷的雙手,趙良也就咬牙堅持下來了。
大約兩個鐘頭,趙良從水罐中撈出了自己在這個時代第一個作品。“這……應該叫作鋸嗎?”看著手中黑黝黝的作品,趙良哭喪個臉。一力追求鋒利刃口的他可能是忽略了材料的本質,死命的一通瞎磨讓這東西的刃口碎裂成一塊一塊的豁口。
“難怪我的石刀刃口是錐形,我還以為是他們偷懶……”趙良心想道。噹啷一聲把磨壞的東西丟在地上。女孩兒慌忙將之撿了起來,拿在手裏一看也是腦袋一沉,好像很洩氣的樣子。
“那個工具包還在就好了,哪怕是有把電工刀也行啊!這可惡的老太婆。”瞥了咒駡物件一眼,人家正眯著眼睛打瞌睡呢。
“哎!?那是什麼東西?”趙良眼睛一亮,慢慢地步近族長身邊。只見裹在她粗大腰圍上的獸皮竟然是用一整根動物筋條捆起來的,這個發現讓他內心歡喜若狂。
趙良在河邊第一次遇到危險時就曾想,“如果要有一隻弓該有多好,狩獵時自己還能躲在後面放放冷箭。”可是,一來沒有合適的弓弦材料,二來能讓他做弓的工具都被族長收去了。這讓他極其鬱悶,如今發現了能夠做弓弦的獸筋如何不讓趙良感到興奮。
只是……又瞄了一眼族長的腰側,那把電工刀正閃露著刀刃緊緊的插在她的腰間。想把獸筋和刀子都偷出來而不驚醒她,這個難度係數可就比較大。只好等晚上再看看吧。趙良戀戀不捨的把目光收了回來。
外面的雨依舊沒有絲毫減小的跡象,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沖刷成一條條溪流,急促的往河流的方向彙去。天色陰黑一片看不出時辰,趙良推算出現在至少下午兩三點了。因為他的肚子總是在這個時候感到饑餓。
他焦急的在火堆和洞口之間徘徊。遠處的森林就像是被遮上了一層毛玻璃。濛濛的看不清五米之外。
“他們不會遇到危險吧!?哎~怎麼這麼倒楣下起雨了呢?”他一邊扣著身上的泥一邊想道。
族長和眾人的面色也逐漸低沉下去,對於這種天氣,他們一般是選擇不活動的。可是在草原扔著的獵物又不能不要。命背也只能是這個樣了吧!
在焦急的等待中又過去了不知多久,一個身影闖進了山洞,趙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來人是一個年輕的男性,他兩手空空的跑到族長面前慌亂的說著什麼。族長聽得也是面色焦急。嘰裏呱啦的一陣亂喊,洞內除了躺著的,包括小孩子也都慌張的冒著大雨往外跑去。
“日了,可能要出事兒!”趙良跟著一頭紮進雨幕中。那個年輕的男人在前面帶著路,後面跟著一串孕婦大軍。彎彎曲曲的不知道繞了不知道多遠。他們終於看到一群人蹲在了河對岸不遠處的樹下。
“這……那裏有多出了條河?我記得昨天還沒啊!”趙良呆呆的看著。族長將濕透的頭髮往後縷了下,認真觀察著這條多出來的河。
這昏黃奔騰的河面足足有四米多寬,究竟有多深暫時還看不出來。不過光這流速就讓所有人望之興歎了。
趙良看看對面,又看看水面。急得也是團團轉。如果是空手,冒點危險遊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年輕男人不就是這樣過來報信兒的麼。可是……他又看了一眼對面樹下那一堆大小不均的肉塊,無奈地歎息著。
一個不知道懷幾個月的孕婦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枝一邊探著一邊往河裏走去,這讓趙良都嚇得跳了起來,趕快拽住她三兩步將她拖了回來。
“該死!不想要命了!”他憤怒的對她大叫。看著她那迷茫而又焦急的臉,又轉頭看著身邊一堆身懷六甲的女人們。趙良一咬牙,邁步就沖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聽的身後一片尖叫,此時的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在這大的隨時能將他推倒的激流中,趙良如同隨風而擺的枯枝一樣左右搖晃。隨時都是邁開左腳找不到右腳。
對面的老男人看到後,連忙將用來抗獵物的長木棒抽了出來遞向在水中沉浮的趙良。等他艱難的抓住後,對面幾個男人幾乎是把他整個拖上來的。
趙良趴在濕透的草地上拼命的咳湊,剛才在水中他著實喝了不少泥水。現在這種身觸實地的感覺真好。
老男人和對岸的族長都松了一口氣,就連那邊的小女孩兒也將一顆懸著的心放回肚裏。趙良喘息了一會兒,掙扎的爬了起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人數。
“一,二,三,四,咳咳……五……哎!怎麼只有九個!”他兩眼圓睜的在人群和肉堆裏翻來翻去。失去同伴的感覺實在糟透了,他已經受夠了。
“靠!”趙良用力錘了腦袋一下,原來剛才忘把對岸那個報信的算上了。謝天謝地,總算這次沒有再死一個。
他走上前從一個年輕男人手裏奪過一把石斧,單手便拎著往河旁邊的一棵樹上猛砍過去。就在老男人伸出木棍救他時,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這棵緊靠河水的樹木放倒在河面上,就算不能當橋走過去,至少扶著淌過去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
“叭喀!”剛剛把樹幹砍出個豁口,手中的石斧就斷裂為兩半了。看著手中只剩的木柄,趙良憤恨的將它丟盡河裏。
老男人這才總算看明白了,他又拿起一面石斧在趙良砍開的豁口處用力揮動著。這棵樹也就碗口粗細,不過看它的高度,倒下後架在兩岸應該不成問題。隨著一陣“咄咄”的響聲,樹幹的缺口一寸寸的被加深。此時石斧已經砍碎了三把了,現在這個年輕男人用的是這裏最後的一把石斧。一切就看他了。
老天也許是看這整個族群站在大雨中淋著太可憐了。隨著一聲咄響,趙良趕緊拉住了他又要砍下去的手。他大聲的朝河對岸揮手,示意她們躲開。
哎~又是語言不通。對岸有的女人竟然理會錯意思往河裏走來。趙良一陣大罵,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用力的往只連著一點的樹幹扛去。
“吱呀……哢叭哢……”樹幹緩慢而堅決的朝預訂的方向倒去,對岸的女人們慌忙四散躲開。只聽轟隆一聲,對岸的樹枝樹葉飛散漫天。一根橫在河面的獨木橋出現了。所有人只是呆滯了一下,便一同大聲的歡呼起來。那聲音曾一瞬壓過了暴雨聲。
趙良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