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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屠》第22章
東門慶逃出了一段路程後發現背後踏踏聲響,回頭一望,在月色下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形,卻不是佐籐秀吉是誰?他停腳等了一等,然後才繼續向前,一直逃到海邊一塊巨石後面,那艘小船就藏在這裡。東門慶跳上小船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跟著小船一蕩,佐籐秀吉也跳了上來,東門慶朝岸上張望了一下,佐籐秀吉哼道:「別望了!他們沒追來!」東門慶聽他聲音裡帶著憤怒與無奈,但自己啞了,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撫的話來。

  兩人距離甚近,月色之下佐籐秀吉似乎注意到了東門慶那憐憫的目光,怒道:「你在可憐我麼!我不用你可憐!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東門慶一聽他這話,眉頭皺了皺,冷哼一聲,拔出刀來就要趕他上岸,嚇得佐籐趕緊也拔出刀來和東門慶對峙,但他終究沒膽量和東門慶決一死戰,過了一會叫道:「好了,我不怨恨你了。現在我們都被逼上絕路了——雖然我是被你逼的……」他最後這句話說得甚輕,但很快又說:「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合作,不然都得死!」東門慶點了點頭,實際上他要的就是佐籐這麼想。

  佐籐秀吉又道:「那……你先把刀收起來吧。」

  東門慶卻搖了搖頭,示意他先收刀,佐籐卻也不放心東門慶,道:「我們一起收。」兩人這才你退一寸,我退一寸,分幾個步驟收了刀坐下。東門慶把槳遞給佐籐,又指了指岸上,佐籐道:「你要我撐船和放風?」東門慶點了點頭,便抱著刀在船的另一頭閉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

  過了一會,佐籐秀吉忽然站了起來,船輕輕蕩了蕩,他向前移了半步,心想:「若是現在偷襲斬了他的頭,不知道能否讓犬養相信我……」但很快就自己否定了這個主意:「不行!犬養他妒忌我!妒忌我的能耐!之前還能容忍我就是因為王慶沒死,如果王慶一死,他就更不會留我了。」想到這裡便坐下了,過了一會看看東門慶似乎睡得甚熟,殺死他的慾望又冒了上來:「犬養只是眼前的禍患,這個王慶若是不死,我一輩子都要被他壓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東門慶在他心中已有了一個很特殊的位置,他害怕王慶,又恨他,又羨慕他,但有時候又不得不依靠他!每次見到東門慶、想到東門慶,這些矛盾都折磨著他。

  此刻的東門慶似乎毫無防備,他暴露佐籐秀吉眼皮底下的脖子就像阿春的乳房那般誘人!佐籐秀吉摸著刀,慢慢地拔出來,但拔了一半又縮了回去,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殺東門慶對他沒好處!但取王慶性命的誘惑卻在衝擊著他的理智。

  他終於站了起來,這次站得更慢,動作也更小心,伴隨著海浪推船的頻率以避免發生任何異狀,他跨出了一步,刀也拔出了一半,但就在這時東門慶卻忽然動了——他沒有睜眼卻轉了個身。

  佐籐嚇得趕緊收刀、坐下,額頭竟然微微沁出了汗水,他忽然發現自己也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也許根本就沒睡著!他也許是在試探我!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月亮終於消失了,太陽從東方爬了上來,佐籐秀吉在肚子咕嚕一聲後,便摸出乾糧來啃——他是一個很小心的人,昨晚從村子出來之前就準備好了宵夜以及早餐。佐籐秀吉只啃了兩口,便發現一隻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是東門慶!

  「他果然沒睡著!」佐籐秀吉恨恨地瞪了東門慶一眼,他自然明白東門慶的意思,但又不敢反抗,重重地將乾糧拍在東門慶手上,東門慶也不客氣,接過就吃。佐籐秀吉又拿出另外一個干餅來,這次還沒吃東門慶就向他伸出了手,佐籐秀吉怒道:「我自己也要吃的!」

  東門慶看了看佐籐秀吉那個裝著乾糧的小口袋,拿出小冷艷鋸指了指,佐籐秀吉猶豫了一會,終於整個都扔了過去,東門慶一笑,將口袋裡的乾糧分成兩份,還了一半給他,這才讓佐籐秀吉稍稍平息了一點怒氣。

  吃完了東西,東門慶蘸了點水,在一塊比較干的船板上寫道:「村裡還有幾個倭寇?」

  佐籐秀吉便知他準備對付犬養新一郎他們了,想了想道:「六個,其他五個倒沒什麼,但首領的本事很厲害,昨晚你殺死的那個人是他弟弟,所以他和你已經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東門慶笑了笑,寫道:「不是我,是你!」

  佐籐秀吉大怒,但怒火還沒發出來就吞到肚子裡去了,叫道:「都是你陷害的!」

  東門慶不理他鬧情緒,繼續寫道:「朝鮮助紂為虐者有幾個?如何組織?」

  佐籐秀吉道:「我們挑出了二十個人,讓他們互相監視,每五人為一小隊,由一個日本人做首領。兩隊為一組,同組的兩隊不得遠離,以免被你偷襲。」

  東門慶又寫道:「這是誰的主意?」

  「自然是我!」佐籐秀吉嘴角帶著對自己的得意與對犬養的不屑:「若是由我來做首領,你早就死了!」話出口之後又有些後悔,怕東門慶因此而惱了。

  東門慶卻只是點了點頭,反而向他豎起了大拇指,似乎在表示欽佩,然後又寫道:「你我只二人,對方有二三十人。難!」跟著又在那個難字連點數次。

  佐籐秀吉卻道:「那些朝鮮賤種不足為患——他們沒有兵器,手上只有棒子,狐假虎威可以,真正打架卻不行。所以我們要對付的其實就只有六個。」

  東門慶卻搖了搖頭,似乎覺得那些朝鮮棒子的存在仍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佐籐秀吉道:「如果我們能把那六個人再殺掉兩三個,那麼剩下的兩三個人便管束不住那幾十個朝鮮賤種,到時候我們再一鼓噪,朝鮮賤種便有可能會造反!那樣一來,他們反而要防這些棒子,形勢就會對我們大大有利!」

  這幾句話說得東門慶眼睛一亮,又對佐籐秀吉露出讚賞之意,當下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佐籐秀吉建議由自己去放火誘敵,東門慶從另外一個方向掩近偷襲,如果順利或許能再殺掉一兩個倭人。現在犬養手下只剩下五個人了,每減少一個本族手下,不但會造成本族隊伍戰鬥力的損失,而且還會造成組織上的可怕後果。

  他們挨到晚上,才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掩近村口,佐籐秀吉到:「現在吹南風,我到南邊找個地方放火,你相機行動吧。」正要走,忽然咦了一聲,原來村子裡忽然有火把列隊而出,在村口的大樹旁停下,跟著便有一個人被吊了起來,隔得遠了看不清身形,但由於被吊起來那人身材短小,很明顯看得出是個小孩,所以佐籐一下子就猜出是那個朝鮮少年!他吃了一驚,心想:「這個犬養,還真用上這招了!」忽覺身左一空,東門慶已經向前竄出了好幾步,佐籐趕緊匍匐著跟過去,拉住他小聲道:「別去!那是陷阱!」

  東門慶又何嘗不知這是陷阱?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焦急!佐籐道:「他要逼我們出去呢!我們不能亂動!」

  二十幾個人在村口站定以後,犬養便拿出鞭子來往李純身上抽!一邊抽一邊哈哈大笑道:「大明啞巴!你不是聾子吧!不是瞎子吧!這小子對你可真不錯啊!無論怎麼打都不肯供你出來!你呢!就這麼扔下他不管?」

  東門慶忍不住又匍匐向前,這時已經到了能在火把下望見犬養面目的地步了!被吊在大樹上的李純被塞住了嘴巴,話也說不出來,身上全是傷痕,顯然吃了不少苦,東門慶心中不忍,幾次都想衝出去,但最後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那邊犬養又下令將李純吊高,跟著有人搬來柴草,堆在李純腳下,東門慶心中大驚:「他們要幹什麼!」

  其實他已經隱約猜出這群倭寇要幹的事情了:他們要燒死李純!

  見東門慶臉色發青,佐籐秀吉在旁邊道:「這是陷阱!你可千萬別出去,我們如果出去只是白白送死而已。現在能做的就是幫這小子報仇了。」

  東門慶將頭埋在長滿了青草的泥土上,微微抽搐著,右手握緊了倭刀,佐籐秀吉見他這樣,心道:「他對這朝鮮小子還真不錯呢,還好他不知道這是我的主意……」

  一念未畢,便聽犬養大吼著笑道:「小子!別怨我!你要恨就恨出這個主意的人,他說他的名字叫佐籐秀吉,不過他其實是個賤民,估計不是真的姓佐籐,等到了閻王殿你再向閻羅王打聽他的真姓名吧!」

  犬養的話說得十分大聲,很明顯就是要讓人聽見,東門慶雖然明知他在搞鬼,但聽到「他的名字叫佐籐秀吉」便沒注意下面的話,一怒回首盯緊了佐籐秀吉,嚇得佐籐秀吉叫道:「別聽他的!別聽他的!他這是挑撥離間!」

  東門慶低沉地哼了一聲,大樹下的火卻已經點燃了。這火烤之計定得十分陰毒,若李純是整個人被扔在火堆裡也便罷了,東門慶眼見救不了他也許就忍痛放棄了,但這時李純卻被吊起,火苗和他的雙腳之間還有一段距離,煙與焰朝上衝,一時燒不死他,但片刻間便烤得他不停掙扎,群倭齊聲大笑,彷彿李純是一隻在火焰上垂死掙扎的青蛙。

  人群中忽然衝出一個婦女朝李純大叫道:「別!別這樣啊!」

  犬養新一郎怒,拔刀將那個婦女砍了,佐籐秀吉在暗處低聲叫道:「好!砍得好!看來那群朝鮮賤種已經開始離心了,這樣對我們大大有利。」對東門慶道:「王公子,我想到了個辦法……」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因為他發現東門慶根本沒在聽自己說話!

  「慶官!快逃!」

  東門慶此刻聽到的是這個聲音!那是戴巧兒的聲音!她為了他而被東門霸的刀刺穿了胸膛,以此爭取到了一點時間讓東門慶逃走,而東門慶呢?

  「我當時居然就這麼逃了……我還是男人麼?我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東門慶握緊了刀:「我當時就不該走!我應該衝上去跟老頭子拚命!我應該把老頭子殺了,然後帶巧姨走!而不是拋下巧姨自己逃走!」

  那個朝鮮婦女死在犬養新一郎刀下,死在火堆旁邊,她的血濺在火堆上,沒能撲滅火苗,卻讓火焰顯得更加淒美。

  佐籐秀吉忽然發現東門慶站了起來,心中駭然,要拉扯他也已經來不及了,心道:「他傻了!事情要壞!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現在再投靠犬養他還會收我麼?不行!我趕緊回去!駕了小船快跑!順風的話也許能找到另外一個島……」一抬頭,卻見東門慶已經高舉倭刀衝了出去。

  倭寇們齊亮兵器,如臨大敵,犬養新一郎指揮著眾手下包抄圍截,但東門慶卻沒有直接和他們動手,而是直接奔向火堆,刀挑腳踢將火堆挑開踢散,就這麼一耽擱,穴山左衛門等四個倭人已經率領十九個朝鮮人將他團團圍住,眼看是再也沒法順利逃掉了。

  火堆散滅之後,東門慶火熱的腦子恢復了一點冷靜,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他咬破嘴唇,鮮血部分從嘴角垂下,部分流入他的口中,讓他清醒,也讓他嘗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

  倭寇們震於他的餘威,雖然兵器相向卻一時不敢靠近,東門慶扯爛了身上的衣服,將小冷艷鋸咬在嘴裡,跟著雙手都握緊了那把已有好幾個挫口的倭刀!他的腳下,一邊是還沒有完全熄滅的余火,一邊是鮮血還沒流乾的屍體!在血與火之間,這個男人看起來是打算做最後的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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