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刀卷江湖 第十章
鮮易天那強烈的求勝信念透過那偉岸的身軀,筆直的槍尖傳染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此時的人們才知道,剛才他們的那種近乎自殺的圍攻是多麼的愚昧和無知,如果不是鮮易天手下留情,那麼,他們斷的不可能只是手中的刀,而絕對是他們自己那在鮮易天等強者眼中如螞蟻一樣的生命。
其實,這些人都忽略了鮮易天那背後拉琴的女子,如果不是鮮薊情在來時曾再三的懇求鮮易天不可濫殺無辜的話,以鮮易天那種報仇心切的性格,只怕眼前早就是血流成河的場景了,哪里能讓眼前這些人拖到眼前如許的光景?但是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們往往重視眼前而忽略了背後的真實,因為,他們此時眼中只有鮮易天,而鮮薊情到現在為止,都只是生活在鮮易天的背影下而已。
眾人都還沉寂于剛才鮮易天擊敗劍鬼張遠所帶來的震驚中。“他竟可以擊敗堂主?”
劍鬼張遠在這近二十年來,在眼前的這一干徒眾心中,早就種下了無敵的形象,除了絕無神,沒有一個人可以擊敗他,但是當一個無敵倒下,必然標誌著另一個無敵的誕生。那麼現在,鮮易天和絕無神究竟誰更強?這讓本來信心百倍的人們心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絲疑問。
鮮易天透過雙眼清晰的把握到此時眾的的表情。他心中也感到一份自豪,眼前排一切,正是他現在所力求達到的效果。他就是要讓不動刀宗的徒子徒孫心中產生疑問,哪怕只是一絲的懷疑,也會助長他復仇的可能性。看現在的情景,他剛才那種高不可攀的強者形象已是深入人心。
而此時退到絕無神背後的張遠,不可否認,他確是很強,但是,張遠只不過是他向絕無神挑戰的一塊——墊腳石!
刀無名看著鮮易天的身形,他的靈識竟好象可以捕捉到鮮易天內心深處的想法一樣,清晰的明白,鮮易天正是要製造目前這種氛圍,以拔升自己的氣勢來擊倒他眼前或許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強敵——絕無神。
此時此刻,張遠既已戰敗,那麼,首先承擔這種重如山嶽氣勢的人自然就是西域的霸主絕無神。
只見絕無神背負雙手,緩步來到鮮易天的面前,雖然絕無神走得很慢,便是偏偏給人一種如行雲流水的舒展視覺效果,好象他此時面對的不是一把鋒芒畢露的長槍,而是一面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牆,他此時只不過是站在牆前欣賞一幅他感興趣的畫而已。他明明就站在鮮易天的面前,但鮮易天的意識卻根本沒有辦法鎖死眼前此人,這讓鮮易天的神情一時之間顯得極不自然。
絕無神隨便的站在那裏,鮮易天至少有上千種的辦法來攻擊他,但是卻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致絕無神於死地,絕無神渾身都是破綻,但每一個破綻都可能是誘人踏入死亡陷井的圈套,讓人一踏入後,就永無翻身的可能,鮮易天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頭不禁感到惶然,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學?!竟可以讓自己生如如許的無力感來!面對全身都是破綻的絕無神,看似穩占上風的鮮易天竟無法攻出
一招!
絕無神只是看似隨意的走那麼幾步,竟把剛才張遠戰敗的頹勢完全的逆轉過來,反上氣勢漸高的鮮易天處處受制,刀無名不禁心頭一震,感到十分的駭然,絕無神的修為竟可達如斯的地步,一招未出,竟可在面對鮮易天時隱占上風?放眼天下,這樣的修為又有幾人能夠擁有!他確是西域當之無愧的霸者,況且,到現在,絕無神始終未有現出過自己仗以縱橫天下的刀。
“絕無神的刀究竟是什麼樣的刀?”刀無名在警惕的同時,也在為鮮易天感到不安,因為他發覺,鮮易天和絕無神在此時相比,確是差了一籌,就是此時自己上陣,也沒有完全擊敗絕無神的把握。
此時的絕無神氣勢渾然天成,全身無一不是破綻,但是全身又無一是破綻,只有武學修為到刀無名這種級數的人才能看出絕無神此時的可怕來,至此,鮮易天終究直面絕無神!
“果然是後生可畏啊!想我絕無神在你鮮易天這種年歲,比之你現在的武功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以你此時的修為與潛質,他日前途當不可限量,假以時日,你的成就當在老夫之上!”絕無神的目光直視鮮易天,言語中絲毫沒有掩飾心中的那份讚賞。
眾人沒有想到,鮮易天此時在絕無神的眼中竟可以有如此高的評價。四周的人們一時之間議論紛紛,看現在形勢,人們早已把張遠的實力排在了鮮易天之後了,紛紛向鮮易天投來近乎忌妒的目光。
鮮易天絲毫不理會絕無神的評價。“我鮮易天從來不對自己的實力感到懷疑,擊敗你,是我一生的夙願。”鮮易天那堅定的語氣表明,他根本沒有為眼前的氣勢受挫而顯得氣餒,他知道,眼前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只要他的心思稍有鬆懈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既已如此,那麼,現在的鮮易天只有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哪管眼前之人是比神佛可能不要深不可測的絕無神。
“十幾年前,我就聽說你要找我報仇,我一生之中殺人無數,思前想後,只有一個叫鮮老二的馬賊還算是一個漢子,天下姓鮮之人本就少,而在我西域的更是屈指可數,想來你就是鮮老二的後人吧?”
絕無神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從中卻沒有絲毫的轉圜的餘地,顯示出他對自己推測的強大信心,容不得任何人的懷疑。
“不錯!我就是那個馬賊的兒子,我找你報仇,不只是為了我的父親,更重要的是為了我母親那不息的靈魂!”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眾人顯然都想不到,鮮易天竟是那個二十年前欲攻城而被絕無神斬殺於郊外的馬賊——鮮老二的兒子。
“他——他竟是鮮老二的兒子?”場中一些稍微上了年紀的人都不覺感到大吃一驚,那個曾經在大漠中叱吒風雲的馬賊竟有可這麼曆害的兒子。
不止是在場的人感到吃驚,就連絕無神也感到一楞,他顯然料不到,鮮易天找他報仇竟還有如此深層的原因。
“為了你母親?!”
“我父親為求讓我們一家有個好的歸宿,也為了自己手下的幾百號人有一個生存的空間,但是卻在一夜之間死於你手中,這本無可厚非。人在江湖,你殺我我殺你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在這之中最可憐的卻是我的母親!”
鮮易天在提到父親的死時沒有一點的思想波動,因為他也清楚,江湖就是這樣的,殺人者人亙殺之。弱肉強食本就是江湖的定律。倒時提到母親的時候,感情出現了很大的波折,就連他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勢也籠罩上一層悲涼的感覺。
“我母親一直在家裏等我的父親,從早到晚 不曾想,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後,我們才從一個路過的酒鬼口中知道父親的死訊,這對我母親的等待是多麼一個諷刺的事情,三年的等待原來只是為了等一個不可能再次回來的人。從那以後,她幾乎一有空就會望著天上的雲彩發呆,說是從天上的雲彩可以見到我父親。一年後,她竟鬱鬱寡歡而死。但是那時的我卻是毫無辦法,只能看著母親在我的面前死去。從那以後,我發誓,我今生一定要打敗你,為我死去的母親討個公道!如果神阻我,我就殺神!佛擋我,我就斬佛!”
眾人都靜靜的聽著鮮易天的述說,對這個發生在十幾年前的故事紛紛動容,世上竟有如此癡情的女子!刀無名雖然是第二次聽鮮易天說這個故事,但是心頭還是忍不住感到黯然。
“好!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你有這樣一個重情的母親,是你鮮家兄妹的福氣!我絕無神一生閱人無數,還是頭一次聽說如此的事情。如果這一戰真的不可避免的話,在戰之前,我有個條件。”
絕無神雖然受到鮮易天的感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作為一個霸主應有的思慮。所以,至此他才提出他的條件。
“什麼條件?”鮮易天問道,雖然他對眼前的這種僵持不下的局勢感到有點無從把握,但是還是想知道絕無神在占盡上風的情況下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很簡單,如果你要是戰敗了的話,就成為我的長槍堂的堂主。助我——進駐中原!”絕無神緩緩說出自己的條件。但是卻猶如小心的在人群中投下了一枚炸彈,讓刀無名心頭一陣不受控的悸動。
“中原!中原!……”其它的人卻絲毫沒有刀無名的紛亂,有的只是一種狂熱,好象一刹那間,對血的渴望就來到了他們的身上一樣,讓人手舞足蹈。那種情形,就好象只要絕無神說一句話,中原的一切都會手到擒來,現成的擺在自己的面前一樣。
刀無名至此才深刻的體會到絕無神那絕高武學修為下潛藏的野心。他的目的早已不限於小小的西域,地大物博的中原才是他的夢想所在!從此,中原將再添事端。
但是場中的鮮易天卻沒一點的激動,好象所有的情緒都隨他遠去了一樣,剩下的只是一柄冷的讓人心寒的槍!鮮易天此時就是一柄真正的槍。他手中的長槍此時反倒成了他身上最銳利的槍尖了。
就在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有一個字卻讓這種場景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不!”
一字出,顯然是帶著鮮易天雄渾的真氣,讓人們張開的嘴幾乎沒來及合上。功力差的人有幾個甚至被這一聲震得軟倒在地。
“我絕不!因為,中原有我的一個朋友——刀無名!我豈會做出如此對不起朋友的事情!那還不如叫我鮮易天去——死!”鮮易天一臉決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