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四章 皇朝易權
陳勝心弦顫動,刀無名剛才的刀勢已然讓他有一種無法捕捉之感,如果不是自己五十年來的埋首苦修,剛才的這一刀已然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眼前此人如果不儘快的除去,必將成為自身日後稱霸江湖最大的障礙之一。
思及到此,陳勝雙眼戾氣更盛。劍氣更是憑空暴漲三尺,嘿嘿一笑道:“小子的刀法竟已然入得天刀意境,實在是讓人料想不到啊。”
刀無名深吸一口氣,把全身的神識放到最大,感受著空氣中那種異乎尋常的細微變化,眼前陳苦雖然稱讚著自己,但是卻從中透出壓制不住的殺機。
冷眼看著陳勝,刀無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次全身心的沉寂到虛無之道之中,只覺得從陳勝的劍上傳來鋪天蓋地的壓力,但是刀無名卻對之視而不見,把自己的身體想像成一片虛空,任由氣勁貫體而過,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氣勁中包含的陰柔劍意,如幻似真,叫人難以捉摸。
而對面的陳勝在刀無名閉上眼睛的一刹那,心頭不由得微怒,刀無名在面對自己時居然還要閉著眼睛?!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視感覺,但是他馬上就意識到不對勁了,自己的氣勢竟然沒有一點阻隔的從刀無名的身上透身而過,眼前的刀無名明明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自己的氣勁卻再也無法感受到刀無名的存在,刀無名的氣息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刹那已然全部消失在空氣中。就連此時刀無名手中的我意刀也恢復了平日的深黑模樣,沒有了一絲的刀氣。
刀無名張嘴輕緩的說道:“我說過,如果你們不交出鮮薊情的話,我就一定打到你們說為止,就算是你千幻劍君擋在我的面前,如果不給我刀無名說出一個理由來,也是枉然。”一字一句,輕緩得就象情人間的細語,到後來卻又不帶丁點的人情味在內,聽在江武皇此時的耳裏,卻如狂雷震盪,震憾著自己的心靈,他此時見到刀無名不但未敗給陳勝,而且絲毫不落下風,他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聲來,當著天下眾人的面,如果此時承認鮮薊情不在自己的手下,那分明就是對刀無名示弱,不落皇朝的聲威就會一落千丈,到時候,自己談何征戰天下,臣服四方。
而易水寒目光微掃,把剛才江武皇的動作看在眼裏,自是知道江武皇的窘態,如果此時刀無名給江武皇一個臺階下的話,事情或許會有一個轉機,但是看刀無名現在的勢態,已然板上釘釘,大戰已始,想停談何容易?心中不由得佩服起首領高明的離間之計,以刀無名此時的武功本沒有弱點,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鮮薊情與楓血等人,而鮮薊情理像是刀無名的逆鱗,擄走鮮薊情並嫁禍給江武皇等人確是妙到極點的一招。
陳勝看著刀無名輕淡描寫的表情中夾雜的狂傲,怒火再升,“五十年了,沒有人能夠讓我陳勝動怒過,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發怒了,但是刀無名,你將為你的狂妄付出你不敢想像的後果!”
深烈的殺氣卷起地上的粉塵,形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劍氣直向刀無名撞出,刀無名在這一劍之下驟然顯得那麼的渺小。
刀無名雖然沒有睜眼,但是他的靈識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楚眼前這一劍的威力,身體一側,卻那麼恰到好處的避開迎面而來的劍氣,一步踏出近兩丈的距離,貼著劍氣而進,然後伸手一刀,那麼淡然而輕閒的揮手斬于陳勝的劍氣正中。
我意刀過處,陳勝只覺得心中一震,自己的劍意竟然被刀無名這淡然一刀從中再斷,先前被劍意凝起的粉塵紛紛落於地上,可怕的是那些本來輕柔的粉塵意然沒有因為憑空落地而再次飄起來,就像是被磁鐵一樣的牢牢吸住了。
陳勝這一劍再也施展不下去。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得詭笑,不落皇拳的拳勁悉數貫入幻劍中,幻劍轟鳴,發出道道七彩斑斕的劍光,陳勝大喝一聲道:“皇道極劍!”
淩空虛斬,把刀無名的身形全部籠罩於內,劍意滔天,隱然封死刀無名每一個可能出現的退路。
刀無名面對不落皇拳與千幻劍術融合而成的這一式皇拳極劍,就算是以他領會了虛無之道的境界,也仍然不敢小視這一劍,劍意透體,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種切膚之痛,劍未及體,已讓他“無道之心”差點失守。這一劍,才是對刀無名最大的考驗。
全身四周的方位全被這一劍隔絕,要想衝破劍網,必然觸動劍勢引來千萬劍的追擊,到時候,氣勢一旦旁落,以陳勝六十餘年的功力,自己就算是境界再高,也絕對再給挽回均勢。
劍勢越來越低,刀無名的耳中已可以清楚不過的聽到那震耳欲聾的風雷之聲。
是以,刀無名身形陡然站定。
他屹立如山,全身勁力運到巔峰,同時,神識透過刀身向著皇道極劍尋去,刀無名揮刀上擊,他竟迎著陳勝劍意最盛處攻去。
陳勝驚,刀無名這羚羊掛角的一刀毫無任何的前兆,毫無蹤跡可尋,須知自己劍勢最盛處恰在此時好是自己此招唯一的破綻所在,而刀無名在萬劍噬體的情況下竟然一眼就看出這一點來,這一刀恰到好處的對自己形成威脅,而自己在刀無名身外布下的劍影頓時顯得多餘。
萬劍陡然重歸於最真實的一劍——不落皇劍!
一刀對一劍,最強對最強!
刀無名就算是領會的虛無之道幻妙無方,但由功力始終與陳勝之間存在著差距,在陳勝六十餘年的深厚功力擊下,刀無名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陳勝的劍中傳來。
刀劍交鳴,響聲立如暴雷。
刀無名一退!再退!
刀無名連續退了三步才止住身形,反觀陳勝則只是微退一步,功力的高下立判。
陳勝心頭一喜,交戰這麼久,他終於第一次占得上風,得勢不饒人,乘勢一劍向刀無名再攻。劍出如風,在半空中陡然消失不見,只餘萬千劍氣縱橫。
刀無名受挫,心頭雖驚,但是卻並不氣餒,相反,他卻笑!笑靨如花,沒有人想到刀無名居然會在陳勝如此攻勢之下居然笑了,而且笑得還是如此的動人,隱然散發出來的自信讓每一個人都興出他必然可以把眼前的危機從容化解的感覺。
一股睨視天下的氣概在這一笑後從刀無名的身上勃發而出。
他迎著眼前陳勝的刀勢,一刀劈於身前的空處。
這看似毫無來由的一刀,但卻讓陳勝躍起的身形急停,只覺得刀無名這一刀把自己的進攻線路全然封死,這一劍竟然再無可出的地方,一時心中驚駭得吐血般難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好不容易占得的先機在刀無名這一刀之下化為虛有。
一刀藏空!
陳勝後退,他氣勢一挫再挫之下,雖空有一身絕強的內息,也已然無法再戰,刀無名神出鬼沒的刀法實在讓他有如臨深淵的可怕感受,不得不步步小心,在再次迫於均勢之後不敢貿然輕啟戰端。
而刀無名雖然仗著自己虛無之道的微妙處,總是可以在危勢下使出絕強的刀意,阻止陳勝的攻擊,但對方的功力實在比自己強得太多,一時之間雖逼退陳勝,也無力再戰。
僵局。出現在二人之間的微妙平衡之後。
“二位暫且休戰如何?我看江兄好象有話要說啊。”劍無雙立於楓血身邊已久,見到二人的勢態,知道如此下去必然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再加上先前無意之中看到江武皇欲言又止的神情,靈機一動,把兩人的心神引向一邊的江武皇,以阻戰端的再次暴發。
江武皇心頭一跳,顯然沒有想到劍無雙猛然把話題拋向自己,看了一眼刀無名與陳勝,思及自己的武學修為較場中二人皆力有不逮,況且,經此戰,雖已立威天下,但自己已然元氣大傷,遂乾咳一聲說道:“刀兄可否聽我一言?”
刀無名目光離開陳勝望向江武皇道:“說!”
語氣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我意刀遙指陳勝,面對如此大敵,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江武皇面露尷尬,“在這之前,我想問一下刀兄,如果以我江武皇的名聲擔保,可否相信我以下之言?”江武皇雖然敗在刀無名的手中,但是此翻話出口,也自有一股豪雄之氣存在。
刀無名心頭一愣,此時江武皇作為不落皇朝的宗主來說,已然算是少有的低聲正氣了了,一時之間倒不好再如此的強橫逼人,目光在征得楓血與鮮易天的同意後點頭道:“說吧!江兄即然這麼說,刀某人相信你!”語氣已然放緩了許多,須知江湖中人最好面子,刀無名雖心憂鮮薊情的安危但也不好太過。
江武皇神情一松,能得刀無名允諾,自己已然有了一個臺階可下。直直的看著刀無名鄭重的說道:“刀兄,對於鮮薊情的可情,我很抱歉,因為,我不落皇朝從來沒有擄走過鮮薊情!”
刀無名與楓血都呆了,雖然他知道隱隱約約知道江武皇此舉是想結束此翻戰鬥,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說出這一翻話來。是以,以刀無名這麼穩重的人也不由得驚呼出聲:“什麼?!!”
剛才江武皇的話明顯意味著自己三人這翻拼殺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實際效果,鮮薊情的下落還是一個迷,那鮮薊情究竟在何處?刀無名的心頭比先前任何時候都還要沉重。
鮮易天雙目怒睜,幾乎是用吼叫的方式說道:“那我妹子在哪里去了?!”情緒顯得激動無比,想他一路行來,一心想到只要打倒了江武皇鮮薊情的下落自是水落石出,但是沒有想到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他一時之間當然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江武皇說道:“以我江武皇的為人及現在不落皇朝的實力,想來還不屑於做出這等擄人嫁禍之事出來,如果幾位不信的話,我不落皇朝暫時也沒有辦法讓各位相信這是事實。”
刀無名收刀而立,看著眼前的江武皇的眼睛,同時,神識往江武皇的身上罩去,半響後,才道:“好,刀某暫且相信你,但他日如果刀某發現此言為虛,定如此石,與你不落皇朝誓!不!兩!立!”說完,一刀劃過地面,身邊的一塊石板立時被無形的刀氣粉碎。
江武皇神色一變,明顯的感受到隨著刀無名這誓不兩立四字話音的傳來,身上竟如受了四周重錘一樣,心頭猛然狂跳四下,哈哈一笑,掩飾著自己的驚異神色道:“刀兄放心,此事不只是關係到鮮薊情的下落,也關係到我不落皇朝的名聲,自即刻起,我皇朝眾人自會不惜一切找出這人,以把他碎屍萬段證明我皇朝的清白!”
眾人此時才自剛才的激鬥中緩過神來,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易水寒與南宮小心嘴角一閃即逝的奸笑。
不落皇朝的山下,刀無名與楓血等人緩步而行,以此一戰,本以為可以順利的找到鮮薊情,卻沒有想到最後落個不知所以的結果,是以,氣氛顯得無比的沉悶,刀無名在問過鮮薊情失蹤時的情景後就一直不再說話,獨自一人走在眾人的前頭,就連此時劍無雙也無意搭理。
四人中,以鮮易天的情緒最是明顯,此翻尋鮮薊情不獲,讓他早失了先前的那份沉著,追前一步來刀無名身前問道:“刀兄,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輕易的就信了江武皇那小子?”
這也是楓血與劍無雙想問的問題,聞言也直盯著刀無名,以待刀無名回音。
刀無名抬頭答道:“其實,以江武皇雄據一方的實力,他沒有必要擄走薊情而求與我等一戰,其二,剛才我的神識掃過江武皇的時候,感覺到他心緒在說話後一點都沒有異常的波動,如果不是他說的都是事實的話就是他的心機太深沉,況且,剛才不落皇朝展現出來的實力委實驚人,以我等的實力再戰的話,縱然可以殺出重圍也必然會受到嚴重的打擊,這對於我們以後尋找薊情來說也極為不利,所以,我們暫時只有相信江武皇說的話,待返回橫劍山莊後再作計較。”
劍無雙此時也說道:“刀兄剛才的分析我看也有一定的道理,依我看剛才江武皇也沒有必要欺騙我們,否則,傾不落皇朝之力,也未必可以怕了我們,他此翻當著天下眾人的面忍氣吞聲以求得臺階下,絕不會事出無因!說不定此事真的是人家的移禍江東之計。”
楓血聽了刀無名與劍無雙的話後說道:“其實在與江武皇一戰之前,我就覺得江武皇的話有問題,但當時我與鮮兄都著急著想儘快得悉薊情的下落,此時想來,也覺得我們當初是被怒火蒙閉了雙眼,太過於草率,有很多思慮未周之處必然沒有想到啊。”
鮮易天急聲道:“那我妹子究竟會在哪里呢???”
一句話,把大家再次帶入沉思之中。“是啊,薊情,你現在究竟在哪里呢?但是不管如何,就算是翻遍天下每一寸土地,我也定要找到你!”刀無名神光一現心頭暗暗起誓。
不落皇朝內,江武皇端坐于武皇殿正中,臉色仍然蒼白,可見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激戰中完全的恢復過來,吩咐完手下務必要找到鮮薊情的下落後,起身進入後廳。
後廳內,一人負手而立,自有三分睨視天下的氣概,此人正是剛才與刀無名不分勝負的陳勝,不落皇朝的左相陳勝,也是江武皇的背地裏的師尊陳勝。
此時,他再也不是那一副苦瓜臉的陳苦,是以,他眼中神光暴現,氣勢一時無兩,就連此時掀門而入的江武皇也心中一驚,在此時的陳苦面前,他陡然就像是一個害怕被大人懲戒的小孩子,竟與在武皇殿中完全判若兩人,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的帶著一點的懼意:“師尊,依你之見,我該如何來應付以後可能出現的變故呢?”
江武皇由左相而改稱師尊,雖然與往日並無兩樣,但是語氣已然全然不同,陳勝的目光看著江武皇的眼睛,似欲看透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似的,過了一會兒才仰天一笑答道:“何必懼怕,以我陳勝的武學修為根本就不必怕他刀無名,你還是好好的做你的皇朝宗主吧,下次如果他敢再上我不落皇朝向我挑戰,我必叫他有來無回。”無儔的氣勁一湧而出,罩于江武皇的身上。
江武皇猛然感受到身外氣勁的變化,連身形也不由得立矮三分,眼前陳勝口氣已然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地位存在,這與以前已然烔然不同,氣勢微妙變化之下,好象此時不落皇朝的宗主都變成了陳勝一樣,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擺在明處的傀儡,皇朝的真正的掌權都已是眼前的陳勝了。再看到陳勝森寒的目光,他有一種很危險的感覺,陡覺眼前這人就是一頭正要擇人而噬的狼,自己就是這頭饑餓的狼眼前的食物,大駭之下忙低首說道:“那是當然,以師尊絕世功力,就算是刀無名再怎麼厲害,也必然無法敵得過師尊手中之幻劍啊,不落皇朝以後還要全力依靠師尊為弟子謀劃江湖呢,以後弟子的就是師尊的,但憑師尊吩咐!我這就出去再吩咐他們去加緊防備。”江武皇驚于陳勝的氣息中陰寒的殺機,忙連捧帶笑回應。
一低首,一絲恨意在眼角一閃而逝,回想起以前陳勝在教自己武學時說的話來:“自古成就大事者,不光要有高明的武功,還應有過人的機智,在人面前,能忍剛忍,只求在必要時,一戰敗敵,叫其永無翻身之地。這才是真正的皇者之道。原來真正的皇者是他,為什麼到現在我才看清楚這只狐狸的狼子野心啊!”江武皇在後悔,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在暗自的戒懼眼前此人,沒有想到本想借此一戰揚威天下,最終反倒成全的眼前的陳勝。內心一凜,但是他卻知道現在絕對不可表現出絲毫的異樣表情來,要不然,以此時自己重傷之體,定會招來殺身之禍,自己只有暫時忍耐,他日才有機會東山再起,再把不落皇朝從陳勝的手中搶過來。
陳苦看著江武皇那恭恭敬敬的樣子,連眼角都充滿了笑意,他知道,眼前的江武皇是一個聰明人,就算是給他天大的膽子,此時也不會逆反自己的意思,本想現在就擊殺眼前此人以絕後患,但是想到還要借重江武皇在不落皇朝舊將中的地位,將罩于江武皇身上的氣勢一松,任由江武皇退出室內。
自己隱忍了五十年,今日終於借江武皇招集不落皇朝的舊部重建皇朝之機,君臨皇朝,“是到了實現自己圖霸天下的宏圖大志的時候了。”看著江武皇象條狗一樣的退出房間,陳勝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笑意,“哈哈哈……”狂笑而出,震得頭頂的房梁也微微抖動。
笑聲傳來,江武皇只覺得一陣惡寒,想到自己這幾年來竟然為陳勝做嫁裝還自以為雄霸一方,他就覺得心苦,苦得他幾乎嘔吐,連眉著也深深的皺了起來,隨著陳勝的笑聲傳來,一股驚人的殺氣在自己身邊一繞而退,他知道,這是陳勝在對他進行警告,縱然心苦,也只有壓下,馬上舒展開眉頭,以一付更順從的表情走向武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