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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之使魔》第30章
 零之使魔第三卷 《始祖的祈禱書》

  第一章 零番目的系統

  特雷絲特因的王宮,位於布列塔尼街的盡頭。在王宮的門前,當值的魔法衛士隊的隊員們,跨著幻獸闊步行走著。戰爭臨近的傳言,是兩三天前在街上開始流傳起來的。傳聞制壓了鄰國阿比昂的貴族派<Recon·Quista>,即將對特雷絲特因發動侵攻了。

  於是,守衛周邊的衛士隊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起來了。王宮的上空,無論幻獸還是船的飛行禁止令發佈了,對通過大門的人的檢查也嚴格了起來。

  就連經常出入的裁縫以及點心店的老闆也被喝止在門前,接受身體檢查,看有沒有用鏡象變裝成貴族,或者被人用迷魂的魔法操縱了等等,非常嚴厲的檢查。

  正因為在這種時候,當王宮的上空出現了一匹風龍時,警備的魔法衛士隊的隊員們緊張了起來。

  魔法衛士隊由三隊構成,三隊輪班執行王宮的警備。某一隊值勤時,別的隊便休息或訓練。今天的警備是曼提克隊。騎著曼提克的貴族們,朝著出現在王宮上空的風龍一齊飛了上去。風龍上有五個人影。並且,還有一隻巨大的鼴鼠。

  魔法衛士隊的隊員們,雖然大聲宣告著這裡現在禁止飛行,無視警告的風龍還是在王宮的中庭著陸了。

  有著桃色頭髮的美少女,燃燒般紅髮的高個女子,還有金髮的少年,戴著眼鏡的小小的女孩子,以及黑髮的少年。那少年背著一柄近乎身高的長劍。

  跨著曼提克的隊員們,團團圍住著陸的風龍,從腰間抽出筆狀的魔杖,一齊舉了起來,擺出了隨時可以吟唱咒文的架勢。身材魁梧有著威嚴端莊鬍子的隊長,大聲向可疑的侵入者命令道。

  「放下魔杖!」

  一時,侵入者們浮現出憤怒的表情,他們中略顯青色頭髮身材短小的少女搖搖頭說道。

  「宮廷。」

  一行人聽了無奈地點點頭,按照命令把魔杖扔在地上。

  「現在,王宮的上空禁止飛行。不知道告示麼?」

  一個有著桃色頭髮的少女輕盈地從龍背上跳下來,以毅然的聲音報出名來。

  「我是拉瓦利埃爾公爵的三女,路易絲·弗朗索瓦茲,不是

  可疑的人物。請向公主殿下通報。」

  隊長捻了捻鬍子,仔細看著少女。拉瓦利埃爾公爵夫婦的話倒是知道,那是非常有名的貴族。

  隊長放下了舉起的魔杖。

  「是拉瓦利埃爾公爵的三女麼?」

  「正是!」

  路易絲挺起胸直視著隊長的眼睛。

  「原來如此,仔細看起來眼睛和母親一模一樣吶。那,有什麼要事?」

  「那不能說,是密令」

  「那樣不能向殿下通報。不問清楚就去通報,是要掉腦袋的喔!」

  隊長用困惑的聲音說道。

  「密令的內容,那也是不可以說的啊!」

  從風龍上跳下來的才人說。

  隊長看著插話的才人,年輕的面孔,沒見過的服裝,鼻子很低,皮膚是黃色的。而且,還背著一柄大劍。

  什麼國家的人不清楚,但可以確定不是貴族。

  「無禮的平民啊,隨從沒有這樣對貴族說話的,住口」

  才人垂下眼皮,望著路易絲。被說成是隨從很生氣,實際連隨從也不是,而是使魔,正是這樣才為這輕視的口氣所激怒了。才人握住掛在背上的德福的劍柄,向路易絲問道。

  「路易絲,把這傢伙收拾了罷?」

  「逞什麼強呀,不過是戰勝了瓦爾德,不要那麼當回事」

  聽見才人和路易絲說的話,隊長張大了眼睛。瓦爾德?瓦爾德的話,是那個格裡芬隊的隊長瓦爾德子爵罷?把他打倒了?什麼意思?

  不管「戰勝了瓦爾德」什麼的話,隊長再度舉起了魔杖。

  「你們,究竟是什麼傢伙?總之,不可以向殿下通報」

  隊長以強硬的口氣說道,事態麻煩起來了。路易絲瞪了才人一眼。

  「什、什麼啊」

  「還不是你說些多餘的話讓人懷疑了!」

  「誰叫那個鬍子大叔擺那麼大的架子」

  「好啦,你就老實閉嘴罷!」

  看到這奇怪的一幕,隊長使了個顏色,圍住一行人的魔法衛士隊又句起了魔杖。

  「逮捕他們!」

  遵照隊長的命令,隊員們一齊吟唱起咒文,就在這時……

  從宮殿的入口處,突然出現了一個披著艷麗的紫色披風和長袍的人。看到被魔法衛士隊圍住的路易絲,慌忙跑過來。

  「路易絲!」

  看到跑來的安莉艾塔的身姿,路易絲的臉如薔薇般一下子放出了光彩。

  「公主殿下!」

  二人在一行人和魔法衛士隊的注視下,緊緊抱在一起。

  「啊,平安歸來了吶,太高興了。路易絲,路易絲·弗朗索瓦茲……」

  「公主殿下……」

  路易絲的眼裡流下了淚水。

  「那封信,已經沒事了」

  路易絲從胸前的口袋裡,輕輕取出了那封信。安莉艾塔用力點點頭,緊緊握住路易絲的手。

  「果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實在不敢當,公主殿下」

  但是,發覺一行人中沒有見到威爾士王子的安莉艾塔,臉上又泛起愁容。

  「……威爾士殿下,果然還是為父王殉身了吧。」

  路易絲閉上眼睛,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瓦爾德子爵呢?沒有看到他啊,是另有行動嗎?還是……莫非……遭了敵手了?可是那個子爵的話,應該……」

  路易絲面帶愁容。才人很為難地告訴了安莉艾塔。

  「瓦爾德子爵是背叛者,公主殿下」

  「背叛者?」

  安莉艾塔的臉色黯淡下來。接著,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自己身邊的魔法衛士隊們,說話了。

  「他們是我的客人,隊長先生」

  「是這樣麼」

  聽到公主的話,隊長不大情願地收起魔杖,帶著隊員們返回崗位上去了。

  安莉艾塔又轉向路易絲。

  「路途上,都發生了些什麼?……總之,到我的房間裡說話吧。各位請到別室,先休息一下吧」

  丘魯克和塔巴薩,還有基修留在候見室,安莉艾塔把才人和路易絲帶進自己的房間。在雖小卻精巧的雕塑般的椅子上坐下,安莉艾塔把手臂支在桌子上。

  路易絲向安莉艾塔一一述說了經歷。

  途中,和丘魯克他們會合。

  乘上了開往阿比昂的船,被空賊襲擊了。

  而空賊,則是威爾士皇太子。

  勸威爾士皇太子亡命,被拒絕了。

  然後……因為和瓦爾德的婚禮,沒有乘上脫離船。

  在婚禮過程中,瓦爾德驟變……殺害了威爾士皇太子,搶走了路易絲手中的信……

  但是,又這樣把信奪了回來。<Recon·Quista>的野望……統一哈魯克吉尼亞,從妖精那裡奪回聖地的龐大野望受挫。

  但是……總算保全了可以拯救特雷絲特因的與格馬尼亞的同盟,安莉艾塔這樣悲歎著。

  「那個子爵是背叛者……怎麼會,魔法衛士隊裡竟然有背叛者……」

  安莉艾塔看著自己從前給威爾士寫的信,撲簌簌

  落下淚來。

  「公主殿下……」

  路易絲輕輕地握著安莉艾塔的手。

  「是我奪去了威爾士殿下的生命啊。選背叛者做使者,我說什麼也……」

  才人搖著頭。

  「王子殿下原本就打算留在那個國家。這不是公主殿下的緣故。」

  「那個人,到最後有好好讀過我的信吧?」

  路易絲點點頭。

  「是的,公主殿下。威爾士皇太子讀過公主殿下的信了。」

  「那,威爾士殿下不會愛我了呢」

  安莉艾塔寂寞地搖著頭。

  「那,果然……是勸皇太子亡命咯?」

  安莉艾塔悲痛地看著信,點點頭。

  路易絲想起了威爾士的話。他固執地否定說「安莉艾塔沒有勸我亡命」什麼的,果然如路易絲所想,是謊話。

  「唉,死了就沒什麼所希望的了。曾經的愛喲。我吶」

  安莉艾塔就這麼一副發呆的樣子小聲念叨著。

  「比起我,還是名譽重要啊」

  才人想的不一樣。要守住名譽,不該把威爾士留下。他,是為了不給安莉艾塔添麻煩……為了向叛亂者展示哈魯克吉尼亞的王家決不懦弱,才留在阿比昂的。

  「公主殿下,不是這樣的。那位王子殿下,為了不給公主殿下以及特雷絲特因添麻煩,才留在那個國家的。我,是這樣聽到的」

  安莉艾塔一臉的迷惑,看著才人。

  「為了不給我添麻煩?」

  「王子殿下說過,自己亡命的話,就給了叛亂者的攻入以極好的口實」

  「威爾士殿下亡命與否,該攻過來的時候還是會攻過來吧。沒有攻擊的話就保持沉默。只是個人的存在,戰事不會發生啊」

  「……即使這樣,還是不想添麻煩呢。一定是的」

  安莉艾塔深深歎息著,向窗外望去。

  才人慢慢地回憶著說道。

  「勇敢地戰鬥,勇敢地死。就是這個,王子殿下說過的」

  安莉艾塔淒涼地微笑著。如同薔薇般華美的公主這個樣子,連空氣也沉鬱了。才人也在悲傷著。

  安莉艾塔把手臂支在有著美麗雕刻的大理石的桌子上,悲傷地問道。

  「勇敢地戰鬥,勇敢地死。這是你的特權呵。留下來的人,要怎麼辦呢」

  才人什麼也說不出來。沉默著向下,尷尬地用腳尖頂著床。

  「公主殿下……我要是再強硬些,說服威爾士皇太子……」

  安莉艾塔站起來,握住小聲嘀咕的路易絲的手。

  「好啦,路易絲。你任務完成得很好,把信取回來了。沒有讓你也一起擔心掛念的必要哦。是我想要勸他亡命的。因為不能向你說的」

  於是安莉艾塔嫣然一笑。

  「妨礙我的婚事的暗中因素已經被排除了,我國與格馬尼亞也會順利結成同盟吧。那樣,阿比昂也不會輕易攻過來了。危機過去了哦,路易絲 佛朗索瓦斯

  路易絲從口袋裡,取出安莉艾塔所給的水之戒。

  「公主殿下,這個,還給您」

  安莉艾塔搖搖頭。

  「這個就請你拿著好了。起碼算是謝禮了」

  「這麼貴重實在不敢領受」

  「對於忠誠,就必須予以回報。好了,伸手戴上吧」

  路易絲點著頭,戴在手指上。

  看到這些,才人想起了從威爾士王子手上取下的戒指。於是從褲子後面的口袋裡拿出來,放到安莉艾塔的手上。

  「公主殿下,這個,是從威爾士皇太子那裡所得到的。」

  安莉艾塔接過戒指,睜大了眼睛看著。

  「這不是風之戒麼?是從威爾士皇太子那裡拿到的麼?」

  「是的。王子殿下最後把這個托付給了我,說要交給公主殿下」

  其實,那是從已故的威爾士的手指上拔下來的……於是才人就那樣說了。

  那樣說的話,大概多少能撫慰安莉艾塔的心罷。

  安莉艾塔將風之戒戴到手指上。因為是威爾士所戴過的,對安莉艾塔的手指顯得有點大了……小巧的安莉艾塔小聲地念著咒文,戒指的環部

  變窄了,正好戴在無名指上。

  安莉艾塔愛惜地撫摩著風之戒。接著轉向才人,露出羞澀的笑容。

  「謝謝,真體貼的使魔」

  淒涼悲傷的笑容,也含著對才人感激之意的笑。那笑容是如此高貴,令人深深感受到美。才人嘴裡小聲嘀咕著沒什麼。

  「那個人,勇敢地死了。是這樣說的吧」

  才人點了點頭。

  「是,是這樣的」

  安莉艾塔一邊注視著發光的風之戒一邊說著。

  「那,我……也要勇敢地活著」

  從王宮前往魔法學院的空中,路易絲沉默不語。丘魯克對於從威爾士那裡取回的信究竟寫了些什麼,一直問著路易絲和才人,可無論怎麼說,二人就是不開口。

  「喂,拜託行行好,告訴我是什麼任務吧?而且說那個子爵是背叛者,好莫名其妙啊」

  丘魯克向才人投以熱情的視線望著。

  「但是,是達令一下子幹掉的罷?」

  才人看了一眼路易絲的臉,點點頭。

  「唔,但是,被逃了……」

  「那樣也很厲害了啊!喂,究竟是什麼任務啊?」

  才人撓撓頭。既然路易絲一直沉默,就是不可以說了。

  丘魯克皺著眉頭,轉向基修。

  「基修」

  「怎麼了?」

  叼著薔薇的仿製花,正呆呆地沉思著的基修回過頭來。

  「你知道安莉艾塔殿下派我們去取回的信的內容麼?」

  基修閉上眼睛說道。

  「那些我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路易絲」

  「零之路易絲!為什麼不告訴我吶!喂,塔巴薩!你怎麼想?這不是被耍了麼!」

  丘魯克搖晃著正在看書的塔巴薩。塔巴薩就那樣,頭也跟著搖晃著。

  一陣風猛地向丘魯克吹來,失去平衡的風龍,一下子降低了高度。

  這時因為搖晃著失去了平衡,基修從風龍的背上掉了下去。呀啊啊地慘叫著,就這麼掉了下去,因為是基修,誰也沒有在意。中途基修揮起魔杖,用「levitati n」浮了起來,這才避免了生命危險。

  路易絲也失去了平衡,才人輕輕伸手抱住了腰,這才支撐住身體。看見抱在腰上的手,路易絲臉紅了。今天早上,逃出阿比昂的時候,才人吻了自己。那時,自己是在裝睡。

  什麼啊。什麼裝睡的。

  雖然想到或許是喜歡,但是不想承認。畢竟,才人是自己的使魔,並不是貴族。懷著對不是貴族的人的戀心,連想像也不能。貴族和平民是不同的人……對被這樣教育起來的路易絲來說,對自己心中的騷動,只是感到困惑。對旁邊的人,是不是真有那種心緒,沒時間去確認。

  於是乎,看到抱在腰上的手,路易絲用發怒的口氣說道。

  「太、太隨便了,我要生氣了!」

  「你可差點掉下去了喔,就像基修那樣」

  才人也紅了臉,說道。

  「夠了。是基修掉下去了。是基修」

  路易絲由於剛才的困惑,任性似地說著。

  「那、那個,雖然是那傢伙掉下去了。你要是掉下去了可就麻煩了。用不了魔法吶」

  「不過是使魔,竟然侮辱主人麼?」

  路易絲哼了一聲轉過去了。不過,似乎並沒有生氣。

  「太沒禮貌了,真是失禮呢。哼」

  路易絲抱怨著,不過沒有把才人的手甩開。就這樣,身心都托付了一般,貼近了才人。不過,臉還是背過去的。才人偷偷地看了一眼路易絲臉。

  潔白的臉頰微微染上桃色,像惹人憐愛的戴茜般輕輕咬著下唇。雖然安莉艾塔也很美麗……可還是路易絲可愛,才人這樣想著。確認了手還把在腰上,就這樣感受著。這樣的腰圍,簡直就不過我的大腿那樣吶。

  就在這樣表情生硬地埃在一起時,丘魯克回過頭,小聲嘟噥著。

  「什麼時候成這樣了?你們兩個」

  路易絲像回過神來似的,霍地一下臉紅了,正在遐想的才人突然被打飛了出去。

  「什麼樣也沒成!你是笨蛋啊!」

  才人帶著慘叫向地面落下。正在看書的塔巴薩不大情願地揮起魔杖,給才人施加了「levitation」。

  才人輕輕地飄落到地面,正遇上了剛才掉下來的基修,一臉怒氣地走在草原的路上。

  基修站住了,以一貫裝模做樣的派頭對才人開口了。

  「你也掉下來了啊」

  才人用疲憊的聲音回答著。

  「被扔下來了」

  「那麼,她們不來接一下麼」

  才人看看天上,在青空中,風龍很快就飛遠了。

  「……看樣子是的」

  「原來如此,那麼走罷。呵,得走上半天吶」

  基修以不怎麼介意的樣子,開始走了起來。才人不知怎麼,感到這傢伙或許挺了不起的。

  「對了,你,那個,什麼來著。有點事想問問,請回答我吧」

  基修一邊擺弄著薔薇的仿製花一邊對才人說道。

  「你呢」

  「公主殿下,那個,對我的事有沒有說過些什麼?可靠啦,做的怎樣啦,有沒有什麼恩賞的消息,還有,托你帶來密會約定的信是什麼的事……」

  才人感到基修有點挺可憐的。安莉艾塔連基修的「基」字也沒有當作話題。

  「走吧」

  才人像沒聽到似的,開始大步向前走。基修匆忙從後面追上來。

  「那個,沒有說到什麼嗎?」

  「吶,好啦,走吧。對健康也有好處」

  「那個,你啊,公主殿下,對我的事……」

  在暖烘烘的太陽照射下,二人向著魔法學院走去。

  曾經被譽為名城的紐卡斯特爾城,呈現出一片廢墟。是活下來只會感到絕望,鞭打死者的慘狀。城牆由於重度的炮擊和魔法攻擊,成了瓦礫的小山,遍佈著慘不忍睹的燒焦的屍體。

  攻城所用的時間雖不多,反亂軍……不,現在阿比昂已經沒有了國王,反亂軍<Recon·Quista>業已成為阿比昂的新政府……其損害大大超出想像。對陣三百的王軍,損害為兩千。加上受傷的人共四千。從死傷者的數目來看,真不知算是哪一方贏了。

  地處浮游大陸的岬角尖端的城池,只能從一個方向進攻。由於蜂擁而至的<Recon·Quista>的先陣數次魔法與大炮的齊射,已經造成了巨大的損害。

  但是,終歸還是寡不敵眾,一旦被侵入到城牆內側的堅城就十分脆弱了。王軍大多是魔法使,並沒有多少兵力。王軍的魔法使們被成群的阿比昂的無名的<Recon·Quista>的士兵們一人又一人地討取而潰散了。

  雖然給予敵方的損害很大……作為其代價,王軍全滅了。這是真正的全滅。直到最後一名士兵,王軍全部陣亡。

  即是說,阿比昂的革命戰爭的最終決戰紐卡斯特爾攻城戰,是與百倍以上的敵軍相對,給予了己方十倍以上損害的一戰……成為了傳說。

  戰事結束兩天後,在暴烈的太陽照射下,一位身材高大的貴族混跡於屍體和瓦礫中,檢視著戰跡。戴著插有羽毛的帽子,還有在阿比昂很罕見的特雷絲特因的魔法衛士隊的制服。

  他的旁邊,是戴著風帽遮住頭的女性魔法使。

  那是土塊之芙凱。她是從拉羅捨爾乘船來到阿比昂

  的。昨晚,在阿比昂的首都的酒館會合了瓦爾德,來到這紐卡斯特爾的戰場跡的。

  周圍,<Recon·Quista>的士兵們正在奮力尋找財寶。在被認為是寶物庫的附近,發出了找到金幣的一團歡呼。

  背著長槍的傭兵成群結隊,在原是華麗中庭的瓦礫小山上翻動屍體,奪取裝飾品和武器,發現了魔杖就大聲嚷嚷著。

  芙凱在一旁很不痛快地看著,砸砸嘴。

  覺察到芙凱的表情,瓦爾德露出淡淡的笑來。

  「怎麼了,土塊喲。你也同那些夥伴一樣搜羅寶石麼。從貴族那裡奪取財寶,不是你的工作麼」

  「我可不想和那些傢伙一樣啊。從屍體上搜刮寶石,沒這種興趣」

  「盜賊,有著盜賊的美學罷」

  瓦爾德笑著。

  「現成飯沒意思吶。我喜歡盜取重要的寶石,看到那些貴族慌慌張張的樣子哦。這些傢伙……」

  芙凱斜眼掃了一眼王軍的魔法使的屍體。

  「未免也很倉皇吶」

  「阿比昂的王黨派是你的仇人罷。以王家的名義,不是辱沒了你的家名麼?」

  瓦爾德若無其事地說道,芙凱打了個哆嗦,以抑制住感情的聲音點點頭。

  「是啊。是那麼回事」

  說著,向瓦爾德那邊看去。雙臂中左臂被切斷了,空蕩蕩的制服袖子隨著風飄蕩著。

  「看來你也經歷過了相當的苦戰吶」

  瓦爾德以不變的口氣回答道。

  「威爾士和一隻手臂的話,可以說是挺便宜的了罷」

  「了不起的傢伙吶,那個綱達魯烏,砍下了你這個風之SQUARE的手臂吶」

  「以為是平民,大意了啊」

  「所以說啊。那傢伙連我的巨像兵也都幹掉了。不過吶,不在這城裡了吧,沒什麼活的留下來呢」

  芙凱說著,瓦爾德露出冷笑。

  「即便是綱達魯烏,也是人麼。沒聽到攻城的部隊報告說有這樣的人物在奮戰。那傢伙同我戰鬥,耗盡了力氣。恐怕,只是個一般的平民了罷。討取綱達魯烏的士兵,也沒感覺到這就是傳說中的使魔罷」

  芙凱心不在焉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個叫做才人什麼的,樣子奇異的少年浮現在頭腦中。沒那麼簡單就死了罷?

  「那麼,那封信在哪裡?」

  「這附近」

  瓦爾德用魔杖指向地面。那裡直到兩天前還是禮拜堂。是瓦爾德和路易絲舉行婚禮的地方,也是威爾士喪命的地方。

  但是,到現在還是座瓦礫的小山。

  「哼,拉 瓦裡艾爾那個小丫頭……在你的原婚約者的口袋裡,放著那封信吧?」

  「是那樣」

  「見死不救?不愛了?」

  「愛與不愛什麼的,那種感情都忘了」

  瓦爾德以抑揚不變的聲音這樣說道。

  詠唱起咒文,揮動魔杖。出現了一股小型的龍捲風,周圍的瓦礫都飛散開了。

  漸漸地,可以看得到禮拜堂的床了。

  被始祖BRIMIR的像和椅子夾在中間的,是威爾士的遺體。托被夾起來的福,遺體沒什麼損害。

  「啊啦啦,這不是令人懷念的威爾士殿下麼」

  芙凱發出驚訝的聲音。曾經是阿比昂的貴族的芙凱,還記得威爾士的面容。

  瓦爾德看也不看被自己所殺的威爾士的遺體,到處尋找著路易絲和才人的屍體。

  但是……哪裡也沒有見到屍體。

  「那些傢伙真的是死在這裡了?」

  瓦爾德嘀咕著應該如此,繼續向附近仔細深入探察著。

  「哼……啊啦,這不是喬治·德·拉圖爾的《始祖BRIMIR之光臨》麼」

  芙凱把床上的繪畫拿到手裡。

  「看來是複製的吶。是呵,這等鄉下城裡的禮拜堂……咦?」

  在放著繪畫的床上,見到赫然開了一個直徑約一米的洞,芙凱連忙招呼瓦爾德。

  「喂瓦爾德,這個洞是什麼吶?」

  瓦爾德眉頭緊鎖,蹲下向芙凱所指的洞裡仔細看著。這是基修的使魔巨大鼴鼠所挖出來的洞,瓦爾德並不知道這些。瓦爾德的臉感到洞穴深處吹來陣陣冷風。

  「莫非是挖了這個洞,拉 瓦裡艾爾那小丫頭和綱達魯烏跑掉了?」

  芙凱說道,事實正是如此。瓦爾德的臉憤怒地扭曲著。

  「進去追罷?」

  「沒用了。裡面有風的話,應該是打通了的」

  瓦爾德忿忿地說道。看見這副樣子,芙凱莞爾一笑。

  「你也會有這種表情吶。原以為你是個GARG YLE似的沒感情的傢伙……怎麼樣,還是喜怒形於色了?」

  聽到這話,瓦爾德站了起來。

  是從遠處對二人說的話。

  快活而清澈的聲音。

  「子爵!瓦爾德君!那封信找到了麼?安莉艾塔給威爾士的,那個,什麼來著,情書……阻止格馬尼亞和特雷絲特因的婚姻的救世主找到了麼?」

  瓦爾德搖搖頭,回應著那個人。

  近前來的男子,年約三十過半,戴著圓形的球帽,身著綠色的長袍和披風。一看就是個聖職者的打扮。但動作輕巧,像軍人一般。高高的鷹勾鼻子上,是充滿了理智的碧眼。在帽子的邊沿,露出捲曲的

  金髮。

  「閣下,信好像是混入了這個洞。這是我的失誤,實在是萬分抱歉。請您予以懲罰」

  瓦爾德跪在地上,垂下頭。

  被稱作閣下的男子,露出令人感覺深沉的笑容,走到瓦爾德的身邊拍著他的肩頭。

  「說什麼呀!子爵!你做得很出色喔!一人討取了敵方的勇將吶!哦,在那裡睡著的,不是親愛的威爾士皇太子麼?夠誇耀的了!你打倒的吶!雖說他一直討厭我……在這裡見到真不可思議,令人感到奇特的友情喔。啊,是這樣的。如果死了,誰都是朋友麼」

  瓦爾德感覺到這段獨白最後所蘊涵的諷刺,臉稍稍抽動了一下。接著又馬上恢復正常,再度向自己的上司謝罪。

  「可是,取得閣下所希望的安莉艾塔的信的任務失敗了。我實在對不住閣下的期待。」

  「不要在意。阻止同盟,確定幹掉了威爾士才是大事。理想,是一步步踏實前進而達成的」

  隨後綠袍的男子又轉向芙凱。

  「子爵,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女性罷。余尚未脫離神職,不大方便對女性說話呢」

  芙凱注視著男子。看到瓦爾德低聲下氣的樣子,感覺像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沒什麼感覺。而有一種奇異的氛圍,從長袍的縫隙間飄逸出不祥的氣息來。

  瓦爾德站起身,向男子介紹芙凱。

  「她就是曾令特雷絲特因的貴族們倍感震撼的土塊之芙凱,閣下」

  「喔喔!早有耳聞吶!可以見到實在是榮幸,蘇戈特小姐」

  被叫出曾經捨棄的貴族的名字的芙凱微笑著。

  「是瓦爾德把我的名字告訴你的吧?」

  「誠然,我瞭解阿比昂所有的貴族。系圖,紋章,土地的所有權……都是在教區主教時代記住的。哦哦,忘了打招呼了」

  男子睜圓了眼睛,手放在胸前。

  「現任<Recon·Quista>總司令官的奧利弗 克倫威爾。原先的確不過是一介主教。不過籍由貴族議會的投票,就任了總司令官,不得不權盡綿薄之力了。作為服務於始祖BRIMIR的神職人員,本不該使用『余』這樣的措辭,這綿薄之力的行使,信任和

  權威還很必要麼」

  「閣下已不僅僅是總司令官了。現在是阿比昂的……」

  「是皇帝,子爵」

  克倫威爾笑了。但是,眼裡的神情沒變。

  「的確阻止特雷絲特因和格馬尼亞的同盟,乃余之所願之事。但是,有比這更為重要的事。你可知曉麼?子爵」

  「閣下之深謀遠慮,我為凡人實是難以探察」

  克倫威爾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接著,舉起雙手,以誇張的姿態開始了演說。

  「是結束!鐵的結束!哈魯克吉尼亞將由我等被挑選的貴族結束,從那些不祥的妖精那裡奪回聖地!這是始祖BRIMIR所賜予我們的使命!對於結束,信任是第一的。所以余信任子爵,信任你。不會為些小的失敗而責備你們的」

  瓦爾德深深地低下頭。

  「為了這偉大的使命,始祖BRIMIR授予了余以力量」

  芙凱的眉毛微微抖著。力量?究竟說的是什麼力量吶?

  「閣下,始祖所賦予閣下的力量是如何的吶?若是可以的話,希望能賜教一二」

  陶醉於自己的演說中的克倫威爾繼續以同樣的口氣說著。

  「魔法的四大系統都知道罷?蘇戈特小姐」

  芙凱點點頭。那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火,風,水,土這四個。

  「在那四大系統之上,魔法還有一個系統存在。是始祖BRIMIR所使用的,零番目的系統。是真實,根源,萬物之祖的系統」

  「零番目的系統……虛無?」

  芙凱臉色發青了。現今已失傳的系統,連是什麼樣的魔法都消逝在傳說中了。這個人瞭解零番目的系統麼?

  「余由始祖授予了那種力量。正因為如此,貴族議會的諸君決議余為哈魯克吉尼亞的皇帝」

  克倫威爾指著威爾士的屍體。

  「瓦爾德君,余非常想要威爾士皇太子也成為余之友人吶。他確實曾是余之最大的敵人,正因為如此死了以後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有什麼意見麼?」

  瓦爾德搖著頭。

  「對閣下的決定決無異議」

  克倫威爾嘻嘻地笑了。

  「那麼,蘇戈特小姐,您也請見見虛無的系統」

  芙凱屏住呼吸注視著克倫威爾的舉動。

  克倫威爾從腰間拔出魔杖。

  低沉的,小聲的詠唱從克倫威爾的口中傳出。那是芙凱從未聽到過的語言。

  詠唱完成了,克倫威爾優雅地對威爾士的屍體揮動魔杖。

  於是……不知該怎樣形容,身軀冰冷的威爾士的眼睛,喀噠一下睜開了。芙凱全身僵住了。

  威爾士慢慢爬起身,沒有血色的臉上眼看著又恢復了生前的面容。簡直就像枯萎了的花吸了水一樣,威爾士的身體充滿了生氣。

  「早安,皇太子」

  克倫威爾小聲說道。

  復活了的威爾士,對克倫威爾報以微笑。

  「好久不見了啊,大主教」

  「失禮了,現在是皇帝了。親愛的皇太子」

  「是這樣,那真是失禮了,閣下」

  威爾士屈膝,行以臣下之禮。

  「想要你加入余之親衛隊中,威爾士君」

  「非常樂意」

  「那樣的話,就介紹給朋友們罷」

  克倫威爾邁出了步子。身後,威爾士仍以生前不變的姿態走著。

  芙凱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克倫威爾像想起來了似的站住了,轉過來說道。

  「瓦爾德君,儘管放心。締結了同盟也沒關係。總之特雷絲特因是孤立的,余之計劃沒有變化」

  瓦爾德點點頭。

  「外交有兩種,杖和麵包。總之先給特雷絲特因和格馬尼亞以熱乎乎的麵包好了」

  「遵命」

  「特雷絲特因無論如何必須併入余之版圖。那個王室有《始祖的祈禱書》沉睡著。待前往聖地之際,是一定要帶上的。」

  克倫威爾說著,滿足地點著頭離開了。

  當克倫威爾和威爾士走出視野後,芙凱才勉強張開了

  口。

  「那個,是虛無……?讓死者復活。這不可能」

  瓦爾德小聲嘟囔著。

  「虛無是操縱生命的系統……如閣下所說,大致是那樣了。我原也不相信,親眼目睹了,也不得不信了」

  芙凱用顫抖的聲音對瓦爾德問道。

  「莫非,你也像剛才那樣,由虛無的魔法而活動起來的?」

  瓦爾德笑了。

  「我麼?我不是哦。不管幸與不幸,這條命是活著的吶」

  隨後,瓦爾德望向天空。

  「不過……一般的生命都是由光臨聖地的始祖所賦予的話……是不是可以說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虛無的魔法所驅動吶?」

  芙凱面色一驚,按著胸口確認心跳。忽然特別想要活著的實感。

  「不要那副臉色。這不過是我的想像。也可以說是妄想罷」

  芙凱長出了一口氣,恨恨地看著瓦爾德。

  「太嚇人了啊」

  瓦爾德用右手撫摩著失去的左臂那邊,一面說著。

  「可是吶,我也很想確認的。僅僅是妄想,還是現實,那答案一定在聖地沉睡著,我是這樣想的啊」

  才人他們回到魔法學院三天後,特雷絲特因王國公主安莉艾塔和帝政格馬尼亞皇帝阿爾佈雷赫特三世的婚事正式發表了。儀式一個月後舉行,此前,締結了軍事同盟。

  同盟的締結式是在格馬尼亞的首府文多波納進行,特雷絲特因方面由馬薩裡尼樞機主教出席,在條約上簽字。

  阿比昂建立新政府的公佈,是在同盟締結的次日。雖然兩國之間立刻緊張起來,阿比昂帝國初代皇帝克倫威爾馬上向特雷絲特因和格馬尼亞派遣了特使,商議締結互不侵犯條約。

  兩國商議的結果是接受了。兩國的空軍力量合起來,也無法對抗阿比昂的艦隊。雖然是短劍逼近咽喉狀態的互不侵犯條約,對於尚未整頓好軍備的兩國來說,這個提議正如所願。

  於是……表面上和平又造訪了哈魯克吉尼亞。雖說對政治家而言,不眠之夜還在繼續,普通的貴族和平民則等到了與往常一樣不變的日子。

  這些,特雷絲特因的魔法學院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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