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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之使魔》第25章
 第八章  紐卡斯爾的決戰前夜

  才人他們所乘坐的軍艦「鷹」號,沿著浮游大陸阿比昂彎彎曲曲的海岸線,隱藏在雲中而航行。連續航行三小時後,看到了大陸突出的岬角。

  岬角的尖端,聳立著雄偉的高城。

  威爾士向站在後甲板上的才人他們解釋,那就是紐卡斯爾城。但是,「鷹」號不直接航向紐卡斯爾,而是選擇潛到大陸的下端。

  「為什麼要潛到下面?」

  威爾士指著城上遙遠的天空。遠離岬角尖端的上空,一艘巨大的船隻正緩緩下降。因為「鷹」謹慎地在雲中航行而來,所以它好像沒看到。

  「叛徒的船。」

  真的很巨大,簡直無法形容,不吉利的巨艦。長度在「鷹」號的二倍以上。也不知飄著幾張帆,以為它要緩緩下降,但是瞄準紐卡斯爾城排列著的炮卻一齊開火了。咚咚咚地、齊射的震動連「鷹」號也感受到了。炮彈打在城上,城壁被打碎,引發了小型火災。

  「那是以前本國艦隊旗艦『皇權』號。自從落入叛徒之手後,被改名為『萊剋星頓』。那些傢伙們首次從我們這裡勝利的戰場的名字。感到很光榮呢。」威爾士微笑著說。

  「那艘不吉利的戰艦,從上空封鎖了紐卡斯爾。就像那樣,偶爾像故意刁難般地向城射出大炮。」

  才人撥開雲霧,遠望那艘巨大的戰艦,無數的大炮被排在舷側,戰艦上方盤旋著飛龍。

  「兩舷大炮合計,共八百門。連龍騎兵也帶來了。那艘戰艦的反亂,標誌著一切即將開始。緣由的戰艦啊。那麼,我們的船不可能是那個怪物的對手,所以通過雲層,從大陸的下端接近紐卡斯爾。那裡有個只有我們才知道的港口。」

  通過雲層,一來到大陸的下端,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因為大陸就在頭頂上,太陽照射不到。再加上又在雲中。視界為零。威爾士說因為有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頭上大陸的危險,所以反亂軍的軍艦是絕對不會接近大陸的下端。涼颼颼的,包含著水氣的冰冷的空氣,玩弄著才人他們的臉頰。

  「依照地圖,只憑測量和魔法的照明航行,對於王立空軍的航海士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貴族派,他們畢竟只是不明白天空的無情的傢伙,威爾士這麼說道。

  航行一段時間後,頭上黑黑的穴打開了一部分。在帆柱上,沐浴在照明用魔法的光線之中,出現了一個直徑大約三百英里的洞穴,打開的樣子真是壯觀。

  「暫時停止。」

  「暫時停止,AI·SA—。」

  掌帆手重複著命令。依據威爾士的命令,『鷹』號打著逆帆,即使在黑暗中動作也不失準確利索的水兵們在恰好的時機收起帆,正好在洞穴的正下方停下船。

  「微速上升。」

  「微速上升,AI·SA—。」

  緩緩地「鷹」號向著洞穴上升。「鷹」號的航海士所乘的「瑪麗·格蘭特」號緊接在後。

  瓦爾德點點頭。

  「就像是空賊啊,殿下。」

  「就像是空賊哦,子爵。」

  沿著洞穴上升,看到了頭上的亮光。像是要被吸入那裡一樣,「鷹」號上升著。

  正被炫眼的亮光照著,船到達了紐卡斯爾的秘密港口。那裡是,覆蓋著一層真白的發光性的蘚苔的,巨大鐘乳洞之中。岸壁上,一大群人正等待著。「鷹」號一接近岸壁,一齊扔下系船的繩子。水兵們把這些繩子栓在「鷹」號上。船停靠在岸壁旁,裝著車輪的舷梯咕嚕咕嚕地接近過來,並且正好安在船上。

  威爾士催促著路易絲他們進入舷梯。

  個子高高的,年老的貴族走過來,慰勞威爾士。

  「哈哈,這又是了不起的戰果啊。殿下。」

  老貴族,看到跟著「鷹」號後面出現在鐘乳洞中的「瑪麗·格蘭特」號,臉上浮現了笑容。

  「高興吧,巴裡。那是硫磺啊,硫磺。」

  威爾士這麼叫著,聚集起來的士兵們,哇哇—地跟著歡呼。

  「喔!硫磺啊!這不就是火藥嘛!如此就能守護住我們的名譽了啊!」老貴族開始嗚咽起來。

  「跟隨先王六十餘年至今……這麼值得高興的日子從來沒有過,殿下。自從反亂發生後,嘗盡了苦頭,但是,有這麼多硫磺的話……」威爾士哈哈大笑起來。

  「能夠做到把王家的誇耀和名譽,展現給叛徒,然後再敗北了吧。」

  「光榮地敗北啊!我這把老骨頭,也因鬥志而全身發抖了啊。對了,關於報告,叛徒們會在明天正午開始進攻城池的意圖,傳達到了,殿下能趕到,真是太好了。」

  「現在看來這真是毫釐之差啊!如果趕不上戰鬥,那可是我這個武人的恥辱啊!」

  威爾士他們由衷地感到高興。路易絲聽到敗北的話,臉色也變了。敗北,也就等於死亡。那些人,是不怕死嗎?

  「那麼,這幾位是?」叫做巴裡的老貴族,看著路易絲他們,詢問威爾士。

  「從特雷絲特因來的大使殿下。有重要的任務,而來到我國。」

  巴裡一瞬間展現了「大使來到準備滅亡的王國政府究竟還有什麼事?」這樣的表情,但是馬上又轉變成微笑。

  「大使殿下。我是殿下的隨從巴裡。路途遙遠,歡迎來到阿比昂王國。不能舉行盛大的歡迎會,不過,今晚有個小小的喜宴,希望大使殿下們能參加啊。」

  路易絲他們隨著威爾士,走向城內他的房間。在城中最高樓上的威爾士的房間,卻不像是王子的房間,非常樸素。

  用木材做成的粗糙的床、椅子和桌子一套。牆壁上掛著一幅描繪戰爭的壁毯。

  王子坐到椅子上,拉出桌子的抽屜。抽屜裡放著一個鑲嵌著寶石的小箱子。王子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項鏈上串著一把小小的鑰匙。威爾士把鑰匙插入箱子的鑰匙口,打開了箱子。蓋子的內側,畫著安莉艾塔公主的肖像。

  威爾士注意到路易絲他們偷視著這個小箱子,靦腆地說道。

  「寶箱。」

  裡面放著一封信。那好像是公主的東西。威爾士取出信紙,深情地吻了一下後,打開信紙,開始慢慢朗讀。似乎已經念過了好幾遍的信,已經變得很破爛。

  念完之後,威爾士再次小心地折好信紙,裝入信封後,遞給路易絲。

  「這是從公主那裡拿到的信。就如這樣,確實已經還給你了。」

  「十分感謝。」路易絲深深地低下頭,接過那封信。

  「明天早上,非戰鬥人員所乘坐的『鷹』號,會從這裡出航。請乘坐它,回特雷絲特因吧。」

  路易絲深深地看著那封信,像是做了某個決定一樣地開口了。

  「那個,殿下……剛才,說到要光榮地敗北,那麼王軍就沒有獲勝的可能嗎?」

  路易絲猶豫著問道。極為簡練地,威爾士回答道。

  「沒有。我軍三百。敵軍五萬。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沒有。我們能做到的,只有讓那些傢伙們瞧瞧我們勇敢戰死的樣子。」

  路易絲垂下了頭。

  「殿下的、犧牲的樣子,也包含在那之中嗎?。」

  「當然。我是真的打算死的。」

  在旁邊看著兩人交談的才人歎了口氣。明天可能就會死了,皇太子卻連一點驚惶失措的地方也沒有。沒有現實感,看起來就像是戲劇中的劇情。

  路易絲深深地低下頭,向威爾士施以一禮。像有想說的事。

  「殿下……請原諒我的失禮。雖然不太禮貌,我有件事想請問您。」

  「無論什麼,說來聽聽。」

  「這封,剛才給我的信,內容是……」

  「路易絲。」才人責備了路易絲。認為那樣問畢竟是不好的吧。但是,路易絲迅速抬起頭,繼續詢問威爾士。

  「交給我這個任務的時候公主殿下的樣子,非常地不尋常。對,就好像,擔心戀人一樣……而且,剛才那個箱子的內蓋上,畫著公主殿下的肖像。親吻信的時候殿下那痛苦的表情,莫非,公主殿下和,威爾士皇太子殿下是……」

  威爾士微笑著,明白了路易絲的用意。

  「你是想說,我和表妹安莉艾塔是戀人嗎?」

  路易絲點了點頭。

  「我是這麼想像的。請饒恕我的無禮。如此看來,這封信的內容是……」

  威爾士把手放在額頭上,稍微猶豫了一下是說還說不說之後,說道。

  「是情書。就是你想像中的東西。確實如果這封情書落入了格馬尼亞的皇室的話,就像是安莉艾塔用信告訴了他們一樣,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因為,無論如何她曾以祖先BRIMIR的名義,向我發誓永久相愛。眾所周知,面對祖先發誓相愛,只有在結婚的時候才能進行。如果這封信曝光於世間的話,她就犯下了重婚罪了吧。格馬尼亞的皇帝,肯定會取消和犯下重婚罪的公主的婚約。如果這樣的話,同盟順理成章地將破裂。特雷絲特因不得不以一國之力,面對那些可怕的貴族派。」

  「總之,公主殿下,和殿下相戀了是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

  路易絲以情緒高昂的口調,對威爾士說。

  「殿下,請逃吧!請逃到特雷絲特因!」

  瓦爾德走過來,輕輕地將手放在路易絲的肩上。但是,路易絲還是氣勢洶洶。

  「拜託了!請和我們一起去特雷絲特因吧!」

  「這做不到哦。」威爾士笑著說道。

  「殿下,這不是我的請求!是公主殿下的請求!公主殿下的信上沒有這樣寫嗎?我小時候曾經做過公主殿下的玩伴!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看著自己深愛的人而見死不救的!請告訴我,殿下!公主殿下,應該在信的末尾勸您逃亡的!」

  威爾士搖搖頭。

  「這種話,一行都沒有寫。」

  「殿下!」路易絲向威爾士逼問。

  「我是王族。不會說謊。我以公主和我的名譽起誓,哪怕只是一行,求我逃亡的話也沒寫。」威爾士看起來很痛苦地說道。從那個口氣來看,能看出是針對路易絲指出的話來說的。

  「安莉艾塔是王女。不會把自己的私事優先於國家大事的。」

  路易絲明白了威爾士的意志是如此地堅定。威爾士是庇護著安莉艾塔。那是因為不想被手下的人認為安莉艾塔是個感情用事的女人吧。

  威爾士拍了一下路易絲的肩。

  「你是個正直的女孩子。拉·瓦裡艾爾小姐。正直、誠實,有著很精神的眼神。」

  路易絲寂寞地垂下頭。

  「給你個忠告。像那樣正直是不能勝任大使這個職務的。要加油了。」威爾士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是個充滿魅力的笑容。

  「然而,作為來到即將滅亡的國家的大使,或許很適合啊。明天就滅亡的政府,比誰都正直啊。因為,除了名譽以外已經沒有要守護的東西了。」

  然後凝視著被放在桌子上的,裝滿了水的盆子上放著的指針。從外形來看,那好像是鐘錶之類的東西。

  「差不多快到派對的時間了。你們是我國所迎接的最後的客人。希望你們能出席。」

  才人他們走出了房間。瓦爾德留下來向威爾士施了一禮。

  「還有什麼事嗎?子爵殿下。」

  「我有件事想要拜託殿下。」

  「無論什麼說來聽聽。」

  瓦爾德把自己的願望告訴了威爾士。威爾士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很好的事嘛。我樂意接受這個任務。」派對在城的大廳裡舉行。那裡放著簡易的玉座,玉座上坐著的阿比昂之王、年老的詹姆斯一世,正看著聚集起來了貴族和臣下們。

  明天自己都要死了,還舉行這麼豪華的派對。王黨派的貴族們好像是遊園會一樣的打扮,桌子上放著為今天而準備的各種豪華料理。

  才人他們在會場的一旁站著看著這個豪華的派對。

  「明天一切都完了,還準備那麼豪華的東西啊。」

  才人這麼說著,瓦爾德點頭說道。

  「正因為一切都要結束了,所以才那樣爽快地舉行。」

  威爾士一出現,從貴婦人們那裡,傳來了歡呼聲。年輕、凜凜的王子到哪都是受歡迎的人啊。他走近玉座,在父王耳邊說了什麼。

  詹姆斯一世似乎想要馬上站起來,但是,大概是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差點踉蹌著倒下。大廳的各處,傳來毫不擔心的失笑聲。

  「殿下!要倒下還太早哦!」

  「是啊殿下!至少在明天之前不能到下啊,要不然我們就為難了!」詹姆斯一世,沒有被那些俏皮話影響到心情,浮現出親切的笑容。

  「哎呀,各位。只是坐久了腳麻了而已。」

  威爾士站在父王旁邊,扶著著他的身體。殿下稍稍咳嗽了一下,大廳的貴族貴婦人們,一齊立正了姿勢。

  「諸君。告訴忠勇的臣下諸君。明天,固守紐卡斯爾城的我們王軍終於要向反亂軍『Recon·Quista』發動總攻擊。諸君已經很好地跟了我這個無能的王,很好地戰鬥過了。然而,明天的戰鬥,已經不能說是戰鬥了。恐怕是單方面地虐殺吧。朕不忍心看著忠勇的諸君,受傷、倒下。」年邁的王咳嗽幾下後,繼續說道。

  「因此,朕給諸君自由。這幾年,跟著我辛苦了。贈給諸君一份厚禮。明天早上,巡洋艦『鷹』號將載著女人和孩子離開這裡。諸君也乘坐這艘船,離開這個不吉的大陸吧。」

  但是,沒有人回答。有一個貴族大聲地告訴王。

  「殿下!我們只等待著一個命令!『全軍前進!全軍前進!全軍前進!』今晚,因為喝了好酒的緣故,有些聽不清楚了!所以,除了那以外的命令,傳不到耳裡!」

  聽到這個勇敢的發言,聚集起來的全員都點頭了。

  「哎呀哎呀!剛才殿下的發言,聽起來像他國的嘟嚷?」

  「衰老還早哦!殿下!」

  老王,感動地流下眼淚,輕聲地嘟嚷著,你們這群笨蛋……支起枴杖。

  「好吧!這樣的話,就跟著我吧!那麼,諸君!今晚是個好日子!那重疊的月亮是來自祖先祝福的福音!盡情地喝吧,吃吧,跳吧,快樂吧!」

  周圍充滿了喧噪。這個時候從特雷絲特因而來的客人很是難得,王黨派的貴族們紛紛來到路易絲他們身邊。貴族們沒有說類似於悲歎之類的話,開朗地邀請三人吃喝,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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