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奎特 No.11•凶ツ夜
────隨著翡翠的聲音而醒了過來。
在那之後───在回到自家之後,就鑽到房間裏睡覺了。
“志貴少爺,心情不好嗎?”
“────不。沒什麼”
如此回答,從床上起來。
……就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雖然嘴上什麼都不想說,不過身體還是照著平時那樣生活著。
“吃早餐了吧?我會馬上過去的。”
“………是。那麼就等您了”
翡翠露出了好像想說些什麼似的表情,然後離開了房間。
……換好了衣服,往客廳過去。
在客廳有秋葉跟琥珀兩人。
“早安”
說著跟以往一樣的問候,往餐廳走去。
然後回到客廳,吃著早餐。
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恍神的看著時鐘。
“……哥哥?那個,今天有課吧?”
“嗯───?啊啊,對喔。學校是嗎?嗯,不去不行哪。”
都忘記了。
因為什麼能做的事情都沒有了,所以在那件事之後,自己就一直是空殼般的樣子,恍惚的繼續活著。
“……我也是有遠野志貴的生活哪。不過什麼事都沒得做的話,去學校也不壞啦。”
“哥哥……?”
秋葉傳來懷疑的眼神。
……總覺得連說話都嫌麻煩…。
什麼都不想說,決定上學去。
毫無異狀的,時間繼續流動著。
這樣幾小時的課程,就這樣毫無目的的接受。
粉筆發出在黑板上喀喀的聲音。
毫無知覺般的,將黑板上寫著的數學公式抄寫在筆記本上。
突然,從窗戶往學校後院看去。
────當然了,那裏不會有任何人。
“───────”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在這樣的地方,老實乖乖的上課著。
也不再去找她了,這就麼回到普通的學生生活。
“─────”
畢竟,我連該怎麼找出愛爾奎特的方法跟手段都沒有。
既然那傢伙都從我這消失了,要能找到那傢伙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吧?
所以,真的……我,真的失去愛爾奎特了───
啪嘰。
“……………”
是從自己的桌面上發出的聲音。
……啊啊,想也知道。
不過是自己,用力的抓住那銳利的筆,將之折斷罷了。
課程結束了。
在嘩啊嘩啊吵鬧的教室中,只有我保持著跟上課時一樣的狀態坐在座位。
“遠野,過來一下。”
從講臺上,教數學的老師說著。
“───是,什麼事?”
往講臺回答。
“遠野,你最近好像品行很亂的樣子喔?有關於你晚上還在街上遊蕩的報告送來。怎麼樣,有記憶嗎?”
“……有。因為在最近幾天的街道有事情。”
“───是嗎。”
數學的老師───嘛,就是班導───在露出了困難的表情之後,又變成了無所謂似的表情。
“我知道遠野你不是會夜遊的學生,不過在職員會議那裏多少有些問題。好像學生指導部的老師想跟遠野談談的樣子。
所以因為這樣的原因,請你放學之後去一趟學生指導室。你大概覺得運氣不是很好吧!忍耐點。”
說完,老師離開了教室。
放學後。
我到了學生指導室,但指導部的老師還沒有來。
……仔細想想,指導部的老師們都是體育系的社團顧問。
或許是因為自己各自的社團還沒結束活動的關係吧。
“─────”
坐在椅子上,決定老實的等待老師過來。
“………嗚”
咬了咬嘴唇。
我知道,現在應該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雖然明明知道,但對我來說…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
從窗戶看出去的景色──晚霞的夕陽染上了朱紅。
只聽到學校中庭傳來那些正在社團活動的,還有吵鬧著放學的那些學生。
在這裏,這間教室就好像被剪下分開了一樣的安靜。
……我到底在做什麼。
自己是為什麼在這樣的地方,作著這種事?
什麼都辦不到───
───對自己的無力感到生氣。
因為沒有可以解決的辦法,結果只好把自己弄成空殼一樣。
“……到底在做什麼啊我…”
沒有答案。
就這樣,一直的───在無人的教室中聆聽著放學的聲音。
喀。
長長的指針發出的聲音,告訴我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學生指導室裏沒有任何人。
學校關閉的時間是六點,教師們回家的時間是六點半,所以說現在校舍裏已經沒有人了。
“……我被忘記了嗎…?”
從椅子上站起來。
一個人一直思考的結果,似乎有稍微的回到了現實。
一直的,思考著。
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到底應該以什麼方法為優先?
我,今後應該───
───找出愛爾奎特。
就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這是沒用的事情,但我也只能想到這樣子了。
──在找到他之前,我都要一直找下去!
不能讓她,隨便的放自己變成一個人───我怎麼能夠讓她一個人去跟羅亞對決?
“────好。”
就這麼決定了。
既然都已經這樣決定了,那麼再待在這裏也只是浪費時間。
要立刻到街上去,哪怕累到昏倒也要找出那傢伙────
當然的,走廊上沒有人影。
電燈也關掉了,唯一的光只有從窗戶進來的月光,照耀著讓走廊變成青白色的。
“─────”
從走廊抬頭仰望著夜空。
應該沒有比今晚,還要更圓滿的月亮了──
“…………”
一瞬間,忘我的看著月亮。
銀色的月。
像玻璃工藝品般的美麗,如果用手觸摸的話,好像會壞掉般的脆弱。
那樣的月。
小時候。在睡覺的時候。也是這樣。凝視著。
────撲通。
“咕嗚…………!?”
突然的,胸前的舊傷發痛著。
────撲通。
心臟異常的跳躍著。
身體裏的血管開始活性化,呼吸也不固定。
────撲通。
用手觸摸了胸口。
制服,染上了火紅的顏色。
傷口裂開,出血了。
────撲通撲通。
“哈───啊、哈啊───哈────”
呼吸很亂。
背肌都發寒著,脊骨好像要穿破皮膚飛出去般,好痛!
───撲通撲通。
───撲通。
───撲,通。
───撲、通。
──────鏮。
在心跳聲中,總覺得,好像混雜進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啊───────”
有誰,過來了。
在走廊上,朝著這裏走過來了。
鏮,發出了這樣的腳步聲。
────總覺得,很危險。
就像生命至今為止那樣的感覺到危險,身體的脈搏跳動著。
頭好痛───這個危機感,是針對我而來的───。
我───遠野志貴,感覺不可以見到,那個人影─────。
“哈啊……哈啊……”
還沒辦法安定住呼吸,取下了眼鏡。
短刀在───口袋裏面。
人影往這過來。
在月光下,人影像是個男性。
死之‘點’,在他的身體中心,像個心臟那樣脈動著。
體內是,像機械編碼般那樣爬滿周圍,數不盡沒有中斷的死之‘線’
“───────────────────”
呼吸,停止了。
……腦子、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那個人影,我並不知道是誰。
明明是不知道的───但是,卻覺得似乎跟某人很像───?
鏮,鏮。
男人靠近了。
就快要…能夠看清楚那張臉了。
“────────────────────────”
好像是誰。
好像是誰。
好像是誰。
好像是誰。
我,想不出來他到底像誰──────
───眼球充血的眼睛。
體中存在著,死。
大氣似乎凍結了,異常的寂靜。
錯不了的──這傢伙不是人類。
鏮,更加的靠近。
男人只是一直凝視著我,連笑的聲音都沒有。
“──────────────────!”
拿穩了短刀。
鏘,刀刃彈出的聲音。
男人走近著。
已經沒有思考、猶豫的時間了───
白色的月光下。
像是慢動作一樣,面向著眼前的男人拿穩了短刀。
男人沒有停止。
慢慢的───簡直是,好像只有我的時間停止了一樣───
男人從我的手中輕易的奪走了短刀,並且,反手拿著短刀。
“什─────”
身體────動都不能動─────
“……志貴啊。看得到死,可不只是你的特權唷。”
男人,那樣說著,動了動手。
────撲通,撲通。
背肌結冰了。
腦隨凍結了。
以前,被作出相同的事情,身體也還記著那個疼痛。
“──────────────啊”
"刹"───有肉被撕裂開了的聲音。
男人奪走了我的短刀,在我的胸前,深深的刺入─────
身體倒下。全身失去了力量,崩落般的倒在地上。
嘩啦。
白色的布落下了。
───男人之所以會靠近,是為了近距離的刺傷我吧──?
我的手,一邊落下,一邊看著男人解開纏繞身上的繃帶。
“是嗎。這麼想看我的臉啊?志貴”
說著。
男人,繼續拆下自己身上的繃帶。
“─────”
眼前變得漆黑。
男人的臉。我確實知道這個男人的臉。
───應該只是相似而已。
但是,這傢伙的臉────
在那個炎熱的夏天,在我面前,跟那滿身是血的少年太像了────
碰,倒在了地上。
胸口被短刀刺入了的樣子。
不可思議的不會痛也沒有出血。
只是,體溫下降了而已。意識斷斷續續的變得薄弱了。
身體的自由,什麼都消失了。
“被你殺了還有借走的,都確實的歸還了啊。”
男人,俯視著我說道。
抬頭看那張臉───男人的面貌,好像認識。
───不,應該是,當然認識。
啊啊───為什麼現在會忘了呢?
小時候。
在遠野家中一起遊玩的,我,秋葉,還有一個小孩。
不論何時───不論何時都跟自己一起玩。
就連跟秋葉玩的時候也是,總是跟他一起迎接秋葉,為什麼────我現在,會忘記了他的名字……?
“シ────キ”(四季)
“就是這樣,志貴。還真的很久不見了哪?”
那個男人───四季他,嘴角正滿足的上揚著。
シキ。志貴。秋葉。シキ。シキ。秋葉。志貴。
那樣的無意義的,塗鴉般的痕跡。
“怎麼會────怎麼可能”
“不好意思哪志貴。得讓你稍微聽些怨言囉,請容我稍微取消‘點’。
不會當場死亡的,還能暫時保有意識吧。不會讓你那麼簡單的消失的。”
──這令人厭惡的笑聲,不輸給跟尼祿戰鬥那時的厭惡感。
隨著逐漸變弱的意識中,我瞭解了───
這傢伙───就是愛爾奎特的"敵人"了。
“那麼───我要拿起這短刀嗎?不過你等一下就要消失了,所以這也只是不必要的東西罷了”
男人的手,往那刺在胸前的短刀伸出。
他握住了短刀的刀柄。
如果沒想錯的話,在短刀被拔出的那瞬間,我大概就會死掉吧?
……但又能怎樣呢?
身體,連閉上眼睛都沒辦法,完全不能動。
“嗚───!?”
飛了。
突然的,四季的身體就像被車撞到般,飛到了後面。
在那同時,穿著著黑色法衣的人影出現了。
雖然這裏是三樓,但她打破了窗戶的玻璃窗,就這樣華麗的登場了。
“咕嗚───────!”
吹飛到了幾公尺之後。
四季慢慢的重新站起,凝視著倒在地上的我,和────為了保護我而站在前方的希耶爾學姊。
“你這傢伙───打擾我一次就別想有第二次了!”
“…………………”
學姊什麼都沒回答,只是瞪著四季。
四季往學姊的腰際攻擊過來───
────好像發現到什麼似的,突然的,四季開始笑了起來。
“呼呼,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樣啊,是這樣啊你這女人!那樣的話就很有趣了哪!真有趣啊,這樣子好像還是在八百年的反覆中的第一次哪……!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等著展開這個跟至今為止都不同的事情吧……!”
打從心底感到可笑般的,四季狂笑不止。
……學姊她,正無言的看著眼前的吸血鬼。
“怎麼了?你是為了殺我而來的吧?還是怎樣?還是因為脫殼之類的事情?”
“──────”
學姊沒有回答。
只是,將視線從吸血鬼那裏移開,抱起了倒下的我的身體。
“哼喔?比起切斷我的因果,那個假貨的事情還比較重要是吧?
不過,那也是沒用的啦!那傢伙不會得救的。因為遠野志貴已經歸還了他能隨心所欲的能力了。
死線被切開的傢伙不管怎樣治療都是無意義的啦!連那個公主都是一樣,雖然蘇生了,但卻是用八百年的歲月交換來的!
───像那傢伙這樣的人類,可是沒有逃出"死"的技術哪!”
只聽得到那,嘲笑的聲音。
學姊沒有回答。
最後──只是這樣不發一語的。
學姊抱著我,背對著吸血鬼從三樓的玻璃窗往外跳下────
三樓的高度,對學姊來說不過是小意思而已。
輕輕的,噠的一聲落到了地面上,學姊開始不回頭的跑出了學校。
───在那之中。
我用空虛的眼神,眺望著夜晚的校舍。
……剛才在三樓的走廊。
自己只能用空虛的意識,恍惚的凝視著,那個露出誇耀自己得勝般的笑容放我們走的,長長黑髮的吸血鬼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