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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月譚‧月姬》第28章
翡翠 0。プロローグ

醒过来时身处医院的病床上。

窗簾緩緩地飄動著。

外面的天氣非常晴朗。

乾爽的風,正宣告著夏天的終結。

“初次見面,遠野志貴君。祝賀你回復過來。”

初次見面的大叔,一邊說著一邊伸過手來。

滿面的笑容,與四方的眼鏡看起來十分相稱。

一塵不染的白衣,也很適合這個大叔。

“志貴君。大夫說的話你明白嗎?”

“……不。我為什麼會在醫院裏的?”

“不記得了呢。你走在路上時,不幸被捲入了汽車的交通事故中。

胸口被玻璃的碎片刺到了,好在並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傷。”

白衣的大叔滿面笑容,口吻卻並不太像一個醫生。

———好難受。

身體,難過起來。

“……我好困。睡一下可以嗎。”

“啊啊,睡吧睡吧。現在不要勉強自己,安心回復身體就好了。”

醫生依然滿面笑容。

說實話,我並不欣賞那笑容。

“大夫,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什麼呢,志貴君。”

“為什麼,要在身上畫滿塗鴉呢。這個房間也到處都是裂隙,好像馬上就會坍下來似的。”

確實有一瞬間,醫生的笑容崩潰了,不過很快又回復了滿面笑容的模樣,邁著很響的步子離開了。

“———看來腦部果然有異常。去和腦外科的蘆家大夫聯繫一下。就說眼球有受損的可能。拜託他下午進行

眼部的檢查。”

醫生仿佛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似的,低聲向護士交代著什麼。

“……奇怪啊。大家身上都有塗鴉。”

黑色的,粘乎乎的線佈滿了醫院。

雖然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但只是看著就讓人十分難受。

“到底是什麼啊,這東西。”

病床上也有塗鴉。

用手指試著觸碰一下,指尖撲的一下陷了進去。

“———啊。”

如果用更細的東西去觸碰的話似乎會陷得更深,於是拿過床頭架上的水果刀去描那個塗鴉。

明明沒用什麼力氣,水果刀直沒至柄。

因為很有趣,於是便沿著塗鴉移動水果刀。

咚。

隨著一聲鈍響,病床整整齊齊地裂開了。

“呀啊啊啊啊啊!”

鄰床的女孩子尖叫起來。

護士們跑過來,將水果刀拿走了。

“你是怎麼把病床弄壞的呢,志貴君。”

醫生不問我把病床弄壞的理由,只是在弄壞的方法上喋喋不休。

“去描那種線就可以切開了。喂,為什麼這間醫院到處都是裂隙呢?”

“不要再這樣了好嗎,志貴君。根本就沒有那種線的。

好了,你是怎麼把病床弄壞的呢。我不會生氣的告訴我好嗎。”

“———所以說,只要去描那些線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我們明天再談吧。”

醫生離開了。

到最後,沒有一個人相信我的話。

用小刀去切那種塗鴉的話,無論什麼都能夠齊整的切斷。

不費什麼力氣。

如同剪刀剪紙一般輕易。

床也好。椅子也好。桌子也好。牆壁也好。地板也好。

……雖然沒有試過,不過也許,一定,人也是。

大家似乎都看不到那種塗鴉。

不知為什麼只有我能夠看到的黑色的線。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一個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明白的。

我想那一定是傷痕。

如同經手術縫合過的傷口一般,非常脆弱的地方。

因為,若不是那樣的話,憑著孩子的力氣是不可能把牆壁切開的。

———啊啊,直到現在也不明白。

世界就是這般滿是傷痕,非常容易壞掉的地方。

大家都看不到。

所以心平氣和。

但是我能夠看到。

好可怕,害怕得走不得路。

完全像是,只有我一個人變得與眾不同。

正因為這樣。

從那以後經過了兩周,卻沒有一個人相信我說的話。

從那以後經過了兩周,卻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我。

從那以後經過了兩周。

一直是,獨自一個人生活在滿是傷痕的世界之中———

不想待在病房裏。

不想待在滿是塗鴉的地方。

所以要從這裏逃出去,去到沒有任何人的遙遠的地方去。

但是胸前的傷很痛,跑不了太久。

注意到時。

自己正身處城鎮外的某處草原上,完全去不到什麼遙遠的地方。

“……咳。”

胸前很痛,非常地難受,不由得蹲下身去。

咳、咳。

沒有一個人。

在夏末的草海之中。

我似乎就要這麼消失了。

但是,在那之前。

“我說你,蹲在這種地方可是很危險的喲。”

身後,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哎……?”

“不是什麼‘哎’吧。你這麼矮又蹲在草叢裏根本就看不見嘛。小心一點吧,剛才差點就把你給踢飛了。”

那位女性很不高興地指著我。

……這讓我不禁有點生氣。

在班級裏我的身高可是能排到第四的,所以不應該算是矮才是。

“被踢飛什麼的,誰啊?”

“傻瓜,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在這裏的只有我和你,除了我以外的人又是誰呢?”

那位女性抱起胳膊,滿是自信地說道。

“算了,在這裏相遇也是某種緣份,稍微聊一聊好嗎?我的名字是蒼崎青子,你呢?”

完全像是面對老朋友一般輕鬆,那位女性將手伸過來。

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我將自己的名字遠野志貴告訴了她,並且回握了她那冰冷的手掌。

與那位女性的談話十分快樂。

這個人並沒有因為我是一個孩子而對我所說的話加以輕視。

完全是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上聽著我所說的話。

我說了很多很多。

比如說我的家庭是很有歷史的古老家族,禮儀規矩十分繁瑣,父親又是個很嚴厲的人之類的事情。

比如說我有一個名叫秋葉的妹妹,非常老實,總是跟在我的身後之類的事情。

比如說宅邸十分寬廣,在森林一般的庭院中,與秋葉和夥伴們一起遊玩之類的事情。

如同發燒一般,不停地說著。

“啊啊,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嗎。

不好意思呢志貴。我稍微有點事情,所以今天就說到這裏吧。”

那位女性離開了。

……一想到自己又是獨自一人,便感到十分寂寞。

“那麼明天見了,還在這裏等好了。你也乖乖回病房去,好好聽醫生的話喲。”

“啊———”

那位女性,完全像是理所當然似的離開了。

“……明天見。”

到了明天,又可以像今天這樣談話了。

真的很高興。

從事故中醒來之後。第一次,找回了屬於人類的感情。

就這樣,到了下午便去到草原成了我每日的功課。

那位女性被人稱呼青子便會生氣。

似乎是很討厭自己的名字。

想來想去,由於看起來像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我便稱呼她為“老師”。

老師總是很認真地聽我說話,用隻言片語便解除了我的煩惱。

……由於事故變得陰沉起來的我,由於老師的出現,一點點地找回了原先的自己。

就連那樣可怖的塗鴉的事情,要出口告訴老師時也完全不感到害怕。

所以,雖然不知道是哪里的什麼人,也許老師真的是學校裏的老師也說不定呢。

不過,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

有老師在身邊很快樂。

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如此單純的理由。

“喂,老師。我能夠做到這種事情喲。”

想讓她稍微驚奇一下,便用從醫院帶出來的水果刀去切生長在草原上的一棵樹。

沿著那條塗鴉般的線,樹被齊根斬斷了。

“很厲害吧。只要是能夠看到塗鴉的地方,不管是哪都能簡單的切斷喲。這可是誰也做不到的。”

“志貴———!”

啪,臉頰上挨了一記耳光。

“老……師?”

“———你剛剛,做了一件十分輕率的事情。”

老師用極其認真的神情凝視著我。

……雖然不明白原因。

我也知道自己方才所做的,是絕對不可以去做的事情。

老師嚴肅的臉,以及被打的臉頰上的疼痛。

讓我感覺到十分,十分地悲傷。

“……對,不起。”

注意到時,已經哭了起來。

“———志貴。”

很溫柔的感覺。

“———沒有必要道歉啊。

確實我做的事情似乎是在對志貴生氣,不過這絕對不是因為志貴做錯了什麼。”

老師蹲下身來,抱住了我。

“不過呢,志貴。如果現在沒有人斥責你的話,將來一定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的。

所以我不會道歉。志貴因此而討厭我也是可以的。”

“……嗯嗯。我是不會討厭老師的。”

“———是嗎。真的是,太好了。……我和你的相遇真的是一種緣分呢。”

然後老師便詢問起我所看到的塗鴉的詳情。

當我提到這雙眼睛所能夠看到的黑色的線時,老師更為用力地抱緊了我。

“……志貴,你所見到的是本來不可以看到的東西。

所謂‘事物’呢,總是存在著易壞的地方。不知何時會損壞的我們也一樣,由於會損壞的緣故並不完全。

你的眼睛,能夠看到‘事物’的結末……換句話說就是能夠看到未來。”

“……看到……未來,嗎?”

“是的。能夠看到死。

———此外的事情就不必深究了。

因為如果你隨波逐流地去到未來的話,必然會知曉這種事情的道理的。”

“……老師。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明白。”

“嗯,不要知道為好。

只有一件事情我想讓你知道,那就是絕對不要抱著惡作劇的心情去切斷那種線。

———因為在你眼中,‘事物’的生命過於脆弱了。”

“———嗯。既然老師說過那就不會去做的。而且我的胸口好痛。……對不起老師。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情了。”

“……太好了。志貴,絕對不要忘記你現在的心情。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然後,老師放開了我。

“但是老師。能夠看到塗鴉還是很不安啊。

因為,只要劃過那種線的話就會切開那裏吧?那麼,我的周圍不管什麼時候變得支離破碎也不奇怪吧。”

“是呢。這個問題我會儘量做些什麼的。———去為此做些什麼,似乎就是我來到這裏的理由吧。”

哈啊,長歎了口氣,老師笑了起來。

“志貴,明天我要給你一件禮物。我要讓你回到以前那種普通的生活。”

翌日。

正好是與老師相遇的第七天,老師單手提著一隻大大的旅行箱來到了這片草原上。

“好了。把這個戴上就看不到那些奇怪的線了。”

老師遞過來的東西是一副眼鏡。

“我的視力不差啊。”

“好了好了戴上吧。沒有度數的。”

老師強將眼鏡為我戴上。

瞬間———

“嗚哇!好厲害,好厲害呀老師!

塗鴉完全看不到了!”

“當然了。這可是用從姐姐那裏搶來的魔眼封印製成的蒼崎青子畢生的精品。可不能隨隨便便對待喲,志貴。”

“嗯,一定好好珍惜!不過,老師果然很厲害啊!

能讓那麼討厭的線全部消失,這簡直跟魔法一樣啊!”

“那也是當然的。因為,我就是魔法使啊。”

很得意似的笑著,老師將旅行箱放在地上。

“不過呢,志貴。那些線可並沒有消失喲。只是看不到了而已。摘下這副眼鏡的話,又會看到線的。”

“———是,是這樣啊。”

“嗯。這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治好的事情。志貴,你一定要伴著這雙眼睛生存下去。”

“……不要。這麼可怕的眼睛,我不想要。再切斷那些線的話,就沒辦法遵守和老師的約定了。”

“啊啊,再也不切斷那些線的約定嗎。傻瓜,那種約定沒必要放在心上啊。”

“……是嗎?可是,那不是絕對不能去做的事情嗎。”

“嗯,的確是不能去做的事情。

但是那可是你個人的力量喲,志貴。所以是否使用它是你的自由。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譴責你。

在個人所能擁有的能力之中,你所擁有的是最為特異的能力。

不過,你所參與的事情,一定是具有某種特別意義的事情。

神明是不會無意義地將力量分給人類的。

可以說正因為在你的未來之中有著需要那種力量的時候,所以你才會擁有這直死之眼。

所以,你是不可以全盤將其否定的。”

老師蹲下身來,視線與我的視線相交。

“不過呢,正因為如此才不能忘記。

志貴,你有著極其正直的心。

現在的你,決不會為這雙眼睛而導致錯誤的結果的。”

“我不會要你成為聖人。

你只要做一個你所認為正確的大人就可以了。

對於不能去做的事情坦率地接受,能夠說出對不起的你,十年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男孩子的。”

說畢。

老師站起身來,手伸向旅行箱。

“啊,不過對於無所謂的小事就摘下眼鏡可不行。

因為特別的力量就要作為特別的力量來對待。

當志貴本人判斷憑藉自己的手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的情形下就摘下眼鏡,在自己的意志下行使這力量吧。

這力量本身絕對不是什麼壞東西。結果是好是壞,這完全在於志貴,你自己的判斷了。”

提起了旅行箱。

———雖然老師什麼也沒有說。

我很明白與老師分別的時刻來臨了。

“———不可能的老師。只有我什麼也做不到。

在和老師相遇之前我害怕得不得了。有老師在我身邊的話,我才能找回我自己。

……不行的。

如果老師不在的話,即使有這種眼鏡也什麼都做不到啊……!”

“志貴,不要說沒經過思考的事情。連自己都騙不了的謊言,只會讓聽到的人感到不快。”

老師不高興地皺起了眉,用手指戳著我的額頭。

“———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你已經不要緊了。那麼還說著這種無聊的事情,想把好不容易才找回的自己再次丟掉嗎。”

老師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

“那麼就再見了。

志貴,只要是人,人生都滿是陷阱。

由於你比別人擁有著更強大的力量,更加努力一些吧。”

老師離開了。

儘管非常悲傷,不過我是老師的朋友,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為她送行。

“———嗯。再見了,老師。”

“很好,做得不錯志貴。不管什麼時候都要這麼精神啊。

記住,遇到危險時首先要沉著,然後再認真去考慮。

不要緊,因為志貴一個人也能做得很好的。”

老師高興地笑起來。

沙沙地,風起了。

草海一齊搖動起來。

老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再見了,老師。”

說著,不禁產生了再也不會見面的實感。

所留下的,只有許許多多的話語,和這副不可思議的眼鏡。

雖然僅有短短的七天,卻將最重要的事情交給了我。

呆呆地佇立良久,眼中盈出了淚水。

———啊啊,我還真是個傻瓜。

我只說了再見。

卻連一句謝謝,也沒有傳達給那個人。

此後不久,我便退院了。

退院之後,我並沒有回到遠野家,而是被寄養到了親戚家。

但是不要緊。

即使只有遠野志貴一個人也沒關係。

新的生活,與新的家人一起展開。

遠野志貴九歲的夏天就這樣結束了。

新的秋天來到了,我想自己,稍微成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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