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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月譚‧月姬》第35章
翡翠 7。死

“——————”

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十點了。

“……對了。今天學校放假。”

從床上坐起身來。

難以忍受了,於是穿著睡衣出到走廊上。

一直跑到盥洗間,開始嘔吐。

“嗚———嘔、啊……!”

將胃中的東西吐了又吐,但胸口的穢惡感卻揮之不去。

昨夜的夢。

在某種意義上,比起殺人的夢來,要更為,糟糕。

“哈啊———啊、啊———”

我———不僅僅是秋葉,連翡翠或琥珀,都玷污了。

那種夢。

竟然做了那種,將分不清楚翡翠還是琥珀的某個人,侵犯了整整一夜的夢。

“……哈……啊。”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吐出來的東西了,直到這時才終於能夠止住喉嚨的痙攣。

來到大廳,翡翠正在進行著什麼工作。

也許是要改變某個房間的格局吧,她將我從未見過的椅子搬運到大廳來。

“……嗚。”

一陣眩暈襲來。

現在———完全不能直視翡翠的臉。

但是,就這麼裝作沒看見似的回到房間,對於我來說更難以忍受。

如果翡翠能像平時一樣來將我從夢中喚醒的話,恐怕———至少能夠減輕一些我心中的嫌惡感吧。

“……翡翠。”

翡翠像是注意到了我,靜靜地來到我的面前。

“早上好,志貴少爺。”

“……啊啊,早上好。不好意思呢,自己任性地睡到這種時候。”

“我才應該道歉,您醒來時我沒有在身邊侍候,真是十分抱歉。”

翡翠靜靜地行了一禮。

……翡翠的臉上毫無表情。讓我幾乎回想起昨夜的夢來,心中十分內疚。

“……沒什麼,翡翠沒有道歉的必要。沒有在正常的時間起身是我自己不好,翡翠要是能抱怨我一兩句的話,

我還輕鬆一些。”

……如果真的能這樣的話,確實會覺得輕鬆一些。

“志貴少爺……?”

但是,那種事情也只是只圖我自己方便罷了。

實際上,翡翠對於我的這種話應該是相當煩惱的吧。

“沒什麼,剛才那些話忘掉好了。……說起來我想吃些早餐,能準備一些嗎?”

“……姐姐剛才外出還沒有回來。志貴少爺的早餐已經準備好放在餐廳了。”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地去吃了。在工作的時候叫住你真是不好意思。”

回到自己的房間,不過卻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情。

對睡覺也已經開始感到恐懼了。

稍微想了想究竟去做些什麼比較好,最後決定就在闊別了八年的宅邸中散散步。

來到了大廳。

總之,為了確認一下孩提時代的記憶,而在這宅邸之中悠閒地散起步來。

走廊遠遠地延伸出去。

孩提時代,曾深信著這條走廊能通向任何地方。

宅邸如城堡般寬廣,每天一點點地在走過的牆壁、立柱或地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這大概是由於當時,常和秋葉在一起玩佔領陣地一類遊戲的緣故吧。

刻下名字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領地,說定之後兩個人便各自在宅邸中四處走動,不斷刻下自己的名字。

“……有了。”

階梯的欄杆上用片假名刻著我的名字。

父親禁止我們在宅邸中玩耍,也許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吧。

總之只要用心去尋找的話,到處都刻有我和秋葉的名字。

出到外面來。

……說起來,以前和秋葉在一起玩耍,大多數時候是在這個庭院裏。

秋葉與我不同,非常聽父親的話,所以一天也只能玩上三十分鐘左右。

雖說是在一起玩耍,但她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跟在我們的身後,定定地聽著我們談笑而已。

不過,有時玩到興頭上她也會和我們一起跑來跑去,無論做什麼都要和我們爭個勝負。

“……什麼嘛。原來那傢夥現在的性格早在過去就有徵兆了啊。”

父親的跟前,似乎還養有五、六隻貓的樣子。

宅邸的外牆也被刻上過名字。

我的名字和秋葉的名字,其間也夾雜著我用片假名書寫的名字。

計算一下比例的話,毫無疑問是我的名字佔據優勢。

再怎麼說秋葉也是一個女孩子,在行動範圍方面不可能比得上身為男孩子的我吧。

“琥珀……?”

剛一來到後庭,正好看到了琥珀的背影。

琥珀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

像是要去做什麼事情似的,向著樹林之中走去。

“?”

我不由得產生了興趣,悄悄地尾隨而去。

———然後。

在琥珀前進的方向上,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廣場。

“……那種地方還有廣場什麼的嗎……”

側著頭使勁回憶著,但是卻找不出一點印象來。

宅邸的樹林之中,能夠看到一個像是伐斷一片樹木而出現的廣場。

———不,要說能夠看到也並不正確。

一般情況下的散步時,是絕對看不到的。

如果琥珀沒有走進那裏的話,即使在宅邸住上一輩子,我也未見得會發覺在這個潛藏在樹木之間小廣場。

“……好奇怪啊。那種地方竟然有個廣場,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和秋葉在林間廣場上玩耍的記憶連一點點都沒有。

———總覺得、像是、沒有、過吧。

“…………”

略微沉吟了一下,我試著走進了那個廣場。

……廣場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剛才走進來的琥珀已經無影無蹤了。

“什麼嘛———只不過是個空地啊。”

向著廣場的正中央走去。

廣場,確實只是一片什麼東西都沒有空地。

乾淨且平整的泥土地面。

以及圍繞在周圍的深深的樹林。

蟬的聲音。

以及,要將人溶化一般的,強烈的,夏日陽光———

“哎……?”

夏日的,陽光———?

“痛———好痛……”

胸前的傷在作痛。

完全像是 / 一下子裂開似的。

有菜刀在剜著胸口。 / 一般的 / 這種痛楚。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從什麼地方,傳來蟬的鳴聲。

明明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幾乎要將一切溶成白色一般的夏日陽光。

遠處天空中的積雨雲。

能夠看到的空蟬鳴聲。

腳邊是蟬蛻下的空殼。

空殼。是什麼人的,空殼。

“——————…………”

傷口裂開了。

胸口被染得一片通紅,連雙手也滿是赤黑色的斑紋———

……看到一個蹲伏的人影。

走近前來的少女的腳步聲。

遠處天空中的積雨雲。晴空下的空蟬。

注意到時。

滿身是血的秋葉正哭泣著,近在眼前。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幾乎要把鼓膜刺穿。

像針一般的蟬鳴。

“啊———嗚。”

胸口好痛。

想要嘔吐。

傷口明明在很早以前就痊癒了,為什麼會如此之痛呢。

胸口,崩壞了。

舊傷裂開了,赤色的顏料流淌出來。

———怎麼回事。

我的傷口,根本就沒有癒合。

意識漸漸淡去。

傷口在作痛。

在陷入昏睡之前,回憶起了令人生厭的映射。

夏天中的一個暑日。

滿身是血的秋葉,和低頭看著她的我。

一個影子在舔舐著手上沾染的血。

……影子漸漸化為一個和我極其相像的少年,很愉悅似的,露出了笑容———

……有說話聲傳來。

“秋葉小姐,不去請醫生嗎?”

“別說傻話了,翡翠。那是不可能的吧,哥哥的傷可不是普通的傷……!”

……秋葉和翡翠在說著話。

這裏是我的房間。

看起來是在床上躺著。

雖然很想坐起身來打個招呼,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胸前的疼痛已經消失了,但是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能夠隨意行動的,似乎只有眼和口了。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翡翠。明明知道不能讓志貴靠近那一帶的……!”

“非常地……抱歉。”

“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讓你做哥哥的貼身傭人,不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態嗎?連這都記不住,你

到底要做什麼……!”

秋葉極其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毫不掩飾地發怒了。

與此相對,被斥責的翡翠只是一味低頭沉默著。

“琥珀呢?我也跟那個孩子說過了吧?眼睛不要離開哥哥。”

“姐姐,她不在。”

“不在……這是怎麼回事?”

翡翠沒有回答。

秋葉緊緊咬住了牙。

———不在?

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琥珀不就在,後院那邊嗎———

“秋葉小姐。請您放棄吧。”

“———翡翠。”

“這個人是不同的。正因為是不同的人,在這間宅邸裏一定會遭遇不幸的。所以,請您放棄吧。”

“那種話,我現在不想聽。”

“不,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說。秋葉小姐理應也發覺到了。志貴少爺,這樣下去會真的變成殺人鬼的。”

———剛才。翡翠,為什麼。

“……你是想說身處宅邸遠野之血就會躁動起來嗎?那才根本不可能呢。對於哥哥來說,只有這一點是完全

不可能的。”

“……是呢。那個人和我們一樣,只是槙久老爺一時興起———”

瞬間。

啪的一聲,手掌叩擊臉頰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翡翠。我應該跟你說過,絕對不能提起那種事情的。”

“…………”

兩個人就此陷入沉默。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中,充滿了讓人窒息的緊張感。

……翡翠很痛苦似的一直低著頭。

秋葉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想看到翡翠那麼痛苦的神情。

“嗯。”

試著故意扭動一下身體。

“……翡翠,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哥哥醒過來的話,還請你多辛苦。”

“秋葉小姐不要緊嗎?”

“嗯。我在的話,反而會讓哥哥的身體轉弱。”

像是在自嘲一般露出一絲苦笑,秋葉離開了房間。

“…………”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也許該繼續裝成沒有醒過來的樣子,但是———

“我想已經可以睜開眼睛了,志貴少爺。”

“……怎麼,已經注意到了嗎。翡翠還真是敏感啊。”

“是。秋葉小姐並沒有注意到。……從過去起,就是看不穿別人演戲的人。”

翡翠很客氣地說道。

“……嗯。那麼翡翠還是很敏感的。”

“……怎麼說呢。儘管猜不透最想去理解的人的心,我也並不會只憑一己猜測去判斷。”

“是嗎。”

我點點頭,感覺到翡翠所指的那個人是琥珀。

“……翡翠。剛才也問過了,琥珀到底去什麼地方了?”

“……很抱歉,我對於姐姐的事情知道得並不清楚。”

“…………”

總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但是到底在什麼地方上當,現在的自己卻怎麼也想不到。

儘管只有這麼短的時間。

身體倦怠起來,就連說話也明顯感覺到在消耗著體力。

“志貴少爺,您身體不舒服嗎……?”

“……嗯。實話說,非常地倦。我,到底是怎麼了?”

“……志貴少爺在後院暈倒了。因為看起來和平常的貧血不同,所以立即聯繫了秋葉小姐,把您帶回房間。”

……暈倒了。

在後院。

白色的陽光,和空蟬的鳴聲。

“———我想起來了。是啊,突然就覺得眩暈起來。然後就那麼失去知覺了。

……真是丟臉啊,上一次還是在小學的時候呢。”

“……雖然想立即請醫生來,不過秋葉小姐說要先看看情況。”

“……啊啊,秋葉處理的對。我這種情況是精神面上的疾病,即使叫醫生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那麼,我大

概暈過去多長時間?”

“……發現志貴少爺暈倒是在剛過中午的時候,到現在正好十二個小時了。”

“什———已經這個時間了嗎!?”

訝異地去看時鐘。

但是,身體完全動不了。

“現在是午夜零時。今夜我就在這裏照顧您,有什麼事情的話請吩咐我,不要顧慮。”

“啊……啊啊,那就拜託你了。”

———失去意識半天以上,這還是事故以來第一次。

再加上,明明睡了大半天身體依然很渴睡。

“……抱歉。不知為什麼,非常地困……”

“這樣的話請您放心睡吧。我就在走廊侍候著,有什麼事情請儘快吩咐我。”

“……說……什麼啊。哪能讓看護的人,在走廊上待著呢。……拜託了,翡翠……就在這裏……”

———可惡,說不下去了。

很突然地,背後傳來一陣像是掉入水槽一般的感覺。

意識,毫無預兆地中斷了。

———忽然地,進入了夢境。

非常昏暗的夜。

夜半,感覺到有什麼響動而清醒過來。

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不知什麼時候起,大人們全都外出了。

獨自一人會感到不安。

為了確認大人們去了哪里而出到庭院。

那是,如冬天一般寒冷的夜。

口中呼出了白色的氣息。

庭院裏很冷,然而,夜空非常美麗。

清冽的寒,用這種語言來表述這個冬天的夜空應該是恰當的。

冰結的星。深邃的暗。

沒有生命的月光,照臨這個世界。

對於一介孩子來說,宅邸的庭院太過於寬廣了。

庭院的周圍是森林。

位於深山的這幢宅邸,實際上很難稱為人居住的環境。

宅邸在黑暗森林的正中。

那一切。

恍如在深海之底明滅的,會發光的魚一般。

森林中的黑暗深邃廣闊,暗且無邊。

與其說是樹木,不如說已經成為了連月光也穿不透的帷幕。

有聲音傳來,確信大人們就在森林之中。

於是向著森林的深處走去。

沒有任何光源,那裏是絕對的黑暗。

在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到的黑暗中,只是向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走著。

只是,很冷。

連眼球的深處都麻痹起來。

其間,注意到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葦雀的鳴聲。

沙拉沙拉搖動的草叢。

在那裏,我與紅色的鬼相遇了。

鬼毫不在意我的存在。

我對鬼也並沒有在意。

紅。赤。朱。

走過了,已化為緋色海洋的草原。

來到像是切斷樹木而開闢的廣場上。

在那裏,大人們的屍體散亂著。

理應是暗色的大地染上了妖豔的朱色,看起來竟像是名為世界的生物在流著血。

———那是。

在流著血的大地上,殺死大人們的敵人矗立著。

———最初的,噩夢。

敵人像是要連我也殺死一般走近前來。

母親,為了保護我而被斬成碎塊。

———滾燙的血液,飛濺到臉上。

在這被凍結起來的夜裏。

那種,溫暖的感覺。

———從最初就開始嫌惡的,顏色。

敵人的爪刺進了胸膛。

也許神經由於過於寒冷而麻痹起來。

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

———仰望天空。

醜陋的世界漸漸融化開來。

在那之中,唯一不變的是蒼色的暗影。

———真是,綺麗。

那是,琉璃一般,虛幻的月。

啊啊———還沒有醒來。

今夜也是這樣。

月,真是———綺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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