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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迢迢》第582章
第三卷 獨行於野 第589章

 正是考慮這些情況,薛華鼎才如此拿出一把手的權勢來壓人。他知道馬春華現在心裡有鬼,不敢名正言順地當面指使毛廠長公然抗命。

 等馬春華說完,薛華鼎反而笑道:「該堅決的時候還是要堅決,我薛華鼎難得霸道一次。主要是我不放心現在這個不尋常的茶葉價格。」

 他看著強壓怒氣的馬春華和二個有點氣餒的縣領導,故意問道,「你們說這個茶葉價格漲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這錢還是落進口袋才是錢,既然我們不是炒股的專家行家,我們就有一點賺一點算了。這事就告一段落吧?我倒是不介意你們私人參與進去賺一把,反正你們都虧得起,呵呵。你們現在可以在商場裡買一些存儲起來嘛。」

 聽了薛華鼎的話,馬春華心裡稍微平靜了一些,他也估計到薛華鼎已經發現了茶價是炒起來的。之所以不惜撕破臉強行讓茶廠馬上籤合同,只是不願意這個國營廠冒太大的風險。

 馬春華萬萬沒有想到這是薛華鼎開始反擊他們連環計劃的第一個步驟。

 正因為沒有想到薛華鼎是在溫水煮青蛙,所以馬春華的反應也沒有太激烈。心裡有鬼的馬春華擔心自己現在就與薛華鼎面對面大鬧的話,一定會打草驚蛇,氣急敗壞的薛華鼎也許馬上就認定這個茶葉炒作是自己這些人在幕後指揮的,從而把問題反映到上級。如果就此引起高層強力干預,那樣變數就更大了。賺錢計劃夭折不說,自己的市長位置都有可能失去。

 馬春華在後來為這事後悔得差點吐血。如果知道是薛華鼎正式反擊,他完全可以聯合他地手下,利用政府不許包辦企業經營的大帽子和茶葉天天上漲的有利形勢與薛華鼎搏殺。不說能取得全勝,至少可以拖上幾天。只要拖上幾天,他們的夠了。

 這時,馬春華主動寧人息事地說道:「這事就暫時這麼放著吧。等茶廠把合同討論之後看有什麼問題再說。」

 趙子強和李泉見馬春華選擇了放棄,他們自然不敢再挑起這個事。

 過了一會,李泉說道:「薛書記。你剛才安排的第二件事,我們縣委縣政府還真有點難度。」

 薛華鼎裝著不知地問道:「有什麼難度,這事我早就佈置過。今天只是重複一下而已。是因為我已經收到了很多群眾來信,說我們政府還霸佔那些土地不放。你們要那些土地做什麼用?難道你李泉、你趙子強自己帶著班子一起下地各自還種幾畝地不成?那你們也沒有必要去搶農民的地吧?如果誰替農民出了錢,可以要農民拿出這筆錢來還給你們。」

 李泉連忙說道:「那倒不是我們自己要種田。薛書記,你應該也清楚,當時我們發還土地的時候,那些農民不肯退還一分錢的徵地款。而我們重新選定新的廠址後,又要徵地,這不又要花錢嗎?我們地錢還在農民手裡收不上來。新的地也就無法征到。當時我們為了不耽誤火力發電站的工期進展,就採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提出誰願意出錢替農民返還徵地款,這些被征的土地就給誰使用。所以……」

 薛華鼎問道:「所以你們就對我當時的話置若罔聞,沒有想方設法把土地發還給農民,而是交給了有錢的老闆。」

 馬春華說道:「我記得當時薛書記是指示金豐縣委縣政府靈活處置的。有企業出面花錢幫助我們解決這個矛盾,金豐縣將土地轉讓也算是無奈之下的一招好棋。我們市政府還準備給金豐縣委縣政府進行通報表揚呢。」

 薛華鼎說道:「幸虧沒有表揚。現在農民的意見很大,我相信你們也都收到了不少農民寫地信件。現在下面的農民情緒很大,他們強烈要求拿回以前的土地,退還以前的徵地款。」

 馬春華冷笑道:「現在退還。還不是看到茶葉價格漲了就著急?以前他們幹什麼去了,當時我們派工作組下去做他們思想工作的時候,他們怎麼不退?我的意見就是不能給他們,不能縱容他們。既然他們不要,那就給要的人。誰知道茶葉會漲價,如果這次沒有茶葉漲價。那不就造成土地荒蕪了嗎?」

 薛華鼎說道:「農民已經為我們的項目建設做出了巨大犧牲。有的土地已經被我們政府荒蕪一年多了。他們一時想不通當然情有可原。你馬市長怎麼可能說出這種無原則性的話。跟農民賭氣?」

 趙子強說道:「馬市長這不是什麼賭氣,只是說說我們內心地感受。我們政府官員也是人,我們就沒有情緒?再說,土地已經賣給人家了,農民和他們已經白紙黑字地簽了合同,我們政府怎麼可能強行撕毀這些合同把土地收回來再發下去呢?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是政府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薛書記。我說話很直。請原諒。」

 薛華鼎道:「不管你們有沒有情緒,我只能告訴你。政府是不能做違法的事情。正如你所說,現在是法制社會,你作為一個縣委書記,應該知道國家的政策吧?國家政策是明確地規定不容許土地進行自由買賣。那個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與農民簽訂的土地買賣合同是非法的,更是無效的。」

 趙子強愣住了,話說急了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但他還是說道:「我承認,這些合同地合法性可能有些問題。但是,撕毀它們地話,於情方面說不過去啊。人家當時是幫了我們政府的忙,他們既給了我們資金用於徵收站址搬遷後新的土地,又幫我們安撫了那些見錢眼開的農民。我們政府應該講一點人情世故吧?剛才你也說了,我們吃肉。也要讓人家喝點湯。」

 馬春華也說道:「薛書記,對於這事我也說幾句。雖然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是我外甥地,按說在討論他公司的問題時,我最好是迴避。但我現在說的話不是維護這個公司,而是只說道理。我知道你也是從基層上來的,應該知道基層領導地難處。在當時情況下,農民不願意領回自己地土地,而新的徵地又要進行,你說我們金豐縣委縣政府能怎麼辦?當然得找一個接受土地地人。找一個能出錢的人。人家,不管這個人誰,至少是幫了我們縣裡渡過了難關,我們都要感謝他吧?更何況當時你也說了要靈活處置。現在你卻這麼說,這不讓人寒心嗎?今後政府地威信何在?哪個企業還願意跟我們打交道,誰還敢投資?」

 薛華鼎故著驚訝地反問道:「按你們三位的意思是我薛華鼎不講人情世故?在做卸磨殺驢的事?困難的時候請人家幫忙,事情做好了就把臉一抹開始不認人了?」

 三人雖然沒有回答,但神色差不多。

 薛華鼎說道:「首先,我請你們回憶一下我當時說的靈活處置是什麼意思,我還說了不少的前言後語吧?我是讓你們在對農民方面靈活。如果農民一時拿不出錢來,我們可以先把土地給他們,今後再收錢。我的這個說話是有記錄可查的。

 其次,即便是你們當時誤解了我的意思,你們也沒有違法的權力。土地私下交易違法,國家保護耕地,這些政策你們不會不知道。

 第三,對於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我對他們真地算絕情嗎?你們說說你們誰賜予了他們在鷹頭鎮徵地的權力,他們手裡有哪一級的批文?他們公司的保安又有什麼權力強行毀壞農民的稻田、茶園、房屋?

 剛才我也說了。如果他們替農民出了錢,我們可以要求農民把錢退返給他們,不讓他們吃虧。據我所知,你們金豐縣政府還是給了他們公司徵地手續費的。可以說,我們將土地收回來是合理合法,也是名正言順的。」

 薛華鼎掃了趙子強和李泉一眼。又說道:「如果你們心裡還有什麼疙瘩。那我在這裡還可以說一句,我們政府可以向該公司支付適當的資金利息。只要我們常委會同意而且農民不提起訴訟,我們政府也不追究他們以前違法徵地的事,執行既往不咎的原則。這下,算我薛華鼎開通了吧?」

 聽了薛華鼎這些話,三人都露出了驚慌之色,一時竟然沒有人敢反駁薛華鼎地話: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藉著火力發電站項目這個由頭在下面強行徵地的事,就是他們默許、縱容甚至安排的。這種事情沒有人提。則什麼事也沒有。下面的幾個農民也鬧不起什麼風浪。但是,如果有有實力的人翻出這些事來。將它上綱上線,特別是薛華鼎這個市裡一把手要認真對待這事的話,就是馬春華這個市長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賈永明做這些事地時候,給他們這些人送了不少地禮,真要牽扯出來,樂子就大了。

 到了這個時候,馬春華心裡對熊致遠操縱的這次茶葉漲價事件的信心開始動搖。他都不知道是繼續跟薛華鼎強硬下去還是暫時妥協。

 直到薛華鼎說大家可以各自回去工作了的時候,馬春華才說了一句「硬」話:「薛書記,這事還得把情況調查情況了再下結論。至少我們市裡幾個人先通一下氣。」

 薛華鼎似乎也軟了一點,對趙子強、李泉說道:「你們按我說的去做。至於我們市裡會不會有變化,這是我們市裡的事,有什麼變動,我們會在第一時間裡通知你們。」總算給他們留了一個口子,沒有掐滅那點希望。

 給趙子強、李泉一個等他消息的暗示之後,馬春華很快就離開了會議室。他回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賈永明立即聯繫上熊致遠,請他馬上來和自己匯合,商討新發生地事情。

 晚上九點,熊致遠依約而來,三人再次聚集在馬春華地書房裡。

 熊致遠不解地問道:「馬市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看你急的。我可是從外地匆匆忙忙趕來地,手頭什麼事都丟下了。」

 馬春華也沒有跟他說什麼客套話,直接就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

 聽了之後熊致遠和賈永明都是一臉的驚慌,都沒有想到薛華鼎突然之間會變得如此強勢。

 最氣憤的是賈永明,他還沒有聽完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嚎道:「我操薛華鼎的祖宗,他斷老子的財路,老子要斷他的陽壽。既然他不想活了,老子就成全他,找人把他給做了!」

 馬春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賈永明一眼,說道:「你給我坐下!」

 熊致遠想了很久,問道:「馬市長,現在我們必須弄清楚這個薛華鼎到底是僅僅害怕茶葉高價帶來他政績的損害還是他開始針對我們的行動在進行一步步的反擊。」

 馬春華問道:「這有區別嗎?」

 熊致遠道:「當然有區別。如果他緊緊是害怕、擔心茶葉價格高之後造成市場崩潰,他的行動就是被迫應付。對我們沒有什麼損害,最多是我們少賺一些錢而已。如果是他在進行一步步反擊,我們就有可能被他的反擊傷及根本。」

 馬春華反問道:「那他今天的二件事你說是反擊還是害怕的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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