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伏波

　第一節 菊花　

　　　習慣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

　　　看人自能由小中見大，一舉一動無不有跡可循。酷酷香蕉皮此人不可謂不小心，但天意真真難測。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到頭來葬送其身家的正是他自己的好習慣……

　　　人貴自知。但人極難有自知之明。反而是旁觀者清。

　　　我自問也算是機關算盡，卻也無法對自己明察秋毫內外洞徹。謀事到頭還是靠老天爺成全……人哪，還是不要刻薄過甚的好。只恐計較到頭，反誤了自家的卿卿性命。

　　　這話說起來似乎就有些宿命般的令人悲觀。不說也罷。

　　　想想崔三，說不定如他這樣懵懵懂懂不求甚解，反倒是最好的。

　　　難得糊塗……

　　　說到崔三……嗯，一眨眼的工夫，這小子又跑哪去了？靠，卡卡也不見了！

　　　「老大你先忙，我們去逛逛拍賣行。」

　　　這兩個傢伙最近幾天都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做生意，每每我一入煉金室就不知道要多久，他們屢次等得不耐煩就養成了這麼個自娛自樂的好習慣……

　　　我無奈搖頭。

　　　旁邊的『菊花會』會長『挪雲』微笑著湊趣道，「雷君為什麼搖頭？」

　　　我壞笑了一下，「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公會的名字取得好！」

　　　那個民族對菊花的感情怕不在櫻花之下。

　　　櫻花似澎湃的鮮血，菊花如冷凝的刀鋒。其中氣質暗合他們推崇的那種精神。

　　　因此便取了這麼個公會名……

　　　豈知『老子X爆你個菊花』這句經典台詞在各大華語論壇的口水戰屢見不鮮……

　　　我愈想愈不能自抑的噗哧笑出聲來。菊花？哈哈！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他『菊花』一次在我們的話裡指代的是什麼，他的表情會多麼精彩……

　　　還是算了，不是說顧客就是上帝嘛。想賺人家的錢還是給人家留幾分面子的好。

　　　沒想這小子聽了我這句惡意『稱讚』還來勁了，開始滔滔不絕的向我解釋他們公會名中的寓意。

　　　我也懶得理他，任他在一旁聒噪，我自充耳不聞。

　　　眼見飛羽城的煉金公會已到，我接過『菊花會』幾個手下遞來的材料，大笑著邁上煉金公會門前那排石階，豪氣頓發地惡搞道——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挪雲』只當我是在讚他們的公會名，欣喜異常地附和道，「黃巢這首詩雖然有失凝練，但鄙人也是相當欣賞其中那份凜厲氣概。」

　　　我一聽倒是小小驚奇了一番。沒想到這小日本還知道黃巢？聽說他們喜歡研究我們的古文化，看來倒並非無稽之談。

　　　我再度搖頭大笑，獨自跨入煉金室。留下莫名其妙的挪雲以及一眾不明所以的公會成員愕然呆立。

　　　取回海藍之心後，我算得上是如虎添翼，擱置良久的煉金興致突然又上來了。連日來大張旗鼓的輾轉於各大城市之間，聲勢斐然。

　　　玩家們眼見沉寂許久的『以德服人』忽然重新開爐，自是議論紛紛。猜測我這段時間閉門造車潛心苦修者有之，說我荒廢日久不自量力者亦有之。

　　　華夏水果團眾人的精彩表情我雖然未能親見，但也想像得出。他們與我都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有關於海藍之心的事情。他們是怕自揭其醜，我則是吃一塹長一智深知財不外露為要。

　　　水果團肯定不甘心，而我也早有準備。因為我的行蹤一下子明朗起來，針對我的伏擊自然也層出不窮。這也是我要將崔三、卡卡二人帶在身邊的原因。

　　　前日在銀風國東南的索拉維亞城終於迎來水果團的第一批逆襲。恐怕足足有50人參與這次埋伏。我與崔三在第一隻手摸向我的時候就大開殺戒，這也是崔三的恐怖實力首次在公眾面前暴露，名人榜上立刻就了他的位置，綽號是『雪人』……我對此綽號有些苦笑不得，沒想到崔三聽說了倒蠻喜歡，還特地問了我一下那個華夏大學生遊戲聯盟的主頁名稱，說有機會要去瞧瞧。

　　　雖然一擁而上的盜賊在我的亂披風下成片倒地，但事畢時我回頭一看，在此期間我依然被摸了10次以上。當時我剛給索拉維亞城的『阿爾法』公會打完首飾，襲擊發生在離銀行不遠的街道上。儘管我知道只要下線就可以免災，卻沒有這麼做，第一反應就是將包裹中的海藍之心戴到手上，隨後一盾敲暈那個第一個伸手的盜賊，讓卡卡慢慢『合法回摸』去……如果我真的背運到戴在手上的海藍之心都能被摸去，那我也只有認命了，事實證明，海藍之心並非無情之物……

　　　事實上水果團的這次行動我早就得知，但我並未刻意避免這次逆襲——總得震懾一下這幫囂小才能令他們忌憚！

　　　這得歸功於龍魂，作為一個與水果團夙有舊怨的大公會，找一兩個兄弟打入對方公會臥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這類專業不專業的『間諜』幾乎每個大公會中都有不少。反正除了系統，誰知道他在和哪個私聊？平時照常參加公會活動，有門路時偶爾賣點消息賺幾個小外快，無可厚非的事。真正機密的事情都只有公會高層知道……但這次『我愛榴蓮』組織的盜賊團隊中，恰巧就有一個是龍魂的臥底……名叫『淮北的桔子』……

　　　當然混亂之中，誤傷在所難免，尤其是崔三，那一片片藍花花的技能甩出去，崔三的名字也有些紅彤彤的了。事後除了卡卡，我與崔三都被抓進去，我被關了6小時，崔三則整整被關18小時——這還是用金幣提前保釋的結果，按照白蘭地那種死不認罪的習慣，刑期得再漲一倍……

　　　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出來之後世界一下子清靜許多，即便依然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毛賊不時的上來試探，也都是順手一掃的事，來一個秒一個。這種事情沒法面面俱到，讓我像酷酷香蕉皮那樣一輩子不出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將高就低地對付過去，實在不行就看看誰的命更硬吧！我相信正常情況下，哪怕是放在包裹裡的海藍之心被偷走的幾率也是極低極低的……我又不會像酷酷香蕉皮那傻子一般站著不動讓人盡情的摸，若說水果團故伎重施還能讓我栽倒的話，那我也別混了，自己買塊豆腐撞死得了。我與酷酷香蕉皮的根本區別就是，他只會煉金，而我還擁有強悍的武力……並且我所知道的玩家中，除了崔三，還沒有人敢說能秒殺現在的我……對於崔三嘛，不妨這樣說，寧可沒有海藍之心，我也不願失去這個兄弟……

　　　當然，這些大話說說無妨，真正行事的時候我還是小心了很多，比如平常無事把戒指放在倉庫，這是個好習慣。

　　　卡卡有一次不動聲色的提醒了我一下，「人物等級對偷竊成功率影響很大……」言下之意我該練練級了。這傢伙難道對海藍之心就沒有覬覦？也許只是沒有找到好的機會而已。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相信只要我不出什麼大漏子，卡卡自也就可以與我相安無事。若是我自己露出什麼大的破綻那也怪不得別人。對卡卡來說，唾手可得的誘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能提醒我這麼一句已經讓我感其盛情了。

　　　當然，他也許僅僅是想讓我們帶他早點升級以便騎他那匹寶貝機械鳥出去拉風而已……

　　　升級嘛……等我這陣子煉金的興頭過去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