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傾城（2）

　　木匠『登月日嫦娥』經過我的推薦，早已被怕癢癢拉入了龍魂公會。（見第七章第15節）

　　此次龍魂V小白熱松砩獻闋憒?0多個風箏，都是『登月日嫦娥』在兩天內趕出來的，還特意在製作時添加了染料，做成了數種不同顏色的。

　　根據龍魂V小白後來向我描述的情形來看，即使他們沒有上去勾引，奧蘭克仍有可能駕臨鐵環城。風箏的作用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而已。

　　火焰領主走到鐵環城東北方那個我所測算的垂線焦點附近時，有數百不明玩家先小白他們一步開始攻擊奧蘭克，說『不明』是因為他們全部摘下了身上的徽章，同時所有人背部的斗篷也全部脫掉——公會會標都是印在斗篷上的。此時仍有一條玩家組成的長蛇隊伍追隨在領主大人後方觀望，那批人開始攻擊時大多數玩家僅僅以為這只是又一批昏了頭的送死者而已。後來才發現火焰領主已經被這些傢伙的騷擾激怒，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路線。而這幫以超遠程弓手為主力的玩家群的意圖逐漸露出水面……他們的目標居然與我一樣！

　　——把奧蘭克引到鐵環城！

　　但他們是為了什麼？龍魂V小白髮來消息時我百思不得其解。鐵環城被毀的話，有誰能從中得到好處？無非是又一次天災人禍的轟動事件罷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這是我一向的好習慣。

　　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既然此刻我們的方向是一致的，那就同舟共濟好了。我讓龍魂V小白先按兵不動，如果那些人可以代勞的話龍魂的這些人就不必暴露。

　　不明真相的玩家們雖然會好奇，但沒人試圖阻止這一舉動。有熱鬧可看，何樂而不為？

　　那些神神密密的傢伙勾引到1/3路程時就已經損失慘重。弓手射程再遠也不過是和奧蘭克差相彷彿而已，但移動速度上，火焰領主卻遙遙領先。因此這條路可以說都是用那些弓手的小命鋪開的。兩人一組，輪班上去送死，勇氣可嘉。

　　推波助瀾者不在少數。但要用自己的小命去換一場熱鬧時，多數玩家們就會理智起來。

　　眼見引到一半，那些不明玩家似乎無以為繼，火焰領主有調頭而去的跡象，未免前功盡棄，龍魂V小白他們終於出手。

　　風扯旗旛的呼啦啦聲中，5只風箏同時在曠蕩的荒野上升起。果不其然，風箏進入火焰領主身旁200米時，奧蘭克被驚動了。顏色還是有差別的，奧蘭克明顯對金黃色更為敏感，緊追著金色風箏不放，讓人想起龍鷹的皮毛似乎也是金黃色……說不定火焰領主並不在意蟲子是飛的還是爬的，而僅僅是對這個顏色情有獨鍾？

　　而持著這金色風箏的是個41級的盜賊，『龍魂V賣女孩的小火柴』。盜賊發現不妙，騎著馬兒一個勁兒猛逃。但即使是騎著坐騎，他的速度依然稍遜於火焰領主……好在奧蘭克的怨念似乎全部擊中在風箏身上，風箏被飛火燒燬後盜賊倒是無礙，虛驚一場。

　　龍魂5人出手後效率高了不少，火焰領主不再走走停停心不在焉，一門心思地追著逐次升起的風箏直往鐵環城方向而來。但這下後面的玩家就有些跟不上了，畢竟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於是許多人乾脆直接回城，在鐵環城恭候奧蘭克大駕。此時的鐵環城已經快擠爆了，湧動的人流中我暗罵不已，我日！不要命的人還真多！聽到奧蘭克要來，非但原本在鐵環城的玩家沒有離開，四面八方的熱心玩家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紛紛趕來。

　　龍魂V小白等人在勾引途中只出了一次小小的意外，總體來說算得上順利。中途有一條風箏線被碎火燒斷，斷線的風箏竟順風往正東方向飄去，認死理的奧蘭克大人也被引得偏離航向……好在那只風箏飛了沒多久就摔落了下來，僅僅是耽誤了一點時間而已……

　　火焰領主離城兩公里時，整個鐵環城已經全體戒嚴，城門緊閉。羅曼斯國特蘭行省副總督、鐵環城城主——曼昆大人瘦削威嚴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城頭上。城中的NPC衛兵全副鎧甲，大隊老少不一的法師城牆靠裡一側，騎兵全部上馬，集結在正對著北門的廣場上。

　　此時身在鐵環城的玩家有幸首度見識了『城防魔法陣』的模樣。巨大的青藍色半圓光罩像碗一樣倒扣著整個鐵環城，城牆上那些原本被玩家認為是裝飾的紋理圖案也全部泛起輝光，此起彼伏相互呼應。

　　見到這副駭人的架勢我不由有點擔心，對奧蘭克大人的信心忽然不那麼充足了。凡人們鑄起的結界已經是這等威勢，那麼城中心那傳說由神佈置的結界該是何等恐怖？

　　當鐵環城出現在火焰領主視野中時，奧蘭克大人明顯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鐵環城所在的方向，對一旁繼續飛舞的風箏視若不見。小白等人也是束手無策。關鍵時刻，那幫不明玩家又出現了，擺明了送死一般將一根根帶著藍色軌跡的箭矢射向奧蘭克。這應該是價格不菲的魔法箭，看顏色應當是附加了冰系法術，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奧蘭克可能是感受到了遠處戒備的城市散發出的危險氣勢，被攻擊了足足半分鐘後才回過神來驅趕這些騷擾他的小蟲子。那幫弓手目標明確的一齊往城下逃去。火焰領主一路屠殺著衝近鐵環城。龍魂V小白等人早已逃得遠遠的……

　　******

　　奧蘭克的暴怒在受到NPC法師們第一波齊射後才真正爆發。那聲震盪著整個原野的狂吼令所有的玩家驚駭莫名，我想多數玩家們到此時才能醒悟到奧蘭克絕不是當前的玩家可以匹敵的。我也是到這時候才能真正理解桑戈的謹慎。

　　奧蘭克被那個『青色大碗』阻擋，白白挨受攻擊卻無法向前……火焰領主身周的火焰猛地迸射一下，巨大的手臂狠狠一掃——整個大地似乎搖晃了兩下，青色結界一番劇震後終於無聲地化作碎光，消散在空氣中……

　　已經出現道道裂痕的城牆根本不足以阻擋奧蘭克的步伐，在他的橫衝直撞下轟然塌圮。NPC們仍在拚死反擊，重騎兵們流水般衝向轟塌城門的奧蘭克，山呼一般的騎踏聲伴隨著整齊的呼喝。隊伍正前方穿著一身古樸鎧甲的，正是鐵環城最高軍事長官，羅曼斯伯爵，艾波特.盧卡斯。他雄厚的聲音穿透吵雜的城市，彷彿能給人無盡的信心和力量。

　　奔騰的戰馬逐漸加速，盧卡斯伯爵在馬背上高挺手中4米長的錐形騎槍，呼喝道——

　　「榮耀，即吾命！」

　　身後的騎士齊聲跟隨，聲浪沖天——

　　「榮耀，即吾命！」

　　奧蘭克的憤怒與一往無前的重騎兵們狠狠對撞，數以百計的騎兵如倒伏的麥浪般成排地倒下，但後來者依然義無反顧。奧蘭克的腳步竟被生生的阻住了。

　　隨著一聲大喝，一道璀璨無比的綠光破開銳風，帶著呼呼的嗚咽之聲直射向奧蘭克的身軀——盧卡斯伯爵奮力擲出騎槍後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淹沒，連灰都沒剩下一絲。

　　呼呼風聲中，無數銀色騎槍從騎士們手中飛射出，方向一致地在空氣中急馳，光芒掩映下彷彿時間凝住一般。不知道怎麼就讓我想到了平陽谷那些高聳的林木……

　　卡卡拍了一下走神的我，「快走！想找死啊！」

　　我轉頭四顧，許多玩家都在無意識地張大口看著眼前慘烈的戰鬥，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就將成為奧蘭克的下一個祭品。

　　果然，奧蘭克又是一聲『嗷』地長嚎，玩家們已經哄亂起來，紛紛爭奪著向南逃命。

　　奧蘭克流血了！

　　那些銀色長槍刺入火焰領主身上沒多久就被灼熱的火焰熔化不見，惟有盧卡斯那支綠色的騎槍依然如標竿一般牢牢紮在奧蘭克的大腿上，淡綠色光芒依舊不滅，很清楚地看見奧蘭克暗紅色的血液正順著騎槍的握桿猛溢……散發騰騰熱氣的惡魔之血甫一滴落地面就發出清晰的嗤嗤聲，隨即引起更加劇烈的燃燒……

　　騎兵全滅後奧蘭克直奔那十幾個白鬍子法師而去，對身後城牆遺骸上NPC弓手射來的箭矢理都不理。

　　此時我與卡卡躲在城西側煉金公會所在的街道中。所有的戰鬥場景都是從後來論壇上的視頻中得見。總有悍不畏死的玩家熱衷於拍這些東西。

　　雖然悲壯，但戰鬥是沒什麼懸念的。

　　奧蘭克僅僅在那個人族老頭捨命一擊之下才抬手遮擋了一下那道射向他臉部的白光。而這些NPC法師及士兵毫無疑問的全軍覆沒所換來的戰果，僅僅是火焰領主大腿上那根綠色牙籤，已經左手臂上那塊米許見方的『禿斑』——擋住那個老法師的白光後，奧蘭克手臂上留下了一塊焦黑的傷痕，傷痕範圍內不再像他身體別處那般有火焰燃起……

　　但這些全都不是致命傷……想來奧蘭克大人之所以遮擋那下攻擊可能也僅僅是害怕『破相』……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令奧蘭克更加憤怒。

　　成隊的NPC士兵前仆後繼的送死後，鐵環城的抵抗力量已經全部消失了。火焰領主站在已經變為一片廢墟的城北街道中央，竟然小小的楞了一下，有些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樣子。

　　是時候了！

　　我讓事先安排好的那幾個負責將奧蘭克引到復活點的傢伙開始行動，這幾個也是龍魂的成員，除了欠下龍魂的人情不算，每人事後會得到我給出的50G補貼。因為這幾乎是個必死的任務。

　　就在我方人馬按部就班的開始輪次用小命引逗火焰領主之時，異變又起！

　　他媽的！這幫傢伙到底要壞了老子的大事！

　　又是最開始勾引奧蘭克的那幫不明玩家，幾十號人中途裡殺出來死命的攻擊火焰領主，火力比我們這邊的要強勁得多，於是，理所當然的，奧蘭克拋下了那幾個龍魂的送死鬼，吵那幫人追去……

　　我暗暗著急，『打造』已經發消息來說他們已經做完套裝了，還說酷酷香蕉皮的實力並沒有他原先想得那麼不濟，他們只嘗試了一次就成功了……他正在盡量拖著酷酷香蕉皮閒扯，估計是拖不了多久……

　　但奧蘭克這離復活點還遠著呢，而且又被那幫狗日的引著往城東去了！實話說火焰領主已經很給面子了，僅僅花了半小時多一些就清空了鐵環城所有的守軍，加上路上花去的40來分鐘，也才一個小時多些，但誰想到『打造』原先估計的一個半小時居然提前了！半路又殺出這麼一幫程咬金！

　　卡卡也在一邊乾著急，崔三倒是依然若無其事的四處張望，這小子啥事都不會上心……我不是沒考慮過讓崔三去犧牲一下，但即使他的高傷害能引著奧蘭克往這邊走幾步，崔三被殺後火焰領主依然會被那幫狗日的給引回去……

　　「他們到底想幹啥？」卡卡皺眉嘀咕道。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冷靜下來，沒錯，現在先得搞清楚這幫神神密密的傢伙是什麼來頭，目的是什麼，才好決定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他們這是往城東引吧？」崔三無意識地張望著隨口說道。

　　「城東！對！」卡卡突然叫道。

　　我驀地醒悟，他們的目的地是——總督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