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還是三角

　　我一看到這個三角形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又來了……

　　三角形？但願只是個巧合才好……

　　為什麼會是三角？繼塚孔誚蹋肯笳魘裁矗坑質譴幽母憷吹牡涔剩空鎀M頭疼。

　　但是下了樓梯進到這個氣氛不太對勁的地窖之後，卻發現牆上全是各式各樣的三角型紋飾。火光掩映下，很奇特的感覺，就像那種原始人刻在洞壁或陶器上的粗陋圖騰一般，有種直接而簡約的美感。

　　魚紋，鳥紋，蛙紋，蛇紋，閃電，烏雲，火焰，樹木……全部是寥寥數筆就稚拙地刻畫而出，這些動物頭部全部被畫成扭曲的三角形，此外還有一些奇怪的螺旋紋、弧紋、重疊的波浪紋、折線紋……讓人感覺是誤入了某個原始人洞穴一樣。繽紛的圖案僅僅是線條的羅列，還是暗喻著什麼深層的含義？

　　我正在皺眉苦思，三和尚冷不丁地喊了我一聲，「老虎！」

　　我一嚇抬頭，「怎麼了？」

　　「剛才我試過了，這裡不能用回城卷。還有，那些蜥人居然沒追進屋子。門口的坦克都撤進來了，但外面那些怪物都團團圍著不敢靠近這裡……」言下之意是懷疑我隱瞞了什麼古怪的地方。

　　「天可憐見！三哥哎，我也正覺著稀奇呢，您放心，我既然請哥們來幫忙，就不會藏著掖著。」我連聲抱怨。

　　三和尚笑著點點頭，「雷兄莫見怪。我帶了這麼多兄弟出來，總的小心一些為大家負責。」

　　「理解理解，呵呵。」

　　此時，開始被派去當誘餌的那隊人馬也在團隊頻道裡喊話說，追著他們的大隊蜥人都撤回村了。他們已經損失了4個人，問三和尚他們現在該幹啥。

　　三和尚回話說讓他們先在村子附近等著，一會我們出去時可能還需要接應。畢竟外面那麼多蜥人還圍著呢。

　　前面有人喊了一聲「來了！」眾人湧動起來，這通道有些窄，我看不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似乎是開打了。好在本來就是按照戰鬥隊形前進的，前排的坦克們鋪開了完全可以把路全堵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們幾人站在後面使不上力，只好祈禱前面那些傢伙不要全給老子撲街才好——掛掉的我得額外補償10G/人……

　　團隊頻道裡傳來的消息讓人稍稍放心，說是個44級的銀色BOSS，名叫『丹提斯.勒布朗』，沒什麼大問題。

　　我努力往前擠了擠，大概看清了那傢伙的模樣。崔三也想看，奈何精靈先天不足，身高跟獸人比還是差了點，急得踮著腳一跳一跳昂著下巴往前張望。

　　這BOSS整個一蜥人將軍的打扮，全身銅鎧，個頭居然比我還高了不少，就連那長長粗尾巴上都纏了道銅鏈。兩手持著足有三米長的巨型刺標，卻不像那些蜥人士兵似的拿標來戳，動作全是掃字訣，每回猛掃一把那排坦克就齊齊後退一步，可見力道。我心想也真難為它了，這過道也沒多寬，它這麼掃來掃去居然就沒磕碰到牆壁。

　　BOSS這麼個玩法那些盜賊根本沒法近身，只好靠著遠程部隊的殺傷力慢慢地磨它的血，好在地形比較有利，後排的傢伙們傷害輸出功率全開，根本不用顧忌仇恨什麼的，反正BOSS衝不過來。

　　BOSS頭上一串串傷害數字狂飛，兩分鐘的功夫，血就見底了。臨死前照例迴光返照一下，將手中的刺槍往後方的布衣群裡投擲了過來。好在禁羅之眼的那個主坦眼疾手快，側身揮盾一擋，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之後，刺槍勢竭落地，那個41級的坦克居然被搞得只剩1/5血了。眾人暗暗咋舌，幸虧這傢伙擋得及時，這刺槍真飛過來還不是見誰秒誰？

　　物品分配定的是按貢獻率劃分，總之沒我的份。雖然系統計算貢獻度的具體規則玩家們一直搞不清楚，但沒人懷疑這一規則的公平性。幾個人輪流上去摸了一下BOSS的屍體，我數了數，一共有19人次，也就是說BOSS暴出的物品有19件。先是一個跑單幫的名叫『第八序曲』的44級法師一言不發的上去摸了第一件，此人為最高貢獻者。這傢伙是在場所有人中級別最高，也是我見過的級別最高的玩家，很傳統的那種傷害型火法。我有些奇怪，這種類型的法師一般都存在於公會中，屬於比較需要戰士配合的職業，這傢伙居然可以單混，也是個奇人……

　　眾人都眼睜睜的瞧著團隊頻道中的系統信息——「『第八序曲』拾取了『丹提斯的轟鳴』」。

　　一看那東西屬性，眾人恭喜聲驚訝聲不斷。居然是件41級的金器護肩！而且剛好是布衣類的。那法師也不客氣，當場就把身上原本穿著的護肩給換了下來。仍然一言不發。

　　我心裡暗笑，眾人當中眼紅的不知道有多少。護肩這玩意可是最難得的，在場諸位中40開外還穿20來級護肩的那是大有人在。這一下子出了件金器的還真讓人有些接受不了！更何況這僅僅是個銀名的BOSS。不少人對通道盡頭的大傢伙表現得更為躍躍欲試了。

　　第二個上去摸的是和尚公會的一個高級牧師，也是件金器，不過是鎖甲，牧師有些失望，看來不是賣掉就是上交公會換積分的多。

　　第三個就是禁羅之眼的那個名叫『迷途蚊子』的主坦，摸到的是塊加智力和精神的石頭，論價值的話倒比那個牧師的鎖甲更值錢……只是這坦克的名字有些奇怪，他老大叫壁虎他就叫蚊子……這麼乖巧？

　　再往下的略過不提，總之是有喜有憂啦，最後幾個只摸到瓶藥水的傢伙也只能苦笑。

　　往前走了幾步，看見有幾個傢伙仍然圍在後面沒走，湊上去一看，原來那把BOSS丟出的刺槍仍然在地上沒刷掉，我連忙試著揀了一下，「物品保護時間未過，請稍後再試。」我日……

　　前面眾人也被驚動，紛紛回頭，最後還是那個『迷途蚊子』試了才揀得起來，又是個金器！這小子今天真他媽發了！不過BOSS那臨死一擊本就是他擋下的，眾人也沒什麼話好說。

　　一行人等繼續向前摸索，幾家歡喜幾家愁。

　　崔三小聲在我耳邊嘀咕，「我們好像興師動眾了一點？感覺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三下兩下就衝到這了。」

　　我回他一句『對未知因素的估計永遠都不嫌多』，他就不吱聲了。這小子啥都不懂就會亂插嘴。能來這的沒一個是庸手，就這陣容，路上還掛掉了10來個人，換成一群烏合之眾的話，結果可想而知了……

　　我注意到，腳下的地面上鋪著的都是一塊塊大小相同的三角形磚塊。

　　「想到什麼？或者感覺到什麼沒？」我問的是傑巴姆.桑戈。這小子下來之後一直沒出聲，我的感知沒覺察出啥玩意來，我知道這小子對特定的東西會非常敏感，肯定是感到了什麼特殊之處才會這般。

　　「……小心點的好，沒這麼簡單。是另一種邪惡氣息，與我所代表不是同一類。」

　　「哦？具體點。」

　　「嗯……有點說不清，更加骯髒一些，不純粹……不像鮮血，而是污血的那種……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桑戈有些不明所以的指手劃腳，胡亂的向我描述著。

　　我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不舒坦，似乎是那種被某道冰冷的目光盯著的感覺，抬頭四顧，前面人群中那個禁羅之眼的黑袍牧師正轉過頭去，銀白色的頭髮遮住了側臉。

　　這小子絕對有問題！叫什麼來著？『空白『？還選銀色的頭髮，裝酷……再裝也還是個高麗棒子……

　　我向桑戈示意著問道，「那個傢伙……你不是說他身上也有那什麼氣息的嗎？跟你是不是一夥的？」

　　「他？呃……我也搞不清楚，他身上的氣息還比較弱……」桑戈無恥的一笑，「跟我不是一個檔次的，嘿嘿！」

　　我翻了個白眼，「你就臭美吧你！」

　　三角形……三角形……我獨自苦苦回憶著我所知道的跟三角形有關的奇聞傳說……貌似太多了點，不知道是哪一個……金字塔？百慕大三角？還有什麼？台灣原住民身上的三角形紋身？好像是以百步蛇的蛇紋為樣式的……可惜白蘭地不在線，不然問問他也好。

　　「非洲有啥跟三角形有關的說法不？」我探首問桑戈。

　　「……好像沒什麼，聽說尼日利亞對三角形的圖案有什麼忌諱，具體我也沒打聽過。」

　　我又問崔三，「歐洲有啥跟三角形有關的傳說？」

　　這小子沒一點覺悟，「三角形？好像不少……你問的是什麼形狀的？鈍角還是銳角？等邊？」

　　我日！沒好氣的答道，「隨便什麼形狀！」

　　「呃……比較著名的，歐氏幾何的內角和定理啦，還有畢達哥拉斯的故事啦，就是你們說的那什麼『勾屁股定理』，還有阿基米德的……」

　　「停！停停停！」我快被他氣死了，「我問的不是這些。我要的是傳說！」

　　「這些就是傳說啊，很經典的故事。阿基米德之死，聽過沒？」崔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神話！神話傳說！明白嗎？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歷史故事！或者什麼定理！」我氣得想把他拉出去TJJTDS。

　　「哦～你早說嘛……我想想，好像正立的等邊三角形在中世紀的巫術裡像征火，倒立的象徵水，合在一起就是魔法的六芒星！聽說是猶太教的什麼圖騰。六芒星，明白不？就是『哈里.波特』裡的那種！『Harry　Potter！霍格沃茨學院的驕傲！你們這些麻瓜……』」

　　我實在瘋了，這小子又扯到哪去了……作勢欲打，崔三連忙躲著說道，「哦～等等，我知道了！三角形，是三角形……呃，三角形在北歐神話裡代表生命……好像就這些了。」崔三聳聳肩。

　　「水？火？六芒星？生命？能不能再具體一點?」我問道，似乎有門。

　　「我只知道這些，呃，還不一定準確……」崔三撓撓耳朵。

　　「換個角度呢？比如說同義詞？英文或者法文裡都找找看。」我試圖引導他想多一些。我知道這小子是個雙語人才，但他玩遊戲時一般用英文系統，畢竟中英互譯多年，一些冷僻或專有詞彙可以中英對照但法語裡沒有特定的詞彙。比如上次我喊的那句『風緊扯乎』……

　　「三角形？就是triangel?會這個單詞不？T、R、I、A、N、G、E、L……好像沒有別的意思吧？三角星座？……triangel……哦對！是愛神派出的那個阻止丘比特的天使名字！」崔三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說詳細點。什麼天使？」我追問。

　　崔三比劃著射箭的姿勢說道，「丘比特知道吧？古羅馬神話裡拿箭亂射人的那個小傢伙。他有兩支箭，一金一銀，金劍用來成全愛情，銀箭用來破壞緣份拆散戀人。因為擔心丘比特會胡亂破壞姻緣，他的母親維納斯特意委派了一名天使去阻止或挽回銀箭造成的破壞，這個天使就叫TRIANGEL……」

　　說話間，似乎已經到地頭了。

　　地窖中只有一條路，路的盡頭就是這個金字塔型的房間，確切的說是三稜錐型。房間內沒有意料中的怪物出現，有點空蕩蕩地泛著幽幽的藍色暗光，光源是房間正中那個懸浮在半空不停變化著的圖案。顏色與形狀都在不斷變化。

　　看得出那是個被不斷拉扯的三角形，中心有個亮點，看上去就像個眼睛似的。

　　「小心點，它在看著我們。」桑戈悄聲在我耳邊叮囑道。

　　我默然。這東西顯然是個活物。

　　眾人進了這屋子之後同時閉上了口，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中只剩火把燃燒的微聲，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簡單直接的來個金名BOSS想來也不至於讓這些人如此慎重，越是隱藏著的危險就越可怕……

　　房間本就是三角形的，地面上，大三角中以那個光源為中心又套了個小三角的圖案。三個頂點各有一支齊腰高的金屬柱，柱體仍是三角形，上面刻滿了串成一排排的奇怪花紋。而且各不相同。頂點的那根柱上多是倒立的空心三角△，右下這根上是正立的而且是實心▲，左下那根的圖案則是把前兩者頂點相對，成漏斗型……

　　水……火……我按照崔三剛剛所說的依次猜測著……那麼最後那個X型又代表什麼呢？水與火相對……

　　中央那個懸在空中的圖案仍在不停變化著……三條邊都被不斷的拉扯，彎曲，從鈍角變成銳角，又變回鈍角……鈍角鈍到頭就成了一條直線……時而一條邊被折開，就成了四邊形，瞬間又會恢復成三角形……偶爾三條邊同時成弧狀往外張，居然漸漸擴成一個圓形，當然有時候是橢圓……

　　當真是變化萬端，似乎任何圖形它都可以隨意的變化出來……

　　不知怎的，眼前情形讓我覺得——這就是對『三生萬物』此話的最佳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