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寶叔　

　　　真正讓我們驚訝的是崔三，70W這個數字從崔三嘴裡說出來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崔三的現實身份。卡卡與我這樣的人，和崔三這樣的人，在現實中完全屬於兩個階層。崔三正是那種標準的「社會精英」、「高級技術人才」，雖然他自稱處於失業狀態。在我狹隘的想像中，那種人應當都是擁有兩款以上的私家車、戴名牌手錶、專注於紅酒的年份、咖啡的溫度以及牛排幾成熟的悠閒一族，他們與地鐵、便宜香煙、大排檔之類的東西是無緣的……

　　　崔三的遊戲，更多的是一種獵奇的玩樂心態，因此他永遠不會有我與卡卡這種時刻警惕並鑽研遊戲內每個細節的動力，因此他才總是似乎表現得渾渾噩噩的……職業玩家這個圈子，從整個社會來看，依然屬於低收入階層。哪怕九淺與我愛榴蓮這些職業玩家中的頂尖收入者，年收入也不一定比得上崔三這種高級打工仔。這也是尼勒赫姆延續蓬勃的根本原因……

　　　如果當初我沒有走上這條路，現在是不是也應當和崔三差不多呢？

　　　但那又能怎樣呢？

　　　我能容忍那樣的生活嗎？

　　　賺錢又如何？……

　　　打住！我意識到再往下想又該是張老頭的領域了，馬上將思維剎車。

　　　性格決定命運，我生來注定了只能擁有一種與我性格匹配的命運，就是現在這種。不必問為什麼。不為什麼。

　　　迅速自我開解了一下，我長出一口氣，視線再次聚焦到眼前。看到崔三那副迷糊依舊的表情我才覺得親切一些。

　　　卡卡、唏噓與我一樣，被崔三嚇得楞了一下。

　　　卡卡最先反應過來，想了一下道，「你先出30W吧，剩下預備著，我得問問寶叔那邊的意見，太多了我怕他不答應。」

　　　當然去見寶叔之前，我們4人先簽了個臨時的電子協議——在得知崔三的數目前我並沒有這個打算，但現在突然覺得還是正式一點的好。

　　　這種臨時的電子合同約束力有限，走個形式聊勝於無而已。僅僅適用於特定情況下的小額契約，稍微玩些複雜點的手段就可以無視合同的存在。

　　　這種簡易合同的簽署十分便捷，條款擬定後只需將自己的身份卡在頭盔或遊戲倉附置的插槽上劃一下，所有人都表示確認後合同就生效。同時每個人的身份卡都會完整的保留下所有的信用記錄——好的與不好的。正因如此，我當初找活幹的時候才無法掩飾坐過牢的經歷……

　　　簽完協議後，我們4人近50W的總資金被彙集到一個新建的臨時帳戶中，到時候這個帳戶裡無論有多少錢，都按照最初我們各自的出資比例分配，然後臨時賬戶會自動註銷。

　　　寶叔，也就是卡卡所選的合作對象。

　　　照卡卡的描述，寶叔50歲左右，在行內的輩分挺高，但在他們那個圈子裡，並不算生意做得很大的，因為寶叔比較保守。也因此寶叔的信譽很好。

　　　按照卡卡與寶叔的初步意向，我們幾人的出資總額以50W為上限。寶叔那邊的份額大概也是50W。各佔一半。100W，大概就是寶叔的能力及擁有的資源所能運作的資金上限了。當然，卡卡說寶叔要求見我一面後才能作最終決定。

　　　我們飛了1個多小時才到奧瑞城，見到寶叔的時候他正在城外一座農莊邊上種田，據說這是他的興趣。寶叔是個穿著件稍嫌俗氣的橙綠色短袍的矮人，留著一把灰色的大鬍子。加了好友後才知道他的ID是「寶陽茶」。

　　　這次會面並沒有出現我想像中那些刁難與苛刻的追問。寶叔很健談，並不故意端起前輩的架子來。

　　　「看看我種的這些紅蕎，如何？」寶叔有些得意的向我們介紹。我們當然紛紛說好。

　　　寶叔呵呵笑道，「澆完水啦，中午再殺一次蟲就可以收了。哈哈。這還是馴化後的第一茬，還不知道收成怎麼樣呢，你們叫好別叫得太早啦。」

　　　「馴化？」卡卡聽出了點疑惑。

　　　寶叔用手指點點卡卡，「懶小子……植株馴化，專家級種植最常見的兩個方向之一，這你都不知道？」

　　　卡卡作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還真不知道呵，沒怎麼關心過種植這條線。聽這名稱的意思好像是把野生植物變成家養的？還有另外一個方向是什麼？」

　　　寶叔點頭道，「物種分析。」

　　　寶叔見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確認一下卡卡口中的信息，外加認識一下我這個人，同時聽聽我對首飾製造過程的直觀描述。

　　　最主要的問題是，「如果給你10份完整的材料，你能保證成功的有幾份？」

　　　「工具齊全的話最多失敗1份。」

　　　「9件成品的裡面有幾個能達到樣品的水準？」樣品就是指4級惡魔之火，3LM的那件。

　　　「一半以上，而且樣品並不是我的最高水準。」

　　　「哈哈，好。老聽說有個雷老虎，看來真有兩把刷子啊。那你覺得以現在玩家煉金師的平均水平，成功率大致如何？」

　　　「其實這款惡魔爪牙基本上沒有難度，這是個符語，符文齊了順序對了，只要不是運氣太差爐子剛好跳火的話，一般是不會失敗的。只是屬性差別而已。1級惡魔之火至少是有的。倒是那款裝備殺手，工藝稍微繁雜點，不懂竅門的話，專家級以下煉金術做出來的估計只帶酸性攻擊，不一定有最重要的傷口加劇。」我一五一十的說。

　　　「這個『竅門』你到時候也會公佈出來？」寶叔有點好笑的問。

　　　我怔了一下，才悻悻道，「不會……」

　　　「那不就得了？那款你就留著自己掙點小錢吧，我們就弄這惡魔爪牙就成了。」

　　　「……哦。」

　　　「成，那就這樣。簽個協議意思一下，你們就回去等消息吧，記得等我通知你們的時候才能開始宣揚。公佈符語的時候也不必太張揚，往論壇上一發就成，其他的交給我來辦。」

　　　這時我們才將三枚關鍵符文的編號「91」、「24」、「202」告訴寶叔。又是一份類似的電子合同，將我們那個帳戶並給寶叔操作之後，卡卡急切巴巴的諂臉追問了一句，「寶叔，您看這生意有幾成風險？我可是箱底都投進來了。」

　　　「風險？憑惡魔之火的屬性，這麼好的條件真是想賠都難。你小子就放心好啦，安心等著收錢吧！」說著又朝我點點頭，「雷老虎……確實有兩手，不錯不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