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太偉大了也是一種無奈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扎瑪金袍主教,進了一道有點兒伊斯蘭式建築風格的弧頂迴廊,「嗯,扎瑪先生……您剛剛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恕我愚鈍……」
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扎瑪在聖廳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人力有時而盡,一切順其自然』,就宣佈散會了。然後讓我隨他前來領取獎勵。
扎瑪是個臉長長的精靈,高瘦挺拔,為人倒還算和氣,並不像他的背影看起來那麼嚴峻,他緩緩說道,「其實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這是教皇陛下的旨意。」
哦?難道他與教皇心靈相通?教皇不用出聲也可以給他指示?這倒不是沒可能,教皇嘛,換句話說就是神棍,要沒兩下子壓箱底還怎麼騙人?
扎瑪接著邊走邊說,「我想,他老人家的意思應該是說,每個人都有權以他自己的方式來詮釋自由,撒拉丁權衡之後選擇了友誼,對他自己而言這並沒有什麼錯;同樣,200年前那位教皇——庇古三世陛下認為撒拉丁夠資格入選10大聖騎士也沒有錯;我們此時面臨兩難,最好的選擇就是什麼都別做,漏子只會越補越多……」
扎瑪的語氣讓我有點受寵若驚,這口氣……貌似是把我當自己人了?忙低頭作謙卑狀。
「你不用如此,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具體原因,但是看得出來,教皇大人對你確實是另眼相看;我也不是很理解他所說的這份報酬的含義,只是讓我帶你過來。」
「哦?報酬是什麼?」這可是我最關心的。
「到了。就是這,你先進去吧,看了之後說不定會發現什麼。我在門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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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幹什麼用的?一間畫室?誰的畫展?
雖然沒啥繪畫天賦,我還是報著獵奇的心態走馬觀花的看了看。
……
嗯,不錯,這小伙挺帥。
我在左邊牆上靠中間這幅畫前停了下來。要說他的長相似乎並無什麼獨特之處,只讓人下意識的覺得五官身軀無一不是恰到好處,如此協調自然。
黑木畫框中的畫布有些發黃,看得出來年代久遠,畫面上金髮精靈男子長身而立在一塊嫩綠的草地上,身穿一套樣式有些古怪的暗銀色盔甲,頭盔摘了下來被左手隨意托著,右手的直刃長劍似乎漫不經心的扛在肩上,臉上是那種讓少女心動的有點壞壞的笑容,鴿子一樣明亮的眼睛似乎看透了畫布直射入觀畫者的心靈深處……
細看卻發現他根本就不是在看你,而是無視你的存在望向了你身後遼遠的地方,此時你突然發現,他的笑容竟像是無奈的苦笑與自嘲,滄桑憂鬱的眼神足以喚起所有雌性生物心底潛伏的母性光輝,只想讓他埋首於自己溫暖的懷抱中像個孩子一樣安睡,在夢中為他洗去所有創痛和悲傷……
我回過神來之時,竟覺得似乎已經過了好久,彷彿投胎到世間經歷了一個輪迴後又站到了這裡一樣……我靠!這小子有點邪門!
剛剛準備轉頭去看下一副,無意中發現畫框內的側面似乎刻了些什麼!
湊上前一看,彎彎卷卷的幾個鎏金小字——艾斯陀弗.那穆。
猛然想起火焰樹旅館的理阿穆提到過這名字——十大聖騎士中那個著名的美男子。莫非這就是他的畫像?果然名不虛傳!要論『美』其實倒也說不上,但那種高貴摻雜著不羈的氣質卻足以震撼所有的人,令你根本無暇他顧。替他作畫的這畫師倒也頗為了得,居然可以這麼傳神……
畫上已是如此,真不敢想像這傢伙的真人,魅力之大已經到了何種地步——換作我的話,專門去殺那些母性的類人生物比如鷹身人女巫什麼的,往那一站擺個造型,立刻迷倒一大片,然後上去慢慢砍,就算女巫們醒過來也捨不得還手吧?哈哈……
嗯,咳……口水一下就好,多了傷身……
這麼說——這裡所有的畫都是……?
不對,這裡顯然不止10副畫。
我又回頭去剛才匆匆看過的幾副畫的畫框上找了一下,果然也都有幾個不怎麼顯眼的小字:蘭斯洛.加文,查裡曼.雷斯穆陀爾,傑克福利特.西剛,奧菲洛克.修……
哦~這裡全是歷史上有名的聖騎士,或者說跟教廷有過關係的聖騎士——也不對,那個蘭斯洛.加文的手上明明拿著把長弓,而接下來越看越糊塗,固然10大聖騎士都是真正的戰士職業,但這些畫中也有許多拿匕首或短劍的明顯是盜賊……施法類職業倒是沒有出現。
一圈看下來,大概40多副,快到頭了。
讓老子冒充一回藝術家、欣賞一下這些畫就是給我的獎勵?太扯了吧,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就這麼糊弄過去。
我剛剛把視線從伊利尤.丹切尼爾的畫像上轉到下一副,一下子呆住了。
藍灰色頭髮,三角瞇縫眼,一字長眉……這不是老子的造型嘛!準確的說是『123』的造型。畫中人腳邊放的那把錐形劍更是證實我的猜測,那就是老子當年用的那把傳說級『六角之憤怒(Hexwrath)』嘛。怎麼身上穿了一件土不邋亟的布袍?表情還那麼痛苦而又麻木的樣子……
戰戰兢兢的上前一看,畫框上的名字是——伊爾山。
伊爾山……123……伊爾山……123……
日!這幫孫子可真會給老子開玩笑。
迷糊處一點透就很容易想通啦,擺明了是我離開內測後,那些傢伙把123這人物交給隨機AI控制,之後伊爾山肯定又做過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會跟教廷發生關係——我當年根本沒接觸過索雷汀教廷,因為那時候他們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教會。
思維定勢,邏輯死角……如果我想像力豐富一些可能早就猜到了。這就像我雖然叫方德,但從沒當真想過『我會不會就是方世玉他爹投胎』這類無聊的問題;如果你叫『胡金陶』,你會認為自己跟那位首長其實是同一個人嗎?
雖然我也曾懷疑過,內測後我的角色是不是沒有被直接刪除數據,而是合理融入歷史,但哪想到這些孫子『融入』得這麼『合理』?
初見奧斯米薇爾時那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又重現……唉,艾爾摩10大聖騎士……
真無奈,看來太偉大了也是一種負擔哪……就跟『人長得太帥』是一個道理……
回到現實,現在要考慮的是這個發現能給我帶來什麼實際的好處——乍一聽似乎挺牛B的,細細一想那又怎麼樣,貌似沒有任何直接的收穫。
等等!教皇說的獎勵應該就是這個了,但他怎麼知道我就是伊爾山?難道他是盛雪的員工?不可能,《沉淪》沒有GM這一說,遊戲公司對沉淪世界的控制都是通過『主神』這一合理的名義間接施加影響。
那麼,教皇就是得到了神的什麼暗示?貌似也不大可能,遊戲公司為什麼要挑老子發財?我又不是他爹。
第十節 大預言 [本章字數:2779 最新更新時間:2006-10-15 23:49:37]
想不出來就不想,扎瑪老頭不是還在外面呢嘛,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看好了?」一出來扎瑪就問。
我點點頭。
「那麼,請隨我來。」說著又開始帶路。
「又去哪?」
「這是教皇大人的吩咐,你出來之後就帶你去伊爾山曾經呆過的那間苦修室。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也不會強求。」
「當然,當然願意。」我忙不迭的說,「剛剛那間屋子叫什麼名字?」
「嗯,沒有具體的名字,不過我們都稱那為『聖騎士』畫堂。」
「難道說那裡面所有的人都是聖騎士?我明明看到有弓手還有盜賊。」
「是的,其實在遠古時期,『聖騎士(Paladin)』只是一種代表榮譽的稱謂,任何人的功績只要得到神的認可都可以獲得這一榮耀。後來魔法女神麥斯徹拉為所有施法職業者設立了另一項榮譽——『魔導(Witchcrafter)』,含義為『奧法之極致』;自此『聖騎士』的榮譽只被授予物理類職業,再後來,弓手與盜賊也都漸漸有了各自職業特有的榮譽標誌,而『聖騎士』慢慢成為一種職業劃分,因此『聖騎士』這一榮耀就漸漸約定俗成地只授予戰士類職業。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作為榮耀的『聖騎士』榮勳和作為職業稱呼的聖騎士是兩碼事。雖然這兩者所擁有的精神十分相近——正直,無畏,犧牲,憐憫……為了方便區分,有時候會把作為榮耀的『聖騎士』稱為『神聖騎士』或『聖殿騎士』。」
顯然這個話題我不太感興趣,管你這個榮譽那個榮譽的,又不能當飯吃,於是我問了些實際的問題,「嗯……請問,您瞭解聖騎士伊爾山的事跡嗎?聽您剛剛的口氣,他似乎成了個修士?」
「我知道一些。你想知道哪方面的?關於伊爾山聖騎士的所有事跡,只要你想知道都可以告訴你,這也是報酬的一部分。」扎瑪停下腳步,轉頭仰視著我說道——雖然他的個子在精靈中不算矮了,但仍不能跟我這個獸人相比。
「任何方面。」我很想知道伊爾山在教廷眼中的評價。
「好吧,那我從頭說起。伊爾山是個流浪兒,他不知道自己的姓氏,甚至他的本名也不是伊爾山……」
「哦?那他本名叫什麼?」我追問道。
我就說嘛,若說音譯的話阿拉伯數字『123』用不同的語言譯出來就是不同的發音。為什麼偏偏按照漢語發音譯為『伊爾山』?難道就因為盛雪是華人公司?或者說那歐姆塑料構成的主機核心是以漢語為基本編程語言?這倒不是沒可能……真正內幕如何就不是我能得知的了。
「聽我往後說,不用著急,等下你自然會知道。伊爾山騎士早年行事頗有些荒唐,甚至可以說惟利是圖善惡不分,但無論如何,他的大方向還是正確的。正所謂不拘小節吧。也可能是因為他在追尋遠古聖騎士——傑克福利特.西剛的足跡時受到了感化,改邪歸正了,這並不重要,我們只需要知道他最終成了一位聖騎士——一位偉大的聖騎士……他一生中大的功績歸納起來有3件,一是找回了許多失落在各處的前輩聖騎士的遺跡和失物,比如西剛的全套遺物,查裡曼和他著名的『12秘銀侍從』的遺骨,撒拉丁的盾牌與鎧甲……」
「等等!」我神經質的打斷了扎瑪,「你是說伊爾山找回了撒拉丁的鎧甲?我怎麼不知道?你確定?」日,老子發誓除了撒拉丁的盾牌以外,沒見過這矮子的任何東西。
扎瑪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臉上寫著字的話就應該是——『你不知道很正常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過他仍然回答道,「當然,我確定。」
「……,OK,請繼續說。」撒拉丁之墓是我心中永遠的痛——現在貌似曙光一現,說不定還有希望,心裡興奮得直癢癢,所謂『百爪撓心』就是這樣了。
「好的,……,嗯——剛剛我說到哪了?」扎瑪作勢一番卻尷尬的轉頭問我。狂暈。
「找回遺物。」我提示道。
「哦,對,找回了遺物……之後,嗯,伊爾山騎士的第二件功績就是降服了逆神者拉法克……」
「等等!」我再次打斷扎瑪老頭。
我靠!強烈抗議!這是對歷史教科書赤裸裸的篡改!老子當年連試幾次都被拉法克殺得屁滾尿流……要說拉法克降服了伊爾山還差不多,「你確定?伊爾山降服了拉法克?」
「當然,我確定。」扎瑪連續好幾次被我打斷已經有些不悅了,「有什麼疑問的話請先聽我說完好麼?打斷別人的言語是很不禮貌的。」
「非常抱歉,我剛剛是太魯莽了點,您請繼續,我保證不再插話。」我伸手微笑示意。
扎瑪滿意的點點頭,撂了撂眉毛道,「好的……那麼……嗯,我剛剛又說到哪了?」
「拉法克。」我翻了個白眼。
「哦對,想起來了,降服逆神者拉法克……至於他的第三件功績嘛,幾乎不為人知,甚至可以說是與武力無關的……」說著故意停頓一下,故作神秘等著我發問。
我心想你TM還敢賣關子,老子一問你等下又找不著北了,但嘴上仍用萬分驚訝的語氣配合道,「哦?此話怎講?」就像三國裡曹操拊須大笑,旁邊一湊趣者問『將軍為何發笑』一般。
扎瑪大爽,解釋道,「伊爾山晚年皈依於神的恩慈下,成為席爾琳娜的信徒。」怕我不知道其中難得之處還特意補充道,「在他降服拉法克之後,許多次階神都向伊爾山伸出橄欖枝,只要他願意,就可以成為凡人夢寐以求的神侍,從而步入神界,也就是神所在的位面。甚至戰神坎帕斯與太陽神阿波羅.薩弗拉斯都願意讓他成為自己在這個位面的代言人,據說就連黑暗主君都曾暗中感召伊爾山……但他拒絕了,全部拒絕了!伊爾山的選擇是主動來到了索雷汀教廷。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當一名『守護騎士』,誰知道他卻自願放棄了那一身傳奇般的武力(Level 170+),成為一名修士,而且是一名苦修士。」
「苦修士?」
「就是放棄了一切感官享受,一心追隨神恩的人。待會到那你就知道了。他在教廷正式洗禮時被問及確切的姓名,當時他的回答是『從此,就叫我伊爾山吧,自由的伊爾山』……這足以證明,自由女神的光輝是任何神明都無法比擬的……伊爾山苦修期間,一直默默無聞。直到他死前,居然又憑著教廷的一些殘存典籍和自己的努力,重新領悟了失傳的大預言術。」
「哦?這東西有啥用?預知未來?」我靠,玄乎了點。
這時七拐八拐的似乎走了挺遠,很有那麼點曲徑通幽的意思,我認出眼前這片草地正是那些聖騎士畫像背景所在。這裡的建築仍是石質,但矮小粗陋了許多,但卻也戒備森嚴了許多。隨處可見面容嚴肅樹一般挺拔的守護騎士。
「好像不是,我也不清楚……大預言術只是在這個位面誕生之初有幾位先知掌握過,似乎無法確切的預測什麼,而是通過進入某種狀態,來獲得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含糊感覺。或者說就是使人的直覺得到加強吧,誰知道呢。況且大預言術是要以占星術和時間律令為基礎的,這兩者如今都已經無法找到確切的修煉方法。事實上伊爾山是否獲得了大預言術的能力還是有爭議的,但當時的教皇陛下親自證實了這個說法,於是就這麼口口相傳下來了。教廷外的人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伊爾山也沒有留下關於大預言術修煉方式的記載,至於他到底預言了什麼,一直都是機密,只有歷代的教皇知道。這間苦修室也是禁地,伊爾山死後,除了歷代教皇,你是第一個踏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