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同道

　　「你看看區域消息的記錄就知道啦。」桑戈怯怯的插嘴。

　　「哦？」我打開歷史消息欄一看，區域消息挺多，有像我一樣的生活職業者發廣告做生意的，有新建的公會或傭兵團收人的，『十八羅漢嫖觀音』也在收人，口氣還挺大，牧師術士要30級以上，其他職業要35級以上，還有……哦～原來如此——

　　「急求開鎖技能高級或以上的盜賊朋友，另高價收購各等級玩具鎖和鎖類製造圖紙，詳情面談，請M『第四個和尚』。」

　　還有一則大意和這條差不多的，聯繫人ID是『張大牛』。

　　顯然他們那和尚公會和另一個公會都急著要開某個地方的鎖，最大可能自然是地牢3層的啦。這裡暴的鑰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需要的那把，鑰匙合隼的話直接開就好，就不用找什麼盜賊了。

　　「你們給高級開鎖技能的盜賊開價是多少？」弄清內情之後底氣就足了，我估計這鑰匙身價得上3位數。

　　牧師謹慎的答道，「90G。」

　　「那得了這把鑰匙之後你們還收玩具鎖不？」

　　牧師點頭，「長期收購。」有理，培養幾個專門開鎖的盜賊屬於儲備人才，不是一次性消費。

　　「我如果找個會做中級簧式組合鎖的人來你們給我多少回扣？」我已經聞到銅臭，不，是銅香味了。

　　牧師可能沒想到我說的這麼露骨，「嗯……這個嘛，我能不能問下雷兄要找的是誰？據我所知，簧片鎖的關鍵是其中的金屬部件不好找。」三和尚猶豫著說，「我們公會的木匠也能做這種鎖，但是那簧片要求的鐵匠等級比較高。」

　　「嘿嘿，那也沒問題，我這第一煉金師自然是找第一鐵匠啦，『打造』，聽說過沒？」

　　又點頭，牧師說，「我們請過他幾次沒請動，他好像比較忙，雷兄跟他很熟？」

　　我大咧咧的答道，「馬馬虎虎算是患難之交吧。你就直說給我開多少，只要價錢合適保證把人給你弄來。」

　　「這個……我作不得準，要跟老大他們商量一下……雷兄不妨說說想要多少？」

　　這些公會什麼的我見多了，這三和尚肯定又是想賣我個人情拉我進他們公會的那種。

　　我們這閒扯著，那邊九和尚一個人已經爭分奪秒打起了旁邊的小怪，香香不耐煩的說，「你們要聊天等下再聊撒，先把東西給分了。」

　　我忖度一下說，「這樣好了，鑰匙我不要，MM要過去估計也是賣錢，你直接跟她談妥，我只要求參與權，也就是跟著你們去3層瞧個熱鬧，你跟九和尚拿了鑰匙算一輪選擇權，行不？」

　　「沒問題。」牧師點頭。但青草香香香香也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主，要求額外補償15G，牧師一口答應。

　　接下來幾樣就好辦多了，大概的市場行情大家心裡都有數，我划算著兩石頭算35G\顆，基本上所有遊戲當中鑲嵌寶石都是硬通貨，無論玩家等級多高，裝備會淘汰但石頭永遠不會貶值；匕首大概能也能賣個25G；戒指就不好說了，因為這嗜血技能目前還沒玩家學到過，效果怎麼樣大家心裡都沒底，差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就算30G好了。但香香顯然想的跟我有些不同。

　　第一輪，兩和尚加起來選鑰匙，香香拿匕首，小賤人是為她的劍術詩人做準備了，我選了顆石頭，桑戈口水。

　　第二輪，小賤人跟我搶石頭，兩和尚拿走了戒指，桑戈繼續口水。

　　我朝香香說，「那，現在讓你選，你給我20G拿走石頭，以後別找我做首飾，或者我給你20G石頭歸我，免費再幫你打倆戒指，選哪個？」

　　果然她稍稍躑躅一下就讓我給她20G，今天她算是大豐收了，見錢眼開笑瞇了眼。不過要不是她帶路那BOSS也沒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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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了隊，我跟著兩個和尚左轉右轉跑到第三層入口，香香在我再三保證明天幫她做戒指之後不甘的離去。桑戈不知道從哪轉了一圈，居然跟上了我們，加入隊伍一起下了三層。我悄悄向三和尚表示一下疑惑，他曖昧的笑笑卻不解釋。

　　我拍拍腦門恍然大悟，肯定是三和尚看出桑戈這小子有些獨特，私聊拉他進了公會，又不好當面拒絕實力不濟的MM，於是讓桑戈假意離開，然後再到這裡會合。我心裡暗暗提防，這三和尚頗有心機，別陰了老子才好。

　　三層比上兩層陰暗多了，一下來就有6條通道，我們走的是右數第三條。一路上所有的牢門都是鐵欄杆，通道每隔一段就有一道大鐵門阻隔，兩旁牆壁上不再有照明的燈盞，整個空間泛著藍幽幽的暗光，如果不是牧師準備了火把還真不怎麼看得清。路上的怪物我連名稱都查看不出來，如果不是有他們公會派了兩個人來接應我們都過不去。

　　來的兩個傢伙一個叫『第十三個和尚』，37級法師；一個叫『騎桶人』，36級刺客（盜賊進階），應該是他們公會後來招募進的玩家。看著他倆一路輕鬆在前面開道清怪，桑戈還能丟幾下虛弱術，我就乾瞪眼啥都幫不上了。

　　「這是什麼技能？新學的？」那個跟九和尚一樣難得開口的法師看著身上的紅光問牧師，我算是明白了，他們幾個估計都在用公會頻道聊天，只有三和尚陪著我聊兩句不讓我覺得被怠慢了。

　　牧師答道，「剛剛打了個戒指上帶的技能，效果如何？」

　　「戒指上帶的技能？第一次見。」法師的爆裂火球在3個怪物中間炸開，搖搖頭說，「沒啥太明顯的感覺，攻擊速度＋3％而已。而且影響施法穩定性。」

　　「我覺得還行。就是持續時間短了點。」刺客冒頭插了句，立刻又潛行了下去，即使組了隊，我仍然只能看見淡淡的虛影繞到前面一隻怪物背後，不過閉上眼睛就可以很清楚感覺到前方15米左右有兩個生物存在，雖然只能聽見那只怪的腳步聲，這是感知加強的好處了。

　　轉了幾個彎眼前一亮，吵吵嚷嚷的數十人在一塊大空地上打怪，他們身後就是一堵巨型石牆，牆上只有一道關閉的小鐵門。不少人手上拿著火把，四壁被照得通明。人群中一個全身紅鎧的獸人戰士威猛無比，雙手各持一把長刀，出手全是劈招，左右各有一個持盾戰士為他掩護側翼。幾個盜賊靈活的在怪群中穿插，保證那紅鎧戰士身前總是有足夠的怪物聚集。施法職業全都站在牆角，牧師術士法師3隊涇渭分明，各色光芒不斷閃耀。

　　看樣子這裡是被他們包場了。離我們最近的是3個弓手，我們5人走近後一個弓手迎上來招呼，又從三和尚手中接過鑰匙，讓我們稍等。

　　「那個穿紅鎧的就是我們公會老大？」桑戈巴巴的問道。

　　「那是老二，不過現在公會裡就他一個人到了40級，所以現在名義上的會長是他，老大是法師，那邊那個穿黑袍的，才31級。」三和尚解釋道。

　　正說著，黑袍人族法師朝我們走過來，又是一陣寒暄。

　　正是公會老大——方丈。他說話中經常不自覺帶有一點讓人不太舒服的命令式口氣，對我這客人還稍微客氣點，跟其他人說話時都是『你怎麼怎麼』『他怎麼怎麼』，顯然是習慣於這種不容置疑的指派，而三和尚對他的態度也是過分的謙遜，以致於讓人覺得有點像恭敬。我把疑問藏在肚子裡，笑容滿面的與方丈客套。

　　粗粗的瞭解了一下這個公會的構成，『方丈』是老大，地位超然，也是公會的實際擁有者，不過比較懶一點，我初步判斷其為某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真正的和尚頭是『第一個和尚』，人稱『一哥』，今天恰好不在場；而最高等級的是『第二個和尚』，就是場中正在發飆的那個獸人戰士，計劃中就是被培養來沖級以便率先建公會的，其餘啥事都不管，拿方丈的話說就是『腦袋裡缺根筋，甭理他』；至於三和尚這個牧師嘛，充當的是個類似於軍師幕僚類型的角色，倒也算人盡其材。

　　出乎我意料的，方丈居然沒有邀請我入會的意思，我肚子裡都已經打好拒絕的說詞了。

　　「俄有自知之明，俄們這小廟留不住你這大菩薩，只希望老虎兄幫俄們做幾件首飾就好。」方丈手上一直不停的扔著火球說，突然又不滿的朝旁邊一個精靈法師說，「哎？你出手怎麼老是比俄快？你武器換給俄玩玩。」

　　那精靈法師啥也不說，跟方丈交換了武器，沒多久方丈又抱怨：「＋1『法術速發』，效果也不怎麼樣嘛，而且這武器攻擊力太低了吧，足足少了20點的傷害！」說著又換了回來，三和尚在一邊聳聳肩無奈的看我一眼，似乎已經習慣了。

　　方丈招呼我沒多久又興沖沖的上去打了，幸好他只顧自己爽也沒瞎指揮什麼的，陣形調整、換防什麼的都是由另一個白袍法師作出安排。

　　我仔細看看場中情形才發現原來還有個BOSS，所有的小怪都是一身灰鎧手持雙手大劍，只有一隻正被個盜賊引著兜圈的是拿一劍一盾的。

　　又只剩下三和尚一個人陪我在一邊聊天，桑戈早已迫不及待加入了那邊的術士隊裡參與戰鬥了，我隨意朝三和尚問道，「這裡的怪都多少級的？」

　　「38的叛變守衛，那只BOSS是39的守衛隊長。小怪快清光了，馬上開始殺隊長。打完才能去開門。」大概是見到場上打得比較輕鬆，他沒再參與治療，悠閒地依著牆壁答道。

　　「為啥？把BOSS引開不行？」

　　「我們試過，那隊長好像是專門守這道門的，先引開然後另一個盜賊上去嘗試開那個鐵門，剛一碰門BOSS就閃回來不顧一切的追著他砍。所以我們才肯定這門背後大有文章，當然其他幾道門也一樣，『大牛公會』的在右邊那條通道呢，這回估計我們要搶先了。呵呵。」

　　「本城已經建了幾個公會了？那個『大牛』公會好像也是咱華人的？」

　　「嗯，連我們在內一共3個，還有一個洋佬建的『菲拉爾火線聯盟』，『大牛』收的人比較雜，他們會長張大牛比老二早了半天到40級，那公會可以說是他一個人弄起來的。」真看不出來這小城居然藏龍臥虎了，居然有3個人達到40級……嗯……也不對，估計大多數高手的速度應該差不多，都是這一兩天升40的，我途中經過上一個大城市也是2天前的事了。

　　「你們在外面是一起的吧？聽你們老大口音像是西北人？好像年紀不大？」我不經意的套著話。以前在網吧看場時我就經常拿磊子的西北口音打趣（見外篇），他喜歡把『我』說成『俄』，典型的一句就是『俄地神吶』。

　　過了幾秒他才回，「呵呵，沒錯。我們都西安的。老大麼，呵呵，就當陪他鬧著玩的，他也不是整天泡在這遊戲裡，興致來就來鬧兩把。」

　　「呵呵，瞭解瞭解……呃，聽口氣哥兒幾個也是道上朋友吧？那位好像是個公子爺?」職業玩家嘛，在遊戲外面也沒幾個是良民，拿那些道學家的話說就是『正事不幹玩樂為生』，其實這行業是有助於降低犯罪率的，但終究還只是少數派的觀點，這些年情形好了些，到底還算邊緣行業。比如我吧，還不是因為找不著其他工作才幹這行?

　　「哦？雷兄也是吃江湖飯的？不知走的是哪坎兒？」

　　「談不上談不上，原來算是跟著蹦蹦火的（蹦火指走私。這裡其實是朝三和尚吹牛的，九爺是蹦過火的，但我最多算個立櫃兒，也就是看場子的），說起來慚愧，剛上跳板大瓢兒就被撈了（行話，指剛入行老大就完蛋了），現在也就不折騰了。」這話半真半假，不過想套人家的話自己也得先露點底不是？而且凡吃這口飯的一聽這行話無形中就親近不少。

　　我雖然不算真的玩過那些險趟趟，但那時在網吧無聊時就跟光子磊子他們學行話，說起黑話來唬唬人那是綽綽有餘啦。

　　「嗯……大把子是吃了米還是進了窯(老大是被槍斃了還是進監獄了)?多久的事?」

　　「哎，吃米啦，半年前。」

　　「……是福建還是雲南那起？」

　　現在的刑法量刑都比較輕，夠得上槍斃都是特大案件了，近半年來破獲的大案就兩件，一個是九爺這件，還一個是西南那邊斃掉的一個販毒團伙。有心人稍微關注點就不難猜出。

　　「福建。」我也沒什麼顧忌，說起來我在九爺手下那段日子幹過的事，真正犯法的一件都算不上，當然如果我那時沒主動離開的話，慢慢的贏得信任後自然會越來越接觸到危險的行當。

　　「哦……呵呵，雷兄可算是真人不露相，XM的九爺我們一哥遠在西北也是神交已久，做的那可是大生意，我們這些小混兒是不能比的啦，」說著還假假的惋惜了一聲，「可惜了。」

　　他只說『一哥』而不提那個『老大』就很說明問題了，我追問了句，「不知一哥吃的哪口飯？」

　　三和尚猶豫一下，我都交了底了，且不論真假，他一點風都不透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呃……現在也就弄了保安公司，討討債什麼的，小生意啦，平時大夥兒都是玩玩遊戲當消遣，難得有筆生意，閒得很哪。」

　　這話我是不太信的，隨口「哦」了一聲。想起以前在號子裡聽明哥吹牛時說過的一些西北的事，試探道，「不知道一哥能不能搭上青海那邊的線？」

　　果然，三和尚怔了一下，故作為難的含糊道，「雷兄是想串點麥子？這東西可不大好弄啊。」

　　（串麥子，黑話指買槍；）

　　如今國家界限雖然已經不存在，但邦聯政府的憲法只是一個總領性的大綱領，各地區的法律只要大的原則上不與憲法衝突，細節上往往保留原有習慣：

　　比如北美沒有死刑，允許持槍；比如東亞和南亞大部分地區依然有死刑，槍械管理依然很嚴；比如英格蘭地區法律規定的孕婦可以在警察的帽子裡小便；比如在利物浦，女性不得在公共場合袒胸露懷，但熱帶魚商店的店員除外；美國原來的地區法律中「不得與豪豬發生性關係」、「阿肯色州的男性可以合法毆打其配偶，但每月最多一次」、「賓西法尼亞州不得在浴室唱歌」等等神奇法律依然保留；

　　而與現在的邦聯憲法衝突的：「紐約州晚上10:00以後不得穿拖鞋」、「圓周率在印第安那州法定為4」、「每週四晚6:00以後不得放P」、以及華夏HUN省「報考女公務員，【yixia.net】要對稱」、「SC省龍池景區的野生猴子不許哄搶女遊客」等更神奇的法律則被廢除。

　　（以上所舉的所有例子全是真實引用，並非作者虛構。）

　　此時我所指的青海自然是指青海化隆。造私槍的歷史華夏最長，也是最權威的，半個世紀前開始，甚至就已經有了品牌意識，化隆的地下兵工廠出來的槍支都會烙上「化隆製造」的LOGO……

　　我打了個哈哈說，「隨便說說而已，兄弟我又沒啥大志向，搞那東西幹啥。」轉了下口風問到，「這位『方丈』怕是來頭也不小吧？」

　　套上近乎後三和尚也不太隱瞞，「唉，別提！說起來都憋氣，這位爺的上面可是咱西安市的大頭頭，我們這保安公司算起來就是他家的保鏢。這位小祖宗啥都不干就愛搞事，惹的麻煩那是一宗接一宗，現在肯安安靜靜玩個遊戲他老子已經是巴不得了，在遊戲裡愛怎麼折騰都隨他，等他升到40級這會長就得讓他當，依我看也是過兩天癮就膩了。」

　　「哦～」我點點頭表示心裡有數。這年頭混黑的要說不跟當官的搭上關係那是絕對沒有出路，嗯，街上那種十來歲的不唸書出來裝吊的小黃毛除外，就像我高中那樣。

　　跟我猜測的略有偏差，不是富家子弟而是個官宦子弟。我費這麼大的事套這些話實是事出有因——我在湯吝城遇到過一個真正算的上『二世祖』的公子哥，連打了3個項鏈他都搖頭。我花了1個多小時買了一堆稀有材料，包括1塊價值30G的軟質田黃，才做出讓他滿意的來，一條項鏈一對戒指3個26級銀器，每件都湊了4個五行圈，他給我開了700G的天價，而且因為遊戲幣不夠，他事先把700G按平台上當前最高匯率換算成聯邦幣3300塊打到我帳戶裡。我以前一直念叨怎麼我就遇不到小說裡常見的傻大款，即使像紫魄天楊星那種公會首腦也是看似爽快實則摳門的緊，只有那次算是讓我見識了一回什麼叫揮金如土。

　　我打定主意等下幫「十八羅漢嫖觀音」他們公會打首飾時一定要爭取跟『方丈』談好價錢，換作別的和尚恐怕沒那麼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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