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姐,這么晚了,你還是回去睡吧。”艾明進來喚她。
“梅兒呢?”衛海棻刻意降低音量,一方面怕吵醒倒臥在沙發上的璉衣,一方面擔心影響撒冽。
“梅兒已經睡了。”艾明見她臉色非常在白,實在擔心。
“你也去睡吧。”衛海棻拍拍她的手,視線又調回床上。
“小姐,你守在這裏,一旦陛下醒來,他會氣你這么不愛護自己的身子,所以——”
“艾明,不要說了,你回去睡吧。”
她完全不把守護的位置讓出來,艾明知道說太多也沒有用,只好依著她,自己先出去。
衛海棻凝視著撒冽,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大膽地久盯著他,也是第一次看他合著眼眸的模樣。少了那道銳氣逼人的光芒,他看起來溫和多了。
他的臉頰有輕微的灼傷,傷得比較重的是左肩膀後側,那是為了護住她,被掉下來的火團砸傷的,連後腦也砸到了。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頭上的繃帶,心裏感謝他的舍命相救,可也怨他的莽撞。
她死了的話,也不過是一條命,而他可是一個國家的君王,他的安危影響了整個國家的動脈。他應該要懂得珍惜自己才對。
“不……不可以!”一聲低啞的呢喃打斷海棻的思緒。
“撒冽。”他要醒了嗎?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輕輕地喚著他。
“不可以……棻……”
棻?
衛海棻因他這一聲呼喚,心冷了一半,嘴角的喜悅在瞬間消失。
“棻……棻……”
他在喚棻公主吧?她早知道他還愛著棻公主,否則也不會強求她做替身。是什么原因使她難過呢?她知道,因為她現在已經明白自己愛上他了。
他舍命相救,使她有點飄飄然,竟忘了自己只是替身這一點……她深深地愛上了他,他愛的人卻是棻公主,而不是她。
她心中沒有妒意,反而羨慕棻公主深得他的心。棻公主值得到他的愛,她是那樣善良的女人,她無怨無悔地愛著撒冽,即使死了,也同樣為撒冽設想。
她感謝棻公主讓她和撒冽相識,愛上這樣一個男人,她無悔。但是,她對不起冉阡。雖然她現在已經知道她和冉阡之間純粹只有友誼而已,是他們將之誤會為愛情了;可她畢竟是毀婚約的人,回到她的世界以後,冉阡不原諒她也是應該的。
“海棻?”撒冽睜開眼眸,看見一張若所有思的臉龐。
“撒冽,你醒了。”衛海棻回過神來,看見他深黑的眼眸正瞅著自己,高興地綻開微笑。他看起來比她想像的好多了。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比平常虛弱了些。
“嗯,只是手有一點灼傷。”她的眼眶立時盈滿淚水,他自己受著重傷躺在床上,卻還先問她的傷。
“為什么不回去躺著?”撒冽皺眉。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幾乎沒有血色,到底守他多久了?
“我不要緊。”衛海棻搖頭,很高興又聽到他略帶威嚴的聲音,“……謝謝你救我。”
除了這一句,她不知道該說什么。縱有千言萬語,如今也只能說這一句。
撒冽瞅著她,眉宇間深鎖著一份惱怒,他氣自己在這種時候無法自由行動。
“過來。”他嗄應地命令。
“嗯?”她的表情茫然。
“我說過來!”
衛海棻愣了一下,立刻羞紅雙頰,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由椅子裏站起來,坐到床沿,和他靠得很近。他用未受傷的一只手拉下她,貼住自已的唇。
衛海棻絲毫沒有反抗,甚至主動回吻他,這不但讓撒冽驚訝,且更想要緊緊擁吻她……
“該死!”他倏地放開她,緊緊咬牙忍住疼痛。
“撒冽……對不起,我忘了……我去找醫生來。”看見他疼痛難當的臉孔,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眸中滾落下來。
“不用!”撒冽拉住她,“那家夥只會讓我昏睡,不許去。”他討厭吃任何有催眠作用的藥。
“可是你……”她優心忡忡地看著他。“哭什么!”撒冽皺眉凝視她的淚顏。如果他告訴她,在他昏迷這段時間裏曾夢見她,她是否會相信?
在神智迷離的那段時間裏,他清楚地聽見她的聲音。她說他死的話,她也無法活下去,她還說,她是他的新娘……
“撒冽,我——”老天,她居然差一點就把“愛”字吐出口了!真不敢相信她會這樣衝動!
“想說什么?”
“不……沒有。”衛海棻搖頭。她不應該忘記他的話——即使娶她,也不會愛她。他早在一開始就聲明這一點了,她不應該忘記。
不能讓他知道她已經愛上了他,那只會自取其辱。
撒冽凝視著她,總感覺她有很重要的話沒有說出口。她為什么不說了?
璉衣在沙發上翻個身,隱約聽到有人在談話,遂睜開了眼。
“王兄!你醒來了!”她一下子睡意全消。
她興奮地湊近,打斷了撒冽正準備開始的質問。
“你也在這?”
王兄這是什么口氣!璉衣不平地手叉著腰,雙頰氣得鼓鼓地。
“王兄,起碼我也為你擔心了一天一夜,你怎么可以好像嫌我多餘似的?虧人家還在這裏等你醒過來。”
瞧璉衣噘著嘴的生氣模樣,衛海棻也覺得撒冽不應該如此冷淡地對待妹妹。她正想開口,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梅棻!”撒冽早注意她了,及時伸手拉住她。
“海棻姊,你還好吧?”璉衣趕緊扶著她的身子。
衛海棻連搖頭都覺得困難,想不讓他們擔心,卻連開口的氣力都沒有。
“璉衣,讓她躺下來。”撒冽睇向身邊的空位。
“躺在……你身邊?!”璉衣錯愕地瞪大眼。
“還猶豫!”撒冽皺眉。
“呃………是。”璉衣趕緊將衛海棻扶到床上躺下。幸好這床夠大,她還不至於跌下床去。
“璉衣,為什么讓她守在這裏?”撒冽口氣森寒,“宮裏沒有人了嗎?”
“王兄,是海棻姊堅持要看見你請醒,她才能安心的。已經有好多人勸過她了,醫生又說不能有太多人待在你房裏,所以—…”璉衣偷偷咋舌,心裏好高興王兄又恢復往昔的“溫柔”了。雖然表現的方式有一點改變,不過,本質是不變的。
“別……”衛海棻感覺舒服了些,緩緩張開眼睛,“我想親眼看到你平安,親口謝謝你……是我堅持要等你醒過來,別責備其他人,好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撒冽面色難看地審視她。
“你真的只是手灼傷?是不是還有哪裏受傷了?”撒冽狐疑。雖然他自己的情況也不好,但他更關心她是否受了更嚴重的傷而隱瞞他。
“我想海棻姊大概是被下了太重的迷藥,藥效沒過去吧。”法衣不經意地插口。
“你說什么?”撒冽頓時瞇眼。
“迷藥”衛海棻並不知道這件事。她醒過來後一直在擔心撒冽的安危,忽略了失火的原因,還有她為什么會睡得如此死沉。
璉衣沒打算瞞他們,只是她本來不想這么早說。
“好吧,反正總是得向你報告的。”璉衣睇了兄長一眼,知道這下不說都不行了,“醫生為海棻姊做過檢查,她是被人在睡眠之中用迷藥迷昏的,也就是說,是有人蓄意縱火要謀害海棻姊。萊恩長老已經開始調查這件事了,現在門外也有大批的侍衛在嚴密保護,你們只要安心養傷就可以了。”
“有人要害我”衛海棻全身僵硬,這件事讓她想當驚駭。
“轉告萊恩,全面展開清查,不準遺漏任何蛛絲馬跡。”撒冽眸光冷酷,語氣顯示出強大的憤怒。
“是,王兄。”璉衣被他的怒氣嚇著了。
衛海棻撐起身子。
“做什么?”撒冽抓住她的手。
“我……回房去。”她待在這裏,不僅無法思考,更可能為他帶來危險。
“不必,你留在這裏。”
他的口氣堅決,但衛海棻一瞥到也在場的璉衣,臉就紅了。方才在幾乎昏厥的情況下,無法考慮到許多,現在她好些了,教她再和他躺在一起,簡直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撒冽……你放開手”他受了傷,她不敢用力掙扎,只有請求他。
“璉衣,你回去睡。”撒切睇一眼在旁偷笑的妹妹,不悅地下令。
“是。我會吩咐幾名醫護在門口待命,王兄有任何需要,只管開口便成。”璉衣靈眸中閃著促狹,“海棻姊,王兄就交給你了,晚安。”
“璉衣——”
“留下來,我還有話告訴你。”撒冽緊握她的手。
衛海棻轉身注視他,兩人如此接近使她臉色酡紅。
“你……有什么話?”
“躺下來。”撒冽蹙眉。
“不用了,我已經好……”接觸到他嚴厲的目光,她識相地禁聲,乖乖躺在他身邊。
許久,一直沒有聽到他再開口,衛海棻提出疑問。
“你不是有話說”當她的目光往上移,才看見他已經睡著了。
她忘了他受了很重的傷。他大概一直在強撐著吧。衛海棻想把手抽回來起身,卻發現他緊握住自己不放。為避免幹擾他,她只有讓他繼續握著。
其實她也很累,沒一會兒,她也睡著了。
回 回 回
經過一夜的忙碌,以及一天的緊張和擔心,宮裏的人都累了。能夠睡的,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不能睡的,想到宮裏竟有人膽敢放火殺人,說什么也得強打起精神,嚴守崗位。
在這樣的深夜裏,只有一個人能睡而不睡。她依然待在工作室裏,盯著那件為自己設計,卻必須穿在別人身上的紅色禮服,眼裏呈現極度的憤怒和嫉妒。
“為什么她沒死?為什么?我明明把火點在她身上,火那么大,為什么她會不死……不可能……不可能的!”紅霖瘋狂地搖頭。
她怎么也想不到衛海棻還能茍活。她無法想像她是如何逃過這場大火的,火勢那么旺,她是必死無疑了,就算陛下進去救人,也應該是發現一具焦黑的屍體才對,她不可能是安然無恙的,不可能!
“陛下為什么冒死救她?為什么?陛下是愛我的,如果不是棻悅瑟這臭女人橫刀奪愛,我早就當上陛下的新娘了!哼,那女人死了是活該,衛海棻也必須死!只要她死了,陛下就會娶我。為什么她還活著?為什么她沒有死?不應該是這樣……不可能會這樣…………不可能……”她的憤怒逐漸轉為慌亂和驚恐。
她是人?是妖?為什么燒不死?衛海棻好可怕啊,她燒不死!紅霖的眼底布滿血絲,整個人陷入瘋狂的恐懼之中。
回 回 回
衛海棻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緊靠著一副魁偉的胸膛,雙頰立刻如火燒沒灼熱。她羞赧地挪移一下身子,想在撒冽醒來之前避免掉這份尷尬,當她悄悄地把視線往上移,發現自己正被一雙炯亮的黑眸注視著,臉色更紅了。
“你醒了為什么不出聲!”她羞惱地斥責。
“早。”他低沉的嗓音裏有一絲輸悅這是平常很難聽到的。
衛海棻知道他在笑她,神色更為難堪。若不是想到他是為她而受傷,她一定甩開他依然握住她不放的手,才不管是否會弄疼他的傷口。
“你放手。”她緩下語氣道。
撒冽審視懷中的人兒,看見她又恢復血色和精神了,才放開她。她像待在獅王身邊的小老鼠一般,急於逃離。
“我有這么危險嗎”撒冽見她遠離床沿,還擺出一副生怕他撲過去的神色,不由得眉頭深鎖。她就這么怕他?
衛海棻知道是自己太過緊張了,這都該歸功於他平日的蠻橫行徑,讓她忘了他現在是無法動彈的病人,根本無法再對她耍威風。
想通這一點,她不禁愉快而優雅地揚起嘴角。現在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她把椅子往後拉一些,在床側坐下來。
“你有什么需要,請吩咐我來做。在你無法自由行動的這段日子,我會好好的照顧你,讓你盡早康復。”她的語氣輕柔而溫和。
撒冽聽出其中的愉悅,瞇眼審視她。
“你似乎很高興。”他如果變成殘廢,大概更如她的意。
“是啊。”衛海棻一點也不掩飾。反正他不能把她怎么樣。
“真坦白。”撒冽居然沒有不悅,也許是她的愉悅感染了他。
他知道是這場大火讓他們的距離一下子縮短了很多,但這並不表示他會原諒企圖謀害她的人。在犯人還沒有揪出來之前,她依然有危險。思及此,他的心情一下子轉壞了。
衛海棻瞥見他突然變得陰鬱的神色,居然能夠明白是為了什么原因,並且和他想著同樣一件事。
當她靜下來思考,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時,腦海裏立時浮起一個人的身影。衛海棻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她怎么可以隨便懷疑別人,有這種疑心病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搖頭想甩掉腦中不該存在的疑念,卻不知道她的所有表情都讓撒冽盡收眼底。
“你是不是知道誰想害你?”撒冽單刀直入。
衛海棻訝異地注視他。他居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搖頭,“我不知道是誰。”在沒有證據之前,她不能夠隨便指名道姓。
撒冽似乎也明白她的顧慮,沒有多加追問。他想到另一件昨晚就想對她說的事。
“在你的房間失火之前,我聽到一個聲音不斷催促我去找你。我本以為是心理作用,但是在火場之中,這個聲音又出現了,還指引我逃生的方向。”撒冽睇向她,“你可有聽到?”
“你……你聽得到她的聲音?!”棻公主並沒有告訴她,撒冽也聽得到她的聲音啊!
“這么說,你不但也聽到了,而且還知道她是誰?”撒冽精明的眸光一閃。
衛海棻陷入沉思,撒冽如果得知棻公主的死訊,她便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了。這是棻公主親口說的。棻公主是善良的人,她不會害她回不去的,但是既然撒冽能夠聽到棻公主的聲音,他難道不會對這件事情起疑?
她又該如何說才好?
“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她是誰?你一定知道吧”撒冽看她的神色,再一次追問。
衛海棻愣了一下,訝異地抬起頭。
“你難道認不出她的聲音?”不可能,她們面貌神似,就連聲調也雷同,撒冽就算多年未見棻公主,也不可能會認不出她的聲音的。
“我應該認識那位老嫗的聲音嗎?她究竟是誰?”撒冽看她的表情,更為狐疑。
“老嫗?!”不是應該是棻公主的聲音嗎,為什么會是老嫗?!
“難不成………我們聽到不同的聲音”撒冽困惑地瞅住她。
衛海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棻公主曾說過有位老婦人在幫她的忙。撒冽聽到的會不會就是那位老嫗的聲音?“海棻,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撒冽看出她有所隱瞞,逼她老實說出來。
面對他的咄咄逼問,她既無法解釋,也不能說明。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搖頭。
“照實說。”撒冽皺眉。她一定隱瞞著相當重要的事。會是與她的世界有關嗎?她……會消失?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說。”衛海棻起身,把臉轉開。
“她是否也能夠讓你離開這個世界?”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他的情緒頓時變得浮躁。
衛海棻訝異地回頭,“跟這件事情完全沒有關係呀,只有海莉兒擁有的水晶戒指能夠幫助我回去。”
“真的?”撒冽仔細打量她。她的表情沒有一絲慌亂,他確信她沒有說慌。但是,他心底的陰邑卻依然揮散不去,那名老嫗似乎有著神奇的能力。
“當然是真的。如果不是你阻止了我與海莉兒的會面,我又豈會待到今天……”也不會愛上你了。衛海棻輕嘆口氣。
“你那么想回去?”撤冽眉頭深鎖。
“我當然——”衛海棻突然說不出口。就連她自己也很驚訝,為什么“想回去”這么簡單的三個字,在一接觸到他深沉的凝視時,怎么也接不下去。
她別開了臉。
撒冽的眉心舒展開來,為她不再那么確切地喊著要回去而感到滿意。”
“海棻……”
“我…………我等一下再過來。”現在的她需要冷靜一下。
“不準走。”
衛海棻無視他的命令,才走到門口,就被進來的長老擋下來。
“衛小姐請留步,老臣有話要請示陛下,衛小姐也不妨聽聽。”
她又被拉進來了。衛海棻只好刻意地別開臉,避著撒冽的視線。
“這一次陛下能夠安然脫險,是陛下之德,萬民之福啊!”萊恩長老躬身道。
“長老,說話不要帶刺。”撒冽冷哼。他豈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之意。
“那么,請恕老臣宣言。”萊恩抬起頭來,“陛下這一次實在太亂來了。陛下須牢記自己是一國的領導者,行事之前務必以國家為念,自身為重,切不可再如此輕率。這一次是萬中之幸,就不知道下一次是否有這份運氣了。”
萊恩一番話,教一旁的衛海棻頻頻點頭,覺得他教訓得極是。
撒冽睇她一眼,眉頭糾結。
“你有資格點頭嗎?”也不想想沒有他的“輕率”,她還能夠在這裏點頭嗎?
衛海棻不甘示弱地瞪他,“長老說的這些話,是我早就想跟你說的。沒有錯,我是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你畢竟是一個重要的人,為了像我這樣無足輕重的人涉險,萬一出事,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國家的前途,人民的心情?你身係一國的命運,你的生命是人民共有的,不應該為了一個平凡小百姓而輕易犧牲。”
“衛小姐深明大義,老臣佩服。陛下能得如此賢惠之妻,是陛下之幸,萬民之福。”萊恩衷心感到欣慰。
“長老,如果沒別的事,你可以出去了。”撒冽的面色難看至極。她居然認為自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這對他來說,是很教他生氣的事。
他為什么不顧生死也要救她?他以為她會明白的!
撒冽霎時冷厲的臉色教衛海棻不由自主地瑟縮了,是她忽略了什么嗎?
“陛下,老臣還有事,是關於陛下與小姐的婚禮。陛下現在身負重傷,距離婚期只剩下十多天了,我與博克醫生討論過,陛下要完全康復還得等一段時間。所以老臣想,陛下是否要將婚期延後,直到康復再說?”萊恩長老可不管兩位新人之間的私事,他只管國家大事。
“是應該如此。”衛海棻不及細思就脫口道。
“你很希望如此?”撒冽的聲音冰冷而緊繃,幽暗的眼瞳瞅住她。
“你受這么重的傷,不延期還能怎么辦?”衛海棻純粹是就事論事,不明白他為什么語中含刺,故意譏諷她。
“哦?你已經不反對婚事了?”他進一步詢問。
衛海棻一怔。婚期延後,確實讓她松一口氣,因為她覺得自己毫無心理準備。可是……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不再排斥它了!
不,她不該忘記,她絕不會是他真心要娶的人,她只是替身……
“我……當然希望你最好取消它。”她不敢對上他的視線。面對如此僵滯的氣氛,萊恩長老倒是怡然自得,只把它當作是小倆口之間的拌嘴,不予幹涉。
沉默許久,撒冽才開口吩咐,“長老,婚期延後一個月。
“一個月?陛下,你的身體在一個月內是不可能康復的,依老臣看——”
“就這么決定。”他不想再談這件事,“縱火的事情查得如何?”
衛海棻輕嘆著氣,這個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就不能聽聽別人的意見嗎?
“還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不過事發之後老臣已經下令,不準任何人離開皇宮,所以犯人應該還藏匿在宮中某處。老臣會盡快查明此事,請陛下放心。”萊恩似乎也很習慣撒冽的號令了。
“嗯。”撒冽若有所思,瞥過衛海棻一眼,又交代萊恩,“在還沒抓著犯人以前,多派幾名侍衛跟著她。記住,要寸步不離。”
“是。”萊恩完全能夠明白陛下的憂慮。衛海棻瞪大眼睛。
“我不要!”她絕不要像一個囚犯似的被人跟著。可惜沒有人理會她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