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自從那天晚上的事故以後，我就不得不開始緊盯著阿曼了。現在想想那天晚上的情景我仍然心有餘悸。我不得不給她點警告。

「阿曼，聽好了，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我自己，你可以隨便怎麼想，因為也許我也會去投車自殺的。」我狠狠的盯著她。

「好呀，如果我哪天想不開的話我會叫上你和我一起自殺的。」

阿曼對我的態度最近有點奇怪，好像有點想故意避開我的樣子。早上遇到她的時候，她匆匆忙忙的打完招呼就使勁的走，根本就不和我說話。我沒有辦法，只好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好像她的尾巴一樣。直到到了教室，我才有機會讓她開口。

「阿曼，其實藍色咖啡那個傢伙…………咳咳，他說的話你千萬不要信。」

「他說了什麼？」阿曼故做好奇的問我。

「這個……嗯……反正他說什麼你都別信就行了。」我只能含糊過去了。

「好的，那我直接把他拖進黑名單就好了。」阿曼若無其事的說。

我無法反對，只能無奈的點頭。

自從那天以後，阿馨就再沒有和我聯繫過。我想，她是在給我時間吧。但是我現在非常的矛盾。我開始猶豫不決了。我不想失去阿曼，因為那種感覺太痛苦了。但是我又不想失去阿馨，我想，她是我的妹妹，就算我們之間的感情再怎麼淡，這個事實也是不會改變的吧。

吃過晚飯，我陪阿曼到自習室去。阿曼還是那樣，不怎麼搭理我。我沒有辦法，反正她到哪裡，我也只好跟到哪裡。阿曼默默的上著自習，看書，計算，聽英語，一言不發。我也靜靜的看著我的書，溫習老師上課講的東西。不過我總是愛走神，心也總是靜不下來。我越看越煩，最後不得不把書放了下來，走出了自習室。

我習慣性的點上一隻煙，朝寢室走去。也許現在上網能收到什麼信呢。我想著，走進了寢室樓。

「瞎子，你又在抽煙？」

我驚訝的轉過身去，阿馨就站在寢室樓大門的旁邊，輕笑的看我。

「阿馨！！！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呀，你們寢室的電話沒有人接，我只好找過來了。」阿馨苦笑著。笑容裡帶著一絲疲憊。來來往往的男生們都會好奇的看看阿馨，眼光中充滿了驚艷的神情。

「有什麼事情麼？」我好奇的問。

「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情了？」阿馨嗔怪的看著我。

「當然不是了，咳咳，我們出去說吧。」我尷尬的拉著她走出了寢室樓。

來到了操場上，晚上的冷風呼呼刮來，阿馨打了個冷戰。我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操場上人不多，因為晚上基本上沒有幾個人會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運動了。

「你怎麼穿的這麼少？」我不滿的看著她。

「我穿的很多呀，只不過沒想到還會陪你到這麼大風的地方站著。」

我暗暗的罵自己混蛋，拉著她走出了校門。

「阿馨，怎麼現在來找我？這個時候我都是在上自習的。」我也打了個寒戰。

「我好幾天都沒聽到你的聲音了，但是又不敢打電話給你，所以就只好跑過來了……」阿馨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委屈。

「你知道的，阿曼前幾天差點出了車禍，我怕她現在心裡不太穩定，想多陪陪她。」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打電話給你。阿曼現在好了麼？」

「她現在對我好像很冷淡，我很擔心。」

阿馨低下頭去，雙手互相絞在一起。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以為你在網上和她說的話，她會明白的。」阿馨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難過。

「說什麼呢，是我的錯才對。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

「可是……」阿馨抬起頭來，「我好害怕……萬一她真的出了事，就……」

我輕輕的摟住她，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瞎子，我想我應該暫時離開這裡。」

我心裡一驚。

「你想去哪裡？回加拿大？」我看著阿馨，摟住她的胳膊不自禁的用上了力。

「不，我想回家去看看，去看看爸爸。」阿馨輕輕的說。

「他都不認你了，你不怕他罵你？？」我皺起了眉頭。

「他畢竟是我的爸爸，就算他罵我也是應該的，再怎麼說我除了你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阿馨吸了吸鼻子。我歎了口氣。

「阿馨，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爸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他會怎樣？」

「他一定不會同意的，也許……還會盡一切辦法阻止我們的。」

「那你怕不怕？」

「不怕，我和他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他已經不認我了。他要是想阻止的話，也阻止不了我的。」阿馨的眼中透出一絲堅定。

「可是他會阻止我呀，我怎麼都不可能完全不聽他的。」

「那……萬一有這麼一天的話，我想……」阿馨說不下去了。

「萬一有這麼一天，難道我們就得分手麼？」我有點難受的說著。

「不……不會的」，阿馨搖著頭，抬起頭來惶恐的看著我，「我們不會讓他知道的，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可能知道？」

我沉默了。

「瞎子，你答應我，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阿馨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急切。

我心裡突然又想起了車子撞向阿曼是那一霎那的情景，捏緊了拳。

「阿馨，也許我們之間根本就不應該發生這些事情的。」沉默了一會，我艱難的開口了。

阿馨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我，眼中充滿了驚慌和不信。我伸手抓住她的肩頭，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阿馨，想想吧，我們怎都是親兄妹，血緣上就不能允許的。就算我們再愛對方，在別人的眼中都是不能容於社會的呀。」閉上了眼睛，我難過的說著。

阿馨突然掙開了我的雙手，她搖著頭，悲傷的看著我，向後退去。我看著她，感到我的心又在滴血了，一滴一滴的，冰冷刺骨，滲進了我的肺，我的五臟六腑，我的全身……

「你騙我……」阿馨咬著嘴唇，哭了出來，「你喜歡的是阿曼，對不對？」

我不想搖頭，更不想點頭。我麻木的看著她，只覺得全身好冷。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麼還要騙我？……」阿馨流著淚的雙眼絕望的看著我。

「阿馨，我們本來就是兄妹，我不想失去阿曼的……」我伸出手想拉住她。阿馨慌張的又退了一步，像受驚的小鹿般。

「你不想失去阿曼，所以你寧可失去我，是不是？」她不相信般的看著我，脫下我的外套，扔給我，「我已經失去了爸爸，現在連我唯一的哥哥都要趕我走了麼？」

「阿馨，我永遠是你的哥哥……」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什麼哥哥，我要瞎子，那個愛著我的瞎子！！！！！」阿馨激動的用雙手摀住了耳朵，哭喊著。

我呆呆的看著她，手裡的衣服掉在了地上。我走了過去，想抱住她，讓她平靜下來，我好想安慰她，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阿馨猛地推開我，我踉蹌的後退著，感到心臟一陣麻痺的感覺。

「阿馨，我不想失去阿曼，更不想失去你，你是我的妹妹，你應該能理解我的……」

「妹妹……妹妹……既然你這麼想讓我當你的妹妹，我就當給你看好了……」阿馨說完，抽泣著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逕自走了。

我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半天都動彈不得。我捂著胸口，感到呼吸困難。低下頭去，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正踩在腳下。拾起衣服來，卻看到不知什麼東西從臉上滑落，我用手摸了摸臉，摸到了濕濕的淚痕……

「你怎麼了？好像哭過了似的……」阿曼奇怪的看著我。

「阿轍那個混蛋在寢室裡放辛德勒的名單呢，你知道我看到它就忍不住會哭的……」我趴到桌子上，無力的編著謊話。

晚上回到寢室，阿轍正在上網。

「回來了？」他高興的看著我。

我默默的點點頭，放下書包。

「剛才有個電話找你，不過你不再，我讓它晚點再打過來。」

「謝謝了。」我坐到床上，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阿轍，我問你，」我忍不住開口，「如果你有個相當喜愛的妹妹，她還愛著你，你會接受她麼？」

阿轍奇怪的看著我。

「你該不會是……天哪……」

「我說的是如果……」我沒好氣的說著。

「如果？」他不信的看著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不會拒絕的，畢竟很喜歡她麼，況且近水樓台先得月，免得以後被人搶跑了才後悔。」

「那如果有另外一個女孩子也喜歡你，你也放不下她，你怎麼辦？」

「…………這麼難呀，那就得看我更喜歡誰了。」

「要是你更喜歡的是你的妹妹，但是你又不想傷另外那個女孩子，你會怎麼樣？」

「我會認為你瘋了…………」阿轍相當嚴肅的看著我。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躺了下去。也許我是該發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