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年末……

「哈哈！！今天是大年三十哦……」阿曼早上起來的時候，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從前天開始，阿曼就時不時的給我倒計時了……「今天好像是二十八了吧，是不是應該吃一頓海鮮了？……」、「今天都二十九號了！鑽頭啊，你好像還沒有在這個日子請我吃過飯呢！……」

「是啊，今天晚上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團圓飯，呵呵……」我立刻心驚膽戰的打斷她的話，然後笑嘻嘻的用干魚片繼續的勾引著阿喵。不過此刻它正緊張的呆在裝飾櫃上面，悲傷的閉上了眼睛，一動都不敢動……看來它的恐高症處於進一步惡化當中……

「阿馨呢？」阿曼奇怪的看著周圍。

「啊……她好像還沒起來……」昨天晚上阿馨紅著眼睛將應該準備的菜都準備好了才去睡覺，好像都半夜兩點了……想來我這個當哥哥的真是太不稱職了，說好幫忙的，結果才幹到十二點就困的哈欠連天，好像十幾天沒睡覺似的，被阿馨趕到床上呼嚕去了……

「鑽頭……今天我和你出去吃飯好不好？」阿曼突然紅著臉小聲對我說。

「嘎？！……」還想讓我請？昨天才請過的啊……簡直是沒良心啊……

「我想和你單獨過一個春節哦……」阿曼輕輕的說。是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兮，何況還有如此浪漫的計劃作借口呢？

「不好吧……阿馨昨天忙到半夜就是為了今天的團圓飯啊……你這樣太對不起阿馨了吧……」說實話，我實在不想再過一個沒有阿馨的春節了……

「我請你吃飯哦……」阿曼笑嘻嘻的表情上彷彿寫著「不許拒絕」的字樣。

如果此刻日本突然宣佈堅決支持和平並且永遠不主動宣戰的話，恐怕也沒有剛才阿曼對我說的話那樣讓人感到驚恐了吧……

記憶中阿曼請我吃飯的次數，就好像人類登上月球的次數一樣少的可憐……

「這個…………」我不自禁的動搖起來……如果能撈回本的話……那簡直就是幻想……不過能撈一點回來總是好的嘛，沒聽鄧麗君唱麼？「路邊的野~~菜~你莫要采（小心拉肚子哦~）……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誰說的！現在那些蔬菜全都有農藥，還是野菜衛生，純綠色食品哦……）」

「我們早點回來嘛~~~~~大不了八點就回來，再吃一頓好不好？反正阿馨以前也沒過過春節的，她應該不會太介意的吧……」

先吃一頓？？然後再吃一頓？？好像很好的事情哦，不過萬一讓阿馨發現我們都已經飽的什麼都吃不下去了，還不停的打著酒嗝，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去嘛去嘛~~~~~，給阿馨留一張紙條，就說我們出去看有沒有好玩的年貨了，大概晚上就能回來的，好不好啊~~~~！！」阿曼使勁的晃著我的胳膊，干魚片差點就飛到了裝飾櫃上面，讓阿喵立刻興奮的睜大了瞇著的眼睛。

「…………好吧……不過八點之前一定要回來的哦……」我勉強的同意了她。

「好的好的！！呵呵……」阿曼高興的使勁點頭。

等阿曼梳妝完畢，我寫完紙條，換上了外套鞋子，臨出門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阿喵還在裝飾櫃上可憐兮兮的乾瞪著沙發上的干魚片發呆呢……

「鑽頭啊……你說我們應該去哪裡吃呢？？」阿曼摟著我的胳膊，親暱的問著我。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哪有你去的地方多啊……」當然最好是去天天漁港了，哈哈！！不過恐怕現在是沒地方了……

「那好，就跟著我去找吧，呵呵……」阿曼拉著我的胳膊，興沖沖的朝前面跑去……

「阿曼，你帶我到家樂福來幹什麼？？？」暈~~~，居然把我拉到這裡來了……

「呵呵，我看有沒有什麼好的中國情結啊……」阿曼拉著我在人山人海的家樂福裡面亂竄。555，想我一生正氣凜然，居然像做賊似的和阿曼一起東瞄瞄，西望望，然後接著竄來竄去，不禁感到悲從中來……天，這哪是買東西啊，明明是來探點準備打劫的嘛，不然那些穿制服的保安怎麼一個勁的朝我們看呢？

不過看到阿曼興奮的表情，想到馬上就可以為廣大的犧牲在飯桌陣線上的money們得報血仇，我也只好笑了出來。

小的時候，總是一家人在一起過春節的啊……

那個時候，阿馨總會跳啊笑啊，拉著我管媽媽要錢到街上給她買棉花糖吃。晚上一家人坐在桌子前面，熱熱鬧鬧的吃著團圓飯，互相祝賀新年的到來……

「我祝爸爸媽媽來年身體健康，心想事成……還祝阿馨再長大一歲哦……」

「呵呵，我也祝哥哥！！我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

………………

可是等阿馨走了以後，好像就再也沒有過上過一個讓我開心的春節了……父親還是會做一桌子菜，有時候還買點酒，但是……那種親密的、暖融融的、讓人心裡一想就會開心的笑出來的氣氛……卻再也沒有重現過了……

不知怎麼的，每當我想到這裡，總覺得鼻子酸酸的……不過現在好多了，阿馨總算是回來了嘛……

彷彿要在年前跑遍所有的商城似的，阿曼又把我拉到了沃爾瑪。再次發暈……

「阿曼，你還想買什麼啊！？」

「來看看嘛……大年三十了，多熱鬧啊，明天街上恐怕就沒幾個人了哦……這種氣氛一年可只有一次的，你還不珍惜的和我多看幾眼啊……」阿曼嗔怪的噘起嘴，不容分說的就把我拉進去了。

哭笑不得的我，跟在阿曼後面，隨著人來人往的人流，進入了沃爾瑪。

記得第一次和阿曼來沃爾瑪，是去年阿曼生日那天……

「鑽頭！！你看這瓶紅酒好漂亮啊！！」當時阿曼對著擺在物品櫃上的葡萄酒驚歎不已。

「……酒有什麼漂亮的，而且這種干紅味道不甜，我不喜歡喝的……」

「呵呵，你知道麼？干紅是要和著雪碧喝才會好喝的哦，紅紅的好像純潔的紅寶石一般，而且那種味道，就好像初戀一樣，醇醇的，甜甜的，還帶著一種微微的酸澀味，讓人回味無窮……」

「天~~！阿曼啊，你好像很瞭解初戀似的啊，你初戀了幾次了？？」

當時的我，完全不明白死字是怎麼寫的，記得出沃爾瑪的時候，我的胳膊都已經沒有感覺了……5555

不知不覺就想起小的時候和阿馨一起偷喝父親的同事送給父親的葡萄酒……

「哥哥！！你說爸爸知道了會不會說我們啊……」當時的阿馨，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看著我笑。

「嘿嘿，你不說，我不說，爸怎麼會知道？？」我費了好半天的勁，才將木塞起了出來，趕忙的嘗了一口。

「呵呵……很好喝的樣子哦……」阿馨仰著頭咬著手指頭傻乎乎的看著我。

「…………除了酸味，還有股澀味，沒什麼好喝的啊……」

「哥哥說不好喝，我就不喝了哦……」

「呵呵，不要這樣啊……來，哥哥倒在杯子裡給你喝啊……」

「哇！！酸酸的…………真的不好喝呢！……」阿馨苦著一張小臉，吐著舌頭，「棉花糖比它好多了……」

「是啊，真搞不懂那些大人怎麼會那麼愛喝這種東西……」我皺著眉頭，想不明白。何止這種東西他們愛喝？就連那個叫做「雀巢」的鳥糞他們都直誇：「味道好極了……」

「哥哥哥哥……以後我們長大了，天天買棉花糖吃，好不好啊……」阿馨拉著我的衣襟，高興的問我。

「好！到時候哥哥也許就覺得葡萄酒好喝了，那你是不是給我買呢？」

「我買我買！！我買好多好多的葡萄酒，給哥哥喝！！……」

「呵呵……」

…………

突然想起來，我生日那天，阿馨就給我喝的干紅葡萄酒……而且每次喝酒，從來都是干紅……雖然對了雪碧，讓我以為那是甜的紅葡萄酒，但是現在想起來，真的是醇醇的，甜甜的，微微帶著點酸澀味……就好像……就好像阿馨留給我的味道一樣啊…………

下午兩點，阿曼才終於帶我到了一家酒樓。

本來已經坐滿了人的，可是服務員仍然想盡了辦法，為我們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座位，還是靠著窗戶的……

「鑽頭啊，看來你魅力還真大啊，剛才那個服務員本來都好像不想理我了，可一看到你，就趕忙的去找座位了呢……」阿曼調侃的衝著我笑。

聽阿曼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怎麼每個從我身邊過去的女服務員，都會偷偷的瞄我一眼啊……難道阿喵那只除了喜歡報復就沒有別的什麼愛好的胖貓在我身上又幹了什麼好事麼？

為了晚上更豐盛的另外一頓，我讓阿曼只點了很少的菜，但是要了兩瓶干紅。嘿嘿，雖然別的不多，但是光酒水一項，就可以讓我揚眉吐氣，狠狠的報復一下阿曼了……

「來，乾杯哦！~~」阿曼笑嘻嘻的端起杯子，和我碰杯。

我酩了一口，就準備放下，卻看到阿曼一口氣就喝光了……暈~，不能喝的都這麼爽快，我也只好陪她了……

接著又乾了三杯後，阿曼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鑽頭啊……你說我好看麼？？」阿曼紅著臉，不知道是害羞呢，還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啊……

「當然好看了，難道校花的名號是亂叫的啊……」我管服務員要了個煙灰缸，剛拿起煙，就有服務員殷勤的上來給我點煙……天，當我們是大款啊……

「那你覺得有我這樣的女朋友，高興麼？？」

高興麼？？呵呵，如果你真是我女朋友，我恐怕會窮困的因為賣血過度而死吧……

「當然……高興死了……」我不敢去面對阿曼的眼睛，開始在窗外尋找起美女來……

離開了酒樓，阿曼高興的拉著我在街上跑。

我真是懷疑，平時從來不進行體育鍛煉的阿曼，拉著我跑的時候怎麼會這麼有勁啊……難道她總是對我說去上自習，然後就一個人偷溜到操場上，一邊背著英語單詞，一邊在操場上狂奔？？

阿曼突然停了下來，急促的喘著氣。我差點因為來不及剎車而撞進她的懷裡。

「鑽頭……如果畢業了，你第一件事情是想幹什麼？？……」好一會兒，阿曼才低下頭去，紅著臉小聲的問我。

第一件事情？？還真的沒想過呢……

「嗯……大概……是讓阿馨帶著我去加拿大玩玩吧……」我抬起頭來，看著已經變成深藍色的天空，幻想著阿馨和我一起到外公那裡去的情景。笑~~~，不知道那些家傭們看到我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這是我的哥哥……」，阿馨介紹著……「不會吧！小姐，您這麼高雅富貴，儀態萬千，怎麼會有一個穿著如此邋遢，頭髮好像剛剛發生了暴亂似的brother？」……

「那……然後呢？……」阿曼再次的輕聲問我。她的臉怎麼好像比剛才還紅了啊……對哦，葡萄酒後勁是比較大的吧……

「然後？？然後……大概就找到工作，上班了啊……」奇怪，阿曼今天怎麼了？怎麼盡問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啊……

「不是啦…………難道就沒想過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麼？……」阿曼不依的掐了我一下。

「很重要的事情？？剛才說的都很重要啊……」我納悶的揉著很痛的胳膊。對哦，我現在的身價，已經有十幾億了吧，是該把這些世俗的想法拋之腦後了……唉~，失敗，怎麼沒有一點富翁應有的那種「今天你洗了幾遍澡？才九遍？我洗了二十遍哦」的風度呢？

「比那些都重要的……一個人一生也許只有一次的事情啊……」阿曼已經不敢看我了……

………？？………！！！阿曼…………難道是說結婚？？！

「那……那個…………呵呵……我還沒想過呢……」我不禁結巴起來，趕忙調轉視線，去看大連的夜景。心跳啊……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快了？

「可是，我已經想了好久了啊……」阿曼走上前來，輕輕的將柔軟的身體偎進我的懷裡，雙手輕輕的環抱住我。

感受到阿曼柔滑的臉蛋貼著我的臉，我的心「怦怦」的跳著……真是不敢相信，阿曼居然在這個時候跟我提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面對過啊，我該怎麼辦好呢？

……

「我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

阿馨稚嫩的聲音，突然迴響在我的耳邊……

「不要離開我……」

「好啊……」當時懷抱著阿馨的感覺，和阿馨那慵懶的聲音，似乎又回到了我身邊……

可……阿馨怎麼不見了？

突然浮現在眼前那夢裡照片上的臉，彷彿在無情的嘲笑著我：「你已經和阿曼結婚了，還要阿馨幹什麼？省省吧……」

不要啊~~~~~！！！！！我不能再失去阿馨了！！

「不行啊~~！！」突然驚醒，我猛地推開了阿曼，「對……對不起……阿曼……」怎知道推開之後，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對……不……起……？……」阿曼呆呆的看著我，費力的重複著我的話，接著半天都沒有動靜，傻傻的，失掉了魂一般站在那裡，好像看著一件實在不敢相信的東西似的，突然，我看到了她眼角閃出了晶瑩的淚光……阿曼哭了？

上一次發現阿曼哭的一瞬間，我就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彷彿腦袋裡放進了一堆蜜蜂，嗡嗡的吵個不停……這次呢？……我怎麼好像感覺到心快要裂開一樣的痛著呢？……別哭了，阿曼，我……我的心好痛啊，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麼？……

「阿……阿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現在好像還太早了點……」我強忍著心痛，慌亂的解釋著，想要上前拉住她。

「我不聽我不聽！！！！」阿曼突然狂亂的打掉我的手，使勁的摀住了耳朵，「我一直都以為，我是那麼的愛你……你也會同樣的愛著我……可是……你知道……要一個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麼！！……」阿曼那悲傷的眼神中，透露出無限的失望……我也不想的啊，阿曼，可是……我實在不願意再一次失去阿馨啊……

阿曼猛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跑了……

「阿曼！！！~~~~~」我趕忙追了上去，「你聽我解釋啊！阿曼！！……」

追了兩條街，居然都沒有追上她……天……阿曼什麼時候跑的這麼快了……

胸口劇烈的疼痛著，彷彿有一把手搶，無情的將子彈射進了我的心臟……

我四下搜索阿曼的蹤影，卻根本就看不見她在哪兒……阿曼！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呆呆的看了半天空蕩蕩的街道，才想起來還有手機的存在……掏出手機，我顫抖著打給她的手機……

一聲、兩聲……十一聲……突然斷掉了……

我呆呆的拿著手機，再次茫然的看向四周……阿曼……你到底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