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一百零四章 角抵
席間眾人見帝國第一猛士將要出場與帝國第一力士較量,喜不自禁,熱烈地鼓起掌來。暗自慶幸今日不虛此行,這龍虎相鬥的場面可遇不可求。
席間有好賭之人湊到一起預測起勝負來。有的看好張銳,有的看好萬贏,雙方爭執不下,便以賭約誓之。一時間,廳內廳外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高萬贏聽聞過張銳是個力大無窮的主,知道血染安渡橋、夜襲楚河營壘、大鬧王秉真壽宴的故事,只是不知他是否熟悉角抵之術?但不論怎樣,就憑張銳的令人驚歎的力量,也應該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個強勁的對手。他上下打量張銳,見他比自己高上半頭,生得甚是魁梧,面目彪悍,目光銳利。萬贏不敢輕敵,又將長袍脫去,開始活動起關節筋骨。
高萬贏心裡掂量,張銳官位將軍,家族古老、顯赫,太尉對他看重,皇帝也對他恩寵,還授予他皇家勳章。而自己只是個平民,這次是真的與他較量,還是與他假意摔幾個會合就自動認輸呢?
待張銳做好準備,拉開架勢時,高萬贏對他深施一禮,說道:「我乃高府門人高萬贏,請您多指教。」這時,眾人安靜下來,睜大眼睛等待著場中二人將場面話說完,便可大飽眼福。張銳斜著眼看高萬贏,只見他身材雄壯,高鼻、闊口、劍眉、朗目。暗自想到,難怪他能成為名星,本錢倒也十足。雖然我與他無冤無仇,但就衝他是高府之人就要好好洗刷洗刷他。
張銳咧了咧嘴,故意輕蔑地說道:「我家乃屢世公侯,豈識村野匹夫?」
高萬贏語塞心怒,他多年來一直受達官貴人們的推崇,本也是狂傲之人。連次一等的官員他都瞧不進眼,見張銳如此輕視自己,怒火由腳底下直衝到頭頂。心說,你是公家子弟沒錯,你本人是達官貴人沒錯,我好言禮貌相待。你卻如此侮辱我,今日要給你點厲害瞧瞧,煞煞你的威風。當下將剛才的想法拋的一乾二淨,橫下心要將張銳摔倒。
高萬贏也不再多說,拉開架勢,虎視眈眈地盯著張銳,準備動手。張銳見高萬贏果然被激怒了。心中暗喜,嘴角微微上翹。怒氣雖添勇力,但也可亂心神。他怒了最好,免得多費我的氣力。現在他怒得還不夠,還得再給他加把火。
張銳雙手叉著腰,面帶輕視之色,高傲地說道:「來吧,十合之內,如還未取勝。我便認輸。」
張銳的話語一出,震驚四座。十個回合?節奏再慢最多也只需一分鐘。難道張銳能在一分鐘內,將贏得萬場勝利的高萬贏擊敗?這可能嗎?
賭張銳贏的人自然十分歡喜。賭高萬贏贏地人便在暗暗咒罵張銳不知好歹,大言不慚。大家的興趣更加濃厚,鬧哄哄地議論開了,大廳內外又是一片嘈雜之聲。
高萬贏滿腔怒火衝到頂門。他參加過萬場比賽,什麼樣的對手沒有遇到過?驕傲的、自大的、狂妄的。就是沒有遇到不要臉地。說什麼十個回合就要擊倒我?能在百回合內將我擊敗,就甘心服你。
高萬贏心神被怒火燒亂。大喝一聲,猛地衝了上來,長開雙手欲抱住張銳的腰。張銳靜如處女,動如脫兔,閃身躲開,口中高呼了聲「一」,便在場地內圍著高萬贏遊走起來。高萬贏第一手走空,忙調整身形、穩住架勢,準備再次進攻。
「好。」場外掌聲雷動,響起一片叫好聲,剛才高萬贏動作剛猛、凶狠,似蒼鷹撲食,而張銳動作舒緩,似流水自如,一動一靜,一剛一柔,出神入化,對照鮮明,眾人驚歎不已。
獨孤信平日最大的愛好就是角抵,年輕時還曾是票友。興起之時,也會自己下場比試一番,深知角抵精髓。這一撲、一閃看似簡單,沒有深厚的功底,決做不到場中二人那樣連貫自如。獨孤信側頭對高穎言道:「真是精彩啊,老夫多年沒有見過如此精彩的角抵。昭玄,還是你有心啊!懂得老夫的喜好。」
高穎勉強地笑了笑,沒有出聲,心裡卻將高鴻氣了個半死。這個孽子,已經對天起誓不再去找張銳的麻煩,今日又在這裡煽風點火。我也是欠考慮,既然知道張銳要來祝壽,就不應該讓這個孽子也來。
今日這事兒,怎麼辦才好?聽張銳傲慢地口氣,定是要將高萬贏擊敗才肯罷休。如果他勝了還好,但如果敗了,不是又因此結仇了?早知如此,早就應該將孽子拿下公辦。不讓他吃點苦頭收斂收斂,早晚要惹出大禍來。
正在高穎懊惱之時,場內出現變化。高萬贏瞧準時機,又一次撲向張銳。張銳又是一個側身閃開,躲過高萬贏,同時左手如閃電般擊出。
高萬贏腋下挨了一拳,半邊身子麻木。還未恢復知覺,張銳第二拳又到,高萬贏架起雙手試圖封住張銳之拳,不料前額又中一拳。
這一下,立刻讓高萬贏覺得頭暈目眩,並感覺一股熱流順著額頭淌下。高萬贏伸手去摸額頭,張銳趁機一次又一次地用拳擊打他的身體。只挨了數下,高萬贏支持不住,轟然倒地。
這時,張銳才收手站定,嘴裡數出一個數字:「八」。剛才張銳已是手下留情,如果是用盡全力,只怕第一拳就已將高萬贏擊斃,哪還用得著打這麼多下。
這接二連三、一氣呵成的動作讓大廳內外賓客眼花繚亂,大多數都沒有看清萬贏到底是怎麼被張銳打倒地。當張銳數出「八」字時,他們才明白,張銳只用了八個回合就將高萬贏擊倒。不由瞠目結舌、驚訝不已,以前那個每戰必勝,勢不可擋的高萬贏為什麼在張銳面前如此不堪一擊?難道是眼睛看花了?過了一會兒,高穎率先鼓掌,廳內之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鼓掌叫好。
不過廳外之人也有不服者,這時叫嚷起來:「這是角抵比賽。怎能拳打腳踢?不算,不算,犯規了。」
眾人一聽這話,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張銳繞了繞頭,角抵是不能出拳擊打對方,那人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犯規了。
張銳雖對搏殺、擒拿之術精通,但從未練過角抵、摔跤之術。是不是再與高萬贏來一次真正的角抵?但與萬場勝利的角抵專家比試真正的摔跤,張銳也沒有必勝地把握。這要是輸了,面子往哪兒放?
張銳暗自琢磨的時候,高萬贏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又去擦額頭,擦了一把,只見滿手鮮血。才知自己地額頭被打破。
「應該算高萬贏得勝,打人地頭算什麼英雄好漢?」
「高萬贏是被血迷了眼才倒地的,怎麼算輸?繼續。繼續。」
「對,重新再來,這次不許用拳。」
「你會不會角抵?不會就不要上場去丟人顯眼。」
這時,門外越來越多的人在高叫張銳犯規,要求重新比試,有的甚至還挖苦諷刺起來。張銳聽見後,心想。名星就是名星,輸了也會有支持者聲援。如果高萬贏是這樣打倒我的話,恐怕你們也不會說話了。今天豁出去了。就跟高萬贏再賽一場。
張銳對獨孤信施禮說道:「晚輩在戰場廝殺慣了,一時沒有守住規矩,請再戰一場。如果再出拳,晚輩自當認輸。」
獨孤信知道按照規矩張銳是犯規了,可是心裡還是驚訝不已。角抵也需要身手敏捷。如果對方身手不如自己快。就算想用拳擊打,也不容易打上。張銳能在七八拳之間。就將高萬贏擊倒,證明他地身手比高萬贏快上許多。
獨孤信暗暗讚歎道,久聞張銳善戰,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這號稱帝國第一力士、第一府士地高萬贏,在他的手下走不過數招。他很想看看張銳能不能用角抵之術將高萬贏擊敗。但高萬贏已負傷,也不好再勸其下場比試,於是將目光投向高穎要他拿主意。
高穎出言勸阻道:「無鋒,你已經獲得勝利,不需要再比試了,我看今日地角抵表演就到這裡吧。」
張銳對高穎施禮道:「大人,剛才的確是下官的錯,一時忘了規矩。如果就算下官得勝三足鼎立的大幫派,其它所有地小幫派還要看他們的眼色行事。
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飛龍幫的崛起確實讓很多人眼紅,那些小幫派憚不論過程和結果怎樣,都不可再言重新比試了。」
太尉既然開口同意,獨孤信也願意再看一場,便也點頭稱是。張銳回轉身來,對高萬贏說道:「剛才手重了些,把你額頭打破,向你道歉。放心,等會我會小心點地,不讓你再受傷害。」
高萬贏這回沒有再被張銳的話語激怒,他已經知道了張銳的厲害。心中暗思,這傢伙身手敏捷,力大拳狠,軍中勇士的殺敵之技,非一般人可以比擬、抗衡。難怪他被稱為軍中猛將,連王秉真也不敢與之過招。
高萬贏心裡雖然忌憚張銳,但丞相與太尉都開了口,也只能硬著頭皮再比試一場,拉開架勢,小心戒備。
門外支持他的賓客,紛紛高叫著為他助威,有的甚至斷言,若張銳按照規矩比賽,必不是高萬贏的對手,高萬贏能在十招之內取勝。
張銳也不理會場外眾人地吼叫,決定主動出擊。他見高萬贏做好準備,便一個箭步衝到他的前面,左手向他的肩膀抓來。高萬贏反應機敏,動作快似閃電,扭身將肩膀閃開,同時一個反手抓住張銳地手臂。
支持者見到高萬贏抓住張銳的手臂,興奮地歡呼跳躍起來,彷彿認定大局已定,張銳必被摔倒。
也難怪高萬贏的支持者興奮不已,按常理,只要被高萬贏抓住了,很少有不被摔倒的情況。他的角抵技術已經煉到如爐火純青地程度,或拉、或推、或扭、或絆、或肩背、或挺撞,都能閉著眼睛使出。
高萬贏抓住張銳地手臂,自然也是信心十足,一個扭身跨步,就想使出一個過肩摔,將張銳摔倒。
可是今日他撞到一塊磐石上,一塊巨大的磐石。高萬贏使出全身地氣力,連拉了數次,身後的張銳都沒有移動半分。高萬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竟然拉不動對手分毫。連試幾次後,高萬贏就明白了,敢情自己的力氣與張銳相比,還相差甚遠,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使哪一招了,只能枉費力氣。
高萬贏在前面背著身子使勁,張銳一支手插著腰,悠閒地站立不動,彷彿在跟萬贏玩遊戲。歡呼聲沒了,嘈雜聲沒了,大家都屏住呼吸靜觀其變,大廳內外一片寂靜。眾人都感覺難以置信,又急切地期待下一會合的精彩呈現。
正當高萬贏不知所措之時,只覺得身後的腰帶被張銳抓住,隨後感到自己騰雲駕霧般升到空中。
驚呼聲四起,所有人站起身來,呆呆地看著場中張銳單手將高萬贏舉過頭頂。高萬贏仰面朝天,高大的身軀左右搖擺,四肢在空中亂舞。魁梧的身體在張銳的手中如孩童般輕巧無力。
張銳舉著高萬贏行到大廳門口,朝外面的眾人道:「這樣算不算取勝?是否還需要將他摁在地上不動才算勝利?」
眾人皆驚恐地往後退去,張銳在他們的眼中如同天神一般,誰敢再跳出來諷刺挖苦?張銳見此情景,舉著高萬贏又回到場中,問獨孤信:「老大人,您說小子獲勝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