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九十一章 羞辱
「兄弟們,將你們的爵位亮給他看看,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是貴族。」隨著鄧三耀的一聲令下,身後的親兵們紛紛解開自己的外衣。
賀金龍等人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這些大漢的胸膛看,原來親兵們內層的軍服上,都掛著閃閃發光的象徵著貴族身份的徽章。暗紅色的勳章代表帝國男爵身份,青色的勳章代表著帝國勳爵身份。
一枚枚閃亮的勳章在***的照映下,顯得光彩奪目、精美絕倫,無一不彰顯著主人高貴的身份。在一個小小的商州城,一下子就見到這麼多有著崇高爵位的爵爺,是賀金龍和圍觀者一輩子也不曾想到的事情。
在場的人沒有誰懷疑這些爵爺身份的真實性。帝國法令規定,任何假冒貴族之人,罪當問斬,家族成員連坐貶為賤民。量刑如此之重,誰也不敢輕易假冒爵位,更何況對方個個都亮出了顯貴的身份。
既然沒有誰敢假冒爵爺,那麼眼前這些人果真就是貴族。可是他們怎麼會三五成群地來到商州呢?所有的人心裡都疑惑不解。更令人不解的是,他們年紀輕輕就取得了爵位,要知道,三江的宗主也是在四十八歲的時候,才被朝廷授予了勳爵爵位。
賀金龍腦袋飛快地轉著,他反應很快,很快意識到這些人應當是從前線歸來的將士。殺敵滿五十者,授勳爵;殺敵滿百者,授男爵。只有因戰功授予爵位者,才會如此年輕。再看他們身上流露出的彪悍氣勢,賀金龍深信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賀金龍料定他們的身份後,就暗自後悔了。只有帝國的軍人才會有這種氣勢,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反應過來呢?如果剛開始就看出他們是帝國軍人,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地步。
賀金龍暗想著該說些什麼軟話下台階。他知道與帝國軍人發生爭執,吃虧的多半是自己,何況對方還是有爵位之人。應該知趣點,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這時,鄧三耀也將自己的外衣解開,裡面也別著一枚徽章。賀金龍地眼睛又一次地被吸引到這枚徽章上,他發現這枚徽章和先前那些武士亮出的勳章不同。這是一枚金色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朵金黃色的菊花。
賀金龍定了定神,彷彿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能夠肯定的是,這枚徽章地主人,地位比剛才的那些武士要高上許多。推測道,也許這些武士都是這位樣貌平凡的青年的侍衛?
鄧三耀見賀金龍盯著自己的徽章仔細端詳,卻又沒琢磨透,於是輕蔑地笑了笑。然後緩緩地將衣衫扣上。這時。賀金龍猛然想起了這枚徽章的來歷。
金菊徽章,這是一等英烈侯鄧氏家族的菊花徽章。當年鄧艾在與羅馬人交戰之時光榮地戰死。被聖祖追封為一等候。據說金菊家徽,是聖祖親自為鄧家後代選定的。
一等英烈侯是什麼?是上等貴族,也是世襲罔替世家。能佩戴家族徽章地。不是家族地家主,就是家族的世子。賀金龍知道鄧氏家族地家主已年過半百,眼前這個青年人,就肯定是鄧氏家族的世子。
想起自己剛才侮辱鄧三耀的話,賀金龍雙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他用顫抖聲音說道:「不知是公子駕到。小人失禮!言語冒犯了公子。望公子殿下恕罪!」他一邊說著,一邊跪下磕頭。周圍地三江弟子見狀。也紛紛效仿,下跪請罪,再無剛才那種不可一世的姿態。
鄧三耀一顆一顆地將外衣紐扣扣上,對身後的人說:「留下四人在此迎候長官,其餘的隨我入內」說罷也不理會正在磕頭的賀金龍,自顧自地走了進酒樓。
聽到鄧三耀地話後,賀金龍地心都快跳出來。他原以為鄧三耀是來人中的最高級別地長官,此時聽鄧三耀之言,他只不過是為後來的長官來打前站的。一個打前站的軍官都是一等候家世子,這接著來的該不會是公爵之列的大人物吧?
越想心裡越害怕,賀金龍已是全身酸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心想,該不是做夢吧,怎麼一下子會遇到這麼多的軍官、貴族?
留下來的親兵們,將三江門的弟子們趕開,騰出一條通道來。賀金龍也被驅趕到一邊,混入圍觀者的人群中。賀金龍心裡暗想,樓內的賓客都是爭強鬥狠之人,萬一不知底細魯莽地動起手來傷了世子,把禍闖大了,我該如何向宗主交待?
但見四名軍漢立於酒樓大門口,目光凜然,讓人不寒而慄。賀金龍心下雖然著急,但也不敢貿然上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搓著手團團轉。
不久之後,賀金龍放下心來。樓內前來祝壽的賓客們紛紛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匆匆離去。賀金龍暗道,俗語說得好,「民不與官斗」,何況對方還是彪悍的漢軍。這些武林人氏,雖然平時凶狠好鬥,但也識相,一旦知曉對方的來頭,都知道恭敬不如從命,應該乖乖離開。
「主事,我等是不是離開這裡。」一名三江弟子低聲問道。
賀金龍道:「你等速去向門主稟報,我在這裡再看看情況。」
幾十名三江弟子也匆匆離開,賀金龍仍擠在人群前面觀望。數分鐘後,富春樓內原本前來祝壽的賓客就已全部散去。這時,鄧三耀從樓內走出站在街邊。方才圍堵在這方的好事者見他走來,自動閃出一條道來。
鄧三耀剛剛站定,張銳與陳玉童的車馬便從東街緩緩地行駛過來。車馬來到富春樓門前停住,鄧三耀便快步跑到張銳的坐騎前高聲報告:「屬下已訂好酒宴,請長官入內。」
張銳縱身跳下馬背,掏出懷表看了看,道:「不錯,還未到十五分鐘。有沒有遇到麻煩?」
鄧三耀道:「沒有遇到麻煩,一切順利。」
張銳滿意地點點頭,快步走向馬車。陳玉童也踩著踏板走了下來。張銳笑著對他說道:「請吧!玉童兄。」
陳玉童看著鄧三耀,也對他點頭致意。他原本不相信鄧三耀能在短短的十五分鐘時間內。將這麼棘手的事情處理好。
剛才張銳自信滿滿地說,到達時此事必定已經解決。可是陳玉童卻一直惴惴不安,擔心到這裡時見到雙方打得不可開交的場面。如果出現這樣的局面,陳玉童可就進退兩難了。不管不問吧,身為此地的父母官。不管就是失職;處理吧,一邊是張銳的親兵,一邊是三江門的弟子,不管雙方誰先動手,處理起來都很棘手,再怎麼小心也會得罪一方,甚至兩頭都不討好。
到了富春樓前,陳玉童看見雖然這裡擠滿了圍觀之人。但沒有發現有打鬥地痕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了。心情也放鬆下來。他暗自好奇,這個樣貌平凡的鄧三耀是用了什麼道法。不費吹灰之力就叫這些平日在商州橫行霸道的三江弟子俯首帖耳,乖乖聽命?
此時,陳玉童也對張銳有了新的認識。從部下地行動中,就可以看出長官的帶兵風格。鄧三耀辦事雷厲風行的作風,也從側面反映出了張銳的行事風格。陳玉童感覺張銳既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陳玉童與張銳相互謙讓著,一先一後進了酒樓。鄧三耀也緊隨他們身後。在遠處觀望的賀金龍。偷偷地擦著汗水。他雖然不認識張銳,但是對陳玉童還是非常熟悉的。
賀金龍平日在門內也分管著募捐之事。為了此事經常去郡府衙門與相關官員匯報情況。儘管沒有與陳玉童說過話,但也時常見到陳玉童。剛才陳玉童下馬車時,賀金龍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名濃須疤面地大漢身材魁梧、氣度非凡,雖然穿戴樸素,也沒有亮出他地官職爵位,可僅憑他能宴請郡守,有世子做手下,其身份地位之高不難想像。
賀金龍還是有點頭腦之人,他將自己聽說過的漢軍軍官挨著個地比較,眼前豁然開朗,恍然大悟出大漢是何許人也了。心想,這瘋虎不是還在前線嗎?怎麼會來到商州的?幸好自己沒直接撞在他的手裡,否則後果難以想像,闖下地禍事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解決。
賀金龍正想著心事,聽見背後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金龍,來者何人?」
賀金龍聞聲知道是師傅親自駕臨,趕緊回轉身。只見王秉真帶著幾十名三江弟子如旋風似的衝來,轉眼已經到了賀金龍的身前。
王秉真高聲怒喝道:「金龍,你看清楚沒有?是不是假冒的爵位?」
賀金龍壓低聲音說道:「師傅,小聲些,莫要被人聽見。」
王秉真怒容滿面,仍然大聲嚷道:「我就不信今日有這麼多爵爺大駕光臨商州,必是假冒!今日定將他們拿下送交官府。敢跑到我們商州行騙撒野,奶奶地,膽大包天!」
賀金龍剛想說明此事地原委,就聽富春樓內傳來一聲歷喝:「無知之徒,只管來樓內拿我!」
這一聲如巨雷一般,在眾人的耳邊炸響,震得賀金龍覺得自己地身子都在搖晃。王秉真正要出言,賀金龍一把拉住他的衣衫,低聲說道:「師傅,不可冒失。此人乃瘋虎!」
王秉真聽見對方是瘋虎,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瘋虎何人?帝國之內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用說安渡橋之戰,也不用說夜襲突忽人楚河營壘,單是聽一聽瘋虎在草原上的瘋狂行為,就連自認心狠手辣的王秉真也感到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十幾個部落,數萬男女老幼,被瘋虎一聲令下,就斬殺得乾乾淨淨,連未滿月的嬰兒也沒留下。這樣血腥之事有幾人敢做?僅此一事就充分證明,瘋虎人如其名,凶狠殘暴,冷酷血腥。
不僅僅是突忽人害怕瘋虎,大多數帝國居民也害怕瘋虎,不少老百姓已經視其為洪水猛獸。還拿他嚇唬自家不聽話的小孩子。
王秉真對瘋虎的家世略知一二,知道他是胡公家族弟子,被授予帝國子爵爵位,更是皇帝的侄兒。無論那樣都比自己高貴上許多。對這樣既有身份地位,又凶狠殘暴之人。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招惹。
王秉真此時後悔不迭。自從成為了朝廷大員的門人後,他一直諸事順利。加上在商州這個貴族稀少的小地方,平日已被人阿諛奉承慣了,連本州、本地的官員們見到自己也客客氣氣的。
居移氣,養移體。漸漸地,王秉真的心氣兒也高了,心態也傲了。彷彿自己真地是世家貴族成員,對大家的恭維迎奉也習以為常了。尤其是今日。眾多前來為自己祝壽的賓客。居然被趕出了自己包下的酒樓,真乃奇恥大辱。情急之下也沒有問明情況。就冒冒失失地帶著人前來興師問罪。現在可好,一腳踢在了鐵板之上。對方不是善主,現在該如何下台?
賀金龍看見鄧三耀帶著幾名漢軍走出樓來。徑直奔向他們站立之處。擔心王秉真不知深淺,連忙低聲對王秉真說道:「此人乃是英烈侯家族的世子,師傅您要小心回話。」
話語剛剛說完,迎面而來地鄧三耀喝道:「哪個無禮的傢伙,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就站在你面前。儘管上前拿我!」
王秉真聽說這個樣貌平凡的青年人。竟是英烈侯世家的世子,更覺得事態不妙。話是自己放出去的。他只能上前賠笑,認錯請罪。
王秉真恭恭敬敬地對著鄧三耀深深施禮,口中說道:「公子殿下,這是誤會。小人乃是三江派的門主王秉真,之前不知是瘋虎大人與公子殿下到來。誤聽傳言,所以有言語冒犯。一切都是小人的錯,小人向瘋虎大人道歉,向您道歉。大人不計小人過,請原諒小人的冒昧。」王秉真言辭懇切地道歉,並未讓鄧三耀露出好臉色。鄧三耀不留情面,出言諷刺道:「我原以為是哪個地痞流氓來此惹事生非,原來是三江門地宗主到了。也罷,既然你說是場誤會,我也不追究此事了。」
王秉真一直保持鞠躬的姿勢,眼睛盯著鄧三耀地腳面,說道:「小人剛才也冒犯了瘋虎大人,請公子殿下代為稟報一聲,小人想面見瘋虎大人,向他當面請罪。」
鄧三耀面露不屑之色,故意大聲地說道:「免了,長官正在宴請貴客,概不會見閒雜人等。你既然已經道過歉,我自會向長官稟報。你等速速離去,不可再在這裡攪擾長官飲宴。」
「是,是。既是如此,小人告退,小人告退了。」王秉真一邊躬身後退,一邊連聲說著:「告辭,告辭。」他向後退了數步,突然腳下被一塊凸出的青石板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仰面朝後摔倒,幸虧身旁的賀金龍機警,搶先一把扶住他,才沒被摔個四腳朝天。
王秉真站穩身子,聽見周圍有竊竊地低笑聲。定睛看去,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圍上來了數百旁觀者。圍觀地人都在交頭接耳,低聲私語,像是議論自己剛才出了醜。
王秉真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他知道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樣,和險些摔倒的狼狽相,不出明日就會傳遍整個商州城。羞憤不已的王秉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低頭匆匆而去。賀金龍也對鄧三耀施了一禮,然後帶著三江弟子們追趕王秉真而去。
這個情景,被坐在富春樓三樓之上飲酒地張銳與陳玉童盡收眼底。張銳笑著對陳玉童說道:「玉童兄,小弟說得沒有錯吧?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放肆。小弟今日也算是給他面子了,如若不然小弟親自下去臭罵他一頓,他也只能俯首貼耳,唯唯諾諾。」
陳玉童心裡也是痛快之極,言道:「這個王秉真平日關係甚廣,眼界也甚高。據我所知,還沒有人敢如此羞辱於他。今天他顏面盡失,恐怕明日地壽辰也沒有心情慶賀了。」
張銳道:「流氓就是流氓!只要你比他兇惡,他就會服軟。小弟別的本事沒有,這懲治地痞流氓地本事還是有的。」
陳玉童痛快過後,還是有些擔憂地說道:「張銳,今日你如此羞辱他,恐怕他不會就此罷手。今後他定會找機會報復你的,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張銳聞言笑得更加厲害,說道:「此事當然不會就此作罷。就是他想罷手,也要問問我同不同意。說起兇惡霸道,小弟當年就想做一回,可惜一直不得機會,現在終於逮著個好機會,怎可輕易放過?告訴你吧,小弟在前線一貫的做法就是,要敵人不能報復。雖然他不是敵人,不能殺之,但是也要給他留個深刻的印象才成,起碼讓他不敢報復。」
陳玉童聞言大驚,聽張銳的意思,似乎還想去找王秉真的麻煩。
這兩天更新得很不穩定,一則,我沒有存稿,每日現寫現發。二則,這兩天有事耽誤,所以回來的較晚。請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