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七十四章 慶功盛宴
漢元790年8月22日,達埴原之戰已過三日。金卡接到雲岡部落族長路西及草原各部族長的邀請,前往雲岡部落參加慶功宴席。
金卡等一行距雲岡部落駐地還有十里之遙,遇到到此迎接恭候多時的路西族長人等。路西當先快步上前,十分恭敬地向金卡施禮道:「繁候殿下,小人及草原各部族長,再此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金卡以前未曾見過路西。一邊頷首回禮,一邊打量金卡,只見他四五十歲左右,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年輕之時想必也是一位勇名遠揚的好漢。不過後來的路西可能是安於享樂,以至於身體日漸肥胖。尤其是肚腹更是肥厚,一根常人可圍三圈的長腰帶,他只能系一圈。
此時雖未至午時,但夏日的陽光早已火辣辣地烤著大地萬物。肥胖的路西汗流浹背,衣衫盡濕,對金卡施禮之時,額頭上汗如雨下,刷刷地滴落在地。金卡揚揚手中的馬鞭,算是對路西人打招呼。而後各部族長,也紛紛上來見禮。
隨後,金卡在路西等人族長的陪同下,繼續向雲岡部落的駐地行去。雲岡部落營地駐紮在達埴原的西南部,地處一片高地之中。高地上,針葉大樹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地矗立著。成片的野菊和不知名的野花爭相怒放,盛夏的草原盡情地綻放她生機勃勃的美麗。
一入山谷中,金卡看到眾多的篷帳鱗次櫛比。其中一座巨大的白色帳篷,居於帳篷區的正中。在周圍眾多矮小的帳篷群裡,顯得異常惹眼。
雲岡族的營地內,一條大道直通中間大帳,雲岡族人站立大道邊列隊歡迎。他們一看見隨行在金卡身後的兩三百突忽騎兵,錦衣燦爛,盔甲鮮明,刀槍耀日,軍容威武。不由紛紛鼓掌喝彩起來。
金卡騎在馬上,舉著馬鞭向著雲岡族人群頻頻致意。可是在金卡的內心裡,根本沒將這些草原人瞧上眼。雖然雲岡族人身著節慶之日才會穿戴地色彩亮麗的盛裝,佩戴上了各式熠熠生輝的首飾,不過臉上盡顯蒼桑憔悴之色。有的甚至連臉也沒有洗乾淨。看上去黑乎乎的。一陣陣腥臊之味,從人群中發出,竄入金卡地鼻中,讓金卡感到一陣噁心。真是野蠻人啊!金卡努力保持臉上的笑意,心裡卻十分藐視雲岡族人。
路西自進入營地之後,便下馬親手拉著金卡的馬韁在前方引路,一直將金卡等人引到大帳之前。金卡下馬時,見大帳之前已騰出一片空地。
空地前方正中設立有兩座席位。空地兩側也設立了眾多的席位。每個席位之上立有華蓋。用於遮擋烈日陽光,席位之下鋪有厚厚的絨毯。每個席位之後。站立著一位雲岡族的少女。金卡看看這些少女,還算收拾得乾淨,也比較靚麗。對雲岡族的印象這才稍稍好一點。
看到這裡的佈置,金卡明白路西今日會在露天擺宴。心想,如此甚好。大帳之中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如果也是腥臊沖天,如何嚥得下飯?
果然。路西躬身對金卡說道:「繁候殿下。小人地營帳過於狹窄,不足以擺宴。只能在帳外招待殿下。望殿下莫怪。」
金卡微笑著說:「入鄉隨俗嘛。我來了你這,就任憑你安排。」路西再次謝過金卡,將金卡引入正席,其餘各部族長,也紛紛在兩側地席位上落座。
按照草原上的習俗,得勝慶宴上要舉行盛大地祭祀儀式。雲岡部落的族人都聚集在空地邊上,來觀看難得一見的盛大儀式。路西見金卡與各部族長都已落座,便對負責祭祀地總管點頭示意。
祭祀總管一聲令下,幾名雲岡族人各牽著一隻馬、牛、羊、駱駝、獐、鹿、羚羊進入空地中央,準備「七牲」祭天。大帳周圍號角聲「嗚嗚……」地吹響,戰鼓「咚咚……」地擂鳴祭祀總管向天、向地、向佛祖誠心誠意地祈禱著,他的誦詞優美而嫻熟,聲音高亢而激昂。漸漸地金卡的情緒也被他調動起來,像有無數的力量源泉湧入他身體之中。金卡也默默地祈禱著,萬能的佛祖,請賜予我智慧和力量,讓我徹底將漢人趕出草原。
總管祈禱完畢,幾名雲岡族人拔出刀來,將牽入牲畜地頭斬了下來。「七牲」地斷頸之處噴湧出汩汩熱血,染紅了大地。四周觀望的雲岡族人,紛紛擊掌高呼。
祭祀完畢後宴席正式開始,各種豐盛地菜餚,由美麗的雲岡族少女傳遞上來。路西舉杯向金卡致辭:「雲岡族這次能免遭瘋虎與利西人洗劫,全憑繁候殿下相助。各部能戰勝漢軍,也是繁候殿下運籌帷幄之功。小人路西,向殿下敬上這杯純潔的馬奶酒,代表雲岡族人向您表達感激之情。從今往後,凡您的調遣,雲岡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各部族長也紛紛站起身來,端著酒向金卡發誓。
金卡手端著酒杯,向眾位族長說道:「各位,不必客氣。各位都是突忽汗國的臣民,遇到災禍,汗國自然會盡全力幫助。我們以前不能戰勝漢人,是因為各族之間沒能團結到一處。漢人就是利用各族之間的互不信任、互不幫助,才將各部族逐一消滅。我相信,從今往後只要各族之間能做到團結一心,漢軍與利西人不足為慮。」
金卡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贊同。金卡剛到草原之時,各部落的族長不信任金卡。不久後金卡分別對各部落族長去信,對他們講明團結的重要性。後來,經一段時間的分析篩選,在草原部落中挑出了幾位堅決反漢的族長,任命他們為突忽汗國的正式官員,其中就包括雲岡族的路西。
其餘各部落族長見金卡有趕走漢人的決心,有拯救草原各族的實際行動,心也開始動搖起來,盤算著什麼時候去金卡處也撈個官職。之後,瘋虎與達須又接連消滅了兩個部族。草原各部落更加恐慌起來,擔心瘋虎、達須將自己的部族定確成下一個洗劫目標。
在金卡的利誘下,在瘋虎地威逼下,各部族長紛紛投靠金卡,表示願聽金卡調遣。雙方的第一次通力合作。就成功地將瘋虎與達須的軍隊打得大敗而逃。能打敗瘋虎,戰勝號稱無敵的漢騎,部分族長直到現在還覺得是在做夢。而對於指揮他們取得勝利的金卡,也越發崇敬起來。路西親自為金卡牽馬,也是歸因於此。
金卡在草原各部族長地心目中,似乎是智慧的化身。他們相信在金卡的帶領下,從此無需擔心瘋虎的威脅。此時此刻,他們的確是真心實意地向金卡發誓。從此聽從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望著眾人期待的目光,金卡再次豪情萬丈地舉杯道:「為了突忽的美好明天。為了各位都能立功授爵,我們乾了這杯酒。」眾族長紛紛高呼:「突忽萬歲!汗王萬歲!」
敬酒之後,路西吩咐開始表演三藝。三藝也就是摔跤、射箭、賽馬。當然最主要的表演還是摔跤。接下來,又是雲岡族少女地歌舞助興。少女們在空地中央翩翩起舞,身著節日盛裝地雲岡族人也情不自禁地在席桌旁載歌載舞,宴會的氣氛甚是熱烈。
宴會一直持續到下午二點,金卡酒足飯飽。欲起身告辭。返回二十里外地突忽騎兵營地。路西再三挽留:「繁候殿下,請再稍等片刻。小人還準備了最精彩的節目。請繁候殿下觀賞。」
金卡好奇心被路西勾起,剛才的節目已經看得眼花繚亂,還有什麼更精彩地節目?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金卡又坐回席上耐心等待路西安排的下一個節目。
路西命令在空地中央架起一口口大鍋,鍋下堆滿柴禾。這時,金卡看見遠處圍觀的雲岡族人群突然閃向兩側,騰出一條通道。一個強壯的雲岡族人手中牽著一根長繩子進入場內。金卡不知何意,正在暗自猜測。只聽圍觀地雲岡族人群中,叫罵聲四起。金卡抬眼看去,只見被串成一串地漢軍和利西族俘虜被拖入場內。
金卡細看之下,發現所有俘虜的舌頭都被刺穿一洞,洞內是用皮繩穿著,皮繩又繫在一條粗繩之上,而粗繩地一頭正牽在最先進入場的那名雲岡族人的手中。估摸這隊俘虜約五百人左右。他們臉上的表情痛苦萬狀,只能盡量伸長脖子和舌頭才能跟得上牽走的速度。他們進場後被雲岡族人吐得滿身吐沫。一些孩子還狠狠地扔出石塊砸向他們。
一名身上帶傷的俘虜,本已被拖得跌跌撞撞,這時一塊石頭又正中額頭,立即仰面往後倒,可是舌上繫著的皮繩又牽住他沒倒下去,舌頭似乎快撕裂了,痛得嗷嗷慘叫。情急之下,他強忍疼痛,鼓足腰部力量支撐住身體盡快直立起來,但舌頭已被往後傾倒的力量拉出數寸之長,滿口鮮血,樣子甚是恐怖。
路西哈哈大笑,對金卡道:「殿下,這就是達埴原之戰時,我們各族所俘獲的漢軍和利西人的俘虜。殿下您看,從前彪悍無比的漢軍和利西人也會慘叫啊,哈哈……」
金卡微微點頭後,便轉頭看向別處。雖然他的政治理想是要徹底地消滅漢人,但他的潛意識裡,並不贊同虐待俘虜的做法。他是飽讀詩書之人,懂得人性與獸性的區別。既希望漢人死絕,但並不願意親眼目睹虐待俘虜的慘狀。
金卡是突忽軍界高層人物,一直從事的是戰略規劃部署等文職工作。往日戰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串串的數字。此次與瘋虎作戰之時,他也在離戰場十數里之外,未曾親眼看見戰場上慘烈的廝殺場面。
這時突然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差點將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他強忍住一陣陣的噁心,平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慘白的面孔上,擠出一絲笑容對路西道:「漢人也是人,他們也會有痛苦,也會求饒的。」
路西點頭稱是,又對著場內喊道:「開始吧,讓這些漢人和利西族人,品嚐一下痛苦的滋味。」路西一聲令下,上千名雲岡族人衝進場內。用他們所知的最痛苦的方式,開始折磨這些俘虜。
金卡趕緊回轉頭去,假意與身後地副官密語。金卡的副官也是聰明之人,知道金卡文弱,不敢看如此血腥的場面。於是將自身擋在金卡的前面,低聲言道:「殿下,我們還是走吧。」金卡微微搖頭,耳語道:「此刻走,怕是會被他們看輕,還是看完再走。金卡雖然看不見場內的場面,不過一聲聲哀號、一陣陣慘叫,如皮鞭一次次抽打在他心上。他感覺自己地心在收縮。手在顫抖。甚至身體也跟隨淒慘的嚎叫聲而哆嗦。偷眼向路西看去,只見他興致勃勃地注視場中。眼睛眨也未眨一下。
金卡心說:「還好,幸虧路西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他又假裝拿起筷子,卻只在盤中反反覆覆地挑來撿去。心亂如麻。越看越感覺盤中所盛的那些美味的菜餚,像是一塊塊的人肉。胃裡一陣陣痙攣抽搐,股股酸味從嗓中冒出。金卡反覆對自己說,不能吐,不能在這些野蠻人面前。失了身份。善解人意的副官見狀。急忙低聲向金卡講其他話題,將金卡的注意力引開。
在金卡身心備受煎熬。強打精神苦苦支撐之時,路西卻越看越興奮。看見一名漢軍俘虜被挖出雙目,高興地飲一杯酒;看到一名利西人被活活閹割,再吃一口菜。喝酒、吃菜,吃菜、喝酒,讓一旁地金卡覺得他是一個茹毛飲血地野獸,正在吃俘虜的肉,喝俘虜地血。
半個小時以後,路西下令族人停止折磨俘虜。不過這時的俘虜都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有的已經斷氣。
路西又對金卡道:「繁候殿下,下面進行更精彩地表演。」金卡此刻已是虛汗直冒,裝作是受不了炎熱的氣候,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敷衍道:「好,趕快表演吧。這鬼天氣,真是熱死人了。」
路西見金卡似乎不耐燥熱,於是吩咐身後為他把扇的兩名少女,去為金卡把扇。對於路西的好意,金卡一點也不領情。暗暗的咬牙,惱恨路西,這個可惡地野蠻人,在折磨敵人地同時,也在折磨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這出噁心之極的戲才能演完。
一旁粗枝大葉地路西,不知金卡已在暗暗憎恨他,還高聲下令道:「將尚且活著的兩腳羊煮了。」
架在大鍋下的柴禾被點燃,此時衣衫盡已剝去的俘虜,被雲岡族人抬著紛紛放入鍋內。俘虜們的手腳早已被打斷,爬不出齊頸高的大鍋。只能坐在鍋裡,無助地扭動著身軀,一些人發出絕望的哀號。鍋底燃起的熊熊大火,不一會兒,就將鍋內的水燒燙。俘虜們受不了水燙,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俘虜們的慘叫聲,讓圍觀的雲岡族男女老少們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也瘋狂地叫嚷起來,一個個眼中露出凶殘的目光,熊熊的火光映紅了他們的雙眼,也映照著他們興奮得變了形的臉上。
金卡還是沒有勇氣去觀望煮活人的場面。他冷眼看了看瘋狂的雲岡族人。暗自說道,這是可怕的習俗,這是野蠻的部族!等收拾完漢人之後,也要將他們收拾掉才行。如此野蠻之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場內俘虜們的慘叫聲,越來越低,漸漸地沒了聲息,剩下的只有雲岡族人的歡呼聲。金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路西終於折磨完俘虜,自己也終於不用再受煎熬。金卡感覺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衣衫已經濕透,人也像得了一場大病似的渾身酸軟無力。
這時一名雲岡族少女,又端著托盤而上。將盤中之碗,置於金卡的席案上。
金卡低頭看,見碗裡盛滿雪白的肉湯。一旁的路西道:「殿下,請再用些湯。」
金卡此時口中也覺異常幹渴,又聞此湯香味甚濃。於是拿起湯匙舀起一匙,慢慢放入口中。湯入口味道甚是鮮美,不由側頭問路西:「此湯用何物熬製?味道可口。」
路西一邊喝著湯,一邊回答道:「此是兩腳羊熬製的湯,昨夜就已熬上,今日正……殿下,您怎麼了?」
路西話音未落。金卡口中已噴出一大口穢物,接著又哇哇大吐一通,不僅將午間吃的東西全都吐得乾乾淨淨,差點連黃膽也吐了出來。金卡的副官急忙上前去拍他的脊背,又對上前問候的路西等族長解釋道:「殿下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飲酒過量,所以才會失態。」
路西惶恐地說道:「是小人不察,讓殿下飲酒過量。請殿下恕罪!請殿下恕罪!」
這時,金卡已止住嘔吐,緩緩抬起頭來,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不關你的事,我身體一直虛弱,不勝酒力。雖平日滴酒不沾。但今日不能拂了各位族長地美意。諸位敬酒,豈能不飲?你等不必自責。我稍事休息便可。」
「總之是小人不對,小人這就為您安排一處營帳,請殿下休息。」說罷命令族人。為給金卡安排營帳。
金卡本想拒絕,轉念一想,自己的衣衫上全是嘔吐之物,狼狽不堪,去營帳中換件衣衫也可。
金卡進了營帳。換過衣衫後。感覺自己全身酸軟無力。不想此時動身。於是命副官、親兵都出帳外,自己側臥在一塊柔軟的毛氈上假寐。
閉眼中。金卡又彷彿看見那碗雪白的肉湯。漸漸湯沒了,碗底露出了幾根人骨來。金卡又是一陣噁心,掙扎著起身。捂著嘴忍了半響,才將嘔吐之意又壓了下去。
金卡擦擦額間冒出的虛汗,心裡默默念著,路西這個畜生,我是不會饒了你地。有朝一日,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這一夜,雲岡族人似乎準備狂歡到天亮。金卡在帳中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後已是黃昏時分,仍感頭腦發昏,眼皮發沉,鼻息不通。副官端來馬奶,他勉強喝了兩口,終於支持不住又躺了下去。
副官以掌撫其額,觸手滾燙,知道金卡病了。路西等族長晚間前來請金卡再去飲宴,副官只說殿下已睡下,不宜驚醒。路西等人告退後,命族人遠離營地外狂歡,以免驚擾殿下休息。
金卡終於聽不見雲岡族的狂歡聲,也能清靜地躺會兒,不過神思恍惚,腦袋重似千斤。營帳內,燭光黯淡,金卡迷離之中,感到有人餵他吃藥。他掙扎著對副官說道:「傳令營中軍務由豐塞暫代。」聽見副官安排人返回營地後,才安心躺下。
一夜中,金卡的眼前出現的儘是俘虜的影子,慘叫聲一直迴響在耳邊。迷迷糊糊之中突然驚醒,滿身大汗,雖感還是渾身無力,但精神卻好了許多。叫來副官一問,才知現在才凌晨三點過。昨日吃的東西金卡都已吐完,此刻也覺得飢腸轆轆。叫副官取些熱馬奶與軍糧充飢。雲岡族的食物,他發誓不會再吃。
誰知副官剛剛出帳,又匆忙返回,急報:「殿下,有軍報傳來,乞依族遭到瘋虎所部襲擊。」
金卡驚得忽地坐起身來,驚詫地問道:「瘋虎不是已隨利西人返回烏孫?怎麼又去了乞依族?探馬可有將瘋虎再次出兵的消息傳回?」
副官也是滿臉茫然,回道:「昨日接到地探馬消息,說瘋虎與達須剛剛返回烏孫利西人駐地。屬下也不知,瘋虎為何能在一夜之間出現在千里之外地乞依族營地。這太奇怪了,難道他的真會飛?」
金卡搖頭道:「瘋虎不可能會飛。就算他會飛,他地部下也不會飛。他一夜之間,能出現在離烏孫千里之外的乞依人營地,只能有一種解釋。」
副官驚奇的問道:「是何解釋?」
「達埴原之戰後,瘋虎根本沒走。換句話說,他是用利西人撤退掩人耳目,讓我們誤以為他也隨利西人一起撤走了,實際上他卻暗地裡留了下來。」金卡全身大汗淋漓,身體也感覺輕鬆了不少。突然之間得地病,似乎又被突然得到的消息嚇沒了。金卡頭腦清晰後,揣測著張銳可能使用的計策。
「達埴原之戰後,草原各部聯軍已搜索過附近百餘里的地區,未見瘋虎蹤跡。」副官卻還在迷惑當中。
金卡恨聲言道:「有利西人給瘋虎引路,自然會知道哪兒有藏身之地。」想起利西族的叛變,金卡便氣憤不已。
利西人世代生活在這片草原上,對草原上地一草一木非常熟悉,有他們地幫助,漢軍才能躲過草原聯軍的搜索。有利西人地幫助,今後與漢軍作戰時,地利將不再是突忽人的優勢。此時想起阿巴開的建議,的確是有先見之明。利西人的叛變,使漢軍在草原上如魚得水,戰鬥力更強,這讓金卡感到異常難受。
副官見金卡怒火上升,也不再提此事。又接著拿出另一封信件,對金卡道:「豐塞將軍送來急件,他率領四千騎兵前去追擊瘋虎。」
金卡聞言,赤腳跳到地上,一把從副官的手中奪過信件。副官取過一旁的燭火,舉到金卡身旁,方便金卡讀信。信是豐塞寫來的,信上說,得到準確消息,這股瘋虎的部隊人數不多。他們夜間突然襲擊乞依部落,乞依部落抵抗不到一個小時就潰散。瘋虎所部將搶得的俘虜、牲畜等財物連夜運走。
豐塞認為,瘋虎押解如此多的財物,行進速度必定不快。便率領四千騎兵前去追擊,定將瘋虎進入烏孫境內之前,堵截住他們。請求金卡速調遣草原各部聯軍,也跟隨其後動身,爭取將瘋虎所部一舉包圍殲滅。
金卡看完之後,氣得渾身發抖。乞依族只是草原上的一個小部落,人口未及萬人。此次金卡聯絡草原各部時,也未召集如乞依部落等小的部族。小小的一個部落,既已被瘋虎滅族,就由它去。哪還用得著如此興師動眾地去追擊?一旦陷入瘋虎設下的圈套,豈不是自投羅網?
豐塞此人太過魯莽,做事也太衝動。金卡暗暗後悔昨夜將指揮權下放,不過此時後悔已經無用。金卡讓副官將路西等族長叫來,吩咐聯軍火速上路。
草原各部聯軍這時在達埴原附近,還駐紮著三萬餘人。各部族長接受金卡的任務後,回到軍營中喚醒族人,連夜開拔。
金卡又命副官通知留下的一千餘名突忽騎兵,中午時趕到雲岡族營地。副官派出傳令兵,前往幾十里之外的突忽騎兵營地送達命令。這幾名傳令兵,離突忽騎兵營地還有二十里時,就被黑暗中的無數雙眼睛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