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四十五章 達須
張銳不再考慮來人是誰的問題,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全體動員做好戰斗準備。張銳對張旭義道︰“大武!快叫所有人上馬。你帶領他們埋伏在山坡後,听候我的命令。”張旭義答應,匆匆去集合傷員。
張銳又吩咐剛剛回到山坡上的程節道︰“喜子,快將我們戰馬牽上來。”程節行動迅速,不一會兒就將張銳的馬拉到山坡頂上。
張銳上了戰馬,環顧四周,見山坡之後左側數百米是杜 隊,右側數百米是羅濟隊,兩隊都做好了應戰準備,可以隨時從山坡的兩翼出擊。山坡下張旭義指揮著一百余名騎士剛剛列好隊形,他們之中大部分是傷員。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張銳是不會叫他們上陣的。
這時整個山坡之上,只剩下張銳和程節等數人。張銳從弓匣中取弓在手,身邊的一名親兵立刻遞上一支箭。張銳是營里的神箭手,所以分配剩余箭支時,分到二十四箭,並由兩名親兵幫他攜帶。
張銳接過羽箭,搭在弦上。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烏壓壓一整片黑影也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黑點,張銳大致估算了一下,大約有四百余人。張銳也稍稍放下心來,就算他們都是突忽騎兵,這點兵力對自己還不能構成威脅,不至于將自己擊敗。
黑點更加接近,輪廓更加清晰,張銳終于看清楚,來人分成前後兩撥。前面的大約數十人,像是被後面的隊伍追趕。張銳立刻斷定是派出去的高朔部被人追趕,很可能是高朔買糧不成,反被牧民追殺。
張銳急中生智,一個主意在腦海閃現。張銳也來不及細想,便對程節吩咐了幾句,程節立即縱馬下到山坡之下,去通知各部準備迎戰。
追擊而來的是西部草原上著名的利西部落的三百余名族人,他們在達須的帶領下追擊了大半天時間。達須沖在隊部的最前方,大聲吼叫著︰“膽小的偷羊賊,你們是男人話,就停下來與我一戰。我會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決斗。否則你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前面的漢軍沒有理會達須的挑釁,還是全力狂奔著。達須越來越憤怒,發誓要將他們追上。前面漢軍的每匹北馬上都帶有一兩只羊,而達須一行也整整追趕了一上午,但雙方相隔的距離基本保持不變,達須總也追不上。
達須出生于利西部落的貴族家庭,其家族一直是利西部落的統治者。他的始祖據說是貴霜皇族出身,而他母親是一名漢族女子。這名漢族女子經歷坎坷,她原本是東漢末年漢帝國一名大臣的女兒,大臣犯了重罪被殺,全家也受到牽連。女兒那時還小,被一家妓院買去,將她培養成了一個歌姬。
女兒長大後,生得非常美麗,剛被妓院隆重推出,就被一名胡商看中,于是胡商出巨資將她贖下來,成了自己的侍妾。一兩年後,這名胡商因生意上的往來,將她送給了貴霜國的一個商人。貴霜商人回國後,又將她送給了貴霜的一個大臣。既而她便成了貴霜大臣的侍妾。數年後貴霜大臣也因事獲罪,被貴霜皇帝誅殺。抄家之時,負責的貴霜官員見她生得美貌,又將她進獻給了貴霜皇帝。貴霜皇帝一見甚是喜愛,于是冊封她為妃子留在了宮中。
幾年以後,利西部落的始祖出生。由于不是正室所生,又不是長子,所以始祖也沒有繼任皇位的野心,只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倒也逍遙自在。不料他二十幾歲的時候,漢聖祖因波斯劫殺大漢商隊,對波斯宣戰。
面對漢帝國的西征大軍,貴霜不願借道,于是被漢帝國滅國。始祖趁亂逃出都城,來到西部大草原避禍。始祖善騎射,逃出時又攜帶有大量的錢財,不到數年就籠絡了一些牧民,建立了利西部落。其後,利西部落又經過三代人的努力,終于成為西部大草原上強大的部落之一。
但是西部草原上的絕大多數部落頭領,很少與利西部落有來往。原因很簡單,利西部落家族始祖是妓女所生,又是亡國之人,卻建立了一個強大的部族,這令草原上大部分部落的頭領對利西家族又是嫉妒又是惱恨,孤立也是必然的。
再到後來,漢帝國對新州的橫征暴斂,民不聊生,也使得西部草原的人怨聲載道、匪亂迭起。草原人在仇恨漢人的同時,將有漢族血統利西部落也順帶恨上,幾乎沒有部落願意與其來往。
利西部落從建立到後來的強大,唯有依靠強大的實力。利西部落的人,素以打仗勇猛、嗜殺成性著稱。加之利西家族弟子中,每代都出有以勇力著稱的豪杰。這些部落雖然仇視利西部落,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利西家族的人也知道草原其他部落對自己部落的仇視心理,家主的族長也想找機會改變這種孤立的處境。幾年前突忽第二次獨立之時,利西部落的當代族長迪西,便首先響應阿巴亥的獨立號召,並帶著一部分利西族人參加了突忽軍隊,因此迪西也被汗王冊封了爵位,使得家族在草原上被孤立的形勢有所改變。
達須便是迪西的幼弟,當年身為族長的迪西,帶著達須的二哥、三哥、四哥,以及三千族人離開草原時,達須請求大哥也帶自己一起去。不過迪西沒有同意,迪西對他說︰“你的年齡還小,要參軍也等長大以後。再說我們走了,家族中還有很多事務需要你管理。”
迪西和三個哥哥離開部落後,達須便在家中長老的教導下,學著管理家族中的各項事務。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年,達須今年十七歲,生得虎背熊腰,已是個壯小伙。數年來,達須已成長為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不僅將家族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而且也是草原上知名的勇士,不論賽馬、射箭、摔跤,達須在草原上鮮有對手。
昨日達須接到族人通報,說有幾十名漢軍來到一處族人的居住處外,對族人說用金幣買羊,特來詢問達須是否同意。達須的第一反應是,漢軍肯定有陰謀。
達須這樣想不是沒有根據,因為數年來漢游騎偶爾也會來到草原上。不論是馬、是牛、是羊,這些漢軍從來是看上了就直接搶去。如有人提出異議或是反抗,漢騎就誣陷這些人通匪,然後揮舞著武器大開殺戒。
草原各族哪是漢軍的對手,一見到漢軍大隊人馬到來就四散逃離,如果見到小股漢軍到來,才會仗著人多勢眾出手還擊。草原各族一直對漢軍的橫行霸道耿耿于懷,過去漢軍在草原上只有搶劫,何時有過公平交易,所以,哪能談什麼買羊?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達須命令族人不許漢軍交易,將他們趕走。達須想,自己不下令主動去攻擊這些漢軍,也是為了大多族人的安全著想。現在自己的四個哥哥都在突忽軍隊中,他們正在與漢軍作戰,我怎麼能將羊賣給敵人呢?即使這股漢軍是真心想買羊,自己也不能同意族人將羊賣給他們。
可是今天天還沒亮,又有族人來報,說是漢軍偷走了幾十只羊。達須勃然大怒,草原上的人最恨的是偷馬賊,其次就是偷羊賊。這些漢軍真是無恥之極,不賣給他們羊,他們就采取卑劣的手段—偷。這次一定要抓住他們,並要按照處置偷羊賊的慣例,將他們全部處死,這樣才能解心頭之恨。
達須立即下令追擊,匆忙之間只召集了三百余名青壯。騎上駿馬,朝著漢軍逃跑的方向追趕。整整追了一上午,接近中午時,達須終于看到了前方漢軍的背影。達須高聲喊叫著,帶著人沖上去。
那些漢軍看到達須帶人猛追,也提高馬速狂奔起來。高朔馬上架著幾只羊,速度達不到最快速,總也甩不掉達須。而達須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全力追擊了一上午。就這樣兩撥人一前一後,一口氣跑了一兩個小時,坐下的馬也疲了,速度也漸漸放慢。
追擊過程中,達須突然看見前方一座小山包上,有幾人立馬觀望。由于距離過遠,達須看不清他們的裝束,也不清楚他們是敵是友。心想,他們會不會是漢軍的接應呢,如果漢軍在這里埋伏一只部隊,說不定自己會吃虧的。
達須既不甘心看著那幾十偷羊賊跑掉,又害怕中埋伏,一時間猶豫起來。“吁—”,達須下意識地拽緊馬韁吆喝了一聲,坐下的馬停止了奔跑,慢悠悠朝前踱著步。族人們見達須緩緩而行,也跟著減緩了馬速。前面的漢軍果然對直朝著山坡而去,接著沖上了山坡,消失在山坡之後,其中的一人留在山坡上,對著另一人說著什麼,還用朝著自己這邊指指點點。
達須心中的怒火又再次升起,也不再去考慮有沒有埋伏,直接帶著人馬向山坡沖去。到了六七百米的時候,達須終于看清楚,山上站立幾人的確是漢軍。達須心想,就算今日你們有接應,我也要和你們拼一次。
這時一聲如雷般的聲音從山上傳來︰“來人止步!”達須雖驚詫此人的聲音洪亮,但並沒有理會,又向前跑了近百米。這時山上的聲音又響起︰“這是警告,再不止步,後果自負!”話音剛落,達須已然看見一支箭出現在眼前,那箭快似流星,疾如閃電。達須想躲避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直奔自己的頭而來。
正當達須認為必死無疑的時候,那箭夾著一股冷風從自己額頭上掠過,頭上的帽子便被它帶走。達須大驚失色,慌忙勒住了馬,不敢再往前走一步。達須這時距離坡頂至少有五百米,如此之遠的距離,對方能射掉自己頭頂的帽子,毫無疑問,正面對方必有一位神箭手。
達須非常清楚遇到神箭手意味著什麼。現在神箭手已經將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性命也就被他掌握,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輕易地取走自己的性命。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達須膽量超人,也心有余悸。在明知沒有還手之力,只會白白送死的情況下,世上大概沒有幾人還願意去挑戰。
山上的聲音又響起︰“你們何為要追趕我的部下?難道你們想攻擊官軍嗎?你們是不是叛軍?”
達須圈著馬高聲向山坡上喊道︰“偷羊賊,人人可殺!”
“此言差矣!我堂堂大漢騎軍,從不在草原上干那雞鳴狗盜之事。有何見教,但請上來一敘。”山上的人回話。
山上的人叫自己上前,達須遲疑。五百米都可以輕易取了自己性命,再靠前豈不更是落入虎口?可是自己在草原上素有勇名,對方邀請自己上前,如果不去,那不是有損名聲嗎?
達須正在猶豫不決,山上之人道︰“既然你不肯上來,我便下來與你對話。”說罷縱馬下山,山上的數人也跟著他沖下來。
達須是草原人,眼下又是利西部落的管事。平日雖稱勇斗狠,但他萬事也要先講個理字。正因為達須講理,所以深得部落族人的擁戴,今日他也不想破壞自己長期以來樹立起的形象。既然漢軍想要講理,他也可以給他們一個講理的機會。不過山上來人疾馳而來,達須又擔心他們講理是假,趁機沖陣是真,心里也頗為躊躇。
轉念一想,他們只有數人,就是趁機沖陣我也不怕。神箭手只要近了身,就不用再怕他。如果出言阻止,豈不是表現得過于膽小,讓人看輕了?
達須暗暗戒備的時候,來人行進到陣前百余米時止住了馬。當前一人說道︰“到這里一談,你可放心?”
達須見那人生得高大魁梧,疤面鷹眼,絡腮墨髯,威風凜凜,一看就是勇冠三軍的猛將。惺惺惜惺惺,英雄愛英雄,達須心中不由得暗暗稱道。當下也帶著三五人催馬上前,在相距不過十米的地方止住了馬。
張銳見達須上前,也仔細地上下打量他。只見他生得儀表堂堂,豹頭虎胸,黃面華發,腰長肩闊,風度不凡,心里也是贊賞不迭。張銳開口問道︰“過來的好漢請自報姓名!”
達須在馬上稍稍欠身道︰“我乃利西部落的達須。”
“哦?你是利西部落的?如此說來,我們也算有緣,本人瘋虎。”張銳說出自己的綽號,小心觀察著對方的表情,也暗暗做好準備,一旦對方來者不善,就立馬將眼前這位帶頭之人首先擒住。
達須听張銳說出綽號之後,先是面露驚異之色,接著又用懷疑的語氣問道︰“您是瘋虎?可有證據?”
張銳將脖間懸掛著的玉佩取下,這塊玉佩是迪西和自己分手時,所送的結拜信物。張銳將它扔向對面的達須,達須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果然是大哥佩戴的玉佩。這塊玉佩是利西部落的傳家之寶,據說是始祖出生時,貴霜皇帝將它親手帶到始祖的脖間,此後利西家族只將它傳給歷代繼任族長。
當日大哥迪西在楚河敗給張銳之後,將自己部落的重傷員送回養傷。並給達須帶回一封書信,信里說明了和張銳結交之事,還熱情洋溢地贊賞了張銳一通,並說將祖傳玉佩送與了張銳。開始,達須對大哥敗給張銳之事很不服氣,但後來將受傷的族人找來仔細詢問,才知道大哥敗得並不冤枉,于是也對張銳刮目相看。
而且大哥沒提到的被人生擒之事,達須也在族人的口中得知。達須雖然知道大哥武技不算最好,但是被人錯馬之間便被生擒。就算換成自己,也不敢說有此把握。那些受傷的人都不知道迪西是程節所擒,都以為是瘋虎親手為之。
達須听罷心想,這個瘋虎的確是個英雄人物,大哥生性愛結交兄弟朋友,與他結交也不奇怪。還有達須從來沒有听說過漢軍釋放過俘虜,就算不當場斬殺也會賣了去當奴隸。更難得的是,瘋虎還能冒著被部下舉報的危險與大哥結交,釋放大哥。對于這樣有情有義之人,達須也是非常仰慕。
不過自己不能上前線,也沒有機會見到瘋虎。即使以後自己也參加突忽軍隊,在戰場上與瘋虎相遇的可能性也極小,所以心里雖然向往,但也明白自己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現在瘋虎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儀表相貌都與大哥所描繪的,與自己所想像的相差無幾,而且一見面,就見識到他神奇的箭術和超人的膽量,心里甚是佩服。達須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在馬上躬身行禮道︰“小弟是利西部落頭領迪西的幼弟,小弟先前不知是瘋虎大哥到來,有失禮數,還望瘋虎大哥不要見怪。”
當初張銳不是出于真心與迪西結交,張銳只想借刀殺人,挑撥突忽人的內部矛盾。後來張銳也得知迪西沒有被阿巴貢所殺,以為阿巴貢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的這條毒計算是失敗了。當時就在想,迪西是不是也知道了當時自己的想法?如果被他知曉其中奧秘,以後非但不會再以兄弟相稱,很有可能會將自己恨之入骨。
所以當達須說出自己是利西部落之人時,張銳也沒有把握對方一定會友善地對待自己。不過他暗想,與敵人將領結交不論怎樣說都是一件不可告人之事。迪西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到處將此事宣揚。如果他沒有將這事告知家鄉的人,自己或許可以用他送的玉佩蒙混過關。
可是結果卻出乎張銳的意料,達須不僅知道自己的和迪西結交之事,又見他稱自己為大哥,禮數周到,誠懇的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張銳大喜過望,心中也暗暗稱幸,迪西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自己的用心,更難得的是他將此事告訴達須,這樣自己就能利用這層關系,將部隊順利地帶回烏孫。
張銳跳下戰馬,裝成又驚又喜的樣子,向達須走來,口中說道︰“你是迪西大哥的兄弟?太好了,先前我就見你長像不凡,心里說,這草原上的英雄人物真是多啊。除了迪西大哥,來到草原見到的第一個就是英雄。沒有想到你就是迪西大哥的弟弟,利西部落出豪杰的說法果然不是虛言。”
達須見張銳一得知自己是迪西的弟弟,就激動不已,甚至不顧自己行動不便,跳下馬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口中還連連贊嘆利西部落豪杰輩出。頓時對張銳好感大增,認為瘋虎果真與自己的大哥一樣是個性情中人,難怪與大哥投緣。
達須也跳下馬迎向張銳。張銳一把抓住達須的手說︰“迪西大哥的弟弟,也就是我瘋虎的弟弟。”說著又用拳輕輕擊了兩下達須的肩膀大笑著說︰“好兄弟,好漢子!”
達須見張銳為人豪爽,沒有一絲拘謹,臉上盡顯歡喜之意,眼中透著欣賞的目光。達須心中更加認可張銳,覺得大哥沒有看走眼,張銳的確是個男兒,是個值得結交的好漢。
達須道︰“瘋虎大哥,小弟對您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弟三生有幸……”
達須還未說完就被張銳打斷,大笑著說道︰“你我兄弟就不必如此客套了,說什麼有幸無幸之言。今日哥哥要對你道歉,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倒是讓我這個做哥哥的很沒有面子啊!哈哈……”
達須也笑了,說道︰“真是不打不相識,若非如此,我還見不到瘋虎大哥您呢,這也是緣份吧。”
張銳點點頭道︰“又道是‘有緣千里來相見,無緣對面不相識’,你我兄弟的確有緣分,不過這事說來還是哥哥我的錯誤,我這就給你一個交待。”說罷回頭假意對高朔吼道︰“我叫你去買羊,你為何去搶我兄弟家的羊?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快去將羊送還,並再拿一些金幣出來賠償。”
後面的高朔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張銳是在演戲,便下馬來到張銳的身邊,哭喪著臉道︰“營長,屬下是按照您的吩咐去買羊的,可是他們不賣羊給屬下。所以屬下只好趁著他們不注意時,自己動手拿了一些。可是屬下並沒有白拿,而是將金幣留在了地上,可能是他們沒有見到吧。”
張銳怒道︰“你還敢狡辯?如果不是你不付錢,為何我的兄弟要追你?我看你小子,越來越欠揍,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一番。”說罷假意上前就要毆打高朔,被達須一把拉住。
達須听了張銳與高朔的對話,也知道這事的大概緣由,定是張銳讓這名軍官去買羊,這名軍官就來到了自己部落的居住地。昨日自己也是首先接到漢軍要買羊的報道,沒有說他們就要強搶,只是自己擔心是漢軍的詭計,所以拒絕,這才引發了這名軍官夜間偷羊之事。
也許那名軍官說的是實話,他們可能是留下了錢幣。自己族人在發現羊被偷時天還沒有亮,也沒有看到他們留下的錢幣,自然就聯想到了漢軍偷羊,于是自己才會帶人追擊。如果是這樣,那這件事情自己也有不察的地方,怎能全怪瘋虎大哥的部下呢?
達須拉住張銳,道︰“瘋虎大哥,這事也不能全怪這位官爺。也許是天色太暗,弟的族人沒有看見他留下的錢幣,才引起了誤會。這位官爺已經說清楚,小弟對族人也有所交待,此事就此作罷。再說前先不知道是瘋虎大哥需要羊,如果知道,小弟會親自送來。”
張銳等的就是達須的勸解,這時也就順勢收回了懲罰的架勢,只是狠狠瞪了高朔兩眼道︰“要不是我兄弟給你說情,今日定狠狠的教訓你一番。你還不向我兄弟道謝?”
高朔既然參加了演出,好戲還得接著演,于是向達須賠禮道謝。達須連忙還禮,連聲說道不敢。接著達須又和張銳寒暄了幾句,見張銳有傷在身,于是問道︰“瘋虎大哥,小弟听說,你正在楚河前線打仗,您為何又來到草原?”
張銳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被老朋友堵住了後路,沒有辦法返回烏孫,只能借道草原回家。”
達須奇怪地又問︰“是大哥堵住了您的去路嗎?他不是敗給您了嗎?怎麼又堵住了您去路呢?”
張銳搖頭道︰“不是迪西大哥,是我早年的同窗好友。唉!戰爭就是如此啊,兄弟朋友不能相見,反而各為其主,互相廝殺,現在想起來我時時心痛啊!”
張銳之言令達須更加迷惑,听話語中的意思,張銳和敵對勢力不止結交了大哥一人,還有人也和他是朋友加兄弟的關系,這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