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成了張遼的後人
張遂這一覺睡得很死,還做了個夢。夢里他看見,自己母親正在哭泣,父親在一旁不斷地安慰她;夢里他看見,師傅和幾個師兄弟正在武館的場地里低頭圍坐著,中間還擺著自己的遺像;夢里他看見,老闆兩口子正在收拾自己的辦公桌,一邊收拾一邊還說以後哪兒去找這麼好的員工;夢里他看見,害死自己的罪魁禍首——那對情侶,他們正依偎在沙發里情意綿綿的說著話。夢境非常真實、非常清晰,像是自己就站在他們跟前一樣。
突然,張遂醒了過來,發覺自己已是淚流滿面。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擦乾眼淚望瞭望窗外,見天色還是亮的,心想,應該沒睡多久。
可當他摸到頭上纏著的繃帶,看見左腳腕上打好的石膏,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後來又發現自己身上的內衣,甚至連內褲都被換過時,心想,這個小孩的來頭不小啊,被他們侍候如此周到細緻。我能附在他的身上,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現在只要找個他家人能認可的理由,我以後就會有好日子過了。
張遂盤算時,忽聽屋外傳來“主公”“殿下”的問候聲。心想,看來一家之長到了,今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待會自己的表演了,成敗在此一舉。想罷,趕緊縮回被中,裝成仍未睡醒的樣子。
“吱呀”一聲,外間的房門被打開,有數人走了進來。
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老虎在里面嗎?這回我非要狠狠地抽他一頓不可。”
張遂聞聲打了個哆嗦,心里罵道,老虎,你這個混小子,死了到是乾淨了,留我在這里替你挨打,這叫什麼事兒。又暗思:等會那老頭子要是打我的話,我是應該裝酷呢?還是苦苦求饒呢?這個問題得先想清楚。
這功夫外面響起王奇的聲音:“主公,三少從昨天睡下後,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大夫說過,三少的傷很不穩定,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過多刺激他。”
聽了王奇的話,張遂恨不得此刻狠狠地親他兩口。雖然他不好男風,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對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情。
“老虎的傷勢如此嚴重嗎?”老頭子聽了王奇的話後,語氣轉為平和,不像剛開始進門那會盛氣淩人。
“回主公,屬下將三少送到這里後,請來城里最好的大夫為三少檢查了傷勢。據大夫說,三少的傷勢比較複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屬下也沒有聽明白,主公若要細問,那大夫現正在院外候著呢!”王奇恭恭敬敬地回著老頭子的話。
“那就請他進來。”
“是。”王奇回應著出去。
不一會兒,有人在門外高聲報導:“殿下,安嶺城胡奕求見。”
“先生不用多禮,快請進來。”
胡奕應了聲就進到外間。
“先生看過小兒的病吧,情況如何?”胡奕剛進門,老頭子便立刻問。
“殿下,昨晚小的就來給少爺檢查過了。少爺身上有兩處傷,一處是在左腳腳腕上,這只是輕微的扭傷,小的已經給少爺上了藥,也打上了石膏,不出一周少爺左腳就會恢復正常。”由於現在這個身體已經是屬於張遂的,所以胡奕說話時,他豎起了耳朵去聽。
胡奕又接著說道:“少爺身上的第二處傷是在頭上。這處傷就較為複雜了,外傷是一個雞蛋般大的血泡,小的已做了處理,三四天內就會散去。但是根據王大人的描述,小的看少爺的病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時,王奇接過話說道:“稟告主公,屬下找到三少時,他已經不認識屬下了。”
“是不是害怕我處罰他,故意裝出來的?”老頭子猜測道。
胡奕又接過話來說道:“殿下,小的查看過少爺的傷勢後,發現少爺的傷勢是從高處摔下造成的,而且少爺摔下來時是頭部最先落地,所以全身除了頭部就只有腳腕上受了點輕傷。殿下,說句對少爺不恭的話。頭部受到如此嚴重撞擊,少爺還能活下來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了。小的見過許多此類的傷,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倖免活下來,而且大多很難能根除後遺症。”
“這麼說小兒還有性命危險?”老頭子聽了胡奕的話後,語氣變得急切起來。
“殿下,不用著急。少爺的性命應該無憂,只是恐怕以後記憶方面會出一些問題。”張遂聽了胡奕的這番話後,很是佩服他。看看傷勢就大致能推斷出受傷的原因,而且病症說得也差不了多遠。照實講,他說得應該是完全正確的,那小孩子確實已經被摔死了。只不過自己進入了他的身體後,又活了過來。
“請先生細細說來。”
“是,殿下。以往頭部有類似嚴重被撞擊的病患,幾乎都得了一種失憶的病症。”
張遂聽到胡奕說到失憶兩個字時,腦袋“嗡”的一聲。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問題,就這麼迎刃而解了。心里狠狠咒駡著自己“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真是個傻瓜蠢蛋。居然將穿越者最常用、最厲害的一招給忘了,看來我還真是不適合穿越。”
這一招,通常被穿越者祭出後,立刻就會逢凶化吉,進而就可以百無禁忌、自在逍遙了。這驚天神、泣地鬼的一招就是——裝失憶。
張遂胡思亂想之時,胡奕繼續說道:“殿下,這失憶之症,現在是沒有藥、沒有辦法可以醫治的。傷患者也根據頭部受傷害程度不同而表現各異。輕者,或數月或數年,會逐步恢復以前的記憶。重者,可能終身也不能記起以前的事情。”
“那小兒……?”老頭子遲疑地問道。
“殿下。少爺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殿下今後多讓少爺接觸他以前常接觸的事物,或許能激起少爺的記憶。再退一步說,即便是少爺不能記起,他現在年紀還小,從頭再學起,也不會對少爺今後產生多大的影響。”
張遂對胡奕是徹底的服了,他這番話就算放到現代也是非常有科學道理的,在古代他是怎麼知道這些道理的?不會他也是從現代來的穿越者吧?想破了頭,張遂也想不出合理的答案,不過他對這個時代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那麼多謝先生了。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小兒嗎?”老頭子詢問胡奕。
“殿下只管進去,只是不要過度的刺激少爺就好。”
“張成”
“屬下在!”
“付給先生診金,找一輛馬車送先生回醫館。”
“是!”
胡奕連聲道謝:“謝殿下,小的明日再來給少爺換藥。殿下,小的告退了。”說著往外退去。
這時老頭子又想起了什麼事,叫住他“先生,暫請留步。”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不知小兒現在能否移動?”
“殿下是想把少爺儘快送回安江城堡?”
“是,老夫人很掛念他。”
“殿下,為了少爺,您最好再多住些日子。一周內,如少爺的病情沒有變化,便可以上路了。”胡奕說完後退了下去。
胡奕走後,老頭子又對一人說道:“你回去把老虎的情況告訴夫人,讓夫人酌情告知老夫人吧。”
“是主公,屬下即刻返回安江城堡。”那人回應後出門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內間房門被人輕輕推開,腳步聲一直從門口來到了張遂的床前。
張遂再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看見床前站立的那人大約有四十來歲,身材魁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留著平頭,可能經常帶帽子的緣故,耳後有一圈明顯的帽檐印。濃眉大眼,高鼻闊口,頷下鬍鬚修正得清潔、齊整。
他穿著一件裁減得體類似中山裝的藍色上衣,扣子從脖領開始扣得嚴嚴實實。衣衫左胸處有口袋,上面別著一枚徽章,徽章上是一個鷹頭的徽記,一條鏈子從口袋中連接到他衣衫的第三顆鈕扣上。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的馬褲,腳上踏著一雙齊膝的黑色高筒馬靴。整個人顯得既精幹,又威嚴。
他看見張遂睜開眼,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伏下身來,用和善的語氣說道:“老虎,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別過來,別過來!啊……我在那里?我是誰?你又是誰?”張遂極力演繹著記憶中失憶者應該做樣子。
“我是你的爹爹,老虎,老虎。”看到張遂發抖的縮在床角,神色慌張地哇哇亂叫。老頭子……不,應該說是那個中年人果然被張遂給騙住了。
“老虎,別怕,到爹爹這里來,沒有人能傷害你的。來吧,我保證!”說到這里,他的話語間竟帶一絲哽咽。
張遂看著他在床前張著雙臂,雙眼已漸漸變得朦朧起來,憐愛之情盡顯臉上。他的表情,讓張遂想起了自己的老爸。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張遂去游泳差點被淹死。那天,老爸見到他時就是這種表情。
瞬間張遂仿佛又回到小時候,猛地撲到他的懷里口里叫著:“老爸,老爸。”之後便放聲痛哭起來,張遂自8歲以後還沒有哭過,現在不知為何就哭了起來,好像止也住不住似的。
中年人緊緊地把他摟在懷中,嘴里說著:“老爸?你這小子怎麼叫起我老爸來?”不過隨即又道“算了,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張遂哭了一陣子,覺得心情好了許多。而且被這個“陌生”的中年人抱在懷里,也沒有一點尷尬,還覺得很溫暖很安全。心想,也許這是這孩子身體的自然反應。
同時,張遂也暗下決心:既然來到這個新世界,又繼承了這個小孩的身體,那麼就當自己是從新開始吧。忘記以前的一切,從現在起我就是這個名叫老虎的小孩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身體更放鬆下來。手也輕輕地反抱眼前的這個老爸。這對新認的父子便這樣相擁了十餘分鐘,才漸漸地鬆開了手。
“老虎,記起爹爹來了嗎?”老爸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沒有,我只是感覺你是我很親近的一個人,但就想不起你是誰?我現在什麼事都記不起來了。”張遂決心將失憶進行到底。
“沒關係,沒關係,以後爹爹會慢慢教你,會請最好的先生來教你。”老爸怕張遂的情緒激動,便連聲安慰他。正說話,張遂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老爸聽見後,向門外叫道:“來人,準備飯菜。端個矮幾來,我在這里陪老虎吃飯。”
“是,殿下。”外面立刻有人答應。
片刻,門便被人推開,來人手里端著一張像是矮茶几的小傢俱擺放到床中間。這時,張遂才發現,自己睡的這張“床”原來竟是北方農村常用的炕。炕非常寬大,同時能睡下四五個人。上面放上矮幾,也不覺得狹窄。
飯菜定是早就預備好的,矮幾剛剛擺好,就有人把飯菜端上。張遂看,菜不多只有四樣,外加一個湯盆和一些面餅。
上完飯菜後,一個人留了下來。他在張遂和老爸面前,每人放了一個空盤一個空碗,然後將桌上的菜每樣盛了些到盤中,又在碗里舀了些湯,最後將筷子放到盤上。躬身對老爸說道:“殿下。大夫囑咐,三少有傷不宜吃油膩食物,所以今天的菜已清淡為主。請殿下慢用,請三少慢用。”說完退到幾步外,站立候著。
看來是分餐制。張遂對這個新世界里的東西越來越好奇。古今中外,各種不應該一塊出現的東西,現在都彙聚到了一起。看來這里應該不是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說不定是在魔法世界里。張遂又在YY了,心想,說不定等會就能見到有人施展魔法,我以後是學習魔法好呢?還是魔武雙修呢?
張遂實在餓急,狼吞虎嚥地扒拉著菜,大口咬著面餅。而老爸的心思卻不在飯上,趁著張遂吃飯的時候,對他講話。一頓飯後,張遂也對老爸以及全家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老爸也姓張,(從這點上,張遂覺得自己當他的兒子也並不吃虧。)叫張逸,是世襲的二等公爵。
而張遂應該叫的大名是張銳,小名叫老虎。今年只有十一歲,是老爸的第三個兒子。張遂的大哥已在三年前戰死沙場,現在家中只有張遂和二哥兩個男孩。
家中還有兩個姐姐,本來還有個妹妹,不過妹妹在三歲時就病死了。大姐是家中孩子里的老大,早些年就已經嫁出去了,姐夫據說是個侯爵家的世子。二姐,今年只有十五歲。張遂是家里現在最小的孩子,也是最調皮的孩子。
張遂就想,這個小孩的名字倒是還行,就是小名土氣了些。盡是“虎”呀,“豹”之類的,難道就不能起個“寶玉”之類的文雅點的小名嗎?不過既然已經是變成了這個小孩,那名字也就從現在改了吧,今後我就叫張銳,小名也就叫老虎吧。
老爸張逸將家里的事說得十分清楚,但對張銳為何會一個人出門兩天這事,卻是含含糊糊,不肯明言。
張銳便猜測道:“定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兒,你要打我,所以我才離家出走的吧。”張逸聽後,捋著鬍鬚乾笑了兩聲,也沒有明說。不過從他臉上露出的表情,已經默認了這個猜想是正確的。
接下來的幾天,張銳享受到了傳說中腐朽的貴族生活。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午飯後,還會被僕人們抬到院子里的樹蔭下小睡,傍晚還有一個很有愛心的老爸給他講故事。講的什麼呢?
全是張銳幾姊妹小時候的趣事。什麼大哥六歲就打了只狐狸;二哥八歲時從馬上摔下,差點被馬踩死;大姐四歲就能識千字;二姐十歲時就騎術不凡等等之類的。
每當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張銳就發現他神采飛揚,滔滔不絕。心想,看來他是真的很愛我們幾姊妹。今後自己的這次的遭遇,也定會成為他美好回憶的一部分。
這樣又過了八天,張銳已是滿地亂跑了。老爸張逸在大夫的同意下,帶著他返家。張逸的隨從騎士有五十余人,坐下所騎全是高大、神俊的馬匹,而張銳被安置在一輛寬大的四輪馬車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東邊進發。
隊伍走得很慢,一路上所遇到的行人,只要看見隊前的鷹頭旗幟,都會退到路邊,向隊伍鞠躬行禮。
張逸自豪地用手指著周圍,說道:“好好看看吧,這些全是咱家族的領地。”隨後張銳從老爸口中知道家族的領地有多大,具體說安江城堡周圍300平方里內,都是家族的領地。
領地內包括張銳養傷的安嶺城在內共有三座城市,另外有兩處城堡。一座是安江城堡,另一座據說是在全帝國都很有名氣的夕陽城堡。
第二天,中午吃飯時,張銳再也忍不住好奇心,問張逸道:“老爸,我們家的第一代公爵是哪位啊?”
張銳的話出口,張逸以及周圍騎士們的臉上都流露出崇敬之色。張逸用餐布捋捋鬍鬚,用鄭重的語氣對張銳說道:“咱們家的第一代公爵,便是被聖祖陛下冊封的20位公爵之一的胡公張遼張文遠公。”
聖祖?張遼?冊封20位公爵?張銳徹底被張逸的話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