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九十二章 清洗
漢元797年8月20日,西部戰區總部進駐西涼城的同一天,陷陣軍團前師也進入長州伊吾郡。按計劃,部隊將在這裡休整兩天,再接著趕路。
二團五營長柳大江剛把部隊安頓下來,就接到了團長的命令,要求集合全營軍官去團部聽候指示。
這個命令非常奇怪,以往團長召集各營開會,都只是營長參加,從未讓連長一同參加。這次卻命令大至營長、小至排長都必須參加,一個都不能例外。
柳大江不解團長的用意,但還是遵照命令,把全營的軍官都召集起來,宣佈一起去團部開會。
軍官們聽到這個消息後,也議論紛紛。大多數猜測,肯定是因為關於近期流傳的那些謠言,團長要準備親自出面闢謠了。連柳大江也比較傾向於這種猜測,畢竟近段時間的謠言鬧得大家人心惶惶,及早闢謠也有利於穩定軍心。
就這樣,柳大江帶著全營的四十多名軍官,到團部開會。
「大江」走到半道上,柳大江就聽見背後有人在高聲叫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四營營長方朝聞,他正帶著一大群軍官,興沖沖地追上來。
「老方」柳大江也熱情地回應了一聲。這個方朝聞可以說是他調到陷陣軍團後,結識到的一個最要好地朋友。
他倆成為朋友。一是因為年齡相仿、性格相近,二是方朝聞對他這個後來的同僚非常照顧,讓他很快地熟悉了新部隊,柳大江打心底裡感激方朝聞。因此,他平日只要有空,就去找方朝聞聊天。天長日久。交情自然也比旁人來得深厚。
「大江,你說團長為什麼要召集全體軍官去團部開會?」方朝聞跑到柳大江的跟前,把他拉到一旁問道。
「可能團長要出面闢謠。」柳大江把自己猜測的想法對方朝聞說了。
「大江,有個消息我對你說一下,你也好有個準備。」方朝聞朝左右看了看,又壓低一些聲音對他說道,「我有一個同鄉,在團部當參謀。據他說,早在一個月前,團長和師長就到軍團總部去開過一次會。在行軍的這一路上。團長也經常去師部,回來後從不對人說起開會的內容。這些天,團長還連夜與一些親信密議。」
這些事情柳大江還是第一次聽說。猛然吃了一驚,道:「難道那些謠言都是真地?」
方朝聞對他眨了眨眼,笑道:「如果不是,為何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柳大江為之黯然。他們在前方與鮮卑人拚死拚活的作戰,後方卻亂作一團,還分裂成了兩個朝廷,換成誰,一時間也不能接受。
「這次團長把所有軍官都召集去,可能就是要宣佈這件事情。大江,如果朝廷真的分裂了。你有什麼打算?」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會兒,方朝聞又問道。
「這個……」柳大江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從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如果真如此,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也許,還是聽從上面的命令吧。上面命令怎麼做,照辦就是了。」
「這可怎麼行?」方朝聞神色一變。一臉嚴肅地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可以跟風隨大流。身為漢朝的一名軍官。首先應是忠君報國。忠哪個君?報哪個國?當然不能助紂為虐,為偽帝、亂黨效力。大江,要是在這一步上走錯了,不僅自己要遺臭萬年,連帶著後世子孫也會抬不起頭的。你可要想清楚啊!」
柳大江被方朝聞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抬不起頭來。他感覺有些羞愧,他剛才腦海裡想的全是家人,並在心裡祈禱這次地內亂不要殃及到家人的安全。與方朝聞忠君為國的思想相比較,自己一心為私地想法就顯得低俗許多。當然,他也無顏反駁。
「那你有什麼打算?」柳大江沉默了一下,問道。「當然去投奔正統的皇帝。」方朝聞對他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
「誰是正統的皇帝?」柳大江平日對朝廷之事漠不關心,也不知方朝聞口中的正統皇帝是誰,便又問道。
「還有誰?自然是先帝時的太子啊。」方朝聞故作驚訝地說道,「你該不會連太子是誰都不知道吧?」
柳大江就算再不關心朝政,世平太子還是知道的。他也被方朝聞故作驚訝狀的表情,給逗樂了。方朝聞見他笑,也樂出聲了。
兩人笑了一陣,柳大江又問方朝聞:「萬一上面有別的打算,你怎麼辦?」他知道軍團指揮官陸柯是太尉的女婿,而謠傳太尉又是支持長沙郡王地。所以,陸柯很有可能帶著陷陣軍團去投奔太尉。萬一出現這樣的局面,方朝聞該怎麼辦?柳大江不禁為好友擔心起來。
方朝聞又朝周圍看了看,見軍官們都他們很遠,不會聽到他倆的聲音,便低聲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是上面真有別地打算,我會在半道找機會開小差。如果有可能,我還會聯絡一些志同道合的將士一起離開。大江,你跟我走嗎?」
柳大江避開方朝聞目光,抬手撓了撓額頭,半響才說道:「我真的還沒有想好,我……」
「算了。」方朝聞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事也不急於一時,你再多考慮考慮,有了准信兒再跟我說。放心,無論你跟不跟我走,我們都一樣是朋友。」
柳大江也握住方朝聞地手。說道:「老方,你也放心。這事我一定為你保密,對任何人也不會說地。」
方朝聞笑道:「咱們也有幾年地交情了,你的為人我也是知道地。我要是怕你亂說,還會跟你說實話嗎?」
說話間,已到了團部。兩人就不再提剛才的話題。只是閒著聊話。不大會兒功夫,前師二團所屬六個營地軍官們都到齊了。每開會之前,親朋好友間自然要寒暄一陣,近兩百名軍官匯聚一堂,場面好不熱鬧。
方朝聞、柳大江也與一營長鍾萬亭聚在一起閒聊。突然,鍾萬亭把下巴一抬,冷哼一聲,說道:「你們看他那股得意勁兒,真是小人得志!」
方朝聞和柳大江順著鍾萬亭下巴指去方向一看,見是剛提任副團長的原二營長施雲安。正滿臉春風地往這邊走來,見人就樂呵呵地打招呼。
鍾萬亭與施雲安不對路,這已是二團公開的秘密。柳大江和方朝聞自然知道。其實,這兩人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鍾萬亭十分看不慣施雲安拍團長的馬匹,明裡暗裡都會嘲諷施雲安幾句。施雲安知道鍾萬亭對他不滿,於是對鍾萬亭也沒有好感。
這次,在晉陞副團長一事上,全團大多數營長都覺得一營長鍾萬亭是首選,結果卻被施雲安捷足先登。事後,鍾萬亭也認為施雲安是靠著拍馬匹晉陞,更加不齒施雲安的為人,對他也越發看不順眼。
「啊哈……」就在這時。施雲安老遠看見了鍾萬亭、方朝聞、柳大江三人,便高舉著右手大聲打招呼:「老鍾、老方、老江,你們也到了啊。」
「副團長……」柳大江對著快步走過來的施雲安敬了一禮。
「老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現在又不是公務時間,沒有必要這麼拘於形式吧。啊,哈哈……」施雲安一把將柳大江敬禮的手摁下來,大聲地笑著說。
「你高昇了。我還沒有來得及道喜。現在給你補一個。恭喜了!」一旁的鍾萬亭雖然嘴裡說著道喜的話,眼中卻露出嘲諷的意味。「我預祝你逐年高昇,幾年之後,成為咱們軍團地指揮官。」
「哈哈……」施雲安打著哈哈笑道:「老鍾啊,你還是這麼愛開我的玩笑。我要是當了指揮官,那咱們團長、師長、軍團長該到哪裡去了?」
鍾萬亭冷笑了兩聲,說道:「他們當然升任了更高的職務。你貼得這麼緊,他們高昇之後,自然也不會把你給忘了。軍團長之職對你說,只是早晚間地事情。我說老施,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兄弟,有機會也提攜我們一下。」
聽了鍾萬亭這番嘲諷之語,施雲安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轉而,他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對左右的方朝聞、柳大江說道:「老方可真是太會說笑了。有他在,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
「您想開心?好啊!最好了。您找個機會把我調到團部,我保證天天拍得您舒舒服服的……」鍾萬亭還在不依不饒地暗諷施雲安。一旁的方朝聞見氣氛太尷尬,暗地里拉了他衣角一下,鍾萬亭才住口。
施雲安被鍾萬亭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無奈周圍人太多,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好面帶尷尬,告辭道:「我還有事,你們先聊著。會後,我請你們吃飯,都不許拒絕啊。」說罷,就揮手而去。
「老鐘,你剛才諷刺得是不是有點兒太明顯了,當心他找機會報復你。」方朝聞看著施雲安離去的背影,擔心地對鍾萬亭說。
鍾萬亭不屑地說道:「老子有不干作奸犯科的事情,他能拿老子怎樣?難道不會拍上司的馬屁也是罪?」
又聊了一陣,突然台上傳來施雲安的聲音,大聲喊道:「團長有事要宣佈,大家都安靜了。」柳大江聞聲抬頭往前看去,只見不知什麼團長和團部的軍官都來了,一起站在台上。
下面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並快速地按軍銜高低整理隊列。隊伍排列整齊之後,施雲安對團長行了一禮,請他上前訓示。
團長手上拿著一張紙。走到前台大聲對下面地軍官說道:「我以下點到姓名的軍官,請出列。鍾萬亭方朝聞」團長拿起手中的那張紙念了起來,先從營級軍官開始,再到下面地連排。
看著越來越多的軍官被叫出列,柳大江心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地想法,只覺得心裡發慌。眼皮跳動,總感覺要出大事。
過了好一陣子,團長才放下了手中的那張紙。對著排成單獨隊列地六十幾名軍官說道:「師部有令,命你們即刻前往師部報到,不得有誤!」
「團長,師長為什麼要叫我們去?」在被點到名地軍官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在這些軍官中,以鍾萬亭的軍銜最高、資格最老,他便代表大家詢問團長。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奉命行事。」雖然說話時。團長只是稍稍有些遲疑。仍被柳大江看在眼中,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施雲安柳大江」團長接著又叫道。
「屬下在!」施雲安和柳大江聞聲出列。
團長對著兩人下令道:「你們率團部地一連護衛,負責去師部軍官的一路安全。」
「是!」施雲安、柳大江齊聲接令。
團長看了看鍾萬亭、方朝聞等人。又對他們說道:「部隊後日又得開拔,師部會議結束之後,你們要即刻返回來,不得有誤!」
「是!」鍾萬亭、方朝聞等軍官雖然不解為什麼師長要專門找他們去師部開會,但還是齊聲接令。
「好吧,你們快去快回。」團長對施雲安、鍾萬亭等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即刻動身。待這一干走後,團長又對著留下來的軍官說道:「剩下來的再接著開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通報大家…….」
施雲安帶著柳大江去點了團部地一連親兵護衛,便跟著鍾萬亭、方朝聞等人上路。朝二十里地外的師部走去。
一路上,軍官們都在悄聲談論此事。柳大江故意與施雲安同行,藉機問道:「副團長。為什麼會議需要分別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召開?」
施雲安回答道:「這是師長地意思。」
「師長這是何意?」柳大江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向是在施雲安。
施雲安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曾經當過師長的侍從官,難道還不知師長的用意嗎?」
柳大江對施雲安笑了笑說道:「我當了師長的侍從官還不到半年,就調去跟陸長官了。師長的想法。我哪能一一猜透?」
施雲安羨慕地又看了一眼柳大江。感歎道:「老兄,你可真有福氣。先是跟過師長,又去跟了指揮官殿下。在他們的心目中,你都是心腹之將,有什麼事,他們也會照顧到你。唉!不像我如履薄冰、處處小心,生怕禍從天降啊!」
施雲安話外之音,讓柳大江感到一股寒意由從頭涼到腳。他大概已經猜到此行的目的,心裡異常的驚恐。我該怎麼辦?他一遍遍地問著自己。
暗中通知方朝聞、鍾萬亭他們,讓他們逃走?施雲安帶著的一連團部親兵護衛,明顯就是執行押解任務。方朝聞他們要是半路逃跑,很有可能被當場處死。再說,自己要是洩露了秘密,也有可能性命不保。自己要是死了,家中地妻兒又怎麼辦?一想到妻子和那個癱瘓在床的兒子,柳大江就放棄了暗中通知方朝聞的想法。
還是到了師部,我再去找師長求求情,或許可以救下方朝聞。柳大江想了半天,也覺得單靠自己地力量無法保住這麼多人,只求能盡力救下一兩個人。
傍晚時分,二團的一行人來到師部所在地大泉鎮。施雲安先把二團的軍官們安排到鎮口一處單獨的院落中住下,並為他們準備晚飯,說是晚飯後,師長要分批接見他們。
柳大江心知事情緊急,便對施雲安說,自己先要去拜會一下老上司。施雲安也未阻攔,只是笑著對他說。幫忙問候師長一聲。柳大江出了院子,見團部地護衛,已經把院子包圍起來,並且一個個面帶殺氣,就更加肯定自己之前地猜測。
來到師部,他請求面見師長鄭少益。他是鄭少益地侍從官出身。師部的軍官都認識他。馬上為通報進去,不一會兒,就有軍官傳令讓他進去。
「大江啊,好久不見,最近可好?」鄭少益見他進來,一臉親切地問道。
「托您地福,屬下一切安好。」柳大江一邊行禮,一邊回答道。
「嗯……最近你們團長準備調去一團,二團團長之職,我準備讓你來擔任。怎麼樣。有沒有信心?」略微寒暄一下,鄭少益對他說道。
「這個……一團長呢?」鄭少益突然說出個消息,讓柳大江驚訝萬分。遲疑地問道。
「大江啊,我也不瞞你了。」鄭少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現在咱們軍團地局勢,十分的危險。一小撮亂黨、叛臣的追隨者,妄圖發動軍變控制陷陣軍團,指揮官殿下決心要提前消滅他們。一團長就是這些叛逆中的一個,自然屬於被清洗的對象。」
「那……那屬下帶來的……二團的軍官們……」之前還只是猜測,聽到確實的消息後,柳大江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鄭少益眼中閃爍著寒光。堅定地說道:「他們都是亂黨成員,一個也不能留。」鄭少益早年就與陸柯是朋友。陸柯當了陷陣軍團指揮官之後,他又成了陸柯的心腹。即使殺再多人。他也絕不會違抗陸柯的命令。
鄭少益說完,見柳大江面如土色,渾身顫抖,就又歎息地對他說:「本來這個事情應該早一點通知你,但指揮官殿下有令。行動前一律不得與人提起。所以,也只能在這個時候讓你知道了。你地心情我理解。誰又忍心對自己的同袍戰友下手呢?」
鄭少益又語重心長地說道:「不過,你清楚這些人如果留下來,將會對帝國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為了避免今後將士們地少流血,為了帝國的內亂早日結束,他們絕不可留。你也是指揮官殿下信任之人,在這個時候更應該堅定地站到他的身邊,為他排憂解難。所以,我決定也讓你參與進來,負責處理二團內的逆黨分子。」
鄭少益只知道柳大江是陸柯調來陷陣軍團,並不知道陸柯是受了張銳的囑托。他見陸柯上任後,又把柳大江調到身邊,隨後有提拔他當了營長,便以為柳大江是陸柯的心腹之人。雖然他不清楚柳大江到底與陸柯之間是什麼關係,但拿定主意有機會就提拔他。所以,有了機會他也不能把柳大江忘了,給他找個差事幹干,也好為日後陞遷積累功績。
但柳大江不知鄭少益的想法,只是在心裡一個勁兒的念叨,這種事怎麼會偏偏落到自己的身上。他現在很是迷茫,也在內心中掙扎,到底接不接受這項特殊的任務。
「大江。好好幹,不要讓指揮官殿下和我失望。」最後,柳大江望著鄭少益充滿信任地眼光,無奈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不答應。如果他拒絕,很有可能下場會與方朝聞、鍾萬亭等人一樣。
失魂落魄地回到二團軍官的臨時安置地,施雲安問道:「師長怎麼說,計劃有無改變?」
柳大江搖了搖頭,施雲安滿臉興奮,繼續問道:「那麼,由你指揮,還是我來指揮?」雖然團長有令讓柳大江來執行這個命令,但施雲安很想把這個任務搶到手。
柳大江無精打采地說道:「你來吧。」
「好。那兄弟就不客氣了。」施雲安知道柳大江與上面的關係密切,也不敢得罪他。見他主動相讓,自然大喜過望。
商議完畢之後,施雲安和柳大江兩人便來到前院,把二團地軍官們集合起來。施雲安高聲宣佈,他們將分為三批去見師長。隨後,他便點了二十名軍官,帶著離開了院子。
剩下的軍官們又議論起來,與柳大江關係好的方朝聞和鍾萬亭也湊過來問他。他們都知道。柳大江晚飯時去見過師長了,都想從他口中套出一些消息。
柳大江低著頭,應付他們:「我只是去向師長問安,並未談起軍務。」
鍾萬亭、方朝聞都覺得他地表現有點古怪,但也都沒有往深處琢磨,於是又轉向了其他話題。約摸一個小時後。施雲安回到前院,又點了二十名軍官帶走。
這時,方朝聞起了疑心,對鍾萬亭和柳大江說道:「怎麼開始去的那批軍官沒有回來?」
柳大江沉默不語,鍾萬亭卻沒有在意,笑道:「也許他們見了師長之後,還有其他事情。」
柳大江聽了心裡難受,也許再過一會兒,眼前地這兩個人就面臨死亡。一想到自己也是害死他們地幫兇,就覺得心裡有愧。無顏面對他們。
當施雲安再次回來,點名叫剩下的軍官跟他走時,柳大江再也忍不住了。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院子。二十餘名軍官,在五十多名團部親兵護衛地「護送」下,朝著鎮外走去。
方朝聞更加懷疑,大聲問施雲安道:「怎麼往鎮外去?」
施雲安若無其事地說道:「師長在鎮外地一座住所,我們當然要出鎮子。」方朝聞半信半疑,也沒有再問。
走了二十幾分鐘,終於來到一座大院門外。見這裡的確有許多師部護衛把守,方朝聞才放下心來。
「把你們隨身攜帶的武器交出來。」一個師部護軍軍官走過來,對來的二十幾名二團軍官們說道。
二團的軍官們以前幾乎沒有面見過師長,以為這是規矩。也老老實實地把隨身佩刀都摘下,遞給了上前來收繳的師部護衛們。
「短刃也要取下來。」師部的軍官一臉認真地說道,二團的軍官也只能照著他的話。把短刃也交了出來。
施雲安與柳大江也交出了武器,跟著二團軍官們進了院子。一進院門,方朝聞等人便發現不對,院子裡站著五、六十個二團來的護衛,刀出鞘。槍矗立。一副殺氣騰騰地樣子,院子裡的地面上也全是血跡。最裡面還又一堆高高壘起的屍體。
「你們要幹什麼?」鍾萬亭大聲質問漸漸靠上來地那些護衛。
「奉朝廷旨意,緝拿洛陽偽朝亂黨。你們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施雲安這時向換了一副面容似的,惡狠狠地對二團的軍官們喊道。
鍾萬亭瞪大眼睛,對施雲安喝道:「你憑什麼污蔑我是洛陽偽朝的亂黨?我從來沒有關心過朝廷之事!」
施雲安面目猙獰地冷笑道:「誰又甘心承認自己是亂黨呢?不過,你們的謀反作亂的證據已經被我們掌握,就不要想抵賴了。」
鍾萬亭像是恍然大悟,指著施雲安叫道:「我知道了,你這是公報私仇!」
「來人啊,把他給我拿下!」鍾萬亭還未喊完,就被施雲安高聲喝令護衛拿下。
施雲安從一個護衛手中接過一根鐵棒,走到鍾萬亭的面前,迎面一棒揮下。鍾萬亭慘叫一聲,顱頭破裂,腦漿四散而飛,摔倒在地。
施雲安用鐵棒指著鍾萬亭的屍體,對軍官叫道:「敢反抗者,皆是如此下場。」
眾軍官見施雲安如此凶狠,都愣住了,被護衛們一擁而上,捆綁起來。
「副團長,咱們可都是一個部隊的戰友,前段時間,還在一起與鮮卑人作戰!能不能手下留情?」有一個軍官對著施雲安求饒。
施雲安走到他的面前,面帶同情地說道:「兄弟,我也想幫你。可惜,這是朝廷地命令,我不能不服從啊!不過,你有什麼遺言,就對我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完成。」
「呸!」一旁的方朝聞吐了施雲安滿臉口水,罵道:「你這個混蛋就不要假惺惺地了,要殺就殺!」
施雲安大怒,舉起鐵棒就要向方朝聞打去,被柳大江一把拉住,對他說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給他留具全屍?」
「好,就看在你地面上。」施雲安放下鐵棒,抹了一把臉,悻悻地對護衛們叫道,「來人,把他給勒死!」
方朝聞又怒視著柳大江罵道:「施雲安是真小人,你卻是偽君子!我是瞎了狗眼,才交了你這個兩面三刀的東西!」顯然,他是把柳大江當成了一早就知道這個剷除他們的計劃,還在跟他套近乎的偽君子。
柳大江被他罵得面紅耳赤,羞愧地低下頭。在護衛們拿繩子套住方朝聞的脖子時,他放聲高呼:「帝國萬歲!安樂帝萬歲!」
在護衛動手拉繩時,柳大江迅速回過身去,一行熱淚奪眶而出。他嘴唇咬出地鮮血也淌落到地上,混入眾多地血水中。
這一夜的月光分外刺眼,投射下來地青光,將地上的屍首照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