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八十七章 勇敢的葉子
站在張銳面前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她身著綠色衣裙,半高的衣領從耳下部分開始波形折疊,向前翻轉形成一個半圓形,把她白皙的脖頸襯托得更加修長。
她的左胸前別著一枚璀璨的別針,淡紫色珍珠的葡萄和墨綠的寶石葉片熠熠生輝,雙耳佩戴著的珍珠耳環,在黑髮後時隱時現。她的雙頰緋紅,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因情緒激動。
張銳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居然敢吐自己口水!他的驚異遠遠超越了怒氣。不僅僅是驚異,還有極大的好奇。也正因為對方只是一個跟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小姑娘,他沒法兒跟她鬥氣。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小姑娘吐了口水還不解氣,還用如同見到殺父仇人似的眼光狠狠地盯著他?尋思道,難道是我殺害了她的父母親人?如果真是這樣,恐怕她用唾沫淹死我才解氣吧。
他仔細打量著小姑娘,小姑娘也不示弱,怒目相向。大廳內一片寂靜,兩人就這般對視著。
「你這個殺人的魔王,冷血的屠夫。殺戮難道對你來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你想過沒有,被你殺害的人,他們也是父母的子女,他們也是子女的父母。他們本來都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只是因為你變態地慾望。使他們與親人從此陰陽相隔,成為冤死的鬼魂!上天素有好生之德,怎麼偏偏要把你這個惡魔留在人間。」小姑娘那張櫻桃小口,隨著清脆的說話聲一張一合,即使是氣惱的時候,也顯得很可愛。在場之人。聽了小姑娘的這番話,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大膽!」范明立身而起,厲聲喝道:「你是何家的子女,敢出言不遜攻擊朝廷大臣!難道不怕禍及父母家人嗎?」
小姑娘毫無懼色,轉而怒視著范明道:「你面目可憎,一看就知道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可以殺我,甚至可以殺了我地全家,但你堵不住眾人之口。奸魈之徒雖能猖狂一時,卻不能猖狂一世。自古以來,好殺之人。皆無好得下場。像你這等助紂為虐之人,也必然不會有好下場!」
范明被她氣得渾身發抖,胸膛氣得一起一伏。要是換一個人對他這麼說。他早就衝上去拳腳相向了。但面對這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對一個小姑娘發飆,感覺很沒面子。
「孽障!住嘴!」這時呆愣了半響的葉和,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一樣,猛地站起身來,指著那個小姑娘喝道:「你發瘋了?竟敢對開遠侯殿下和范上校如此無禮,趕快道歉!」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爹爹,難道女兒的話說錯了嗎?」小姑娘一臉驚訝,像是不敢相信,父親會讓自己向殺人魔王道歉。
「你這個孽障!」葉和的病像是也突然間痊癒了一般。一個健步竄到小姑娘的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喝道。「你乳臭未乾,懂什麼?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都怪我平日對你太過嬌慣,今日才會如此的無禮、放肆。趕快道歉,否則,為父打死你這個不知禮數的東西!」
「嗚嗚……」小姑娘吃了葉和一個耳光。委屈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申辯道:「女兒哪裡說錯了?瘋虎殘忍好殺,難道不是事實?他在西部殺了上百萬地無辜百姓。難道不是事實?自幼父親就教導女兒要善待世間的萬物生靈,即使是一隻螻蟻、昆蟲也不要妄起殺念。女兒本以為以父親的剛正不阿地性格,會對瘋虎這般的兇徒加以斥責,沒想到您……沒想到您居然忘記了平常對女兒的教誨,反而責怪女兒。」
見女兒這般冥頑不靈,葉和急得滿臉大汗,又是一個耳光扇過去,一旁的張銳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他。
葉和沒有打著女兒,仍跳著罵道:「你這個不通道理的孽障,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罷了,罷了,今日為父就打死你,免得你日後禍及全家。來人啊!快取家法來。」
「老爺,葉子年紀小不懂事,你就饒了她這次吧。」這時正在廳後急得團團轉的葉和之妻,再也看不下去了,也顧不上外屋有旁人,衝出來跪在夫君前面為女兒求情。
葉和正在火頭上,指著妻子罵道:「你還有臉為她求情,你是怎麼看著她的?怎麼就讓她出來發瘋了?」
其實葉和之妻是在女兒衝到前廳之後,得到消息才匆匆趕來勸阻的。但此時並不是辯解的時候,她又朝著張銳磕頭道歉:「都怪妾身管教小女無方,無禮冒犯侯爺殿下。請殿下念她年紀幼小,原諒她一次吧。」
張銳這時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原來是葉和的女兒。就算她吐了自己口水,又出言不遜,但小孩子並無惡意,只是心直口快,以他地身份地位,怎麼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呢?再者,葉和與其妻對女兒嚴厲的態度也讓他於心不忍,即使心頭有氣,也都消散了。
張銳哈哈一笑,對葉和之妻道:「嫂夫人快快請起,在下並無責怪令愛之意。」
張銳口中雖說不追究,葉和之妻還是不敢起身,又朝著葉和磕頭道:「老爺,您也原諒葉子這一次吧。今後妾身一定好好管教她,保證她今後再不會做出無禮之事!張銳又對葉和說道:「葉兄,令愛年幼天真,今日之舉就不要再追究了。還是快請嫂夫人起來吧。要是為了我地事情。讓你們一家人失和,我今日就來得太不應該了。」
葉和在子女中最愛地就是這個女兒,平日從未對她說過一句嚴厲的話語。今日對她又打又罵,也是迫不得已。要是讓張銳懷疑,女兒侮辱他是自己授意的,恐怕全家都會因此遭受災禍。
他見張銳似乎真的無意追究此事。也順勢緩和了下來。對其妻暗使了個眼色,讓她趕快帶著女兒退下。
其妻心領神會,趕緊起身,然後又對張銳連連施禮道謝,隨後就拉著女兒要退下。不料女兒卻倔強起來,哭泣道:「女兒沒有做錯,你們為什麼要向這個殺人魔王認錯道歉?」
花了這麼大功夫,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此事。見女兒還不肯罷休,葉和氣得渾身顫抖,又想上去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兒。被張銳拉住。
張銳走到小姑娘面前,和藹可親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姑娘止住了哭泣,直視著他地雙眼回答道:「我叫葉凌寒。小名葉子。我今日之舉,與父母家人無關,你若想開殺戒,只管殺我好了。」
張銳笑了笑,又問她道:「葉子,你是否認為我殺人,只是為了滿足我個人喜好?」
葉子面露鄙視之色,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張銳呵呵笑出聲來,說道:「這你就錯了。」
葉子一臉懷疑地神情,諷刺道:「你殺人不是為了滿足你的獸慾。難道還是為了挽救眾多地平民?」
葉和見女兒言語又開始無禮,厲聲喝道:「你這個孽障,太放肆了!」
「無妨。無妨。」張銳轉頭對葉和說,「我倒覺得令愛勇氣可嘉,正義感十足。這麼多年,敢當著我的面說我殘暴不仁者,除了吳孟明老先生外。就是令愛了。既然令愛與我的觀點不一樣。我倒想和令愛好好理論理論。」
想當年吳孟明在同樂面前與張銳吵架,結果被張銳罵得吐血而亡。這事葉和知道得清清楚楚。見張銳突然又認真起來,葉和心裡又是著急又是害怕。說道:「小女只是一個未懂事的孩子,殿下哪有得著與她說理。」
「道理都是一樣的,不分男女老少。只要講得通道理,我相信令愛會服氣的。是吧,葉子。」張銳說著,轉頭又問葉凌寒。
葉凌寒眨著眼睛,思索了一下說道:「那當然。我年齡雖小,但也是明道理之人。只要你說得有理,我自然會服氣。不過,要是你詭辯,我也是明白的。」
張銳哈哈大笑,說道:「我自然不會詭辯。」
葉凌寒一副小大人地模樣,認真地對張銳說道:「那好,你說吧。小女子洗耳恭聽。」
張銳也重新坐下,也一臉認真的樣子問葉凌寒道:「葉子,我問你。你是否身為漢人感到自豪,是否對生活在漢帝國這片土地上感到幸運?」
葉和聽張銳問出這個問題,額頭上又急出了一層汗。張銳的這個問題非常地嚴重,如果女兒回答不當,很有可能全家都有可能因此獲罪。心想,張銳是不是故意想引誘葉子回答出錯,以此報復?
「我當然為自己是漢人感到驕傲,也為自己生活在漢帝國土地上感到自豪。」葉凌寒雖不知張銳問話的含義,還是據實回答出了心裡的想法。
葉和聽了女兒這般的回答,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張銳聽了葉凌寒話後,點點頭說道:「對。我也和你一樣,對自己身為漢人感到驕傲,為自己生活在漢帝國土地上感到自豪。我們今天所擁有的幸福、美滿的生活,都是漢帝國這個強大的國家給我們帶來的。」
葉凌寒一臉不解,她不明白本來是說瘋虎殘忍好殺的事情,怎麼轉到了國家事情上來了。既然要與瘋虎對立,她自然辯解道:「別的國家地人民只要自強不息,也能擁有幸福、美滿的生活。」
張銳搖頭說道:「這你就錯了。這個世界上的其他國家,弱小地會遭受強大國家的欺凌,實力相當的國家,會相互征戰。」
張銳又指著葉凌寒身上佩戴的飾物,說道:「就比如,你身上所帶的鑽石別針和珍珠耳環,如果你不是漢人,你不是生活在漢帝國土地上,你能擁有嗎?在某些國家,人們為了能吃上一口飯,甚至不惜去殺人放火,那裡還會擁有這樣地珍寶?現在就連唯一一個與漢帝國相抗衡地羅馬帝國也分裂了,國內,國外的戰事不斷,國民生活地也沒有漢帝國好。只有漢帝國這個強大的國家,才能保證大多數國人能平靜、安寧的生活。」
葉凌寒低頭不語,像是在考慮張銳的話對錯。葉和、范明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以隱隱猜到張銳話中的含義。
張銳一字一句地又說道:「我也是我父母的兒子,我也是我妻子的夫君,我也是我子女的父親,我知道親情的可貴。我並是冷血之人,我並不願意屠殺與我無冤無仇的人。但是,我絕不允許這個帶給我美滿、幸福的國家衰落,任何對它產生威脅的事物,我都會毫不留情把他毀滅。」
張銳說道這裡,雙目中綻放出堅定的光芒。「現在,番州叛亂已經威脅到了這個國家的安寧。所以,我別無選擇。為了盡快的恢復秩序,在必要時,我會不擇手段。為了國家的安危,我不在乎名聲的好壞,我願意付出滿腔的熱血,甚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