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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騎軍》第463章
第六部 第七十六章 撲朔迷離

 漢元797年7月4日夜,上都城北郊圓木莊。監察院三司的部分主要官員陸續來到這裡,監察院督察四處郎中李伯藥也在其中。他們傍晚接到了虞士基的通知,命他們到此開會。

 步入大廳,李伯藥看見虞士基左肩上裹著繃帶,才知下午大家紛紛傳言的虞士基遇刺事件是真的。

 「諸位,朝中某些人意圖趁陛下病重之時謀反作亂。他們刺殺本官,是唯恐我們監察院破壞他們的好事。對於這些犯上作亂之人,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揪出他們,將他們繩之於法!」虞士基眼中閃爍著凜凜寒光,神情激動。顯然中午遭遇的刺殺,令他震驚、憤怒,他決心立即開始反擊了。

 「大人,下官有情況要稟報。」監察院稽查二處郎中左立言出列言道。左立言早年一直跟隨虞士基,虞士基督辦募捐司時,也曾調他相助。後來,虞士基當了御史大夫,便把他安排到了稽查二處這個重要的位置上。在監察三司中,他是虞士基的頭號心腹。

 「何事?」虞士基陰沉著臉問道。

 左立言躬身而道:「中午下官得知大人遇刺的消息後,就派出本部人員趕到現場。他們在尋找線索時,在離大人遇刺地點不遠的一處民房中發現了一個可疑之人……」

 「此人是否拿下?人在哪裡?」虞士基一聽有了線索。精神為之一震。雖然他已經料到是太子黨所為,畢竟沒有證據。如果能拿獲犯案之人,便可以順籐摸瓜,揭露出真兇,正大光明地聲討他們。

 左立言回答道:「此人見自己被包圍,便自殺身亡了。」

 「可惡!」虞士基一氣之下忘了肩傷。拍案而起。結果牽動了傷口,痛得他直吸冷氣。

 左立言見虞士基動怒,連忙又道:「大人請息怒。雖然沒有拿住活人,但我們在屍體邊發現了一具強弩,還有幾支箭羽。我們用大人所中地那支箭和發現的箭羽比對,我們認為他便是行刺之人。」

 虞士基手握著傷口,恨聲道:「即便知道他是行刺之人又如何?他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大人,行刺之人雖死,不過下官部下中有人認得此人。」左立言說到這裡。抬眼去看虞士基。

 果然,虞士基面露喜色,追問道:「是何人?」

 左立言回答道:「此人是羽林軍統領的親兵。」

 虞士基面目嚴肅起來。沉思了片刻,猶豫道:「是潘景鄭的人?這麼說……」

 「對,應該是賀若弼指使的。」左立言將虞士基未說出口地話,補充出來。

 「你們看呢?」虞士基又問其他人。

 「下官也認為幕後主使是賀若弼。」虞士基的另一心腹,監察院稽查二處郎中林耀琛跳出來喝道,「世人都知道潘景鄭是賀若弼的心腹愛將,既然行刺之人是潘景鄭的親兵,賀若弼就逃不出干係!」

 其他官員也紛紛言道,十之八九是賀若弼所為。連李伯藥也認為賀若弼的嫌疑最大,不過他很奇怪賀若弼怎會跟此事有牽連:「賀若弼在太子之爭上一直保持中立。他為何要刺殺大人?」

 在場之人,基本都是虞士基深信不疑的鐵桿部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虞士基遇刺肯定與太子之爭有關。而李伯藥提出的這個問題,又讓大家覺得剛才的推斷似乎不盡合理。

 林耀琛冷笑道:「據我部的探子回報,近幾日,劉頻頻與賀若弼接觸,十之八九是賀若弼被劉收買了。」

 稽查三處的郎中康進點頭言道:「今日我部探子也報告說。今早賀若弼曾與幾個羽林軍地將領會過面。其中就有潘景鄭。從這些情況分析,他們會面也許就是在密謀暗殺大人的行動。」

 虞士基聽了林、康二人之言後。怒不可遏,拍案而道:「賀老兒,我與你誓不兩立!」

 左立言也言道:「大人遇刺後,下官所部剛剛趕到現場,賀若弼和高穎高丞相都派人到了現場,還向下官打聽您的情況。現在看來,他們地行為的確十分可疑,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還派人到了事發現場?!」

 接著,又有一個官員說道:「下官的部下有人回報,大人被刺之時,賀若弼就在高丞相的府中。」

 虞士基這時心裡已有定論,行刺自己的幕後黑手就是賀若弼,說不定高穎也是幫兇。誰都知道賀若弼和高穎是穿的一條褲子,賀若弼要殺自己,高穎會不知情?

 在場的監察三司的官員們也都與虞士基一樣的想法,都認為刺殺本部大人是賀若弼指使的。

 左立言見虞士基一直低頭不語,便問道:「大人,我們怎麼辦?」林耀琛等人也齊齊向虞士基望去,等待著他拿主意。

 「報,大人,上都城有消息傳來。」虞士基還未說話,廳外有人高聲稟告道。

 「快進來說話。」虞士基吩咐道。

 一個監察院地小吏,匆匆走進大廳,稟報道:「剛剛得到消息,高穎高丞相、賀若弼賀參議長,羽林軍統領潘景鄭潘大人等幾位朝廷官員在不到一個小時內先後遭人刺殺!」

 「什麼?」大廳內的監察三司官員們禁不住一齊驚呼起來,虞士基也驚得目瞪口呆。

 「你細細說來。」李伯藥首先從驚訝中恢復常態。對報信地小吏說道。

 報信小吏道出事情經過。原來虞士基中午遇刺後,受了傷。他不知誰要取他地性命,驚恐之下帶著一家人出了上都城來到圓木莊暫避,並通知心腹來圓木莊商議對策。

 下午,虞士基遇刺的事情,就在上都城傳得沸沸揚揚。福常聽到這個消息後。嚇得差點暈倒,隨後命府中的護衛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守衛長沙郡王府。

 朝中的大臣們也在四處聯絡,相互探問消息。夜幕剛剛降臨,刺殺又開始了,先是羽林軍統領潘景鄭在回府的途中被人用冷箭射殺,而後羽林軍中地三個將領也遭到刺殺,一死兩傷。不久後,高穎和賀若弼乘坐地馬車也遭到冷箭的襲擊,其中高穎受了傷。賀若弼躲過一劫。

 而行刺地兇手,除數人趁黑夜逃逸外,其餘皆在刺殺行動結束後自殺身亡。據報信小吏說。他準備來報信的時候,賀若弼已經下令羽林軍出動,已將城中戒嚴,下令要盡快緝拿兇手。為了趕來報信,他還是從密道出的城。

 「這事是你們誰幹的?」虞士基環視在場諸位,厲聲喝問道。在場之人皆茫然地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虞士基的腦子一片混亂。到底是誰刺殺的高穎、潘景鄭等人,他們這樣做的目地又是為何?會不會是賀若弼他們在演苦肉計,目的是轉移眾人的視線。

 想到這裡,虞士基又問來報信地小吏:「潘景鄭身亡。證實過嗎?」

 報信的小吏回道:「證實過了。驗屍的醫官中有我們的人。」

 虞士基預感到這事必有陰謀,也儘管弄清楚這事是誰所為,便對所部官員們下令:「你們趕緊回去召集人手調查。一定要查出真兇!」

 「且慢!」眾人正要離去,李伯藥出言喝止道。

 「你有何事?」虞士基緊盯著他問道。

 李伯藥言道:「大人,賀若弼定會認為之前的刺殺行動是監察院所為,我們回城必遭他捉拿。」

 「他敢!」左立言不信,說道。「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他有什麼權力緝拿我等?」

 李伯藥搖頭而道:「他要是還顧及法令,也不會擅自調動羽林軍在城中戒嚴了。我等都是虞大人的信任之人。他必定會拿我們去審問。我們此時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那我們該怎麼辦?」李伯藥言之有理,康進聽罷有些慌了手腳,急切地問道。左立言、林耀琛等人都看著虞士基,等著他拿主意。

 李伯藥所言提醒了虞士基。如果自己是賀若弼,也會懷疑午間的刺殺是在擾亂視聽,真正目的是為了晚上的這幾次暗殺行動。畢竟自己沒有死,賀若弼很可能懷疑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安排地。賀若弼有此想法,自己的心腹回城,必定會被他緝拿。

 今天的這些事情,太蹊蹺了。他有時隱隱覺得,自己遭到地刺殺,並不是賀若弼安排的。也許有人想把局勢搞亂,想趁機漁利。

 「大人,」虞士基還在思考,林耀琛說道,「下官倒是想到一個辦法。」

 虞士基抬起頭,看了林耀琛一眼:「說吧。」

 林耀琛陰沉地說道:「依下官之意,我們應把賀若弼等人的罪狀公佈於眾,讓大家都看看是誰在犯上作亂。」

 「這個辦法好。」康進首先贊成,「賀若弼擅自調羽林軍在城中戒嚴,這一項就夠他謀反之罪。」

 虞士基微微點頭,這是個好辦法。賀若弼有調兵之實,就已經有罪。嗯……他的背後應該還有是高穎。而且應該說,高穎才是真正的主謀。早就在抓高穎地把柄,這次一併跟他算總賬,使他陰損地真面目暴露出來。

 取得一致意見之後,虞士基先與心腹們商議了一番行動步驟,而後就開始了行動。

 當夜,監察院三司有數個部門往圓木莊調集人馬。莊外的那處密林內,到處暗藏著監察院地高手。隨後,左立言又帶著一部分人,從密道進入城內。

 此刻,城內高穎府中。賀若弼和高穎正爭論得面紅耳赤。

 「昭玄,我早就對你說過虞士基會狗急跳牆,你就是不信。現在你可相信了吧,他已經開始行動了。」賀若弼佩戴著盔甲,一副將要出征地樣子。

 「輔伯,你知不知道。未經內閣許可擅自調兵在城中戒嚴,是犯了大罪。你做事怎麼如此衝動?」高穎坐在軟榻上,左腿抬放在一張錦凳上,大腿上還纏著繃帶。

 賀若弼氣憤地言道:「昭玄,現在是非常之時,虞士基擺明是想殺死你我,如果我們再不提防,豈不遂了他的心願?」

 高穎用力拍著几案,焦急萬分地說道:「現在還不能證明暗殺之事究竟是誰所為,你就咬定是虞士基所為。而你如今所為。會授人口實。你還是速速解除戒嚴要緊,讓羽林軍都回營去!」

 賀若弼大聲喝道:「不是虞士基所為?!我得到消息,虞士基把他的心腹之人。都召集到了城外的圓木莊去了。如果晚上的刺殺行動不是他所為,他為何召集了那麼多手下去圓木莊?」

 「你怎麼知道的?又是劉給你地消息?」高穎滿臉懷疑。

 賀若弼點頭道:「是劉給的消息,不過我也派人證實過了,虞士基的心腹都不在城中。」

 高穎驚慌地問道:「你證實了,怎麼證實的?難道你讓羽林軍去抓捕過他們?」

 「是。我本意是想先把他們控制起來,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賀若弼坦然承認,讓人去抓過虞士基的心腹。

 「糊塗!糊塗!」高穎聞言大驚,叫道,「你……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嚴重後果嗎?」

 賀若弼橫眉瞪眼說道:「什麼後果?開始沒有這麼做。後果就是潘景鄭被他們殺了,而你我都遭到了他們的襲擊。依我之見,現在咱們就派人出城。去圓木莊抓捕虞士基和他的手下,不然後果還難以預料。」

 高穎搖頭而道:「虞士基躲到城外,很有可能是因為中午遭到的刺殺。他召集手下去圓木莊,也有可能是為了商議遇刺之事。你這麼冒失,萬一是一場誤會。怎麼辦?」

 「誤會?哼哼……」賀若弼冷笑幾聲。說道,「他中午遇刺。我懷疑那根本是騙人的。現場都是監察院地人,我們派去的人誰也沒有看見他受傷,甚至現場連血跡都沒有一丁點兒。我看,他是為了晚上的刺殺行動,故意安排了中午遇刺地一齣戲。」

 「唉!」高穎見自己說服不了賀若弼,長歎一聲。

 「主公,近衛軍統領楊素求見。」兩人爭執不下之時,屋外有人稟告。

 「快請他進來。」高穎一邊向外說道,一邊對賀若弼比手勢,讓他暫時迴避。賀若弼起身,走到屏風後面。

 「丞相,下官剛聽說您受襲擊一事,您不要緊吧?」楊素進門眼睛就落到高穎受傷的腿上,關切地問道。

 「處道呀,多謝你關心。不要緊,就是大腿上中了一箭。快請坐。」高穎在軟榻上欠著身子,請楊素入座。

 楊素落座後,又關切地問:「丞相,是誰所為?行刺之人抓住了嗎?」

 高穎搖頭道:「行刺之人自殺了,目前暫時還不知是誰所為。」

 「哦。」楊素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丞相,下官來的時候,看見羽林軍在城中戒嚴。下官想問問丞相,內閣有沒有下令我們近衛軍出動?」

 高穎表情不自然起來。楊素以為羽林軍在城中戒嚴是內閣下的命令,所以問近衛軍要不要出動。可是,羽林軍在城中戒嚴是賀若弼擅自下的命令,這事他不知該如何對楊素說。

 幸好這時,有下人給楊素端上茶水。高穎藉機定了定心神,待下人退下後。微笑著對楊素說:「處道呀,近衛軍暫時不用出動了。你來得正好,我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楊素躬身道:「但請丞相吩咐,下官一定照辦。」

 高穎緩緩說道:「處道。中午虞大人遭人行刺,晚上我和輔伯以及羽林軍統領潘大人又受人襲擊。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太蹊蹺了。聽說虞大人在城外的圓木莊,我想請你去一趟,問問虞大人他那裡有沒有刺客的消息。」

 「好,下官這就去。」楊素一口答應,頓了頓又為難地說:「不過,城門被羽林軍封鎖,下官也沒法出城去啊。」

 「這個好辦。」高穎轉過身去,在旁邊的桌案上寫了一張手令,遞給楊素:「你把放行的手令交給守城地將領,便可出城。」

 「那好,下官這就去辦。」楊素接過字條揣入懷中,就要告辭。

 高穎又叫住他,說:「處道,請你轉告虞大人,明日內閣要開會分析今日的幾樁刺殺事件,請他務必參加。如果他擔心晚上回城不安全,明日一早回城也可。」

 「是,下官一定把話帶到。那麼,下官告辭了。」楊素行了一禮,告辭而去。

 「我看他是不會回城的。」楊素剛走,賀若弼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高穎面目嚴肅地對賀若弼道:「輔伯,你趕緊宣佈解除戒嚴。」

 賀若弼長歎一聲,說道:「昭玄,你這樣做會置你我於死地,你知道嗎?」

 高穎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放心,楊素是太尉派來地,他已經關注此事了,再加上劉等人,虞士基就是想造反作亂,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去命羽林軍回營。」在高穎的堅持下,賀若弼無奈跺腳離去。

 再說楊素,他拿著高穎的手令,順利出了北城,往虞士基的圓木莊而來。一路上,他感覺背如芒刺,似乎有無數人在暗處監視自己。到了圓木莊外地那片樹林外時,他被虞府地護衛們攔下。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後,幾名虞府地護衛陪同他下進了莊子。

 「虞大人,怎敢勞您出迎啊。您傷的可嚴重?」在莊園門口,楊素看到虞士基正在等他,連忙行禮問候。

 「處道兄啊,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虞士基一把拉住楊素,熱淚盈眶。

 「虞大人,莫激動,有話慢慢說。」楊素見他太過激動,連忙勸道。

 虞士基穩定一下情緒,請楊素進屋。

 「處道兄,是太尉老人家派你來的嗎?」落座之後,虞士基便問道。

 楊素搖頭道:「不是,下官是高丞相派來的。」

 虞士基一聽他是高穎派來的,立即變了臉色,道:「難道處道兄,是奉高丞相之名來拿我的?」

 「非也,非也。」楊素趕緊解釋,「高丞相怎麼會拿您呢?他是讓下官來轉告您,請您明日務必回城參加內閣會議。」

 虞士基拍案而道:「他是想騙我回城致我於死地,我豈能上當?!」

 楊素驚訝地道:「這話怎麼講?高丞相為何要致您於死地呢?」

 虞士基拿出厚厚的一疊文件,遞給楊素,道:「請你把這些東西交給太尉大人,如果我被人殺害了,請他老人家務必為我申冤。」

 「這是……」楊素接過文件,疑惑地問道。

 虞士基說道:「這些是高穎、賀若弼一夥的謀反證據,請你一定要轉交太尉大人。」

 楊素歎了口氣,把東西收起來,起身說道:「好吧,我一定轉交太尉。那下官,就告辭了。」

 虞士基也未挽留,送楊素出門。待楊素走後,虞士基咬牙切齒暗下決心,高穎、賀若弼,我不殺爾等,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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