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二十五章 儋羅國
出海兩天後,「開遠」號和「微星」號停靠儋羅國涇水港,稍作停留補充淡水和食物。儋羅即耽羅,也就是後世韓國濟州島的古國名。
儋羅初附百濟,後附新韓,歸於新韓武州管轄。儋羅島最高官員被成為「星主」,第一代「星主」儒李氏因背棄百濟歸附新韓有功,而被新韓國王授予「星主」稱號,並承諾其子孫後代世代皆為儋羅島「星主」。
漢元651年新年儋羅第四代「星主」儒李都羅去新韓拜見韓王,遭受韓王羞辱,心懷不滿。回到儋羅後,遣使到上都秘見漢內閣大臣黃芩,懇請大漢同意儋羅脫離新韓國,成立新的獨立國家,並尊大漢為宗主國。
漢內閣在商討之後,答應了儒李都羅的請求,隨後派遣一萬水師進駐儋羅涇水港。同年底,儒李都羅宣佈儋羅脫離新韓成立儋羅國,並尊大漢帝國為宗主國,成為了漢帝國眾多屬國中的一個。
儋羅居然鬧獨立,新韓國王憤怒之極,但儋羅有大漢帝國撐腰,新韓國王敢怒不敢言。漢帝國一萬水師在儋羅島嚴陣以待,就是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派兵攻打儋羅,只得聽之任之。
從儋羅國最初獨立之日起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儋羅島是一座典型的火山島,島中央是通過火山爆發而形成地海拔1951米的漢山。據漢元790年儋羅國上報漢帝國的表章中。稱其國戶籍有三萬八千戶,近十萬人。島人分作五部,漢、韓、扶桑、色目以及儋羅土著人,各居其地,相互往來甚少。
其中漢人居住島的東部,儋羅島東部是一大片適合於放牧的草地。使得該島歷來是新韓國的主要牧場。後來移居儋羅島地漢人逐步控制了這片牧草豐盛的草場,他們飼養的馬匹每年銷售往新韓、百濟兩國的數量,約為這兩國年需求量的九成。因此,此地的漢人過得非常富裕。
韓人則主要聚集在島的西面。這裡氣候溫和,受強風的侵襲相對較少,他們在這裡種植柑桔、葡萄柚和紅桔等果類,物產主要外銷至周邊各國,部分還遠銷到琉球國。
島的北面主要是色目人和扶桑人的住居地,色目人主要從事海運,而扶桑人則大多在海上做無本地買賣。因他們同屬一國又同居一地。扶桑人在收取了色目人繳納的保護費後,也不會搶劫鄰居。所以,雖然他們從事的行當截然不同。卻也相安無事。
島地南面有一個小半島,這裡生活著土生土長的儋羅人。土著儋羅人很有特色,當家、謀生主要靠女子。她們常要潛入水下幾十米深處,在峻峭的礁石裡採集貝類、鮑魚、海參和海螺等海產品,因此被人稱為「海女」,而男人們卻留在家裡操持家務。
儋羅國雖然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仍然保持著淳樸的民風。這裡自古有「三多三無」的說法,三多是:石頭多、風多、女人多;三無是:無乞丐、無小偷、無大門,這四個字貼切地反映了儋羅獨特的自然景觀和樸實的民風。即使是在海上以搶劫維生的扶桑海盜,回到島上。也像換了個人似的,厚道淳樸地模樣跟當地的漁民並沒有什麼區別。
張銳聽了米展的介紹後,對儋羅島產生了濃厚地興趣。於是決定在此地遊玩幾天再上路。他和董小意、六靈、碧斯以及衛子益等人在米展的帶領下進入島內遊覽,留下王德化在港口看守船隻。
儋羅島的地貌的確很奇特,特別是島中南部的漢山高聳挺拔,岩漿凝石處處可見。熔岩流經地地方,形成了千奇百怪地熔洞、熔柱。各具特有的神韻。而這些奇石怪巖叢中樹木挺拔。泥土地裡芳草萋萋,瀑布宛如銀河飛瀉。又如條條白練懸掛在山崖間,彷彿給大地披上了一件神奇地綵衣。
兩天的遊玩過程中,張銳及家人一直興趣盎然,歡聲笑語灑滿了一路。此時,張銳突然想到了王敬寶來信中曾提到過遠在東島群島的濟羅島。據王敬寶講,經過這些年來的建設,濟羅島已經從一個無人問津的荒島,變成了一座美如天宮般的人間勝地。心想,濟羅島應該比儋羅島還要美,什麼時候也要去看看才行。
回到涇水港,張銳看見一大群人在「微星」號停靠的碼頭上逗留,感覺很奇怪。問過王德化後,才知是儋羅國當代「星主」儒李歸浦得知漢國第一勇將到來,特來邀請入宮一見。
王德化說:「主公走後的第一天下午,星主就親自來過。屬下本想派人請主公回來,星主卻說不敢打擾主公遊玩的雅興,等主公回來後再來邀請也不遲。後來他就留下這些人等候主公,希望主公回來後能去他府上坐坐。剛才屬下看見他們當中已經幾個人離開,估計是去通知他們的星主趕快過來恭迎您。」
而後王德化又取出兩封信交給張銳,說:「這是主公離開安江三天後,家裡收到一封軍團給主公的來信以及一封東島群島的來信,和大人派了幾名騎士帶著書信連夜追趕我們。可惜他們趕到燕城郡時我們已經出海了,於是他們又雇了一艘快船來追趕我們。昨天,他們的船也到此處停留補水,打聽到主公的船還未離開,所以就找到了屬下,讓屬下轉交信件。」
張銳接過信一看,一封是飛騎軍總部寄來的,一封是王敬寶寄來的。張銳先拆開軍團的來信,他本以為軍團給他來信是有新地任務。看過之後才知是史萬歲寫給他的私人信件。
史萬歲在信上說,軍團接到朝廷的命令,在飛騎軍前師和游騎團中選出五百將士,於十二月中旬趕到上都,參加新年由太子主持的閱兵儀式。
史萬歲衡量再三,覺得這五百人還是由張銳本人選擇為好。所以來信要他將參加閱兵儀式將士的名單列出,然後由軍團給這些正在休假的將士發去通知。
張銳暗笑史萬歲也學會踢皮球了,有誰不想去上都參加由太子主持地閱兵儀式?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萬一給未來的君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不定今後就會一步登天了。
即使沒有被太子注意到,只要參加了這個閱兵儀式,也會在自己的履歷裡留下良好的記錄,也是以後頗為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正是如此,選擇誰去誰不去可就是個得罪人的差事了。讓誰不去,誰都會心生不滿。他一邊暗笑史萬歲是越老越精明了。把這個得罪人的差事留給自己;一邊思索著自己該選那些人參加,才不會得罪更多的部下。還未等他想到解決辦法,儋羅國地「星主」儒李歸浦來了。他見到張銳深深施了一禮。口中說道:「不知開遠侯殿下大駕光臨,沒能前來迎接,請殿下恕罪。」
張銳也連忙回禮謙讓道:「星主乃一國之主,要想召見我,派臣子來傳個話就成,豈敢由星主親自來迎接?實在愧不敢當。」
儒李歸浦謙恭地說:「殿下乃上國第一勇將,威名早遠傳到儋羅。吾甚是仰慕殿下的武勇,早想一睹尊容,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聽說殿下這次兩次攻克了鮮卑的都城。其戰功可比先祖。對您這樣地勇猛之將,吾豈敢無禮?」
張銳聽罷啞然失笑,儒李歸浦是儋羅國的星主。也就是國王,對待自己卻像對待尊客一般。看來自己這次的戰功不僅在帝國內廣為流傳,而且遠播到儋羅等屬國了。
張銳見儒李歸浦年紀不大,對自己態度、話語都很恭敬,沒有一絲國王的架子。對他的好感大增。當儒李歸浦邀請他去宮中飲宴時也沒有拒絕。帶上夫人董小意和兩個女兒一起前去。
儒李歸浦大喜,到了宮中立即把自己王后和公主們都叫出來陪伴張銳的家人。酒宴上。張銳盡誇儋羅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國民安樂,全是星主愛民、惜民之功。儒李歸浦終是年輕,聽罷更是喜形於色。
席間,兩人相談甚快,話語也逐漸隨意起來。張銳問儒李歸浦年齡,儒李歸浦言道,自己上月剛滿25歲。張銳笑稱自己癡長兩歲,與星主相比已經老了。儒李歸浦藉著酒意更是以弟自稱,稱張銳為兄長。張銳也甚是灑脫,兄長就兄長吧,有一國之國王的願意認自己為兄長,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就這樣,一頓飯的功夫,兩人就結成了兄弟。當夜,儒李歸浦還邀請張銳全家在宮中留宿,結果被張銳婉拒。應邀與屬國的王國吃頓飯還罷了,如果再借宿其宮中,這事如果傳回朝中,還不知要被人如何抨擊呢。
張銳只得說,這次去北地巡視自己地領地後,還要趕去上都參加新年典禮,時間緊不能多逗留,下次再抽時間專程來儋羅,與弟盡情把酒言歡。
儒李歸浦依依不捨地把張銳一家送到碼頭,臨別時又說,今年自己會親自去上都朝貢,到時再找兄長相聚。張銳點頭答應,揮手與儒李歸浦告別,連夜出港往晴島海峽駛去。
是夜,為了看看晴島,他與衛子益一道站在甲板上,足足等了大半夜。晴島海峽是由晴島得名。晴島也就後來的對馬島,位於海峽中部,由上下兩島及附近小島組成,將晴島海峽分為東西兩個水道。晴島本屬於扶桑,兩百年前在帝國的干涉下,也獨立成一個小國,取名竹國,也是漢帝國地屬國之一。
結果船隊駛過晴島時,島上除了幾處燈塔上有火光,整個島上一片昏暗。張銳與衛子益甚是失望,都感歎運氣不佳。為了趕時間,張銳決定不在晴島停留,船隊從西水道穿過海峽進入北海海域。
早上,船隊剛出海峽不遠,天氣就開始變化。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眨眼就變得陰霾灰暗起來。雲層低得彷彿就掛在船的桅桿頂上,稀稀落落的雨點隨風而落,還隨著風向時而傾斜、時而直落。
一直在觀察氣候變化的米展,從中預感到強風暴將要來臨。他立即下令,船隻朝西全速行駛。有了米展的正確指揮,船隊有驚無險,終於在風暴來之前,及時駛進了一個避風地海灣。
這處海灣水深在二十米左右,清澈地海水下是堅硬的海床。出口很狹窄,四周高地環繞,足可以抵擋怒濤狂風地襲擾,是一處極為優良的避風港。米展取出海圖將此地標注上,以備後用。
船舶停下一個小時後,海灣外,巨浪翻騰,狂風怒吼。風勢異常強勁,就連米展也驚歎平生罕見。船隻儘管停在風勢較小的海灣中,也遇到了數米高的巨浪。船隻隨著巨浪起伏搖擺,本來還不暈船的董小意和六靈、碧斯三人都吐得跟外面的天氣一樣天昏地暗。
張銳沒有暈船,他還得去照顧三人,最後也忙得滿腦子暈暈糊糊的,直後悔沒有多帶幾個丫鬟出來。就算「微星」號上還有數十名船員,但他不能放心讓男船員來照顧自己的妻女?他暫時沒有考慮到,即使多帶丫鬟出來,也可能全部都暈得一塌糊塗了。
那些本來負責保護他的百餘名家族武士和騎士,也有大半倒在船艙裡,需要別人照顧和保護。這些在陸地上縱橫馳騁的勇士們,來到海上就變得平凡脆弱了許多。此時此刻的他們,甚至不如一個「微星」號上普通的船員,更不要說與「開遠」號上那些常年在海上廝殺的海盜們相比了。
衛子益更是把黃膽水都吐出來了,臭氣難當,使得照顧他的船員接連換了好幾個,照顧他的每個船員全身上下都沾滿了他的嘔吐物,也不知他哪兒來那麼東西嘔吐。
風暴整整刮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傍晚才停止。風暴過後,夕陽西垂,滿天彩霞,米展見之預示說,至少今後兩天內都是晴朗的好天氣。
張銳趕緊催他上路,早一日到達開遠,也早一日放心。假如風暴再多持續一天,別說董小意和女兒們了,就連他自己也快支撐不住了。
當「開遠」號和「微星」號相繼駛出海灣,張銳站在船頭向海岸上望去,只見岸上是一排排被風刮倒的樹木和一片片強風過去的痕跡。禁不住感歎大自然的能量如摧枯拉朽般勢不可擋,人類與之相比,就像螻蟻般脆弱。
晚上,董小意和兩個兒女安睡以後,張銳才有時間閱讀王敬寶的來信。一看之下,他的心情又如同遭遇了一次強颱風,整個心神都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