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游龍戲鳳 第二百七十九章 浮出水面
宅內一如往日戒備森嚴,只是倒也沒有刻意營造緊張竟對方只是兩個外地年輕人,張明媚自然不能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招人笑柄。
時間尚早,方自在先是到內宅見過張老爺子,聊了片刻后,方才告辭,來到張家大廳。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張明媚正與一眾黑道豪雄閑聊,看得出來,眾人神色間都有種輕松的意味,隨意交談中帶出几分喧嘩。見方自在走進來,眾人紛紛站起,點頭致意,神態間或恭謹或親切。
方自在與這些道上人物俱都認識,自然也少不了一陣寒暄。
張明媚望著談笑風生的方自在,芳心為之迷醉。只是無意間瞥見緊挨著方自在的楚云舒,笑意盎然的眉宇間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快。
楚云舒被方自在‘金屋藏嬌’,平日里絕少露面,只有出席重大黑道場合的時候,方自在才會攜帶她出場。在某些道上豪雄戲謔的話語中,這個美女可是方自在的貼身保鏢。
這一‘貼身’二字,帶出了無邊的曖昧。其實張明媚出身黑道,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開。方自在這樣的男子,實在太優秀,有女人愛慕,她覺得很正常,甚至還因此有些自得。
何況方自在的欲望太強烈,她一個人壓根承受不了,如果方自在另找女人或者逢場作戲,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別的女子不來危及到她的地位就好。只是楚云舒惹她不快的是,即便連她張明媚都無法享受在人前與方自在地親昵接觸,楚云舒做來卻是無法顧忌:方自在與人談話。楚云舒或者幫方自在整理著衣服,或者玩弄他的衣角,神態自然,即便是一向注意影響的方自在,對此也只有寵溺般的笑意。
‘這個丫頭,真是氣人。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方自在,你個好色的小鬼,要我保守交往的祕密,卻跟別地女人公然出雙入對。哼,你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張明媚暗自生著悶氣,吃著干醋。只是當方自在笑意和藹的與她交談之際,張明媚卻也是什么火氣都沒有了。
“明媚,四海會來了几個人?”在四周的一片嘈雜聲中,方自在壓低嗓音。和聲問道。
“兩個人。”張明媚柔聲道,“司徒景和楚云旗。司徒景我跟你提起過。楚云旗,是楚飛揚地獨生子,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楚云旗?”方自在一愣,低聲念叨几遍,楚云舒、楚云旗。一字之差,雖然絕對不敢說二人之間有些什么聯系,可方自在心中卻驀的升起一絲僥幸的心理。
在張明媚不解的目光注視下。方自在和聲道:“明媚,楚云旗有沒有什么堂姐堂妹之類的親戚,叫做楚云舒地?”
張明媚微微搖頭,柔聲道:“這個我倒是沒去調查,不過聽說楚非凡有個獨生女兒,兩年前亡故,所以道上兄弟傳言,楚飛揚對哥哥的萬貫家財覬覦地很。”
“亡故?兩年前亡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自在聞言心中一凜,楚非凡的女兒與楚云舒亡故的時間接近,而且楚云旗與楚云舒只有一字之差。
方自在細細琢磨,只覺得心中一團迷霧隱隱有了消散的跡象。饒是以方自在一向的鎮定沉穩,也不禁有了些許地動容,只是抬頭望著楚云舒,卻發現這些個名字落在她的耳中,她毫無半點的反應。
‘莫非我猜錯了?嗯,也未必,楚云舒對往事地回憶一片空白,忘掉親人的名字也完全有可能。’
方自在心中思忖片刻,越發覺得此事存在諸多共通點,絕對不是巧合那般簡單,這便忙和聲道:“明媚,你派人幫我調查一下楚非凡女兒的名字。”
“好的,我這就派人去查。”張明媚心中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尋根究底。痛快利落的打了個電話,命潛伏在中京市的眼線立刻徹查此事。
或許是楚非凡在中京市的名氣太大,也或許是手下人消息靈通,約莫兩分鐘后,信息登時反饋回來:楚非凡的愛女,名叫楚云舒,現年周歲
楚云舒的身世豁然開朗,方自在興奮的連呼吸都凝滯起來。張明媚見他神色不對,有心詢問一番,只是當著一眾黑道豪雄,卻又不便表示出太多的關切,就這么一遲疑,司徒景與楚云旗聯袂而來。
四海會擺出一副低姿態,太子爺大老遠的從中京市千里迢迢跑到南州,只為了兩派和談,誠意是足夠了。對此,張明媚為首的南州黑道豪雄,自然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小家子氣。熱烈的迎接與親切的寒暄,自然是少不了。
張明媚笑靨如花,親自為司徒景二人介紹與會
按照和談規矩,最后方才是介紹見証人。
“這位就是方自在方先生,二位想必也聽過他的威名才是。”即便以張明媚的不動神色,提及方自在之時,嬌媚的語調中也不禁帶出一股子與有榮焉之意。
司徒景與楚云旗適才就對方自在頗多留意,此時有機會堂而皇之的接觸,自然是抓緊時間,在握手寒暄中,仔細觀察這個如日中天的同齡人。
方自在極具視覺沖擊力的俊雅無雙,讓向來自詡為絕頂帥哥的楚云旗,心中很是沮喪。即便是司徒景,也暗自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只是此外,司徒景對方自在的和煦有禮、恬淡儒雅,尤為留意。
‘看得出,即便是南州市的黑道霸主張明媚,也對他頗多恭謹。可難得的是,這家伙毫無半點那種年輕人得志便猖狂的跳脫與率性,如此不驕不躁,成熟穩重,真個是有一派豪雄的風范。’
司徒景暗自慨嘆,只是視線與方自在身側的楚云舒一對視,即便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面色卻是微微一變。繼而神色復雜的望了楚云旗一眼,卻見楚云旗宛如見鬼一般,呆呆的望著楚云舒,神情極度驚訝中也帶著几分不敢置信與懷疑之色。
楚云旗已經忘卻了臨行前父親的千叮嚀萬囑咐,望著楚云舒,一臉的緊張,死命的咽下一口唾沫,顫聲道:“這位小姐,貴…貴姓?”
楚云旗這一番神情舉止,落在外人眼中,卻成了一副不折不扣的豬哥相,心中不由的鄙夷不屑。在場眾人中,只有方自在與司徒景心中恍然,方自在已經和聲道:“這是我妹妹,姓方,單名一個云字。”
方自在簡單介紹完畢,望著楚云舒,柔聲道:“小云,此間也沒有外人,你把墨鏡摘掉吧。”
楚云舒依言將墨鏡摘掉,露出了一副堪比花嬌的絕美容顏。楚云旗眸子中更是驚駭莫名,身軀微微顫抖著,看情形似乎連腿肚子都快要轉筋了,幸好司徒景扶持,旁人才沒有瞧到他的笑話。
而在眾人驚嘆于楚云舒古典韻味十足的無雙美貌、竊竊私語之際,司徒景借勢在楚云旗耳畔低聲道:“不要聲張,和談要緊。”
和談正式開始,說來這和談很簡單,宗旨就是簽署互不侵犯條約,當然也羅列一些附屬小條件。只是一場和談,楚云旗卻總是有些心不在焉,每個人都看得出,他雖然極力想集中精神,卻是屢屢失敗。而他的眼神時不時的瞟向楚云舒,只是每次與楚云舒的雙眸一對視,卻宛如對上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一般,慌不迭的挪開了視線。
幸好有司徒景掌握大局,和談才得以順利進行,約莫一個小時后,合約簽訂,和談落下了帷幕。
方自在將楚云旗失魂落魄的表現盡收眼底,心中倒也不覺得奇怪:一個早已亡故的親人,陡然間又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心中的驚懼與惶惑必定是在所難免。
和談結束后,方自在找上了司徒景與楚云旗,卻沒有談及楚云舒的事情,而是與二人交換名片,言語間更是刻意道出自己的住處,意態誠摯的邀請二人空暇之際前來做客。司徒景與楚云旗都是聰穎之輩,方自在的言外之意,二人自然辨別的一清二楚,連連頷首,表示有空必定會去打擾,希望到時候方自在不要介意才是。
與司徒景二人道別后,方自在跟楚云舒在保安的護送下,乘車返回住處。一路上,方自在變得沉默寡言,楚云舒瞧在眼中只覺得很是奇怪,卻也知趣的不去詢問,只是將螓首輕輕埋在方自在懷中,睜著一雙好奇的美眸,留意方自在的神情變化。
自從知道楚云舒的真正身份后,方自在只覺得周身都興起一股子意興闌珊之意,于諸事都了無半點的興趣。
‘終于確定了楚云舒的真正身份,唉,我本該高興才是,為何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甚至有一股很厭惡很反感的感覺,我這是怎么了?’
方自在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多想,輕輕擁著楚云舒,閉目養神。所謂知人難、自知更難,方自在與楚云舒朝夕相處,習慣了楚云舒的存在,眼下這個習慣即將被打破,愁苦的別離之日也將隨之到來,他自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回到家中,楚云舒手腳麻利的泡上香茗,然后乖巧的偎依在方自在懷中,嬌笑吟吟的看著電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悠揚悅耳的門鈴音樂聲響起,方自在驀的一嘆,‘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