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游龍戲鳳 第三百四十九章 顧鐵山的決定
在顧鐵山的安排下,顧漢民與白蘇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到樓下招呼客人,而他則獨自呆在書房內,等待指紋采集人員的到來。
顧漢民與白蘇自然意識到這件認親的事情,因為方自在的身份之謎,而產生了一些人力無法左右的變化。而看顧鐵山的神情,這種變化,搞不好還能輕易左右顧家的興衰存亡。只是顧鐵山不說,饒是二人有天大的疑惑,也不敢強自詢問。
至于方自在,接下向妹妹言明身世真相這個燙手山芋之后,心情一直很郁悶。
今晚對這些各懷心事的人而言,必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凌晨時分,宴會結束,人們一一散去。將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興奮之余也略有些疲憊的顧曉與父母道過晚安,獨自去臥室休息。顧漢民夫婦則是被顧鐵山派佣人請到了書房。
顧鐵山坐在太師椅之上,木然無語,任憑書房內燈光柔和而燦爛,卻是無法掩飾顧鐵山眉宇間的陰霾之色。而早已戒煙的他,更是破天荒的點燃了一只巴西雪茄,帶著醇和味道的煙霧升騰而起、在書房上空繚繞,那忽明忽暗的煙頭,似乎也在印証著顧鐵山煩亂忐忑的思緒。
顧漢民與白蘇嗅出了一絲危險的態勢,也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坐在顧鐵山的對面,靜靜的等待著老父親開口說明一切。
“唉。”顧鐵山尚未說話,先是一聲長嘆,嘆氣中蘊藉著無盡的苦惱與無奈,好半晌后。方才緩緩的道,“指紋鑑定証明,方自在就是小冷。”
顧漢民與白蘇齊齊一愣,繼而面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勉強壓抑的開心之色。
顧鐵山將二人地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頹然嘆道,“我知道你們都很開心。說實話,我也很喜歡小冷。但是有時候,很多事情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這些年。我們顧家很風光,藍明海那個家伙雖然在外人面前趾高氣揚,但是在我顧鐵山面前,卻總不敢過分張狂。你們知道這是為什么?”
顧漢民思忖一會兒,試探著道:“因為我們顧家不但有錢,也是名門世家,藍明海這個人特別注重門楣觀念。所以不敢在爸爸面前顯得過于囂張。”
顧鐵山笑著連連搖頭。正色道:“我們顧家有錢,但是比藍家還略遜几籌,至于名門世家,只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說法罷了。的確,顧家以前是真正的名門,以武持家。但是早在清末,家道就已經中落,名門的光環褪色不再。”
顧鐵山神情間感傷不已,繼而又道:“其實藍明海敬地是青云方家。從咱們顧家的草藝品開始,咱們其實就跟青云方家沾邊。也正因為草藝品的成功,我們才得以飛速發展,憑借這第一桶金進軍超市業,才做地風生水起。”
“青云方家?”顧漢民陡然間聽到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無比的詞語。一時間有些神思恍惚。目露疑惑之色,喃喃著道。“爸,我們怎么會跟青云方家沾邊?當年咱們的金龍是跟八家草藝品公司競爭、憑實力獲得雷蒙公司的認可,才得以嶄露頭角的啊。再者說了,雷蒙公司關青云方家什么事?”
“雷蒙?呵呵,雷蒙只是青云方家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企業。實話告訴你們吧,當年張懷玉還沒有入廠,我們金龍的產品在技朮造型方面根本無法與其他八家進行抗衡,雷蒙先生之所以會選擇我們,只不過是我地十二叔、也就是你地十二叔祖給青云方家打了一個招呼。所以雷蒙公司寧可賠錢,也要跟咱們合作。也幸好后來懷玉入廠,咱們金龍總算沒有丟臉,也沒有讓雷蒙公司失望。”
顧鐵山神情間有著無限的感慨,而提及十二叔之際,眉宇間更是有著無可遏制的得色。
顧漢民與白蘇卻是面面相覷,顧家年年祭祖,顧氏宗譜上,顧鐵山的上一輩只有十一個男子。眼下竟然冒出了個所謂的十二叔,二人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顧鐵山瞧出二人的疑惑,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這個十二叔,于武學一途,天資卓越,但是可惜太過好勇斗狠,整天惹是生非,被他的爺爺也就是那一代的家主認定是頑劣不堪之輩,早早就逐出了咱們顧家。家主也留下遺訓,宗譜之上不得列上這個忤逆子的名字。十二叔離開咱們顧家之后、行蹤成謎。有人說他醉心武學、潛入深山老林修煉去了,有人說他參加了抗日軍隊、立下赫赫戰功,呵呵,真假不知,可能是以訛傳訛吧。后來咱們顧家經歷風雨,也只有我這一脈存留下來。直到二十年前與雷蒙公司合作地時候,我才從方天強的口中,得知了十二叔的存在,而也正是他,開口要方天強大開方便之門,提攜一下咱們顧家。”
“方天強是誰?”顧漢民疑惑的問道。
“青云方家的事情,我也了解地不多,只知道方天強是方家家主方天豪地堂哥,也可能是堂弟,總之雷蒙這些人,受他管轄。而我適才說,我們顧家能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全靠青云方家,其實可以換句話來說全靠方天強。二十多年前,十二叔找到了我,與我徹夜長談。我這才知道,十二叔與青云方家恩怨糾纏極深,他曾饒過方天強數次,也曾要殺方天豪,他說方天豪是條唯我獨尊地狂龍,方天強則是隨風飄搖的牆頭草。只不過十二叔無論說什么,都是語焉不詳,我也不敢過多打聽。所以我對青云方家,也只是了解了一個皮毛。”
“二十年前?”白蘇聞言一愣,繼而試探著道,“爸爸。小冷莫非是…”
顧鐵山目露嘉許之色,輕輕頷首,和聲道:“不錯,小冷的確是十二叔親手交給我的。我本來也認不出十二叔,不過咱們顧家都有本門的龍之印記,何況他一口道出了我地小名。對顧氏宗譜跟一些老輩也是如數家珍。原來這些年,他雖然遠在國外,但是一直沒有忘記咱們顧家。他几經打聽,知道了我的情況,多年來一直在暗處觀察。跟雷蒙公司合作的事情,他也是出于愛護,才施以援手。他告訴我小冷的身份,要我代為撫養小冷,說好最多半年。會來將小冷帶走。后來小冷丟失。我嚇得魂飛魄散,十二叔找上門來,知道小冷丟失后只說了一句天意,竟然沒有追究,只是嚴命我守口如瓶。”
青云方家的事情,顧漢民多少也了解一些,南州市鵬翔基金的存在目地,他更是清楚。得悉方自在的身份,心神宛如被大錘捶擊。一時間震顫不已,卻也有些恍若置身夢中。顧漢民也是越發不解,即便在隔音良好的書房內,也是壓低聲音道:“爸,我們應該告訴青云方家這件事!只需將小冷曾在咱們家地事情隱瞞下來就可以了。何況不管怎么說。我們也是有功無過啊。你為何會如此忌憚?”
“青云方家?”顧鐵山眸子中露出了深深的嘲弄之色,語重心長的道。“你知道青云方家有多大?你知道這件事應該找誰?最重要的一點,你知道青云方家現在有多少人不希望小冷回去?說實話,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隱約猜到。”
顧鐵山的神色越發的凝重,“漢民,很明確的告訴你,這十几年中,方天強一直跟我保持聯系,十几年前,他很明確地告訴我說,他知道咱們家曾經住過一個冷少爺。我想他或許也猜到小冷地真實身份。他這些年不遺余力的貸款給咱們,發展顧家的事業,表面上說是替十二叔照顧咱們,其實就是為了藉由我們再次找到小冷。至于他的真正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青云方家隨便出來一個人物,要對付咱們顧家,應該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遑論是方天強了。”
顧鐵山頓了一頓,沉聲又道:“大世家深如海、是非多,我們局外人,摸不著他們的一點皮毛,也根本猜不透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我們企圖將方自在的身份告訴青云方家,只能通過南州市的鵬翔基金會。我們顧家搞不好只有一個下場,死!或者是消息尚未傳到方天豪地耳中就被截留,咱們被人滅口;或者是方自在回家后,很多心懷鬼胎的人因他而失去了既得利益、滅我們顧家以泄憤。當然也可能什么危險都沒有,我們反倒跟著飛黃騰達,但是几率太小,我不敢搏也搏不起。總之,漢民哪,這件事我已經處理了,日后,你們都不得再提起。絕對不要再提起。”
“爸爸,你告訴了誰?方天強?”不知為何,顧漢民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白蘇美眸中也有了濃濃的忐忑不安。
顧鐵山神情木然的點點頭,緩緩地道:“方家地事,應該告訴方家的人。至于人家究竟如何對待,咱們也無需過問。這件事以后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顧鐵山說地已經很明白,方自在的命運,已經掌握在了方天強的手中。
白蘇突然開口道:“爸爸,你怎么不找十二叔祖商量一下?”
顧鐵山寥寥數語的介紹,一個強者的形象已經躍然紙上,在白蘇心目中,十二叔祖既然敢與方天豪對掐,他還有什么不能做到?
顧鐵山卻是無奈的一笑,“我如果能找到十二叔,一早就跟他商量了,我還會在乎什么方天強?關鍵的問題是,二十年來,十二叔音信全無。一個近九十歲的老人,健在人間的希望已經太過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