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史密斯的高招

　第三節比賽結束，比分72︰81比分差距勉強維持在十分之內。杜克終于還是沒有達成擴大優勢一舉決定比賽的目的。九分的差距，剩下一節十分鐘的時間，比賽的結果還很難說。密甦里有足夠的時間扭轉比賽局勢。

　回到場下的杜克球員一個個臉色鐵青，臉上明顯寫著“正在憤怒中”剛剛過去的一節十分鐘，場上五名杜克球員無一例外的給裁判吹了對陳俊豪的犯規，而且無一例外的是“打手犯規”。

　眼看著對手在自己面前躍起擺出投籃的姿勢，條件反射下便依然躍起在空中阻止。千鈞一發之際總算還記得“不能落入他的犯規圈套”，可是已經完了，“啪！”一聲清脆的響聲籃球高高的飛起，裁判的哨聲同時響起。

　打手犯規！

　一節比賽，五個人送給了陳俊豪十一次罰球，而陳俊豪也無一例外的將罰球送入籃筐。

　可惡！杜克這眾球員一個個恨得牙癢癢的，雖然將分差拉開到九分，但眾人更加感覺失敗的仿佛是自己。至少在和陳俊豪的對位上，杜克的所有球員都輸了。明知道對手是主動找犯規，卻還是避無可避，閃無可閃。杜克的球員是對陳俊豪無賴的手段生氣，也同樣是對自己的無能生氣。

　球場的另一邊，陳俊豪臉色慘白慘白的。騙取了那麼多犯規他並不是毫無代價。其中幾次對手暗下狠手順勢來一記重得重重的拍在陳俊豪的手腕上。雖然大得傷勢不會有，但疼痛是少不了的。此刻回到場下的陳俊豪便不得用冰袋敷著投籃的右手。

　可惡，這些混蛋！陳俊豪心里也在暗暗的詛咒著對面那群穿著藍色隊服的家伙。

　隔著球場兩邊相互腹誹著。

　可惜記者不能捕捉到這雙方的心理，否則又是一個絕佳的新聞。

　這短暫的休息時間對雙方都非常寶貴，雙方教練抓緊機會布置戰術，主力球員抓緊時間趕緊休息。比賽進行到這一步，雙方都陷入了膠著的泥潭中，誰也不敢率先將主力隊員撤下來休息。

　到第三節，兩隊對對手的進攻都沒有找到有效的應付方法，而杜克錯失了絕佳的拉開比分的機會。剩下的第四節比賽，誰都不敢率先將主力球員換下場。密甦里不敢，因為三叉戟是他們反敗為勝的希望。杜克不敢，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這邊的換人會不會正巧給密甦里三叉戟復活的機會。對三叉戟，對密甦里正常水平的進攻，杜克也同樣找不到有效的遏制方法。

　總之一言以蔽之，兩隊的防守都乏善可陳，一旦給對手將反差拉開，兩隊的教練都沒有把握自己的球隊可以一定扳回來。

　對手，真的是很強！兩隊的教練心中同時發著這樣的感嘆。而杜克的老K感嘆尤甚，他幾乎無法相信，已經陷入那種窘境的密甦里竟然還能一路緊緊的綴著自己的球隊不被拉開。這簡直是奇跡。老K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對面的球場，落在陳俊豪身上。

　剛剛過去的一節比賽，密甦里拿下了十八分，其中十一分是依靠陳俊豪的罰球獲得的，四分是投籃，還有其他三分也都是和他有著扯不斷的關系。可以說過去一節，密甦里就是他一個人支撐著向前進。

　神乎其技，可怕的家伙。老K教練自負二十幾年的教練生涯也曾見識過不少天才橫溢的超級球星，但能夠如此令他震撼的，這個中國後衛還是第一人。

　當年的喬丹有這麼厲害嗎？

　老K暗自在心中和年青時候的天王喬丹進行比較。沒有答案。一球成名前的喬丹是什麼表現，老K已經不記得了。他畢竟不是當時北卡的教練。

　或許比當年的喬丹更加厲害也說不定！至少來到美國兩個月的他已經讓大多數大學籃球的球迷記住了這個名字。

　就在老K這一會兒出神後，休息時間已經結束。好在該交待的戰術老K已經指示了。

　雙方球員重新上場。

　陳俊豪扯掉敷在手臂上的冰袋活動了下手腕，感覺相當不錯。“怎麼樣，沒有受傷吧？”安東尼的問候。

　“沒有！”陳俊豪淡淡一笑，反問道，“你們呢？感覺還是那麼糟糕嗎？”

　安東尼扭動下腰肢，道︰“不試試怎麼知道，給我傳球吧。”

　“還有我！”卡曼雙手抱著腦袋作了個擴胸的動作，“你的個人秀也該告一段落了，現在該輪到我們表演。”

　陳俊豪笑道︰“希望如此，否則就沒有你的表演機會了。如果那樣比賽之後報紙會怎麼說呢？中國後衛力挽狂瀾單槍匹馬挽救密甦里于水火之中。至于你報紙也許會給個‘庸庸碌碌無所作為’的評價。”

　卡曼哈哈大笑︰“少臭屁了，還是‘救世主麥克－卡曼’比較動听些。”

　安東尼摸著下巴故作沉嚀道︰“天王安東尼單騎救主比較好听些，你們覺得呢？”

　“切！”回答是兩支高高豎起的中指。

　三人相互交換著目光，忽然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旁邊馬里奧左邊看看再右邊看看，最後怯生生問道︰“你們三個老大就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我們這場比賽會輸嗎？”

　“靠！”三個暴栗同時敲在馬里奧腦袋上，敲得他連忙抱頭鼠竄。

　“我們怎麼可能會輸！”三人異口同聲。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三叉戟心中從來沒有“可能會輸”的念頭，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

　馬里奧抱著腦袋委屈的分辨︰“我只是……”後面的半句在三人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下，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勝利、一定要勝利，除了勝利絕對不接受其他任何結果。這就是馬里奧從三人的眼神中讀出的內容。

　而同時登場的杜克球員也都是一個個堅毅的表情。在他們的眸子中也同樣閃爍著強烈的求勝心。當然也還有些其他東西。譬如羅伯特，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狠狠的盯著陳俊豪。剛才的第三節比賽中，陳俊豪從他身上賺取了三次罰球機會。而今他已經背負四次犯規了。

　比賽開始。杜克的進攻機會。馬里亞諾帶球，威爾遜和納什切入內線，羅伯特和瑞迪克在內外線穿插，正統的杜克進攻戰術。和之前的比賽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的是密甦里的防守戰術。內線卡曼、皮爾斯、安東尼拉開相互之間的位置，陳俊豪和卡曼的位置也更加靠外。整個密甦里的防守陣容就是五名球員分布在三分線的大圈子內，陣容松散至極，整個一副開門揖盜的架勢。

　對杜克這種擅長穿插、擋拆創造機會的球隊而言，這樣的松散陣容應該是他們最喜歡的。可是事實上他們很快察覺了其中的不妥。馬里亞諾帶球遇到緊逼，得隊友擋拆之後切入內線，前面平坦大道直通籃下。是傳球？是進攻？從來都非常沉穩冷靜的馬里亞諾這個時候反倒是猶豫了。這種情況是他從來沒有遇到的。

　猶豫中馬里亞諾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密甦里仿佛這個時候才發現了防守上的漏洞，陳俊豪跑過來補位，不過看他的腳步怎麼也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馬里亞諾暗暗狠下心來︰不管對手是什麼詭計，只要將球送入籃筐便就是自己這一邊贏了。“啪啪……”運球聲中，馬里亞諾運球欺身向陳俊豪逼近力圖突破。以他的水準當然無法突破陳俊豪，不過馬里亞諾要得只是傳球。陳俊豪如影隨形的緊緊相隨，“嗖！”馬里亞諾手中的籃球突然閃出一道白光飛向內線。威爾遜高高的躍起單手接球，雙腳落地面對卡曼的防守躍起單手拋投。

　“啪！”後面突然一只手飛出將空中的籃球?飛。蓋帽！

　安東尼！

　飛的籃球擊中籃板後彈起，給卡曼率先搶在懷中。卡曼立刻長傳球給陳俊豪，密甦里發起反攻。

　杜克球員飛速回撤，納什、馬里亞諾兩個人的回防速度著實驚人，帶球的陳俊豪速度不及兩人只能緩下來耐心的組織進攻。

　密甦里奇怪的防守戰術，效果卻似乎出奇的好。

　且先先看看密甦里的反擊。密甦里的球員迅速進入攻擊陣地後陳俊豪動了。晃動，加速、急停傳球，“啪！”籃球擊地反向彈起飛向馬里奧。而傳球後陳俊豪速度不減沖過雙人包夾沖入內線。

　馬里奧接球後不做任何運球，雙手將球高高的拋出，內線人影一閃陳俊豪高高的躍起，空中單手將球接在手中。杜克的眾內線球員見狀倏然圍上來，陳俊豪雙腳還未落地已經三個人將他圍住了。

　人在空中陳俊豪臉上笑意倏然閃過，接球的右手倏然施力揮出，籃球空中折返飛向禁區外。

　禁區外人影一閃，安東尼出現在那兒，接球、揚手、投籃，趕過去包圍陳俊豪的杜克內線三人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籃球從自己頭頂飛過，落入籃筐。

　“耶！”陳俊豪、馬里奧、安東尼三人擊掌相慶，“干得漂亮！”

　這一球最關鍵的是馬里奧，關鍵在于他在剎那間領會陳俊豪的心思，傳出空中接力的一記妙球，這一球最精彩的在于陳俊豪，空中折返的接力傳球，最利落的是安東尼，“唰”一聲破網聲永遠是最動听的音樂。

　這一球是密甦里完美的配合。

　這一球標志著密甦里三叉戟又重新回來了。雖然馬里奧不是三叉戟球員，但這更加能夠具有普遍意義的代表著︰密甦里的狀態又回來了。

　場外一直抱著胳膊表情波瀾不驚的老K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這場比賽杜克恐怕又要陷入苦局了。

　攻守易位，密甦里又擺出了那副開門揖盜陣容。松松散散的防守令人懷疑密甦里是不是根本已經放棄了防守。而看到這樣的陣容老K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

　“嗖、嗖、嗖……”杜克的傳球可以輕松的在密甦里的陣線中來回穿插。每一個接球的杜克球員不用擋拆配合便可以擁有出手投籃的機會。

　沒用的擋拆還用做嗎？

　如此好的機會做怎麼可以放棄。羅伯特率先出手，揚手躍起的瞬間他確信自己可以投中，可是出手的剎那那種自信便沒了，一步之外防守隊員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沖上來高舉雙手封蓋，雖然慢了一步但畢竟做出了封蓋動作，而且高舉雙手似乎因為太倉促而沒有達到封蓋的高度，不是朝著籃球而是朝著羅伯特的臉上蓋來，準確的說是眼楮。

　一雙大手在自己視線中突然變大沖向自己的眼楮，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受影響，出手的瞬間羅伯特的手腕出現了微微的抖動。“啪！”籃球落在籃筐上高高的彈起球沒進。

　場邊密甦里球迷的歡呼聲還沒有響起便又立刻消失了，威爾遜搶到了籃板球，並且卡曼和皮爾斯包夾之前迅速傳出去。

　禁區外瑞迪克接球，在他準備做出投籃的動作之前，他的對面馬里奧撲過來了，就那樣揉身撲過來仿佛是橄欖球比賽的沖撞動作。瑞迪克帶球一閃讓到一邊，兩人身形交錯馬里奧順勢沖過去了，他身後的空位自然有人彌補。就這稍稍的耽擱密甦里的防線重新回到那開始時候的狀態，五人松散的分布在三分線的圈子內。

　投手最忌諱的是沖撞式的犯規，可以說瑞迪克的躲閃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杜克重新組織進攻。瑞迪克之前一步之外是陳俊豪，就在一步之外不做任何緊逼動作的注視著瑞迪克。似乎不在意瑞迪克突然投籃，而又似乎可以在瞬間撲上來封蓋。“啪、啪”瑞迪克常識著運球後撤步，陳俊豪亦步亦趨的上前跟進，而距離依然保持一步之遙。

　籃球控制在瑞迪克手中，他可以傳球給隊友通過配合後再創造機會，也可以直接投籃，搶在陳俊豪封蓋之前出手。

　瑞迪克對自己的投籃從來都非常有信心。

　他出手了。

　閃電般的收回籃球，閃電般的舉球在頭頂，躍起出手“嗖！”，一切快得有點不真實。

　防守的陳俊豪根本毫無反應籃球越過自己的頭頂後才立刻轉身，雙臂張開將瑞迪克擋在身後，一個準備搶籃板球的動作。

　“啪！”落在籃筐上的籃球高高彈起。這一次籃板球給安東尼搶到。

　這一次是失手的瑞迪克。

　杜克三名絕對主力連續三次投籃失手，是偶然嗎？

　場邊老K眉頭一揚，立刻打出手勢暫停。“笛！”杜克請求暫停。

　不是偶然，老K的反應給出了最好的說明。這一切源自于密甦里奇怪的防守戰術，源自史密斯的手筆。

　杜克場上的五名球員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瑞迪克閃電般的投籃速度和永遠穩定投籃命中率，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威爾遜的籃下威攝力，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靈活如羅伯特……杜克的球員都帶有強烈的個性色彩。個性鮮明，優點和弱點同樣明顯。而杜克籃球隊之所以可以這麼強，那是因為老K的戰術綜合了這些球員的優點，而將這些球員弱點帶來的影響最小化。

　最小化並不是完全消失。杜克還是留給了密甦里藉以施展的漏洞。比賽到現在史密斯終于摸到了一點對付杜克進攻的門道。而第三節結束後的休息時間史密斯重點做的就是防守戰術的調整。

　整個調整的精髓就是放棄一部分加強另一部分。眾人嚴格按照史密斯制定的應對策略行事。松散的防守陣容似乎漏洞處處，但偶爾用來對付杜克卻是恰到好處。因為松散所以控制面積大。杜克持球隊員一步外的位置總有密甦里的防守隊員在虎視眈眈。這一步的距離不足以封蓋持球隊員的突然投籃，但杜克球員的心理上卻總是個威懾。

　杜克得分球員中瑞迪克、羅伯特、馬里亞諾都是投手。投手最重要的是保持心理的穩定，以瑞迪克為代表，他投籃的速度和準度絕對是大學球員中首屈一指的高手，但他也終歸只是大學生球員而已。心理素質也遠遠稱不上成熟。一步的距離不足以對他的投籃行車威脅，但當馬里奧奮不顧身的沖過去的時候，他還是閃躲了。這就是威懾的作用。

　陳俊豪出現在同樣距離的位置時候，剛剛的心理威懾就開始產生作用了。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可能影響他出手時候的流暢性。

　對瑞迪克，密甦里放棄了封蓋，放棄了緊逼，放棄了包夾，單純的去攻擊影響他的心態。這是直接攻擊他心理底線的高明心理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