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馳騁球場_第一章移魂
記不得這是第幾次醒過來了,渾身的疼痛讓我恨不得就此死去。每一塊肌肉好像都被撕裂開來,全身的骨頭似乎已經沒有幾塊是保持完整的,痛是我現在唯一的知覺。手不能動,腳不能抬,全身好像被固定在床上,眼皮好像有千斤萬斤重。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后,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之間,眼前的一切事物好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布一樣!彷佛霧里看花,只能夠看見模糊的影子!
這是在哪里啊?
朦朧的感受逐漸消失,模糊的影子漸漸的清晰起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僅用女人來形容好像太對不起上蒼的厚愛了。真是風姿綽約,美麗得讓人忍不住摒住呼吸!
不過現在這位小姐好像精神不太好,一臉的憔悴,眼睛紅腫,頭發也不是那麼的整齊。我心中暗自贊嘆,即便如此,也無法影響她的美麗。
就暫且叫這位小姐為女神吧!女神見我醒過來,臉上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興奮、狂喜、激動的情緒立刻洋溢在整個臉上。這讓我突然想到,究竟是哪個家伙讓這位女神這麼傷心?簡直是人世間最不可原諒的罪過。
等等,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她好像在對著我笑,應該是喜極而泣,瞧她臉上還掛著淚水呢!可是我好像不認識她啊?在我的記憶中,我不可能認識這位大美女,看樣子她好像在對著我叫喊著。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大腦才開始接受外界的聲音,耳朵里的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於是我聽見她一個勁兒的叫著:“阿俊,阿俊,你醒過來了!你醒過來了!你終於醒過來了!”她夾帶著哭聲,語無倫次的反覆說著這兩句話。
阿俊?什麼東西?我很疑惑,正想要問,突然一陣巨大的疼痛,讓我來不及反應,瞬間襲遍全身。我暗罵:“靠!又來了!”這是我最后的意識,接著我又陷入昏迷之中。
朦朧中還聽見女神的驚叫:“阿俊!阿俊!”
又一次清醒過來了,這次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也許是在深夜吧?我努力的挪動身體,幸好身體還能動。我打量著周遭的環境,立刻知道這是一家醫院。四周白色的墻壁,刺鼻的福馬林味道便能說明一切。
不過很顯然的,這是一間高級病房。我見過各種病房,雖然從未住過這樣的病房,但是身邊這舒適的病床,柔和的燈光,旁邊各種儀器不停的閃爍著指示燈。即使我再無知,也知道這是一間高級的加護病房。但是我怎麼會在醫院里?
我想起來了!那一刻的情景又再一次的出現在我面前。
我,王楓,一個剛剛退出大學生活的待業青年,才剛畢業,還沒有搜尋工作。這不難理解,因為我所就讀的是一個二流大學,四年的大學生活里,我盡情的享受著大學輕松愉快的生活。
網咖中的游戲破關、籃球場上叱吒風雲,偶爾足球場上也能見到我的影子。上課的時候埋頭苦讀,其實讀的卻是最新的玄幻小說,如果不是每次考試的前幾個晚上臨時抱佛腳的話,要畢業還真的是個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能指望那家公司會用我這種人嗎?
在這個城市里已經找了兩個月,再找不到工作,我就只能選擇離開了。那天我正在路邊等公家的車,左手拿著報紙,右手拿著速食,這是我兩個月來每天的生活。
報紙上的征人啟事都看過了,求職信也發出了不少,就等著有人給我回音了。今天沒有什麼新聞,便隨手把報紙夾在腋下,開始享用今天的午餐。
馬路邊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走過來,長的好可愛,粉雕玉琢,簡直就像一個精美的瓷娃娃。白白胖胖,穿著時下流行的童裝,背著一個小書包,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小家伙看著我注視著他,羞澀的向我笑一笑,好家伙!我對他的好感馬上大增,並且不由的感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漂亮的總是比較討人喜歡。
想到這里,我不由的感嘆自己的不幸。四年的大學生活,也有幸結識了幾位女生。不過每次鼓起勇氣向人家表白,我的一片愛慕之情,總是被委婉的拒絕。
她們會說:“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或者是對我說:“對不起!我對你沒有感受,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抑或是拍拍我的肩膀說:“哥兒們,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就這樣,在四年當中,屢戰屢敗,如果不是最后選擇收手,我差點就破了櫻木花道的記錄。總結了一下原因,那就是現代女性不懂得欣賞粗獷美!
一陣尖叫聲把我從辛酸的回憶中驚醒過來。一輛轎車和一輛中型巴士相撞,轎車被撞出了快車道,向人行道這邊翻轉著沖過來。路邊的行人慌忙的閃躲,但是那個小孩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呆了,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路邊的行人向他大聲調用,可是他好像根本沒有聽見。轎車起火了,並向他飛撞了過來。當時的情形由不得我多想,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沖過去,在車子撞上孩子的一剎那,把他推倒。
當時我的速度恐怕可以去奧運參加百米短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什麼英雄,但是當時的我確實很神勇。然而英雄的代價就是:轎車呼嘯著撞上我的身體,我的的骨頭就像木偶從高處落下一樣,碎了開來,巨大的疼痛讓我來不及反應,馬上就暈過去了。最后的記憶是血色的天空、巨大的疼痛。
奇怪,在那種情況下,我還活的下來嗎?
我嘗試著動動自己的手,還好,手還能動。那腳呢?也還能動。我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我沒有殘廢,至少我還是一個完整的人。
我嘗試著坐起來,感受很順利,沒有想像中的困難,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嘛!坐起來以后才發現我的床尾趴著一個人,是那個女人,呵呵!美麗的女神啊!
我忽然發現了一個非常怪異的事情,這個床怎麼那麼大?以我一百九十六公分、一百公斤,高大健壯的可以媲美阿諾史瓦辛格的身軀,躺在這個病床上,那個女人居然還有足夠的空間趴下來睡覺。
據我所知,醫院好像沒有這種特大號的床吧?我心里感到強烈的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把手伸出來,很好,沒有一絲瑕疵。再摸摸臉,也沒有問題。腳?我猛然把被子掀開,被子比想像中還大,腳也沒有問題。很好啊!看著那雙腳,呵呵!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腳那麼可愛,白白嫩嫩的,好像瓷娃娃一樣!
瓷娃娃?我終於知道問題在哪里了。那是我的腳嗎?不對啊!還有手,我那雙打慣籃球的手怎麼會那麼柔嫩呢?這不是我的手,也不是我的腳。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嘗試著從床上站起來,天哪!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矮?
我終於明白了,這不是我的身體,這不是我的身體啊!
“啊……”
強烈的恐懼之下,我忍不住發出一陣凄厲的尖叫!
凄厲的聲音划破寂靜的夜空,打破了醫院的沉寂。
床尾的女神驚醒了,她看見站在床上尖叫的我,驚喜又夾雜著驚慌。
“阿俊,阿俊,你怎麼啦?不要怕,不要怕,媽媽在這里,不要怕,媽媽在這里……”
“啊……”我繼續尖叫著,內心深深的恐懼並沒有因為幾句莫名奇妙的話而有所減緩!
“媽媽?”我差點暈倒了!
女神似乎被我凄厲的叫聲給嚇住了,但是隨即她心中深深的愛便戰勝了突如其來的恐懼。她緊緊的抱住瘋狂吼叫的我,心疼的淚水忍不住嘩啦啦的流了下來,貌美如花的臉上閃耀著神聖的母愛光輝。
心疼、辛酸、深切的愛在臉上表露無疑,我以前從來沒有在一張臉上,看到那彷佛在滴血的心,但是現在我看到了!
我似乎被感動了一下!
但是恐懼戰勝了感動、理智、以及現在的一切。我只是發泄著我的恐懼,用最凄厲的尖叫、最瘋狂的動作。我恣意的發泄著,所有的枕頭、被子,統統被我撕個稀巴爛。
凄厲的尖叫很快就把外面的人驚醒了。醫生立刻趕了過來,一個強壯的男人把我抱在懷里,強而有力的手臂制止了我進一步的動作。醫生迅速的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我尖叫的聲音慢慢的減弱,於是就這樣子睡著了。
第二天我又醒過來了!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沒有再尖叫,恐懼似乎在陽光下也慢慢的減弱了許多。躺在病床上,我一言不發的瞪著這兩個自認為是我父母的男女。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貌美如花--自然就是昨晚那個女神了。真是非常相配的一對。
他們看見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擔心的表情忍不住顯露出來!
他們就是我的父母嗎?或者說他們就是我現在這副身體的父母?看著他們擔憂、心疼的目光,我的內心不由的一陣罪惡感。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真正的兒子的靈魂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會怎麼想呢?看著他們熱切的眼光,我忍不住撇開了頭,轉向另一邊!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會這樣?我死了嗎?我還活著嗎?
頓時想起了父母,他們看到我冰冷的屍體會有多麼悲慟。雖然我在他們眼中並不是聽話的兒子,而且我還有一個更優秀的弟弟,但是看到我冰冷的屍體,他們還是會哭的呼天搶地吧!
想到這里,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中流了出來!
時間流逝著,病房中一片寂靜,偶爾傳出女人的悲泣聲!
醫生來了,看著年輕的父母低聲安慰著。醫生並沒有刻意回避我,就當著我的面告訴他們:“你們的兒子由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在加上推倒那個小男孩的時候,頭部撞到地上,受到重創,因此大腦可能受到相當程度的損傷,也許會有一段時間喪失記憶!不過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這是可以肯定的。”
醫生的話讓他們放心了不少,病床上的我也安心多了。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我的心情也不再那麼沉重!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在乎他們的感情了呢?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所有的一切依然讓我不知所措,我還是很難去接受這個狀況。不過我倒不是那麼的排斥他們,我被他們眼中的愛深深的打動了,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父母心吧!
我嘗試去解釋自己現在的狀況,我現在的情形就類似於借屍還魂,也就是意識的轉移。在那一瞬間,那個孩子被嚇得失去了意識,而我就在那個時候,身體和意識就分開來了,無主的意識就附在那個孩子的身上。我是一個唯物論者,這二十幾年來一直是這樣的,然而現在的一切,我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我本來是要救他的,結果到頭來不僅賠上自己的性命,還把他的身體給霸占了。就像一個盜賊一樣,去盜取他人的身份。
老天似乎和我開了一個玩笑,活了二十幾年,到頭來還要從小孩子開始作起。
不管我多麼的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已經不可能改變現實了。我還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以后的路,不過總要踏出第一步。我開始下床,在院子里走一走。我開始和他們談話,雖然很客氣,但是終究是一個開始!
在我的旁敲側擊之下,他們還告訴我,那個救我的“叔叔”已經當場死亡!我心中的最后一點希望終於破滅了!
王楓這個人,算是從這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了!
半個月后,我就出院了。醫生說我的身體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大腦還殘留著血塊,可能會有暫時性的失憶症。父母當然是深信不疑,這半個月來,我的表現也只能用失憶症來解釋。
失憶嗎?真是一個不錯的藉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