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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鐵衛》第16章
十七

 下午的太陽已接近西沉,一列車隊駛進校園,貴賓車上載的是來自拉薩斯星球的代表。車隊一路開到河西岸,路的盡頭。那裡有一片草坪可以通往堤岸,四周有數位便衣人員把守。這位貴賓從車上下來,朝著草坪走過去,便衣人員立刻認出他的外交使節身分,很恭敬地讓他通過。草坪上有一個人正面對著河作畫,旁邊還有一位棕髮的婦人安閒地坐在帆布椅上,正看著一本小說,於是這位貴賓就朝他們兩人走過去。

 這位畫家穿著一件淺色的褲子,白襯衫的袖子捲著。他的手上沾著一些油彩,面前的畫布又大又重,油彩尚未乾燥。拉薩斯來的貴賓很輕巧地走進,站在這位畫家的斜背後。

 「我打擾你了嗎,范德老友?」他向畫家問道。

 「哪兒的話,」范德搖搖頭,可是並未轉身。「我已經畫完了,盧昂。現在只是略作修飾而已。這位是我內人,苔麗。」

 她抬起頭對盧昂笑了一下,又低下頭去看書。

 「非常榮幸見到嫂夫人,你繼續作畫吧!我等一下沒關係。」

 「沒有影響,你繼續說吧!」范德仍然沒回頭。「你知道你是第一個到的嗎?戰鬥獨木舟上的其他人都還沒到達地球。」

 「我猜他們很快就要到了。是不是每個星球都選擇以前的代表到這兒呢?。據我看也許有的種族會選其他人代替。」

 「這倒不會。」范德拿起畫筆在畫布上輕輕點了幾下。「我們這二十三種族彼此都必須有深刻的了解,這種了解唯有透過我們這些原已熟識的人才有可能。事實上我在發通知給各種族時,就已提到這一點。你也許已經注意到,我在發給貴族的邀請函上已提出這項建議。」

 「我的確已注意到。」盧昂看著畫布,顯得有些好奇。「我還以為這項建議是特別針對我而發。」

 「不是的。」

 在好幾秒鐘裡,兩人都沒說什麼話,范德始終專心於他的油畫上。

 「范德,你知道嗎?」盧昂若有所思地說道。「在與流寇的戰爭結束後,銀河中心人曾問你,我們需要什麼作為報答,你沒和我們磋商就自己回答了。」

 「一點也沒錯。」

 「現在你又召集我們到你這裡舉行會議,打算為全體種族發表一些聲明---這又是你一個人的主意。而且在你發出的通知裡,根本沒提到我們要討論什麼。」

 「其實已經提到了,我們所要討論的東西只有我們這二十三個具有實地作戰經驗的人才能了解。」

 「不錯。這個理由對我們政府而言已經足夠,相信其他二十一個種族的政府也是如此。不過這個理由是不是也能令我們這群人滿意呢?我們全體何時才能面對面地會談?這些事我一定要先問問你。」

 「不錯,你已經問過了。」范德又端詳一下畫布上的景象。「而且你已特別聲明所以要早一點來,是要成為第一個向我提出這些問題的人。」

 「別忘了我是你的大副啊!」盧昂很溫和地說。

 「好吧,老朋友,我現在就回答你的問題。我召集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我們的將來作一番籌畫。所謂將來,就是指我們從銀河中心人那裡取得銀河控制權的時候。」

 他的聲調很平靜,但盧昂的反應卻不如此。范德仍然仔細地檢查自己的作品,偶而作一點小小的修改。在他背後,盧昂終於又開口了。

 「我得為我自己人著想。」他緩緩地說。「范德,如果發現你的精神有問題,我會立刻斷絕我們之間的友誼和一切的聯繫,並且通知其他的二十一個人。」

 「這完全由你決定,可是你為什麼不先把我的話想一想?我並沒有說明天、明年,或一千年以後就要從銀河中心人手裡取得控制權。我只是說在我們取得的時候。可是我們現在就應該討論一下這個時刻來臨的問題。」

 「難道你忘了,在銀河防線中有多少艘船嗎?難道你忘了每艘大船能裝多少人嗎?你還記得他們每一個人抵得上我們幾個人嗎?你能想像他們有多少人口,佔了多少星球嗎?你能想像他們的技術優勢已超過我們幾千年嗎?而你仍然要公布你剛才說的話?」

 「不錯。」范德很坦白地說。「因為衡量一個種族,不是光看他們的數目和技術。在流寇來襲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我們真的發現了嗎?范德?」盧昂的眼睛已瞇成一條縫。

 「我必須提醒你,銀河中心人在流寇發動攻勢的那一刻,並未真正負起對整個銀河系的責任。我不認為已已經忘了這件事。」

 「忘了?當然不會忘!」盧昂的眼睛又睜開些。

 「那麼好好地想一想!」范德突然把頭轉向盧昂。「沒有任何東西的速度會比遺忘更快。現在我們的種族仍然很警醒,因為才剛逃過流寇的侵襲。可是再過幾代之後,還有幾個人會記得地球曾經送過一個人到銀河防線?如果他們都已經是這個樣子,那麼他們的後代呢?」

 「大概不會記得太多。」盧昂遲疑一下說。「如果你們的人跟我們種族一樣,也許還會忘得更快些。你這話確實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再過幾百年,他們就會忘得差不多了,還可能會以為我們並沒有真正打敗流寇,只是虛張一下聲勢,使流寇知難而退。再過一千年,他們只會談論我們偉大的勝利。再過兩千年,他們就會以為這場戰勝得很輕鬆,而且早在意料之中。很快地幾千年又會過去,到那時候流寇又將來臨,可是我們有準備嗎?」

 盧昂遲疑了一會兒。「那為什麼要我們來作呢?為什麼不讓銀河中心人繼續控制下去,把提醒大家的責任讓他們來承擔?至少他們對於以往流寇來臨的事也曾留下紀錄。」

 「不錯,他們是留下了紀錄。」范德注視著這個灰皮膚的外星人。「可是他們也只做到這些。記住,在幾百萬年前,他們並沒有阻擋住流寇,所以流寇掃蕩了整個銀河系,幾乎片瓦不留。銀河中心人必定是由那次災變中逃得性命的人的後代,儘管他們有高度的文明和技術,可是如果沒有我們,這次必然又是舊事重演。我們!是我們這二十三個人的合作才使整個的結局改變!」

 「可是你該承認在我們所作的一切中,運氣也佔了很大得成分。」

 「不,我不承認這一點,因為這根本不是靠運氣。那種東西遠比運氣重要得多,這也是我要在會議中所要討論的一個項目。我們具有這種『希望』和『力量』,但銀河中心人沒有,這就是他們面對流寇會失敗的主要原因。」

 「失敗?」

 「他們不是溜了嗎?但是我們留下來了,這才使局面改觀。由於我們的本能,也由於我本身的一種能力,在與大家分享之後。才有上次的結果。這種能力就叫做潛力。潛力就是突破一種極限後由我們身心中所湧出的一種創造性的力量。你還記得當我把這股力量輸送給你們時,你當時的感受嗎?」

 「我當然記得。」

 「那你也應該記得銀河中心人並沒有這種力量。如果他們有,我們一定會感覺出來,不但如此,如果他們的心靈力量,也能像我們的潛力一樣不斷地加倍發揮,那他們穩贏無疑,根本就不必跑了。」

 「其實在他們折回來繼續作戰後,他們的心靈力量雖然沒加倍也足夠了。」

 「不錯,那是在他們折回來之後。我的重點是指他們還沒折回來之前。別忘了是我們改變了他們的戰鬥勝算。勝算才是他們的一切,其他都不算數。」

 「范德,我覺得你似乎把這一點小小的差異看得過份嚴重。」

 「這個差異並不小。」范德平靜地答道。「由這個差異,使我了解銀河中心人的一切。難道你已經忘了他們根本不了解我們為什麼會選擇跟流寇作戰嗎?即使經過我的解釋,他們仍然不了解。你還記得他們為什麼不了解嗎?」

 「他們自己已經解釋過,由於長時期的進化,他們已經有很大的改變。」

 「改變,對!他們已經改變了。因此他們無法再了解我們的反應方式。可是我們這種方式才是真正觸發起他們保衛銀河的戰鬥,而且得到戰爭的勝利,這跟他們的電腦起先的計算結果完全不同,你看出來了嗎?他們在多年前放棄了他們的本能,而且認為唯有這樣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可是這些利益並未拯救他們,而我們的本能終於補足他們的缺點。對吧?」

 「這些我都承認。也許我們的確保有一些他們早已放棄了的東西,也許就是因為缺乏這些東西,他們才差一點將銀河輸給流寇,幸好我們在場才挽救了一切。但你又怎能以這種微小的本能反應為基礎,從銀河霸主手中取得控制權呀?」

 范德微笑一下,取過一塊白布沾了點煤油,開始擦拭手臂上的油彩。

 「因為它並非微小。你、我,以及獨木舟上的所有人,從一開始就把銀河中心人給想錯了。由於我們看見他們是如此的古老,如此的強大,很順理成章地認為他們是百戰百勝,並且已經演化到無須證明自己有生存權力的境界。事實上我們錯了。」

 盧昂很不解地看著他。

 「讓我解釋這個道理給你聽。宇宙的範圍是有限的,它的壽命也是有限的,當有一天它到達極限,那就不會再有不友善的種族從宇宙的邊際出現,對其他的種族發動攻擊,這時任何種族為生存而作的鬥爭也就可以終止。但在這個之前,任何種族都必須不斷的奮鬥,證明自己有生存的權利。比方我們人類,是由單細胞生物逐漸演變而成,但是在演進過程中,它必須經歷一切外界生物對它生存的挑戰,而且贏得這些挑戰,否則根本不可能有我們人類。你們是否也是這樣?」

 「都一樣,」盧昂喃喃道。「可是銀河中心人也是……」

 「不對。在數千年以前,他們為了獲得其他的能力,決定將自己的本能切除。在這幾千年裡,這個決定似乎並沒有錯。可是在這次銀光流寇捲土重來之後,已充分證明這個決定是錯的。雖然他們的確可以躲過流寇而生存,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拯救他們的是我們這些野蠻人,而不是他們自己。這證明他們還是有弱點的,但是他們已經無法再回頭,無法將已經失去的本能再找回來。很明顯的。他們通往未來的進化大道已變為一條死胡同。」

 范德深深地看了盧昂一眼,又繼續道:「這就是為什麼要從他們手中取得銀河控制權。因為他們已經開始走向衰亡,或許他們早已意識到這點。就像史前的許多動物一樣,由於他們的演進路線錯誤,到最後終於面臨不可收拾的局面,種族滅絕就是他們必然的下場。」

 「可是范德,就算他們正在死亡,而且我們也已取代他們的地位,如果我們仍然堅持要保住自己的本能,如何才能進展到他們那個樣子呢?他們所以能高度發展,是付出極大的代價才得來的。」

 「這必須要經由其他的途徑,只要是能保住自己的本能和情緒的就可以。既然他們已將自己的生存之路封死了,我們就應當記取教訓,別犯同樣的錯誤。如果幸運,也許我們的生存空間會更大些。」

 「更大?」盧昂懷疑地問道。

 「當然更大啊!就拿潛力來說,潛力來自於本能和情緒,你該記得那時接受我的潛力後身體反應速度快了好多倍吧?」

 「可是我們不能把未來都消耗在與入侵者的對抗上啊!」

 范德笑了。「你以為潛力只能用在戰鬥上嗎?其實這是它最不該使用的地方。在基本上它是一種創造性力量……」

 他突然停住話,把手友善地放在盧昂肩上。然後又繼續說下去。

 「一但我解釋過後,你一定會了解的。在會議正式開始時,我就會向你們全體解釋這個觀念。這倒提醒了我,我們得趕快回去歡迎這些老朋友。苔麗?」

 布苔麗立刻站起來,在書上作了一個記號,然後朝回家的路上走去。可是盧昂仍然站在那裡,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幅畫吸引住,他彎著腰,很仔細地觀察這幅畫。范德在一旁注視著他。

 最後盧昂轉過身來向范德道:「你把陽光表現得太強了,你是……」

 范德開懷地大笑起來,他輕推一下盧昂,兩人一起朝回程走去。

 「不錯,」范德邊走邊說。「那也是潛力的發揮,所以在我畫中陽光總是太強一些。」

 事實上盧昂並沒有看錯,因為這幅畫所表現的並不是當時的景色,而是那一天---太陽變色那天---的情景。那天是他一生的轉捩點,也是銀河系的轉捩點,他豈能輕易忘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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