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臨走的時候,周美茵又囑咐了陳蔚然一遍,讓他想想辦法。
陳蔚然點點頭,“媽,有合适的機會,我會跟表哥說的。”
周美茵口中的事情還得從前段時間說起。周美茵的大哥也就是陳蔚然的大舅,大舅家有一個兒子,是獨子,雖然不住在青城,但是也都在同一個省。大舅家的兒子名叫周凱,比陳蔚然早出生幾年,陳蔚然得叫他一聲表哥。
周凱今年三十歲,一直在縣城的一家小企業工作,雖然收入一般但是這人一直腳踏實地,而立之年,周凱總覺得想換個環境,不想一直憋屈在這個小縣城裏,樹挪死人挪活,這道理他懂。
周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這年頭再好的大廚也不過就是個辛苦的職業,大廚的地位也每況愈下,周家這些年也早已沒了往日的光環,能幫到周凱的,對大舅來說,恐怕也隻有遠在青城的妹妹了。又加上陳蔚然名校畢業,畢業之後又進了大國企,這對誰來說都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
陳蔚然知道大舅家雖然不怎麽富有,但是人老實,前幾年家裏困難的時候,沒少幫助周美茵,陳蔚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雖然與這個遠房表哥相隔很遠,但是陳蔚然也多少知道表哥是個怎樣的人,因此,母親朝他開口時,陳蔚然也一口答應了。
這段時間來,陳蔚然也一直給他找機會,畢竟這幾年金融危機鬧騰的,各大企業都在裁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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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兩岸的風光光一般的朝後退去。
陳蔚然和鄭骁武坐在後排,析析坐在兩人中間。
“剛剛阿姨說,讓你想想辦法,是遇到什麽事了麽?”鄭骁武問他。
陳蔚然給析析開了瓶礦泉水,給小家夥放到嘴邊,“哦,你說這個啊,沒事兒,我大舅家的表哥想在青城找工作,讓我給他找找。”陳蔚然随口一答,也沒當回事兒。
鄭骁武點點頭,像是在想什麽。
析析喝完水,揚起幹淨的小臉,看向鄭骁武。“鄭叔叔,你待會要去我們家做客麽?”
鄭骁武遲疑片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陳蔚然,陳蔚然沒什麽反應,“呃,析析,是這樣的,叔叔今天有事情,等叔叔忙完了,改天去看你,好不好?”
析析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依舊點點頭,遲疑片刻,又舉起粉嘟嘟的小拳頭,伸出小拇指,“那我們拉鈎。”
鄭骁武也跟析析一樣,伸出小拇指,小手拉大手,一百年不許變。
車程剛進行到一半,析析跟鄭骁武玩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中就靠在鄭骁武身上睡着了。
陳蔚然怕鄭骁武累,就探起身子打算輕輕地把析析移到他這邊來。
陳蔚然剛伸出手,就被一隻大手給摁住了,“不用,讓他這樣睡就好了。”
陳蔚然隻好乖乖地坐下,見析析睡得香甜,他不由自主地沖鄭骁武笑了笑。
沉默了許久,汽車的背景音樂聲音很小,陳蔚然隐約能夠聽出來CD裏放的是周華健的“明天我要嫁給你了”,陳蔚然記得他上大學那會兒,這首歌就紅遍了大江南北。
鄭骁武聲音壓得極低,“你手機打算什麽時候換?”
陳蔚然:“我家樓下有商場就有,回家就可以換上新的了。”
陳蔚然明明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已經很低了,可是鄭骁武依舊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小點聲,不要吵醒析析。
陳蔚然無奈地笑了笑,可心裏卻很高興。看着眼前這幅畫面,他不禁在想,如果鄭大少知道了他身邊這孩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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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達到青城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析析還沒睡醒,迷迷糊糊中跟鄭骁武告别。
陳蔚然站在公寓門前,抱着析析,問鄭骁武,“來家裏坐坐?吃了飯再走吧?”
鄭骁武唇角一勾,“改天吧。帶析析回去休息。”
陳蔚然點點頭,這畫面像極了丈夫要出差,依依惜别老婆孩子的畫面。
陳蔚然把析析抱回家,小家夥又在床^上睡了半個小時,起床之後,陳蔚然已經給他做好了晚飯。
這幾天大魚大^肉的吃了不少,陳蔚然特意準備了清淡的小涼菜和稀米粥,配着酸爽可口的小涼菜,析析又喝了大半碗粥。
吃過飯,陳蔚然帶析析去逛商場,手機壞了是件大事,萬一公司裏有什麽急事兒,陳蔚然可不想因爲這個耽誤事兒。
換上新手機,陳蔚然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号碼簿裏唯一能記住的号碼還真不多,陸離的算一個,另一個陳蔚然脫口而出的竟然是一個新号碼。
回家之後,陳蔚然輕車熟路地撥上手機号碼,電話接通了,是熟悉的聲音,“手機買了?”
陳蔚然答道:“剛買。”
電話那頭傳來,“這是第一個撥出去的電話?”
陳蔚然倒也實在,“不是,這是第二個。”
電話那頭接近炸毛的邊緣,“第一個是誰?”
陳蔚然心想,這家夥腦子裏在想什麽,連這種事都要在乎麽?“第一個電話是析析撥出去的,接電話的人說着我從未聽過的語言。這很可能是個越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析析幹得好。”
陳蔚然不理會他的幸災樂禍。
等那邊的人等得着急了,陳蔚然才緩緩開口,“鄭骁武,析析好像很喜歡你。”
“打住,你是不是又要謝謝我?你别再謝我了,我才不稀罕你的感謝。”鄭骁武在電話那頭打斷他。
“我其實是想說,我還沒見過析析跟别人在一塊玩能這麽開心的?你是第一個,就算是陸離都沒做到。”
這句話前半句讓鄭大少心花怒放,後半句好像有什麽不對勁。“陸離是誰?”聲音瞬間冰冷。
鄭大少心想,我就說這家夥肯定沒那麽老實,陸離就是那個奸夫吧。
陳蔚然可不想自讨無趣,隻好趕快解釋,“陸離是我的發小,我以前跟你說過。”
鄭骁武想了半天,“你說的是那個筆友?”
陳蔚然如釋重負地回答他,這家夥能不能不要這麽小心眼。
鄭大少囑咐陳蔚然,“好好照顧析析。”
陳蔚然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明明析析是他的孩子,可聽鄭骁武這語氣,他反而成了外人。
挂上電話之後,在酒店頂層的套房中,鄭骁武望着腳下這座燈火輝煌的都市,臉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這笑容,他可真是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