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着,陳蔚然也算是借這個機會給自己徹底放了一個年假。等來年開了春,可就有的他忙得了。
天氣真的一下子冷了下來,早上析析上學那會兒路邊的枯草上也已經凝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今天是周末,析析過冬的衣服的不太多,去年的也已經穿不上了,他心裏尋思不如去青城一趟,給析析買幾件衣服。
鄭骁武這邊的計劃似乎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不過正如陳蔚然曾經說過的那樣,“這會兒鄭總早已樂不思蜀。”
周凱和蘇毅不負所望,江董有意拉攏鄭骁武的事情也順利傳到了楊董耳朵裏。這次“倒戈”事件的直接後果比鄭骁武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聽說,兩隻老狐狸公然在董事會上翻了臉,并且立下賭約,誰的方案率先成功,誰就留在公司,剩下的人卷鋪蓋滾蛋。
鄭骁武似乎也覺得到了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了,盡管他從心底裏還真的不怎麽想這麽快就離開青城,重回鄭氏集團。
一家三口在青城百貨商場裏轉了半天,給析析買了件黑色的羽絨服,亮皮的,穿起來神氣十足。小家夥看上了一雙帶着翅膀的闆鞋,陳蔚然覺得在桃源縣那邊,這雙鞋在校園裏顯然有些張揚,于是就想讓析析再去挑雙别的款型。
可是小家夥這脾氣倔得很,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打滾撒潑,可是小家夥卻使用了最狠的一招“冷戰”。
陳蔚然頭疼地想,這小子到底随誰?
鄭骁武去給那件黑色亮皮的羽絨服結賬了,回來之後看到兒子撅着嘴,悶悶不樂。
等問清楚原由,鄭大少二話不說,就讓服務員包好了兒子看上的那一雙鞋。
得,陳蔚然這才明白,還真是“父子情深”。
析析拿着鞋子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一家三口正打算去停車場,沒想到剛一出門,迎面就撞上了熟人。
析析興奮地說道,“是段小傑。”
原來今天段皓哲休假,一家三口也來逛商場,沒想到竟然不約而同地碰在了一起。
說起來,陳蔚然自從離開青城之後,兩家人也是有幾個月不見了。
趕巧又是飯點,兩家人就來到了商場的海底撈用餐。
笑笑脫下外套,“陳老闆,什麽時候開張啊?”陳蔚然開飯店的事兒自然是瞞不住的,段皓哲跟陸黎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能聊這個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
陳蔚然微微一笑,“估計等開了春。你的海外代購生意還不錯吧?”
笑笑一提起這個話題就忍不住吐槽,“當然不錯,國産奶粉直接不敢恭維,哎,我生意好,可這挺悲哀的。”作爲一個母親,笑笑對國産嬰幼兒食品的信任危機感到有些可悲。
陳蔚然點頭,無奈地說道,“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析析和段小傑玩的不亦樂乎,久别重逢,兩個小孩子在兒童樂園玩的很是盡興。
期間,四個人又聊起了鄭老爺子。笑笑說,上個周他跟着爸媽去了爺爺那裏一趟,老爺子現在已經可以慢慢走了,據醫生說,隻要堅持複健,恢複正常的行走功能沒什麽大問題。
這幾個月陳蔚然和鄭骁武也有跟老爺子通話,可是撥通了電話竟是老爺子在電話那頭囑咐這個囑咐那個,提的最多的還是小孫子析析,一個電話打下來,老爺子倒是不給他們這些小輩們問候的機會。倘若要是插上話了,老爺子隻一句“我身體硬朗着呢”就把他們都給打發了。
午餐進行的很愉快,四個人說說笑笑,話題最多的還是在兩個孩子身上。
臨結束的時候,笑笑說:“等飯店開張的時候,一定得叫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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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到了12月份,農家樂的裝修也已經徹底完工了。
王全帶着陳蔚然轉了一圈,态度極爲友好。陳蔚然看了一圈之後,也十分滿意。
支付了尾款之後,陳蔚然想請王全還有裝修隊的幾個工人吃頓飯,聊表謝意。
無論怎麽樣,陳蔚然也算是花最少錢得到了極爲優質的服務。
可是王全死活不幹,墨迹了半天,說道,“陳老闆,你要是真的想謝我,就幫我去給你嬸子說說話,我想讓孩子上好學校,花再多錢我也不心疼。”
寒風瑟瑟裏陳蔚然竟然被這個奸商感動了。
陳蔚然點點頭,爽快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跟二嬸說的。”
聽到陳蔚然這麽說,王全又是一陣感謝的話。
是啊,陳蔚然也是當爹的人,他在想,有一天自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會不遺餘力地爲自己的孩子奉獻一切吧。天下的父母,又有誰不是這麽想的呢?
裝修完畢之後,陳蔚然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到來年開春的開業了。鍋碗瓢勺什麽的周美茵已經去采購了,陳蔚然起初并不想再讓母親大冬天往市場裏趕,可是周美茵怕陳蔚然不會砍價,就執意要負責這項活兒,不過劉建軍跟着,陳蔚然也放心不少。
時間匆匆流走,在人們匆忙的生活裏,深秋與初冬的交界似乎早已不怎麽明顯,可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人們終于意識到冬天終于到了。
陳蔚然在外漂泊多年,今年還是第一回在家鄉迎接第一場雪。
一周前,鄭骁武回了青城,本想隻待幾天與周凱、蘇毅碰個頭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三人商議下來都覺得鄭骁武是時候要回鄭氏集團總部一趟,于是鄭骁武直接從青城回了鄭氏集團總部。
電話裏鄭骁武對陳蔚然說,“媳婦兒,等着我勝利的消息吧。”
陳蔚然知道,鄭大少總算要發威了,沉寂了這麽久,他也應該出手了。雖然鄭骁武在身邊讓陳蔚然覺得安甯踏實,可是他心裏清楚,鄭骁武終究還是要回到他自己的舞台,波谲詭異的商場才是他一展宏圖的平台。
雖然可能面對兩地分居,但是小别勝新婚也蠻讓人期待。
陳蔚然醒來的時候,析析還靠在陳蔚然的懷裏睡的正香,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析析的另一側沒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感覺有些奇怪,就像是少了一件生活中的必備品,這件必備品讓陳蔚然有些患得患失,沒了他也讓陳蔚然有些不太習慣。
陳蔚然輕輕地從床^上坐起來,透過蒙了一層水汽的窗戶,陳蔚然欣喜看到了四周皆是一片潔白。
細密的雪花簌簌地落着,萬籁俱寂,唯有兒子輕微的呼吸聲萦繞在耳邊。
陳蔚然用手擦了擦玻璃,徹骨的寒涼自手心傳來,玻璃上也被擦出了一片模糊的透明。他就像小時候那樣,一個人趴在窗台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雪花。
析析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沒了人,就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看了看。
“爸爸。”析析小聲地叫。
陳蔚然回過頭,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醒了?快看,這可是入冬的第一場雪。”
析析的困意全無,就披着被子,走到爸爸跟前,陳蔚然把析析抱到窗台前的沙發上,父子倆就這樣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片片雪花出神。
“爸爸,這裏的雪花真漂亮。”析析盯着窗外的白雪皚皚的院落。
“最漂亮的景色隔着窗戶可欣賞不到,你見過白色的世界麽?整個大地山村都覆滿了白雪,可不像咱們之前在青城那樣,無論是哪裏都積攢不了雪。”
析析早已被陳蔚然描述的銀裝素裹的世界充滿了向往,恨不得光着小屁^股就沖出去。
“爸爸,我可以去玩雪麽?”析析小聲地問。
陳蔚然笑道,“當然可以啊,爸爸小時候每次下雪都會跟人打雪仗的。”
析析皺眉,“以前的幼兒園不讓打雪仗。”
陳蔚然哈哈大笑,“沒事兒,爸爸陪你玩,還有你大爸爸……哦,忘記了,他不在。”
析析仰起頭看爸爸,“爸爸,大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陳蔚然想了想,“大爸爸估計得過段時間才能回來,他還有一個大公司要管呢。”
析析顯然有些失望,大概他也和陳蔚然一樣,覺得少了鄭骁武就一切都不習慣了。
“那好吧,爸爸待會兒你陪我去玩雪好不好?”
陳蔚然笑着點點頭,抱緊了兒子。
陳蔚然給析析穿上了厚厚的羊毛衫,小家夥被陳蔚然穿成了圓^滾滾的小毛球。
父子倆舉着手呵着氣跑進正屋的時候,周美茵已經做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香噴噴的皮蛋瘦肉粥,加上剛剛烙好的蔥油餅,軟嫩可口,那是陳蔚然記憶中最溫馨的片段。
落雪的寒冬,母親幹練的身影,熱氣騰騰的早餐,外面寒風冷冽,可心裏卻始終暖和。
那一天析析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印象中的雪景。他出生在城市,成長在城市,對農家小鎮絲毫沒有概念。
父子倆吃過早餐之後,周美茵得知陳蔚然要帶着析析出去走走,生怕孫子凍着,恨不得裏三層外三層,随後還圍上了圍巾,隻露出兩個小眼睛。
一望無盡的白色大地,一大一小四行腳印彎彎曲曲地在雪地上畫出了溫馨的圖畫。
析析透過圍巾,看到了什麽叫銀裝素裹的大地,漫山遍野皆是一片雪白,天地之間似乎都沒了一絲雜色,光秃秃的樹幹上也落滿了積雪,漫山遍野的桃花林看上去竟也有了别樣的味道。
行走在天地一色間,陳蔚然緊緊地兒子的手。看着飄飄揚揚的雪花,陳蔚然嘴角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