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周五下午,陳蔚然像往常一樣去接析析回家。小家夥有些悶悶不樂,陳蔚然就牽着析析的小手,問他:“有人欺負你了麽?”
析析搖頭,心想,我不欺負他們就不錯了。
“那老師批評你了麽?”陳蔚然又問。
析析又搖頭。
陳蔚然一看,看來不是什麽小事兒,該不會小家夥惹什麽麻煩了吧?
他突然停下,蹲下^身子問析析,“析析,怎麽回事兒?你闖什麽禍了?”
析析歎了口氣,“老爸,都不是!是下周四我們幼兒園要舉行親子運動會。”
陳蔚然不屑一顧,“這個啊!”他還以爲有什麽大事兒呢。
陳蔚然把兒子抱起來,“兒子,别擔心,有你爹我呢。當然,别讓我畫畫兒就行”
析析又問,“就你一個不行,三個帶球跑,咱倆怎麽弄?就算不玩這個項目,還有好多其他的項目也都需要三個人。”
陳蔚然想了想,“你們老師說必須是爸爸媽媽麽?”
析析猶豫片刻,“這個好像沒說。”
陳蔚然一笑,“這不就好辦了,爸爸給你找個幫手不就行了。”
析析一臉期待,陳蔚然想來想去,找誰好呢?
正在這時,陳蔚然的電話響了。
屏幕上閃爍的不是别人,正是鄭骁武的名字。
“下班了?”電話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在和析析在回家的路上。你呢?”陳蔚然随口問道。
“我在陪你和析析走回家。”電話那頭不動聲色。
“什麽?”陳蔚然心想,這家夥又搞什麽鬼?
“回頭看!”旋即,鄭大少挂了電話。
陳蔚然回頭一看,身後慢慢地跟着一輛轎車。
陳蔚然停下腳步,把手機收好,看着身後的車輛,微微一笑。
“鄭叔叔?是鄭叔叔。”析析好像很願意看見那個人。
鄭骁武從車裏下來,站在原地沖小家夥張開懷抱。
陳蔚然一向有自知之明,他把小家夥放在地上,析析朝鄭骁武小跑過去。
“鄭叔叔,你怎麽在這兒啊?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析析親昵地說道。
“是嘛,那你想叔叔沒有?”鄭大少現在已經可以毫無障礙地與析析膩歪了。
陳蔚然心想,你倆至于麽,不是前幾天剛剛見過麽?!
陳蔚然問他,“你……尾随我們很久了?”陳蔚然覺得此處用“尾随”比“跟蹤”稍微好聽那麽一點點。
“從你惹析析不開心的時候開始。”鄭大少不像是在開玩笑。
“有麽?”
鄭骁武問問懷裏的小家夥,“跟叔叔說,陳蔚然怎麽惹你了?”
析析笑了笑,“爸爸沒惹我,是我們幼兒園……”
析析正說着,陳蔚然突然大聲地幹咳了幾聲,示意析析不要再說下去。
陳蔚然知道,就目前這倆人這架勢,析析要是提出讓鄭大少陪他去幼兒園,他肯定不舍得拒絕。可陳蔚然無法想象鄭大少在一堆孩子裏做遊戲,這太難爲他了。
析析倒是心領神會,識相地閉上了嘴。可一旁的鄭大少瞪了陳蔚然一眼,陳蔚然隻好不再阻攔。
因此當析析真的如他爸所預料的那樣向鄭大少提出請求的時候,陳蔚然隻能一臉幸災樂禍地朝鄭骁武聳了聳肩。
“好,叔叔答應你,到時候一定給你拿個第一回來。”
析析開心極了。
三人上車之後,鄭骁武說:“今天帶你們去個地方。”說罷,鄭大少看了看手表,然後自言自語,“得快點出發,不然去晚了沒飯吃。”
陳蔚然起初覺得鄭骁武明明就在故弄玄虛,無非就是去個什麽很有特色的餐廳之類的,這一招對析析有用,對他沒用。
可直到汽車駛向了高速公路,而且這高速公路還是通往桃源縣的必經之路,陳蔚然納悶了。
“咱們要去哪?”高速公路是單行,不能掉頭,他可不想露宿街頭。
“桃源縣。”鄭大少一字一句地說道。
析析一聽要回奶奶家,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哦,要去奶奶家了。”
陳蔚然問他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鄭大少俨然一副不可告人的神秘樣子,陳蔚然隻好掏出手機給周美茵打電話,回家至少得通知一聲。
說來也巧,陳蔚然剛要撥号,周美茵竟然打了過來,但是這個電話竟然打給了鄭骁武的手機。
“阿姨,我們馬上就到了,對,析析也在車上,好,您放心吧。”
電話挂了。
陳蔚然徹底服氣了。
直到三人在天快黑的時候來到了桃源縣,陳蔚然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上周陳蔚然從桃源縣走的時候,跟鄭骁武提過一句要給大舅家的表哥周凱找工作的事,陳蔚然當時不過是随口一提,可是鄭骁武竟然真的當成個事兒去辦了。
以至于前幾天鄭骁武直接給周美茵打電話告訴她事兒辦成了,他在鄭氏集團的銷售部給周凱找了個工作,薪水待遇不錯,好好幹,提拔的很快。
周美茵完全沒想到兒子這麽久沒辦到的事兒,鄭骁武幾天就給辦妥了。
以至于後來,周美茵還常常埋怨陳蔚然,他覺得給表哥找工作這件事上,陳蔚然不怎麽上心。
哎,陳蔚然也認了,誰讓他不是陳氏集團的陳總呢。不然的話,村裏的阿貓阿狗都安排個總監幹幹。
通過這件事情,周美茵也對鄭骁武的觀念有了轉變,在她眼裏,有錢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的地方,可是周美茵卻越看鄭大少越順眼,心想這孩子可真不錯,她甚至還動了念頭給鄭骁武找對象。
“媽,得得得,您可别瞎折騰,就你認識的那些歪瓜裂棗怎麽能配得上他?”咦,這句話好像是在誇他,幸好鄭骁武聽不到,不然他又該自我感覺良好了。
“咋了,你自己不找,還不興别人找了?我看山花兒就不錯,人也老實,田裏的活兒搶着幹。”周美茵一本正經。
“媽,我不找,他也不能找。”陳蔚然找不出什麽理由,就随口瞎說。
“爲啥?”周美茵納悶兒。
“這就是兄弟,你不懂。”
“你少蒙我。這叫什麽兄弟,你倆争着打光棍打算以後一起過啊……”周美茵調侃道。
陳蔚然本想說什麽,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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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爺爺的手術臨近,三個人沒有在桃源縣逗留太久,僅僅住了一晚,周六下午就趕回了青城。
一方面鄭骁武要去醫院準備手術的相關東西,另一方面陳蔚然也想趁着周末不忙給爺爺炖點湯品送過去,補補元氣。
爺爺看着兩人關系處的不錯,心也漸漸放到了肚子了,這怎麽着也算了解了他的一樁心事兒。
周一。
陳蔚然特意向單位請了假,打算來醫院陪着鄭骁武。
沒想到去了醫院之後,才發現手術室門口站了不少人。
陳蔚然早該料到,鄭老爺子手術這種大事兒,鄭家人怎麽會不出面。
因此時隔五年之後陳蔚然再次出現在鄭家人面前時,他們的震驚程度遠比陳蔚然的要大。
鄭骁武從座椅上站起來,“你來了。我爸媽剛下飛機,我還沒來記得告訴他們。”
鄭爸爸和鄭媽媽顯然還沒從驚訝的心情中恢複過來。
“爸媽,你們來了。”陳蔚然也沒想到面對鄭家父母,還是爸爸和媽媽叫的順口些。
鄭爸爸和鄭媽媽聽到陳蔚然這麽稱呼他們,顯然也有些意外,可是意外之後便是長久的感動。
鄭爸爸微微一笑,五年的時光讓他老了不少;鄭媽媽倒是沒什麽變化。
“蔚然,你也來了。”鄭媽媽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五年不見,她原本以爲再也見不到陳蔚然了。
“小陳,你坐吧。”鄭爸爸讓陳蔚然坐下。
鄭爸鄭媽本該有千言萬語要問他,可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術上了,氣氛幾乎要被凍結。
安靜的手術室外,靜地落針可聞。
手術已經進行了兩個小時。
“爸媽,要不你們先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剛下飛機肯定很累,這裏有我和鄭骁武還有笑笑在這兒呢!等手術完了我去叫你們。”陳蔚然說道。
“對啊,大伯,你和大伯母先去休息,這裏我們三個盯着就行。”鄭笑笑也說道。
鄭爸鄭媽起初不放心,但是最後還是讓鄭骁武送他們去了休息室。
鄭大少過了半小時才返回來,他做到陳蔚然身邊,小聲的說道,“你能來我很高興,我爸媽也很高興。”
陳蔚然不知說什麽好了,隻是微微一笑,似乎千言萬語也盡在不言中了。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等爺爺從手術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今晚鄭媽媽和鄭骁武在這裏照看爺爺,爺爺現在是關鍵期,日夜都需要人照看。
陳蔚然由于還要去接析析,就沒繼續留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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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人都在這兒,醫院這邊陳蔚然并不那麽擔心了。
原本還想着趁着中午休息的空兒去醫院看看,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徹底打亂了陳蔚然的計劃。
青城分公司财務總監展鵬因爲經濟問題被停職調查,“雙規”了。
作爲知名國企的财務總監,任何經濟犯罪都帶有侵吞國有資産的嫌疑,事情的嚴重性讓整個公司系統都腹背受敵。
陳蔚然雖然沒有被牽扯進去,但是作爲财務科長他也有相當大的嫌疑。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陳蔚然唯一的工作就會配合檢方的調查。陳蔚然怎麽也想不到展總竟然會犯這麽嚴重的錯誤,财務老總已經是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地位,可是展總究竟還是沒經得起誘^惑,把自己給害了。
通過對陳蔚然的調查,檢方并沒有發現什麽直接的證據,因此陳蔚然可以按照正常的時間上下班,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從這件事當中撇清關系。
陳蔚然雖然不怎麽富有,也渴望金錢,但是他從小接收到教育就是有多大本事,吃多少的飯,君子愛财,但是取之有道。因此,陳蔚然并不怎麽擔心。
唯一覺得不妥的就是與鄭氏集團的合作很可能會受到此次事件的影響,在地産投資行業,資金能否最快回籠取決于項目的進展程度,換言之,時代酒店早一日投入運營,鄭氏集團便能早一日收回投入資金。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跟鄭骁武交代一下目前的情況。
正好明天是周四,陳蔚然好不容易才請了半天假,他要陪析析去幼兒園參加親子運動會,那時候剛好可以和鄭骁武說說這件事情。
可沒想到的是,周四早上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公司要他立刻回去配合調查。
陳蔚然推脫不掉,隻能先把析析送到幼兒園,讓鄭骁武先去幼兒園與析析會合,然後等他。
陳蔚然原本以爲隻是做個筆錄就完事兒了,可是到了公司才發現,原來一夜之間,整個财務部就易了主兒。
總公司空降了一個執行财務總監,美其名曰:收拾殘局。
陳蔚然以爲來的是什麽有名頭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展鵬曾經的手下——劉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