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非夢
紅鸞聽到後輕輕點頭:「問她什麼事。」
起來準備梳洗,並沒有叫人進來或是要出去見人的吩咐,現在李司工打發人來,她反而不急了,也不能著急。
昨天晚上她睡得並不好,先前做惡夢後來因為明白了皇帝的心意,根本睡不著了,直到四更多才迷糊著,卻睡得極不踏實。
朦朧間一會兒看到了古安平,一會兒又看到了孟統領,一會兒又是皇帝微微臉紅的樣子,猛然間福王跳出來說要納她為側妃,嚇得她大叫而醒過來的。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做那麼古怪的夢,古安平已經是有妻室的人,而孟統領註定不無緣份的人——就是因為他人好,所以紅鸞不能拖累他,直至皇帝那是她不能想的存在。
就算皇帝有了那種心思,可是紅鸞的心裡卻七上八下的,分不出是什麼滋味來,感動的有,但有說感情的話卻有些勉強了。至於福王,她輕輕一歎,那麼可怕的人她還是敬謝不敏的好。
實在不清楚事情為什麼都發生在這兩天裡,有幾天前她還只是個普通的宮人,可是今天的她,仔細的看著自己,紅鸞還是要承認,依然長得很平常並不足以禍國殃民,又如何能動帝王的心?
她以左手托腮,嗯,昨天晚上皇帝可能沒有來過,她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吧?
她忽然坐直,做夢?很有可能呢。她回頭看看自己的床,想到先帝大行,皇帝剛剛即位有多少事要做?怎麼可能深夜到她的房中,絕無可能的,定是做夢了。
鬆了一口氣的她拿下了頭上杏兒給簪上的花:「用木權一挽、素帶一繫就好,花,便不用戴了。」全宮上下穿孝,但是女子愛美是天性,所以此時更是鬥豔的時候。
宮中平常是不允許太清淨的穿戴,而現在卻是不能見一點豔色,很多女子都知道純白自有動人色,如今能用來裝扮的東西不多,才能越發見只到各種巧思。
像武宗時,就有宮人因為心思靈巧,一身孝服穿得哀傷到淒美,而讓皇帝入了眼,之後步步踏高直到最後成為皇后、太后。
杏兒歎氣:「我們都是如此裝扮。」
她的意思是宮奴皆如此,紅鸞現今身份已經不同,九品的女官已經不小了,豈能和宮奴裝扮相同?
紅鸞堅持道:「木杈素帶即可。」她巴不得自己能淹在眾宮奴、宮人當中,不要被人看到才好。
「大人,李司工只是打發人來道賀大人高升,因為先帝大行,所以司工大人只是遣人來賀一聲,並沒有送東西來。」柳兒挑簾進來:「這是尚服局打發人送來的官服並眼下要用的孝衣。」
紅鸞點頭:「賞了銀子吧?」李司工還在試探?那看她能忍到何時。
她伸手拿過官服來看,發現是整套九品正信的服飾,她又拿起腰牌來,發現上面注明她是慈安宮的正信女官,這才讓她鬆一口氣。
九品女官不同,六局內的九品女官為明信,而伺候貴人的九品女官才為正信,她原以為自己歸為六局是明信,想尚服那邊送來的卻是正信服飾,以為又有人動了手腳要害她,倒是她有些過慮。
想來皇帝已經回了太后,所以才有這服飾和腰牌的。能成為九品階的女官到底是件好事,她在杏兒和二丫的服侍下換了孝衣。品階不同孝衣自然也是不同的。
「古公公好。」
聽到外面傳來問好聲,紅鸞扶著二丫向外行去,正好看到古安平邁進廳堂,她迎過去:「兄長怎麼來了?
古安平看向紅鸞身上的衣飾:「果然。」再看看紅鸞長歎一聲:「我有話要對妳說。」
紅鸞讓眾人出去後,古安平面南而立咳了兩聲:「紅鸞接旨。」
「啊?」紅鸞驚愣的看著古安平,沒有反應過來。
古安平再歎一聲:「妳啊,這裡就我們兩個還好,此時妳應該跪下接旨啊。算了,反正就是我們兩人,也沒有其他人看到。」
他不迂腐且心疼紅鸞昨天還受了傷。
紅鸞不好意思,下意思的握著衣角搓了搓:「沒有反應過來。」她是被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昨天晚上看來不是做夢了。
她緊張不安時又不想對親近人言時,就會下意識的搓衣角,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自她幼時就如此,入宮之後她從來沒有什麼事情如此緊張不安,且不想對古安平講的。
古安平的目光掃過她搓衣角的小手,在心底一歎:「皇上賞妳的東西。」
他把手上的精巧食盒往前一推:「都是些容易消化,且兼有安神定志的吃食,是皇上早早讓我去御膳房吩咐做出來的。皇上說了,讓妳多吃些。如果喜歡吃哪樣就告訴我,晚上我會再送來一份。」
紅鸞呆呆的看著食盒,然後看向古安平:「我要不要謝恩?」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古安平哪裡還捨得苛責她,伸手在她的頭上一拍:「按規矩當然是要的,不過有我們兩人就算了,只是,妳真的想好了嗎?要知道、要知道我和孟統領都是……」
「想好什麼?」紅鸞傻傻的追問了一句,她是真的沒有聽清楚。
古安平沉聲道:「報仇也不能搭上妳的一生啊,這皇宮的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我們兄妹都是無根基之人,雖然妳想的好,可是只怕沒有報仇就會被人害死了。」
紅鸞終於懂了,她看著桌上的精緻食盒半晌無語,過了好久之後才道:「報仇,總是要有代價的,其實我都不認為我們報完仇之後還能活著。」
她是把主意打到了皇帝的身上,卻只是想做她身邊伺候的人,而不是他的女人。
如果做皇帝的女人能報仇的話,她的心微一動,眼前閃過皇帝昨天晚上的目光,還有他那通紅通紅的臉——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至少皇帝不是福王,並不讓她討厭,不是那麼的懼怕。
不過眼下還不用吧?要查清那滅村的慘案,就要多知道些政事,做皇帝的女人還不如做御書房的差事,更便於她查家仇。
只是查清楚之後想要報仇的話,並不是那麼的容易,且皇帝的心意也不是她能拒絕的吧?一切到時候再說吧,她並沒有對古安平分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