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水之懼

　　古安平猜不透柔妃喚他來的目的，不過就算是和紅鸞有關，以貴妃的身份來說也不可能直來直去的，如此便讓他有迴旋的餘地。

　　柔妃看著古安平點頭：「看來你現在還不錯，劉公公可還好？」

　　「謝謝娘娘掛念，公公他身體還過得去。」古安平很謹慎的回答。

　　柔妃輕輕歎道：「劉公公年紀太大了，卻沒有認下一子半孫，到時候也只能是指望著你了。」

　　古安平還是抱著少說為好的主意，代劉公公再次謝過貴妃娘娘的掛念。

　　柔妃看著古安平道：「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劉公公那裡又已經老邁，本宮想給你訂門親事——有個宮人極為不錯，因為家中遭逢大變所以侄兒歸到她名下稱她為母，只她雲英未嫁十分的不便。」

　　「人是極好的，本宮看和你很般配，就由本宮做主給你們把親事訂下來如何？」柔妃看著古安平笑得很溫和。

　　古安平沒有想到居然是對食的事情，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紅鸞，不可能再接納任何一個女子相伴了，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他也不願意。

　　他不能把妻子名份給紅鸞，那麼這個名份世上就無女子能得。

　　「娘娘，小人、小人自打進宮之始便絕了成家的念頭。」古安平跪倒在地上：「娘娘的大恩，小人萬分感激但是……」

　　「大膽的奴才，娘娘賜給你的人你還敢推賜不成？」立時有女官出聲喝斥，而柔妃默不作聲。

　　最終古安平額頭上帶著一塊青紫，身後跟著一名宮娥出了永福宮，他回頭看一眼那名叫青青、自此後是他『妻子』的宮人：「我還要去容嬪娘娘那裡請安，妳回去伺候娘娘吧，親事，我自會稟了劉公公後，再托人來送彩禮。」

　　「不會委屈了妳。」古安平說得很平靜，他說完看一眼青青轉身就走掉了。

　　古安平特意繞了一個遠路，遠遠的看了半晌宮奴院後，才趕去容嬪那裡，關於青青的事情他不知道要怎麼對紅鸞說，不過想想對紅鸞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壞事，不會讓她再總記著幼時的文定，就能安心找到能讓她倚靠一生的男人。

　　紅鸞離開永福宮後便趕去見麗貴妃，因為她還沒有來得及去給麗貴妃謝恩──麗妃賞了柳兒給她嘛。

　　永樂宮還是紅鸞第一次來，她恭敬的等著人通稟，垂手而立不同永樂宮的人多說一句話，她不多言身後的小圓更是閉緊了嘴巴。

　　多知道些麗妃一些平常不知道的的性情、習慣當然好，但是她想套人家的話，人家是不是也想套她的話呢？言多必失，因福王的關係紅鸞對麗貴妃很是小心再小心。

　　不一會兒有人來對紅鸞說，要請她等一會兒或是改日再來，貴妃娘娘正在忙。

　　紅鸞笑著欠身：「有勞姐姐，我們還是等一等吧，如果娘娘當真沒有功夫，我再回去好了。」她人都到了，怎麼也要擺出十成十的誠意、敬意才成。

　　麗妃終究沒有見她，紅鸞帶著小圓離開了永樂宮，這也是想當然的事情，她自哪裡來是瞞不過麗妃的，在身邊帶的人又是小圓，麗妃當然不會見她。

　　步出永樂宮紅鸞的心思便又回到宮奴院中，想到大妞的話她細細的想了又想，才確定了人選。沒有什麼人是絕對可靠的，要讓手底下的人乖乖聽話，就要多用些腦子才成。

　　「漁翁？」

　　紅鸞心頭一跳她真的不想回頭，卻也只能轉身行禮：「福王殿下。」

　　福王坐在湖邊的大石上，看著她招手：「過來，過來，替本王看看這水裡是不是有魚。」

　　紅鸞真的不想過去，但是她又不能不過去，行到湖邊仔細看過：「殿下，這水中是有魚兒的。」而且還有不少呢，個頭也不小。

　　福王斜眼看向紅鸞：「漁翁，妳釣了這麼久的魚，是不是也應該給本王一條兩條分潤分潤。」

　　紅鸞無奈：「王爺說笑了。」

　　「我沒有同妳說笑。」福王說著說著話，忽然看到那邊飄來的一襲紫衣，忽然伸腳踹在紅鸞身上：「本王命妳今天給本王捉上兩條魚來下酒」他忽然間惱了。

　　紅鸞根本沒有提防，無妄之災就這樣來了，她原本就在湖邊彎腰觀看水中，被福王一腳就踹到了水裡。

　　好在這個時節的水不冰了，能在日頭炎炎的近午時在水中泡泡，倒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樁，如果不是被人踹到水裡的話。

　　紅鸞並不會水，乞兒當中很多人都會水，因為城邊的水中有魚，有魚就有吃的東西啊，在夏天那可是裹腹的好東西，她同很多乞兒學過很多的東西，但是她從來沒有學過水。

　　她怕水。

　　站在水邊不讓自己發暈腿發軟，還是她練了很久很久才可以的，她不是怕一切的水，她只是怕很多的水，能把她淹沒並且能在她眼中形成汪洋的水。

　　現在就是，她掉到水中後浮上來，看到不是福王所在這一面，而是相對的另一面，眼中所見沒有陸地，只有水。

　　滔天水浪，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四虐的洪水，她的身周除了水還是水——轟隆的水響，帶著白色水沫的水浪，霎間出現在她的腦中，還有她的父親、母親。

　　紅鸞大叫，聲音還沒有發出來水就湧了進去，她因為恐懼而掙扎卻更快的向水中沉去，她的眼中只有灰白色，只有她的父親、母親，還有那無窮無盡、兇猛殘酷的水。

　　福王看到水中紅鸞的樣子便知道她不會水，立時大喝：「來人，救人，救人」

　　他一直管這個女孩子叫漁翁，時間久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是不會水的，就那麼理所當然的認定她是會水的。

　　紫衣已經飄到了眼前：「救、救……」聲音顫的讓人心發軟、發酸，她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水。

　　福王回頭看到她吼道：「帶妳們姑娘離水邊遠一點」而跳入湖中的人顯然水性並不是很好，一時間根本就沒有找到紅鸞。

　　水面上有幾個人頭浮浮沉沉，被人翻起的波浪與漣渏不斷在水面上擴散，但就是不見了紅鸞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