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遇險
從那以後,九錚幾乎和紀耀都沒有見過面。即使紀耀有事找九錚,得到的也是九錚的小廝「小少爺出門了」「小少爺和十二皇子出遊去了」「小少爺已經歇下了」之類的話。
一年之後,九錚在紀耀的婚禮前夜大開殺戒,無論是侍女還是小廝,只要擋在他面前的人,全都被斬殺!
不僅是九錚,還有他帶領的那些黑衣人,基本上將九家上下來了個血洗。
而九錚,則是提著滴血的劍走近那個女人的閨房,在那個女人驚恐的表情下直接削去了她的面皮——慢條斯理地,將打滾哀嚎的女人剁碎了。
「錚兒!」聞訊而來的紀耀看著渾身浴血的九錚,眼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傷痛,但隨即換成滿是憤怒的火焰,「你怎麼能,怎麼能將你未來的嫂子……」
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九錚抬起頭,漠然地看著紀耀:「嫂子?我九錚沒有大哥,什麼時候又有個『嫂子』了?」
那女人死之前噴湧的鮮血濺到九錚臉上,正好在右眼下方形成一道血痕,粗粗看去,竟似一滴血淚滾落一般。
聽到他這話,紀耀的瞳孔猛地一縮。
「既然是九家,那麼自然要由我九錚來繼承……紀耀,很感謝你這些年為九家出的力——我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話音落下,九錚就欺近紀耀身前,轉瞬之間就將紀耀挑斷了手筋腳筋。在看著紀耀伏在地上,滾燙的面無表情地將劍刺進了紀耀的胸膛。
就算是死,紀耀也必須死在他九錚的手下。所以,在看見紀耀被他的一個屬下救走的時候,九錚看著那消失在夜空裡的黑夜,陰著臉發出了追殺令。
為了自己的利益,他什麼都可以放棄,何況只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留著下人的血的所謂「哥哥」!
紀耀不過是一個下人的兒子,九家這些年來將他當大少爺樣對待,好吃好喝地供著,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九錚已經明白了,之所以他一片真心會被人踐踏,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實權罷了。
在權力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是的,他並不在乎紀耀要和哪個女人或者哪個男人好,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自己手握權力,只有九家的實際掌控權在自己手裡,他九錚才有自己的價值。
誰叫紀耀居然不長眼去和那個不務正業的二皇子結交,這些人該感謝他才是——二皇子那個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會有希望登上帝位?解決了紀耀,就相當於斬斷了九家和二皇子的關係,看他現在給九家帶來多大的榮耀!
要是還讓紀耀當家的話,怕是他們早就在新皇登基之前就全部成了刀下亡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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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因為冬季的緣故,大部分的樹葉都落了葉,只是清早霧濃,即使是陽光,也不能帶給自己幾絲暖意。
但身體,卻在昨晚那碗藥之後好多了——九錚喜歡在身上帶些稀奇古怪的藥丸,但卻並沒有普通傷藥,若不是昨晚上那碗藥,九錚還真有種自己會交代在這裡的錯覺。
兩天之後,九錚又上路了,但大概是因為身體並沒有痊癒的原因,他並沒有騎馬,而是暫時靠著馬車代步。
靠在馬車裡,九錚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大概是那天晚上差不多重複了一段時間的事情,以至於現在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他稍稍閉眼打盹或者出會兒神,就會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反覆最多的,就是紀耀曾經帶著自己摸魚捉蝦和最後紀耀毫不反抗地任由自己挑斷他的手腳筋,在利劍刺入他心臟的時候,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畫面。
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地九錚垂下了頭,沉浸在往事中模模糊糊地想著,手掌不自覺地按住自己心臟的地方——真奇怪呢,明明當初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怨恨,如今想來,心裡卻真的沒有恨意了。
就連再見到那個男人,口中說的要「殺了你」或者「恨死你」之類的,都更多的是一種習慣使然了。
是……放下了麼?
不。
九錚還能夠感覺到自己在面對現在的紀錯的時候,情感的波動。或許他是在逃避……
是啊,經歷過那麼多的黑暗和磨難,成長起來的景國丞相九錚,或許只是在逃避那個會讓他產生動搖的男人吧。他不再是小孩子,或許多多少少明白對方對自己的羞辱並不是出於本意……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背叛就是背叛。
早在他在對那個女人甜言蜜語溫柔體貼的時候,他就不配再擁有他所得的一切。
即使……他現在並不是那麼恨他了。
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怒焰之下恨不得把人千刀萬剮了,但憤怒呆的再久也會有冷卻的時期,待冷卻後就會覺得其實一切並不是真的不剩餘地。
而九錚,已有近十年的冷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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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錚努力地和其他人匯合的時候,霍安陵卻過得十分滋潤。
新年臨近,霍安陵準備將整個將軍府都塗成紅色的,結果被沈王爺毫無禮儀地叉腰訓斥——明明以前阿陵的審美觀還挺正常的,怎麼幾年不見就扭曲成這個樣子了?
「你不覺得紅艷艷的很像新房嗎?到時候我們……」
「誰要跟你『我們』了!」有些惱羞成怒的沈王爺打斷了霍安陵的話,嘴唇開合了幾次,才幹巴巴道,「我,我要和皇兄他們一起,才不……好吧,如果你將將軍府交給我來佈置——這種佈置實在是太不華麗了!」
在對上可憐兮兮的狗狗眼,沈王爺只得敗下陣來——真可惡呀!居然這麼對付我……最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吃他這一套。哼,一個大男人裝可愛什麼的,也不嫌噁心得慌哼哼哼!
扭頭不去看霍安陵那個丟人的傻笑模樣,沈王爺看著那掛滿了大紅燈籠的柱子,總覺得今年京城裡買燈籠的小販一定會樂歪了嘴。
嗯,看來惡意賣萌也是很有用的嘛——從以前的阿拾那兒學來這一招的霍安陵很是洋洋得意——不過不能用多了,畢竟自己可不像阿拾那麼可愛(霍安陵內心的小人花癡捶地中)~
霍安陵看著沈王爺挽起袖子辟里啪啦地將整個將軍府的人指使得團團轉,優哉游哉地靠在門框上——嘖嘖,看到阿拾這麼賢惠的樣子,真是太幸福了沒有之一啊。賢惠顧家而且會操持家務的小妻子什麼的……霍霍霍……
「將軍現在很悠閒?」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聲音說道,如果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出其中的磨牙聲。
「誰說的,我現在正忙著看我家親愛的忙呢。」霍安陵頭也不回的說道,隨手揮了揮,像是趕蒼蠅一樣。
然後,動作突然定格,身體僵硬了一下,霍安陵轉頭,正看見眼眶青黑身形憔悴的墨守和師卿一臉血(……)地看著自己。
「……你們這個樣子太晦氣了,要不要我去弄痛黑狗血給洗洗?」
「呵呵,」我去年買了個表,「不勞將軍費心了。既然將軍現在不忙,那麼屬下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將軍對那些武器進行一下指教呢?」
要不是他的武力值比上霍安陵實在不夠看的話,他絕對要將這個要美人不要工作的可惡傢伙揍成渣渣!
「是啊是啊,軍隊裡的新陣營大家也訓練好了,還希望你去指點指點呢。」頂著一張怨婦臉的師卿看著霍安陵——他容易嗎他?前段時間霍安陵說要打仗了,所以要加強對部下的訓練。
好吧,看在霍安陵也跟著他們一起訓練,而且過年的時候還有三日假期的份兒上,大家都卯著勁兒地按照霍安陵的話做。
然後呢?
然後就是霍安陵被朝廷有事召回去,只能讓師卿這個軍隊裡的文官來代替他督促大家訓練——要不是有嚴信禹幫忙的話,他早就倒下了。
好吧,這些被霍安陵收拾過的兵還是挺老實的,大家都認認真真地排兵佈陣訓練自己的身體。
然後呢?
說好的半個月之後就要來驗收的人在哪兒呢?
嚴信禹說霍安陵還在和沈王爺他們商討關於行軍打仗的糧草後備問題——每次打仗糧草都是只估計個大概,這樣要麼會造成糧草供應不足要麼就會造成糧草的大量浪費,所以為了以後景國在攻打其他國家的時候能夠更有底氣,霍安陵就提出了要將軍用糧草精確到每一個人頭上的方案。而且讓人驚訝的是,他居然真的拿出了具體方案和具體金額。
不過,就因為這樣,所以霍安陵還要留下來和那幫大臣,尤其是負責軍糧的大臣再仔細商討一番。
知道了這個消息,師卿認為,這絕對不是霍安陵愛國,而是霍安陵這傢伙擔心他家王爺累著了,所以在給沈王爺省錢省力呢。
哼,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傢伙居然這麼懂得「假公濟私」呢?
閒話不多說,雖然知道霍安陵很忙,但是眼看著大年三十兒越來越近了,再不驗收,那些士兵們就要放假了——老是心裡想著事兒,就算是放假也輕鬆不了啊。
所以,身為代表的師卿就來找人了——結果他看到了什麼?堂堂霍將軍居然「忙著」看別人忙碌?!
霍安陵遇上沈王爺之後是越來越不對勁兒了,想到這個時候還在軍營裡幫忙監督訓練的嚴信禹,師卿就一肚子的火——霍安陵這傢伙是該好好教育一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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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錚一路上雖然沒有遭遇九九八十一難,但一路趕來,他還是倒霉得很——原因無他,大概是因為心神不寧思緒過重再加上冬季天冷水土不服等等各種原因,原本應該早就好的小小風寒居然以迅猛的速度轉化為了高熱,燒得九錚整個人稀里糊塗的,行程也不得不耽擱下來。
好在這段時間正是過年期間,也不用那麼著急趕路。
但偏偏九錚不信邪,硬是在一個小鎮休息了一天之後強硬地命令眾人上路。
又掙扎了一天。
最後,還是跟著他的一個官員不忍心,但是又不敢違抗九錚的命令,只得提出讓他們先走一步,等九錚病好了再趕上來的方案。
九錚不得不同意了這個辦法。
然後等到大部隊前腳一走,九錚後腳就直接倒了下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九錚在趕路過程中又遇上了一幫山賊——大概是看九錚這幾個衣著華麗身邊人手又少,所以想宰只「肥羊」好過年。
九錚靠在馬車裡,一邊使勁呼吸——鼻子不通暢什麼的實在是太苦逼了——一邊昏昏沉沉地聽著外面叮叮噹噹的聲音。
唔,那些暗衛會解決好的,他想,然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了。
但幾乎就在他睡過去的一瞬間,他感覺馬車似乎劇烈地搖晃了一下,讓他腦袋一下子撞上了堅/硬的車壁——這讓他不由得用十分干癢澀痛的嗓子沙啞地痛呼了一聲,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卻沒想到,印入眼簾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不——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