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學校

　回城的路上，顧涵寧腦中一直回想著趙承予深邃的眼神，彷彿帶著濃重的溫度，雖然灼熱卻不傷人……

　一時心跳竟然快得彷彿要跳出喉嚨……

　顧涵寧努力回憶著，當年自己第一次見趙承予的模樣。

　那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高晨的時候，趙承予也是在一旁的！

　那個時候，他又是怎麼樣的表情呢？

　顧涵寧的記憶中，最多是的後來的趙承予，垂眸站在角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而那個時候，顧涵寧已經和高晨在一起了。

　顧涵寧突然有些心驚……

　原來，趙承予不是一開始就那樣的！

　是不是，因為自己和高晨戀愛了，所以……

　顧涵寧無端地為那時的趙承予心疼。

　她原本以為，自己和趙承予之間並無太多交集，卻沒想到，這一世，竟然現在就碰到了他！

　難道趙承予是後來才搬走的嗎？

　她明明記得，趙承予和高晨、範意旻是高中同學，他們應該都是S市人呀？

　顧涵寧心緒不寧地回了家，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高晨身上，所以，記憶中，趙承予的身影並不多，而且時間久遠，現在再回想，總是只有一個模糊淺薄的身影……

　顧安國回了家，在姚慧雅的催促下，給顧涵寧的大舅打了電話，證實縣政府確實要在風起鎮規劃新大樓，知道顧家也打算在江南春城買房，更是透露出市裡有風聲說未來將把江南縣納入市區範疇，撤縣改區也就未來幾年間的事情了。

　顧安國與姚慧雅樂得合不攏嘴，顧涵寧雖說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可見到父母欣喜的模樣，也忍不住跟著一起樂。

　一家人在一起，一起開心，一起發愁都是幸福！

　第二天，顧涵寧一家又去了江南春城，經過顧涵寧一晚上的忽悠，直接定了一幢小別墅和一間120平方的多層樓房，只是其中一部分還得顧安國與姚慧雅公積金按揭來還。

　離開售樓中心時，顧涵寧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可這次，再沒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了。

　回到家，顧安國便開玩笑，他們要吃好一陣子的鹹菜了。

　顧涵寧馬上舉手表示，願意捐獻自己的零花錢，以幫助全家共度難關。

　其實她也知道，雖然這次買房對他們家來說，經濟一時有些緊張，但也不是無法克服。這個時候，很多人還不適應按揭買房，其實，單憑顧安國與姚慧雅每月的公積金，還貸款也儘夠了。

　顧涵寧在家裡悠悠閒閒地又過了半個月，日子便慢慢滑入了九月。

　開學的日子到了！

　顧涵寧看著掛曆上大大的9字，一時有些怔忪……

　前世自己懷著忐忑與興奮，懷著對未來無限美好的期盼，從家裡出發。

　今世，原本以為已經心冷，沒想到，臨出發了，仍舊會有緊張而期盼的情緒……

　顧涵寧對著鏡子，輕輕拂過眼角，那裡沒有了明顯的細紋，沒有鬆弛的眼袋，她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鏡中，膚白眸黑的女孩，還了她一個單純的笑容，年輕而美好……

　誰能看出，她笑得有多假？

　「寧寧，快點！要出發了！」

　姚慧雅站在玄關穿好了鞋，見顧涵寧仍在照鏡子，連忙喊道：

　「夠美了！別照了！」

　顧涵寧回首，對著母親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來啦！」

　與顧涵寧的記憶一樣，姚慧雅給顧涵寧整理了滿滿一個後備廂的行李，小到洗碗布，大到冬季厚被，結結實實地塞進了車子的後備廂，還有一部分實在擱不下，只能放在了後座上。

　只是，這次顧涵寧沒再抱怨。

　顧涵寧打了個哈欠，昨晚竟然還是有些失眠了，她拍了拍身旁蓬鬆綿軟的冬被，索性往下縮了縮身子，趴在被子上，眯起了眼。

　「寧寧！寧寧！醒醒！」

　顧涵寧猛地驚醒過來，眯著眼，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一抬頭卻看到姚慧雅擔憂地望著自己的臉。

　顧涵寧一愣，隨即笑道：「媽，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你這孩子，這樣睡著都能做噩夢。」姚慧雅嗔怪地瞪了顧涵寧一眼，這才轉回頭去。

　顧涵寧抬頭抹去額跡的虛汗，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轉頭看向窗外。

　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噩夢了，或許是越來越接近學校的原因，剛才不過是想眯一會兒，沒想到竟然會睡過去。

　窗外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顧涵寧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距離學校已經不遠了，前方，他們都在等著自己……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而過，貼了黑色防曬膜的車窗，倒映出顧涵寧略顯冷冽的雙眼……

　顧涵寧到達學校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這還是他們七點就出門的結果，因為不熟悉路，顧安國開得極慢，又問了人才開對路，這還是顧涵寧略微指點的結果。

　這個時候，車載GPS還不流行，真有些不方便！

　上一世，顧涵寧直睡到九點才起床，出門都十點多了，一家人都不認識路，悠悠轉轉了好一會兒才到學校，所以，那時顧涵寧是寢室裡最晚一個到達的。

　停好車，顧涵寧拿著錄取通知書，跟在父母身後，神情閒適。

　其實她完全知道報到的地點，只是她更喜歡這種躲在父母身後，萬事不管的安心，彷彿前頭有父母擋著，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靠著自己打拚那麼多年，她幾乎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

　幸好從停車場到報到點一路都有指示牌，路上更是有好多個志願者。

　顧涵寧一家人走到一半，便有一個穿著紅色志願者馬甲的學長走過來，詢問過後便給他們領起了路。

　報到完，領了寢室鑰匙，顧涵寧轉頭看著四周偶爾出現的幾張有些熟悉的臉，不禁微微一笑。

　這種感覺挺好！

　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在這個學校裡，所有的記憶都是美好的！

　顧涵寧帶的東西實在太多，詢問了志願者後，顧安國又把車子開出了校門，繞過教學區，從生活區的校門轉進去，停好車，其實距離寢室樓大門還有一小段路，顧安國把車鑰匙遞給顧涵寧，自己先拎著大件的行李箱搬上樓，姚慧雅一手抓著棉被，一手拎著熱水瓶，緊跟在顧安國身後。

　顧涵寧拎著一袋子衣服，落後幾步，鎖了車門，拎起另一個行李袋，正要跟上，旁邊走來一個男生，似乎回頭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徑直走過來。

　「同、同學，我幫你拿！」說完，便搶過顧涵寧右手上的行李袋，埋頭快步往前走。

　顧涵寧愣了愣，剛才那一錯眼，是，趙承予？

　……

　顧涵寧看著眼前大步向前的身影，傻站原地，直到對方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吶吶地問道：「同學，你住幾號樓……」

　顧涵寧盯著臉色緋紅的趙承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伸手點了點自己身旁的寢室樓。

　「五號樓……」

　趙承予一時之間呆愣地盯了顧涵寧好幾秒，回過神來，連脖子都紅了起來，連忙低著頭快步往回走。

　顧涵寧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到，這一次，自己竟然會最先碰到趙承予……

　想著剛才呆頭呆腦的趙承予，顧涵寧忍不住咬著下唇，勉強忍住笑聲，心跳卻漸漸加快……

　比起高晨來，趙承予或許少了幾分陽光，此刻在顧涵寧的眼中，卻是多了些俊雅，雖然五官還帶些少年人的稚嫩，卻不妨礙他日後會長成一位穩重清雅的，帥哥！

　或許是眼界變高，或許是眼光已變，顧涵寧莫名地覺得，假如是現在的自己，應該會喜歡這樣的類型吧……

　顧涵寧緊走幾步，跟著趙承予走進寢室樓，大堂裡有不少人，有新生，有家長，顧涵寧走到樓梯口，便看到顧安國急匆匆地奔下來，姚慧雅跟在他身後。

　「爸，媽。」

　趙承予聽到身後顧涵寧喊人，一下子頓住了腳步，拎著行李袋，有些不知所措。

　顧涵寧就站在趙承予身後，相距不過一臂，看著前面有些僵硬的背影，顧涵寧壞心地想：是沒估計到這麼快見家長吧？

　從顧涵寧的位置，能清晰看到前頭紅通通的兩隻耳朵。

　顧涵寧越發肯定，趙承予絕對在大學前便認識自己了。

　自她重生後，算上這次，兩次偶遇，趙承予的眼神都有些詫異，還有一些顧涵寧不敢肯定的，欣喜？

　只是，這卻讓她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