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資格

　終場結束的哨聲響起時，顧涵寧的手心都拍紅了。

　趙承予的五人小組，領先了一分！隨著哨聲，趙承予停了腳步，和隊員們互相拍掌，轉頭看向股涵寧謝，笑著揮了揮手。

　顧涵寧笑著揮手回應，手還沒放下，就被崔何苗拉著往休息區跑過去。

　「快！我們到那邊去！」

　顧涵寧一手被崔何苗拉著，直跑到休息區旁才停下。孟起德早就熟門熟路地等在那裡了，還好心地拉了趙承予一起。

　顧涵寧三人沒有再進去，只站在笑著說話。

　「趙承予、孟起德，郭老師說晚上一起吃飯呢。」

　顧涵寧正抿唇笑著為彎著腰的趙承予擦著額頭上的汗，便聽他們身後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柔婉的聲音。顧涵寧手上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擦了起來，趙承予也沒有回頭，仍舊唇角輕勾彎腰由著顧涵寧給自己擦汗。

　孟起德正喝著崔何苗遞給他的礦泉水，聞言半轉過身，看著走過來的車何雯。

　「車何雯，我們晚飯不吃了。」

　「這樣不好吧，這是我們學生會特意安排的，用的是我們拉來的經費，算是為你們犒勞打氣呢。」車何雯的笑容微微一滯，仍舊用著柔和的嗓音說著。

　原來是叫車何雯呢。聲音也很好聽，嗓音柔軟，難道是孟起德的老鄉？

　顧涵寧是第一次聽到車何雯的全名。上次趙承予怎麼說的？姓何還是姓方？

　「算了。我們還是不吃了。我都和我女朋友說好了，晚上要一起吃飯的。」孟起德摸了摸後腦勺，笑呵呵地說道，還轉頭看了崔何苗一眼，換來崔何苗笑嘻嘻的一睨。

　「對啊，我們要一起吃飯的！」最著急的是盛曼曼，說好是孟起德請吃飯的呢，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車何雯看了瞪著眼的盛曼曼一眼，微微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趙承予的側面。

　「趙承予，你呢？晚上還是和我們一起吃吧。學院領導可能也會來，既然加入了籃球隊，那參加集體活動也是正事。陪女朋友吃飯，哪天都可以，是吧？」

　「呵呵，你不用問承予了，我們晚上說好一起吃飯的。我們都約好了，臨時毀約不好。」孟起德看似好脾氣，其實也有他執拗的一面，雖然，他自己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固執的人。

　聞言，盛曼曼最先眉開眼笑，只要晚餐沒落空就行。

　「孟起德，我和你說了這是正事，你應該要聽從安排。」車何雯明顯是被孟起德的不識好歹給惹惱了，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聲音裡明顯帶著一絲惱意。

　趙承予握住顧涵寧擦汗的手，直起身，半轉過身，唇角的笑意仍在。

　「我以為，叫我來參加籃球隊，是要我打球的，原來連吃飯都是沒有自主權了呀。如果不吃飯，就是不服從組織命令，就是不遵從籃球隊的紀律，我願意退出的。」

　趙承予看著車何雯，只說了這麼一句，便轉回頭，笑著撫了撫顧涵寧的手背：「我去拿東西，等我一會兒。」

　孟起德聞言也笑了笑：「我也去拿衣服，盛曼曼，你可以想一想去哪兒吃飯了。」

　「啊哦！」盛曼曼歡呼，拉著崔何苗和顧涵寧詢問：「你們想吃什麼？」

　車何雯咬著下唇，有些難堪地看著趙承予和孟起德理都不理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只覺得心裡很委屈，幾乎想當場落淚了。

　她也是為了他好，為什麼他就是不領情？陪女朋友吃個飯，難道比和學院領導見面還重要嗎？

　他能進籃球隊，她也出了不少力，就因為知道學院裡早有了心思，只要這次能獲得前二名，就會在學年獎學金係數上加分。

　趙承予大一學年是拿了一等獎學金，那是因為他代表學校競賽加了分，像他這樣，不參加任何學校學院組織，光功課好有什麼用？綜合分上不去就算是專業考試成績第一也會被擠下來啊！對拿一等獎學金、以後保研、實習、工作推薦，都沒有太大的優勢呀！

　車何雯抬頭看向笑吟吟地和身邊人說著話的顧涵寧，她總能在趙承予身邊看到她，專注而呵護的神情，每每讓她心酸不已。

　趙承予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她就不知道好好為他打算一下？每天就知道霸著趙承予所有的課餘時間，知不知道畢業離他們並不遠了？他們不可能永遠躲在學校這個像牙塔裡的！人不可能永遠都幼稚地像個孩子，學校裡的單純是可愛，到了社會裡，單純就會變成愚昧了！

　「顧涵寧，你為什麼不勸勸趙承予？今天晚上說不定學院院長也會來？你知道多少人想在院長面前露個臉都沒有機會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趙承予失去嗎？」

　顧涵寧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微微一愣，雖然她和對面這位車書記其實算不上有什麼交集，可如果她有關注趙承予，打聽自己，也是件挺自然的事情。人人都對自己暗戀之人的心上人會很好奇，想知道自己到底輸在哪裡，也會有很多人會產生不服輸的心情：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地方比她差啊！憑什麼是她？為什麼自己不行？

　顧涵寧不知道對面這位看著溫婉的女孩，是不是也這樣在比、這樣在想，不過她覺得其實也無所謂。這世上，戀愛本來就沒有誰比誰更好的問題，只有適合與否，心動與否的選擇。

　就算自己真不比上她，那又如何，只要在趙承予眼裡，自己是唯一的，那麼在愛情角逐裡，自己便是贏家。

　所以顧涵寧無視對面瞪著圓圓的彷彿帶著一絲敵視的眼睛，只是好脾氣地笑了笑。

　「為什麼要勸？如果他覺得比起和我吃飯，還是和院長吃飯更重要，他自然會說，如今他既然更喜歡和我一起，那麼我為什麼一定要勉強他做不喜歡的事情？」

　「或許，他是怕你生氣，所以才勉強自己呢？」車何雯著急地回擊，不承認只要涉及喜歡之類的問題，自己便會失敗。

　「不要用你自己的價值觀去評價別人！趙承予的心思難道你還比我瞭解？我家的男人我知道，他就愛和我在一起，什麼校長院長班長，都是浮雲，比不上我的一根腳趾頭。所以，你也不用過分好心了，我和他之間，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揮。」

　顧涵寧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睛裡早就沒有了笑意，盯著徒然變了臉色的車何雯，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我也是為了他好……」車何雯心裡堵得厲害，又是憤怒又是黯然又是不甘。

　「你，有什麼立場說為他好？你是他什麼人，可以把你自己認為的好強加在他身上？他有親生爸媽，還有我這個正牌女友，難道還只有你是真心為他好的，而我們其餘人都是在拖累他？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顧涵寧只覺得自己心裡也冒起了火氣，斂去了臉上禮貌的笑容，冷冷地看著車何雯。

　「不要臉。」一旁的盛曼曼小聲地說了一句，瞪了車何雯一眼，撇過頭，懶得搭理著這種人。

　崔何苗也是皺著眉看著對面的車何雯。

　車何雯的臉色更加慘白，死命地咬著唇，拚命忍住湧入眼瞼的酸澀熱流。

　「好了，走吧。想好去哪裡吃了嗎？」趙承予走過來，略微疑惑地看著氣氛有些怪異的四個女人，大步越過仍舊杵在原地的車何雯，走上去，攬住了顧涵寧的肩。

　「我看不如去吃火鍋吧，天氣有些冷了，吃火鍋又熱鬧又舒服。」孟起德走在趙承予身後，建議道。

　「好！火鍋我喜歡！」盛曼曼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首先雀躍起來。

　「你和孟起德先去洗個澡吧，我們在寢室樓下等你們。」顧涵寧壓下心底的惱怒，微微笑著，湊在趙承予的脖子處聞了聞，皺了皺鼻子。

　「也好。我也覺得身上都是汗臭味，省得等一會兒影響你的食慾。」趙承予低頭笑了笑，攬著顧涵寧轉身，「那快點走吧。我出了一身汗，胃裡的庫存也沒了。」

　「走吧。我們就去那家新開的火鍋店，上次路過看到過，新店開業打六折的，叫什麼來著？」孟起德笑著拉了崔何苗的手，輕聲詢問。

　「哼！」盛曼曼臨抬腳前，視線晃過低著頭的車何雯，瞪著眼，輕哼了一聲，然後才跑著跟上去。

　車何雯心底的所有情緒，都隨著趙承予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予的漠然態度消散了，只剩下濃濃的茫然，嘴角浮現了一絲苦笑。

　是啊，她有什麼立場、什麼資格呢？如果不是同班，恐怕趙承予連學校裡有她這麼個人存在都不一定會知道吧？可是，就讓自己的初戀，這麼毫無痕跡地消失，她又怎麼甘心呢？世上那麼那麼多的人，遇見第一眼便心動的初戀，那需要多少的緣分呀！她原本以為，她和趙承予是有緣的，所以才能在一個小小教室裡相遇，可原來不過是她可笑的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