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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沒說,不過呢,你說了也沒什麽關係",那個染著黃頭髮的人笑得痞痞的,比電視上的壞人要壞的多,"我們找你是更你說件事,你不要緊張,現在呢是我把你打暈拖出去還是你自己走出去?"
陳素考慮了一下,那人就把陳素從樹幹上拖了下來往校外走,一米七二陳素的個子在同校的同學中不算矮的了但比他們來要矮了一頭,且在力量上也顯然易見的絕對够不成對抗的級別。
後校門對面的馬路上停著兩輛黑色的轎車,看到黑色的轎車陳素的臉就發白。陳素根本就是被人架上車的,車上坐的人是那天開車的還算溫和的那人,陳素才略爲安心一點點。
"你確信是他?"車前還多了一人,那人皺眉掃了陳素一眼,像是看路邊的垃圾,青白的臉陰涑涑的,陳素不由得往窗口擠了擠,這人從面相上比黃頭髮的更像是壞人。
一上車車子就開了,陳素來不及表示緊抓著車門臉發青,一半是怕另一半是暈車。
"你別緊張,找你只是有件事確認一下。"那和藹的年輕人微笑:"我叫高遠,他叫劉鎮東,前面的人姓宋,名字叫宋威,他脾氣不太好你要注意別惹到他。"
"我沒去報警,真的!"陳素發誓。
呲,不宵的從齒縫蹦出來的聲音,染黃頭髮的劉鎮東一隻手大力的揉陳素的腦袋,"誰怕你去報警啊,這年頭誰會聽你種鄉巴佬的話?你放心吧,我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只不過有件事作個確認,放心好了。"
車子停下了,舉頭幾十層的高樓,很華麗的地方,是陳素這一生憑自己之力都很難進入的地方,是五星級的大酒店。
陳素生平第一次進豪華的場所,幾層樓高的水晶吊燈光輝燦爛氣勢輝煌,陳素被推進電梯前都在想這樣的一盞燈一天要多少電費?在電視節目裏不都是資本主義國家裏才有的浪費的奢侈品麽?原來中國也是有的,國家不是提倡勤儉節約的麽,怎的大白天開著這樣的幾千盞的大燈?
電梯的失重感讓陳素一陣噁心,至于怎麽從電梯出來的怎麽到那間豪華的房間的陳素全無印象,一個人趴在豪華的洗手間吐的天暈地旋,好不容易才止住要吐的心理這才注意到這間"厠所",光鑒照人的瓷磚包金的水龍頭和那些個日常生活常見却又如此陌生的用具讓陳素都有種不敢觸摸的感覺。
門一下子推開了把發呆的陳素唬的半死,劉鎮東把一堆衣服扔了進來,"吐完了?去洗洗,身上有味,你沒洗澡嗎?一身的怪味道,把你身上的衣服都換了扔了。"劉鎮東斜著眼讓一個穿酒店制服的人進來幫忙就轉身出去了。
洗澡?從那天出事到今天小半月了還真沒去過浴室,肩上一直擦著藥酒,怕洗澡沖了藥性,真別說,在這種地方還真的覺的全身發癢。
酒店的工作人員工不多話熟練的放水輕聲的介紹各種精致的瓶子的用處,態度恭恭敬敬的讓陳素打寒顫。
好不容易請他出去,小心的把門鎖上,幷不是怕別人看到洗澡的樣子,而是真的怕那些人。
龐大的浴缸四周鑲嵌著黃燦燦的花卉浮雕,精致逼人,陳素手扶著浴缸的兩邊體會著水的浮力的感受,這是陳素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獨占這麽大的浴室單獨的一個人洗浴,有記憶以來,條件的允許,自小都是大哥先洗,橱房架著農膜做浴帳月餘洗上一回搓一下可以落好多灰,自己洗過後陳凱是不肯再用的了,直到初中到縣裏上學住宿都擠一堆,洗一回澡活像是一場戰爭,人貼人擠都擠不動,更別提那處了人頭見不到水的浴池了,這樣獨占是生平的第一次,好在,陳素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的,洗了頭擦了香皂沖沐了一下就出來了。
陳素穿的衣服都被那酒店的工作人員拿走了,留著的衣服都是新的,陳素不知該不該穿,但也只有換上了,陳素沒勇氣不穿衣服出這道門的。
扭開門,那四個人在,黃頭髮說話很嚇人的劉鎮東,總是微笑的高遠,臉色陰沈的宋威,還有一個是一直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那天淩空把他扔出去的人,陳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反而最是怕他。
陳素兢兢戰戰的出來,他們在談什麽話題,只有高遠向他笑了一下示意他到一邊坐之後就沒人理他了。
陳素不知道他們找自己要確認什麽事,他們不說陳素也不敢追問,心裏的不安是沒有辦法消除的。
陳素坐在高遠給他示意的方位的軟軟的沙發上,面前的玻璃桌上擺著如同在畫報裏見的般精美的點心,陳素一下子餓的曆害,他們說著陳素全然聽不懂的話題好像陳素根本不存在似的,陳素不安又不知道現在幾點,從初中住宿起就沒有過外宿經驗的陳素多少更急了也更是餓了,中午的飯沒來的及吃,早上的都吐的胃空空如也,越是想就越是餓,陳素看他們全不注意這就吃了幾塊,入口是綿甜美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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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綿綿的沙發暖暖的胃和沖洗了一身的污垢的慵懶讓陳素不可抵禦的强撑了一個多小時後歪了下來睡了。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身下軟綿綿的像是雲裏飄似的,舒服的不得了,一向只有睡硬板床經驗的陳素還真不知道床也可以這樣的舒適,有點像記憶深處幾乎遺忘的母親的懷抱。
張開眼,陳素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是那夜中唯一沒說話的不知姓名的那人。那個人和那天一樣靠在他的頸部,而自己幾乎全然偎在他的懷中,脚趾也纏在一起,陳素楞了一下,對了,這是這個人的房間,自己睡了這個人的床吧。陳素住校年頭多,兄弟也多,冬天最冷的月份兩兄弟也會把被子合一起擠一塊兒取暖的,同宿舍的玩的好的多是這樣過那幾天的最冷的日子的,陳素也不覺奇怪,只是尷尬不好意思占了人家的床。
陳素略一動,他就醒了。
他醒的快,就像是沒睡似的,雙目很是冷靜,他看了近在咫尺的陳素轉身下床去看床邊的座鐘,是早上六點半,長年過住宿生活的陳素有嚴格的生理鍾.
房間裏有單獨的衛生間,他在剃須刷牙,僅一夜他就長出了一層青青的胡岔子,陳素眯眼在床頭櫃上找到自己的眼鏡看到他忍不住摸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可能是南方人的原故,陳素體毛相當的少,刮鬍子這種事陳素也拿陳浩的用過一兩次,也沒見和沒刮前有什麽區別,但大多的同學多是如此,陳素也沒再意了,到北方上學去浴室洗澡這才知道南北方的衆多區別。
他沖了澡出來,說真的,陳素還沒聽他說過話,昨天來的那麽些人說說笑笑的也沒聽他說話,他拿電話叫人送早餐來,聲音透著金屬的冷軋。
陳素匆匆忙忙漱了口洗了臉解了手,今天是報到上課的日子,下午有課的。鏡子反照出陳素昨天換的全新的單衣,陳素找自己的衣服却找不到。
陳素很是小心的找了臥室也不找不見,開了門縫,他在吃早餐,是很洋派的吃法。
"請問--我的衣服呢?"陳素小心翼翼.
他擡目掃了陳素一眼一掃對面的椅子,命令的眼神使陳素往桌邊坐下,有兩份早點,在無聲中,陳素吃了他生平有一個第一次的純西式的早餐,牛奶麵包鶏蛋和陳素全然不認得的式樣。
他吃了陳素的四倍的份量終于放下了刀叉,陳素正襟危坐,他要說話了。
"我的名字叫王峻"
陳素輕點頭表示聽到了。
"我不喜歡拐彎抹脚,我失眠很多年了,正常情况下我沒有睡過覺,但是抱著你却睡得著,從今天起你就在我這住。"
陳素覺的不太對,忙說:"可我要上學的,還有,我也不是醫生--"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王峻凜冽地打斷陳素的話,目光冷唳:"你別考驗我的耐性,把你關在這對我而言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到的小事,我沒工夫問你的意見,我也不干涉你上學的事,你只要住在這就行了.。"
陳素全身僵住了,如果不是經歷過那夜的事,陳素一定會冷笑著不會理會這種人,會冷靜的告訴他是不是有毛病,還會諷刺他一下是不是還沒長大,可,但是,那一夜經歷過幾乎被"毀尸滅迹"的事件後,陳素再不開竅也看出他們真的不再乎一條人命!這人絕對不是在威脅,只是在吩咐,選擇權絕不在陳素的手裏。
陳素怕這個人,怕這個人如其名的人。
王峻給陳素一叠銀行封條還沒拆的一百元的現金:"自己去把住校的解决了,把東西都搬過來。"王峻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他只用命令的口吻。
陳書望那一叠的一百元,那是一千元?一萬元!陳素見也沒見過一萬元這樣大的數目驚惶的擺手不要,陳家的家訓還是有的,陳媽媽一輩子爭强好勝,就是一時不凑手跟鄰里借三兩百的也儘快還上,日子再短也給幾快的利錢,緊著還完才睡的了覺的,她教育子女的話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幹什麽也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更何况是錢財呢!
陳素不肯收,王峻也沒問。、
陳素沒找到衣服,揣測是扔了吧,他隨手拿了幾件給陳素穿,陳素也沒法,總不能穿單衣回去吧,雖說天氣回暖了,但是還沒到穿單衣的時分。
雪白的毛衣淡青的外套,青色的牛仔褲在褲脚卷了三道。陳素坐他的車,那是輛銀白色的轎車,他們也只是年青人怎麽就會有車子?他在校後門放下陳素就走了。
陳素暈車的曆害,一下車就把才吃的洋早餐都吐了,在車上一直要吐可沒敢,一下車就止不住吐了。
陳素迷迷登登的回了宿舍,替他拿飯盒的同學追問前天的事,陳素只得謊言稱是同縣的老鄉聚會找他玩來的。雖沒多少說服力也只有這樣瞎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