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開解

　　埃德溫的心碎了一地。

　　最終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儘管他依然想留下，可惜他受傷的地方是後腿，可不是翅膀。

　　翼虎們遠去後，白狼族長懷特和灰背狼族長格瑞特讓所有的狼族將那些搜刮來的戰利品攤開，懷特認真的看著伊凡，「伊凡，你來挑些東西吧，先不說這是你應得的，要不是你我們的傷亡會更多，就說很多祭祀才懂的東西我們壓根就不知道，放在你手上或許會有更好的用處。」

　　伊凡有些錯愕，或許是人類社會裡那種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經歷了太多，在面對這些狼族們純淨的眼神時，伊凡竟有些適應不良。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反正也要去東草原遊歷一番，伊凡決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狼族們。

　　暴獅族的收藏很豐富，那些半獸人都喜歡收藏一些亮晶晶的東西，伊凡在這裡滿意的找到了很多魔晶和特殊金屬，甚至還有一些罕見的草藥，這些草藥認識的人不多，暴獅族明顯不識貨，伊凡很開心。

　　他將這次藥草全部收起來，對懷特道，「這些藥草對我來說用處很大，回頭我可以給你們配一些有趣的藥物~」

　　他笑吟吟的道，「到時候包你滿意！」

　　懷特一聽，嘴角微微上挑，他同樣很高興，一位厲害的祭祀所起的作用是無可比擬的，暴獅族之所以那麼容易被他們抄了老底，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阿貝爾一從中央草原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將自家老頭殺了，而那位輔佐他老頭的祭祀不滿阿貝爾的統治，就捲鋪蓋回中央草原了，這就導致了暴獅族目前時沒有祭祀的。

　　要是有祭祀，狼族和翼虎族是不可能那麼輕易得手的。

　　「那麼，布萊爾，伊凡，你們兩個接下來打算去哪裡呢？」

　　格瑞特笑嘻嘻的道，「我看你們倆並沒有跟著老虎們回去，你們是要打算去哪裡？」

　　伊凡看了一眼一直當背景板的弗科思和自己肩膀上啞火的五花，笑道，「我們的目標是阿貝爾，這一點不會改變，所以阿貝爾跑到哪裡，我們就追到哪裡。」

　　弗科思聽到伊凡這句話，渾身一震，眼中透出複雜的光芒，他看著伊凡，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格瑞特一聽瞭然的點頭，「哦，從阿貝爾逃竄的方向來看，他是想跑到我們東草原邊境的戰獅族裡去，我留下兩個人跟著你一起去找吧。」

　　伊凡剛要點頭稱謝，懷特瞪了格瑞特一眼，「你急什麼？！」

　　他對伊凡道，「你們從南草原來，先在東草原熟悉一下，這裡的戰獅族可不像是南草原的暴獅族不得人心，戰獅族還是擁有幾個附屬種族的，什麼都不搞清楚就衝進去會死掉的。」

　　伊凡一聽想了想，雖說現在阿貝爾非常狼狽，應當趁勝追擊，可……他並不是弗科思，來東草原的目標可不僅僅是復仇，復仇什麼的排在第二位，第一位依舊是他遊歷計劃，想到這裡，伊凡看了布萊爾一眼。

　　很好，布萊爾並不是聖母在世，沒有什麼一定要先幫弗科思報仇這種想法……

　　可是……不能由他提出這種想法。

　　於是伊凡一臉嚴肅的道，「既然已經殺到了這裡，既然已經結下了更深的仇怨，我們就應該先將阿貝爾殺死後再考慮其他，如果在東草原待的時間長了，萬一阿貝爾跑了怎麼辦！？」

　　懷特和格瑞特聞言都是一皺眉，弗科思心下微歎，他低低的道，「伊凡，我等了那麼多年，不在乎一點時間，而且懷特族長他們說的對，我們對東草原一點都不瞭解，貿然殺過去只會打草驚蛇。」

　　他抬頭，露出一個哀傷的表情，「伊凡，謝謝你這麼不遺餘力的幫我，可是如果因為我的事情而讓你出現意外，那我會更加痛苦的。」

　　他定定的看著伊凡，笑容滄桑，「伊凡，如果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伊凡聞言也複雜的看著弗科思，「弗爾……」

　　『哦耶！！這樣就可以繼續我的遊歷計劃了~』

　　伊凡內心笑的很滿意，可表面上還是一臉猶豫，布萊爾不明所以，對於他來說弗科思的仇雖然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沒有伊凡重要，如果因為幫助弗科思而導致伊凡出事，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所以他也開始勸伊凡，「伊凡，我們從南草原追出來這麼久，你也沒好好休息過，再說了，阿貝爾能跑到那裡去？！只要弗科思還在，那個混蛋會自己送上門的，在此之前我們要好好養精蓄銳呢！」

　　「那好吧！」伊凡一臉『艱難』『猶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暫時不去追蹤阿貝爾。

　　他『慚愧的』看著弗科思，「對不起，弗爾。」

　　「不，伊凡，你不用對我說抱歉。」弗科思感慨的看著伊凡，這年頭好人太少啊~「該說抱歉的是我。」

　　伊凡和弗科思眼對眼，『深情』凝視著……

　　「好了，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出發吧。」格瑞特打斷兩人的對視，「我們狼族住在山巖洞裡，歡迎你們來做客哦~」

　　***

　　進入東草原後，地面就從原本的褐色土地變為了赭色，有些地方更是血紅色，伊凡坐在布萊爾的身上，一邊看著沿途的景色，一邊和肩膀上的五花聊著天，「我發現東草原和南草原的感覺不一樣呢~」

　　五花嘰嘰喳喳的道，「當然不一樣，東草原裡的種族暗鬥的很厲害的，不過同種族之間相處的還可以。」

　　他撇撇嘴，「比方說狼族們。」

　　「這邊再亂，總比西草原好。」弗科思在旁邊突然道，「西草原的鬥爭才叫激烈，為了那點食物殺的是血流成河，那邊的獸人狡詐奸猾，毒辣暴虐，如果你們將來去西草原可要小心。」

　　「啊呀~你終於有點精神了呢~」伊凡看著弗科思，「弗爾，雖然這樣說不太負責，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將全部精神都放在報仇上，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會讓你認為應該活著。」

　　弗科思看著溫潤如玉的伊凡，嘴角上挑，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他淡淡的道，「嗯，我知道了。」

　　頓了頓，弗科思接著道，「我還有個孩子呢，雖然最小的孩子死了，可是……他一路陪著我逃亡，堅定不移的支持著我所選擇的道路……呵呵，現在想來，真是難為那個孩子了。」

　　伊凡挑眉，沒有細問，「是啊，如果你死了，你的孩子怎麼辦？總要活著，才有希望。」

　　「啊……是啊……」弗科思抬頭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石林，和一眼望不到邊的天空，心中那塊堵塞的地方突然跳動了幾下，他的臉上閃過釋然的神色，「總要活著呢。」

　　***

　　白狼族的居住地和灰背狼族離得不遠，不過懷特並不推薦伊凡等人住在狼族內部。

　　他指著不遠處的山巖道，「在那些山澗間有一些天然的溫泉，我們族裡的一些小狼崽總喜歡去那邊撲騰一下，所以在那邊整理出了好幾個乾淨的山洞。」

　　他看著眼睛突然亮起來的布萊爾，難得失笑道，「我記得老虎們總是喜歡水坑的，而且那個地方正好是我們白狼族和灰背狼族之間，所以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就住在那裡好了。」

　　這次還沒等伊凡說話，布萊爾立刻開心的道，「好！沒問題！」

　　伊凡啞然，他搖搖頭，對懷特道，「這次多謝了，懷特族長，格瑞特族長，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如果你們發現一些奇怪的，不需要的藥草和東西，能否告訴我呢？」

　　格瑞特哈哈一笑，「沒問題！我們狼族總喜歡往犄角旮旯裡跑，別說，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真有不少，今天你們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拜訪！」

　　說完，灰背狼族長格瑞特就長嚎一聲，帶著一眾灰背狼走了。

　　懷特衝著身後一隻頭狼說了幾句，回身對伊凡道，「我還有事要回去族裡處理，你們的住宿地點我會讓他帶你們去的。」

　　說完，他衝著眾人點點頭，也帶著一大堆白狼走了。

　　那頭留下來的白狼衝著眾人示意，隨即開始奔跑起來。

　　沒一會眾人就來到了一片石林裡，石林裡生長著高矮不一的灌木叢，間或夾雜著幾株沖天的大樹，腳下全是碎石，一行人在白狼的帶領下繞來繞去，最終從一大片灌木叢裡鑽出來時，眾人都愣住了。

　　這是一大片溫泉，一個坑連著一個坑，上面冒著點點熱氣，空氣中到處都是硫磺的味道。

　　這頭白狼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解釋道，「這裡面有很多泉眼，被一座一座山石分割成好幾個部分，最中間是休息的山洞。」

　　布萊爾看上去非常開心，他柔軟的爪子在濕漉漉的泉水邊留下一個個梅花爪印，嗚嗚的叫的很歡。

　　伊凡笑瞇瞇的看著如此活潑的布萊爾，對旁邊的白狼道，「感謝您的帶路，這一段時間您也累了，就不打擾您了。」

　　白狼點點頭，「石林裡有很多野獸，食源豐富，我們族地就在往北三分鐘的腳程，歡迎您來做客。」

　　伊凡含笑點頭，「我知道了，明天有空的話我會去拜訪貴族的。」

　　送走了白狼，伊凡回頭，撲通一聲布萊爾已經跳進了溫泉裡，咕嚕咕嚕的氣泡翻騰起來，然後布萊爾猛地從水中跳起，白色的皮毛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珠。

　　「伊凡~這裡的水溫正好~好舒服哦~」

　　伊凡看著此刻的大老虎就好像一隻撒花的貓一般，笑著搖搖頭，對身旁的弗科思道，「弗爾，你也去休息吧，這麼多天真是難為你了。」

　　弗科思看著腳下煙氣渺渺的溫泉，終於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走兩步，然後回頭，笑的難得頑皮，「這可不就是好的蜜月地點嘛~」

　　「布萊爾，要努力哦~」

　　伊凡：「……」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慢慢更新……

☆、第四十四章 信仰

　　弗科思的玩笑讓布萊爾有些困窘，伊凡倒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他沒有理會紅臉的布萊爾，而是對肩膀上的五花道，「你也打算住山洞裡？」

　　五花撲稜著翅膀，他不喜歡這裡的潮濕空氣，這讓他的翅膀很重，飛不起來。

　　「不，住在這裡我會飛不起來的。」他繞著伊凡飛了一圈，「我去附近看看，找個乾燥點的地方休息，順便搞點東草原的情報。」

　　伊凡挑眉，「哦？那拜託你了，畢竟明天還要去狼族那裡，提前知道點情報也不錯。」

　　「交給我好了~」五花拍拍胸膛，「那我走了~」

　　伊凡點點頭，「別讓附近的猴子抓走哦~」

　　「放心吧~我沒那麼笨拉~」

　　看著五花漸漸飛高，伊凡收回視線，微微笑起來，「怎麼，還在發呆？」

　　布萊爾慌亂的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

　　「你知道我不是半獸人的。」伊凡微微垂下眼瞼，「將來有條件的話還是找個半獸人吧，布萊爾，你總要有個孩子的。」

　　「不，伊凡，我們已經結婚了。」布萊爾認真的道，「除非我死，否則別想我們分開。」

　　伊凡扯扯嘴角，想起那個坑爹的契約，「布萊爾，我可不會給你生孩子。」

　　「不需要。」布萊爾快速的道，「我不是長子，孩子什麼的無所謂。」

　　他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伊凡，別聽其他人胡說啦，我覺得只要開心就好，有你在身邊我就會很快樂，你說你想走遍整個大陸，我想陪著你，僅此而已。」

　　伊凡眼眸中閃過笑意，「啊拉，如果是我喜歡上別的獸人或者是半獸人，布萊爾，你怎麼辦呢？」

　　布萊爾的笑容垮了下來，「不是吧……以後怎麼樣我不知道……」他振作起來，「不過最起碼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吧！」

　　他睜大眼睛，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努力！要是我比別的傢伙都好的話，你就不會喜歡其他人了，對不對？」

　　伊凡的笑意更加深了，銀色的眸子泛著幽幽的光芒，他輕輕的道，「啊，或許吧。」

　　「是吧是吧是吧~」布萊爾笑的非常滿足，「伊凡，我想一直守護著你，陪著你，所以……」

　　「給我給機會吧！」

　　伊凡定定的看著眼前這頭大大的白老虎，這頭老虎又傻又呆，可是那一腔赤子之心卻隨時隨刻的在溫暖著他。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布萊爾的表情都掛不住了，他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好。」

　　布萊爾臉上的表情霎那間變得非常驚喜，他開心的吼了起來，隨即在水裡四處撒花，水花飛濺，落在伊凡的臉上，那快樂的情緒也順著泉水感染了伊凡，他露出真實的笑容，看呆了布萊爾。

　　兩人在泉水裡打鬧了一會，伊凡想起之前悲傷落寞的弗科思，「布萊爾，你在這裡繼續泡吧，泡夠了就去弄點吃的，我去看看弗科思。」

　　布萊爾雖然不捨，不過想起今天弗科思的樣子，也有點擔憂，他點頭，「好，你想吃什麼？」

　　「我還有燻肉，你去弄點水果之類的吧，不懂的話去附近找五花，他應該知道。」

　　「嗯，我知道了。」

　　***

　　從水裡出來，伊凡轉身走進山洞裡，山洞裡充滿了濕氣和霉味，看起來狼族人也很久沒來了，伊凡不以為意，他發現這裡的山洞並不是單純的大洞，而是由很多小的山洞套起來的，從其中一個山洞走進去，伊凡就發現弗科思正坐在山洞邊上，雙腳凌空，不時的劃一下水面，愣愣的想著什麼。

　　伊凡側耳傾聽，在這裡已經聽不到那邊布萊爾撲騰的聲音了，他慢慢走到弗科思身後，「弗爾，你餓不？」

　　弗科思渾身一震，他回頭，看了伊凡一眼，搖搖頭，「不餓。」

　　伊凡靠在旁邊的岩石上，微微垂下眼瞼，弗科思的心情不好是肯定的，這個時候他應該走開，讓他獨處一會，可是伊凡又擔心弗科思鑽牛角尖，他想了一會，慢慢念道，

　　「In the begining when God created the heavens and earth……」

　　「Then God said，'Let there be light.'」

　　「And then……」

　　伊凡用平和柔軟的語調緩緩開始背誦光明神殿裡每一位信徒都必須熟讀並背誦的聖經，從神靈創世，到信徒布道，再到眾神黃昏，那些另一個世界裡的跌宕起伏，波瀾壯闊的神靈征戰與人類在神戰中奮力生存的故事從伊凡口中娓娓道來，如初春的溪流，慢慢流淌出來，一點一點的溫潤了弗科思空洞而冰冷的心。

　　他一言不發的靜靜的聽著，伊凡的獸人通用語學的並不是很精湛，日常的對話沒什麼，但描述這些故事的時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可哪怕他的用詞錯誤百出，磕磕絆絆，但從那故事裡透露出來的救贖與希望，犧牲與勇氣還是讓弗科思沉醉其中。

　　伊凡說的口乾舌燥，當他將第一次眾神之戰說完後，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

　　弗科思抬頭，看著伊凡，「這位……光明神真的代表著救贖和慈悲嗎？」

　　伊凡心裡嗤笑，不過表面上他還是維持著神聖的表情，眼神真誠，「弗科思，神永遠在前方指引著我們前進，我們信仰神，得到指引，但真正行動的卻是我們自己。」

　　他緩緩走到弗科思身邊，半跪下來，伸手捧著弗科思的臉頰，表情凜冽嚴肅，「弗科思，記住，神憐世人，卻不救人。」

　　「能救人的，只有我們自己。」

　　弗科思愣愣的看著伊凡銀色的眸子，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一團明亮的火焰，那亮光炙耀人眼，只是看著，就好像獲得了救贖。

　　「……我們自己……」弗科思回過神，笑的譏諷，「我小兒子死的時候我曾經無數次的在心裡祈禱獸神的出現……」

　　他緩緩站起來，看向外面即將落下的太陽，「你知道嗎？伊凡，傳說中這塊大陸上的太陽是獸神的眼睛，遠古流傳說，獸人在離開前捨不得他子民，所以他留下一枚眼睛，永遠注視著自己的後代……」

　　夕陽落下，餘輝映射在弗科思的臉上，那白皙的面龐上泛起淡淡的金紫色，讓他憑空多出一絲神聖的感覺，他張開雙手，彷彿在擁抱著天上那高高在上的獸神眼眸，並喃喃的道，「可是在我的部族遭到災難時……我的孩子死亡時……我的族人一個個死亡時……我的祈禱沒有一絲一毫的用處，那流傳於遠古的頌詞除了好聽以外，沒有一點用處。」

　　「伊凡，你說的對，神憐世人，可神……永遠不會救人。」弗科思收回手，他回頭，背對著夕陽，看不清表情。

　　「你口中的神是不是最後也變成這樣呢？」

　　伊凡嘴角上挑，想起他信仰卻不信奉的光明神，那位對他的想法洞若觀火卻還是賜下永夜稱號的前上司光明神陛下，他不可遏止的笑了。

　　笑聲暢快淋漓。

　　「也許吧。」伊凡坦然的道，「但我還是信仰著他，因為他所堅持的信念值得我去維護並信仰，也許他有些虛偽，可就算如此，這個世界還是需要他那虛偽的光明。」

　　「所以說，你信仰的是那位神祇的信念而不是他本身咯？」弗科思的表情有些怪異，眼神近乎鋒利。

　　伊凡抬起下巴，用幾乎傲慢的語氣道，「當然！我伊凡永遠只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會成功。

　　相信自己會成為人上人。

　　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變為強者。

　　相信自己，因為伊凡除了自己，無人可信。

　　弗科思愣愣的看著傲然抬首的伊凡，彷彿蠱惑一般，他緩緩走到伊凡面前，半跪下來，仰起頭顱，表情近乎虔誠。

　　「伊凡，如果我相信你，如果我信仰你，那我的祈求是不是就成為現實？」

　　「我可以選擇信仰你嗎？」

　　伊凡眨眨眼，弗科思那雙紫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一眨不眨，那裡面絕望和希望交織著，解脫和沉淪纏繞著，一瞬間，伊凡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知道神靈的冷漠和無情，卻還是選擇交付信仰。

　　因為哪怕知道前行的道路是虛假的，是錯誤的，那也可以指引著生命前行，堅定並頑強的活著。

　　而很多時候，我們可以坦然的面對死亡，卻無法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伊凡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弗科思，半晌，他低低的道，「我寬恕，我接受，我確定，我給予。」

　　「寬恕你過往的罪孽，接受你交付的信仰，確定你前進的方向，給予你未來的希望。」

　　伊凡雙手置於胸前，比劃了一個玄奧的手勢，表情莊嚴肅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識海裡的火苗猛烈的燃燒起來，一瞬間擴大了三分之一，力量恢復到了高級騎士的程度，將心神沉浸在靈魂之火裡，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弗科思那純粹的信仰和靈魂，絲絲信仰之力從弗科思身上溢出，進入伊凡的靈魂之火裡，滋潤著那絲火苗。

　　突如其來的龐大的光明元素溢出體外，瑩白色的光芒籠罩著伊凡，恍惚間好似遠古神靈步入凡塵，那飄渺而神聖的身影倒影在弗科思的眼眸中，深深的鐫刻在他的靈魂裡。

　　當許多年後弗科思回想起那一夜時，他永遠也忘不了，在泉水畔，冉冉煙氣中，那佇立在夕陽裡的身影，成為了他往後前行的指引，靈魂的救贖。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伊凡開始踏上神棍的道路……遠目，兒子，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