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毀滅
阿貝爾,這位暴獅族的族長,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暴躁,相反,他有一顆純粹的心。
而這一點,沒人發現。
除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父親。
阿貝爾的父親總共有七個孩子,但最像他的還是阿貝爾,更重要的是,只有阿貝爾才是他伴侶的孩子,阿貝爾的姆父是正兒八經的獅族,不是從別的族群裡掠奪來的美人,所以阿貝爾繼承了他和他伴侶最醇正的血脈,是一頭真真正正的獅子。
阿貝爾的純粹在一頭狐狸被帶回族地後全部表露出來。
哦,這可真是杯具。
讓絕大部分族人發現了老族長的弱點,同時更看到了這位老族長意圖立下的繼承人的弱點。
這頭狐狸……不能存在。
不過在當時,克拉——狐族還具有近千的規模,最起碼是當時分裂出來的暴獅族的兩倍,同時這頭小狐狸不久就要結婚了,而他的伴侶也是北草原一個大部落狐族的族長之子,再強大的獅子,哪怕有五百之眾,也不可能同時面對近兩千的狐狸。
那些狐狸一人一口吐沫就可以將自己部族的獅子淹死了。
於是,暴獅族上任老族長當機立斷,將這頭小狐狸扔出族群外,同時將自己二兒子阿貝爾送回了中央草原。
事實上,老族長的打算非常完美。
唯一的瑕疵就是他低估了那頭狐狸在自家二子心目中的地位。
當從中央草原歸來,從一個直截了當純粹無比的獅子變成一頭真正強大的,暴虐的,嗜血的,合格的暴獅族少主的阿貝爾,得知了弗科思在他離開後就結婚甚至孩子都生了兩個後,他憤怒了。
阿貝爾無法原諒當初對他承諾的弗科思,在中央草原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待了七年,面對大伯的冷漠和幾位堂兄的嘲諷,面對著其他幾個獅族的欺壓與廝殺,阿貝爾努力拚搏並成功歸來的真正精神支柱就是弗科思。
在山花爛漫之中,在廣闊藍天之下,那個有著酒紅色瑰麗長髮,紫色水晶般眸子的年輕人曾經認真對他說過,要陪他一輩子的。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的弗科思,那白皙的面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周圍五顏六色的花朵好似綺麗無垠的夢境,頭頂紫色神秘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宛若一層薄薄的輕紗,風吹過,阿貝爾的心也跟著離開。
永遠的離開,停駐在那個紅髮紫眸的人身上。
可是當他回來後才發現,他背叛了!!
他怎麼就能那麼平淡的和自己伴侶一起耳鬢廝磨!?他的誓言呢?他的真心呢?
都沒有了。
在看到弗科思為了自己的伴侶而艱辛萬苦的跑到臨近的西草原瀚海沙漠裡採摘月光花後,阿貝爾那原本就緊繃著的神經徹底崩潰了。
在某天,他引著兩頭暴怒的熊衝進了弗科思帶領的狩獵隊,他親自看著弗科思艱難的留在最後善後,然後不敵昏迷。
阿貝爾衝出去將兩頭熊解決掉,走到昏迷的弗科思身邊。
他低頭看著這頭紅色的狐狸,血紅色的眼睛裡滿是同樣顏色的倒影,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叼著狐狸回到了自己的族地,老族長看到這頭紅色狐狸的一霎那,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
七年前,阿貝爾又蹦又跳的跑到他面前說狩獵隊帶回了一隻昏迷的小狐狸,他想讓他陪他玩。
七年後,阿貝爾面沉如水的叼著頭狐狸理都不理他這個父親直接將對方帶回了自己的老窩。
那頭狐狸啊……老族長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們之間還會有糾纏,當初他就不該將那頭狐狸的記憶消除掉,而是直接殺掉!!
不過……那頭狐狸不記得阿貝爾了吧……那麼他們還會想最初那樣嗎?
老族長笑的陰沉。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醒來的弗科思完全不記得七年前見過阿貝爾,滿腔怒火的阿貝爾在看到對面的人笑的疏離,笑的戒備,還說著客套的話語,阿貝爾的心一下子涼了。
原來不止是誓言忘記了,你連我這個人都忘記了嗎?
在中央草原磨練了七年,阿貝爾如果想,他還是可以壓抑著自己的脾氣裝溫和的,記得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弗科思是什麼樣子來著?
哦,對了,直率,魯莽,純粹,認真……阿貝爾將一系列正面詞彙放在自己身上,然後他開始重新和弗科思交往。
一起在山坡的花海裡玩耍,一起在湖邊嬉戲,一起在夜晚篝火旁唱歌……
可終究是不一樣了。
七年前的弗科思還是個初出茅廬,四方遊歷的年輕人。
七年後的弗科思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族長,有著兩個孩子的父親。
他和阿貝爾相處愉快,可再愉快也不能掩飾他眉宇間的焦躁和憂鬱。
他在擔心自己的部族,沒有了族長的維持,他的孩子怎麼辦?他的族人怎麼辦?
他不可能一直在這裡陪著阿貝爾嬉戲玩耍啊!!
阿貝爾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背叛,無視,忘卻,反悔,種種負面情緒交織起來,侵蝕著他的內心。
終於,在某一天弗科思和他父親辭行後,他的怒火完全燃燒掉了他的理智。
「為什麼讓他離開!?」
老族長面無表情,「他是一族之長,並且還是我們的附屬種族,怎麼可能讓他一直呆在我們族地?!」
「他是我抓回來的!那他就是我的俘虜!!在沒有我的允許前,他不能離開!!」
「阿貝爾!」老族長緩緩坐起,走到倔強的阿貝爾身前,一股威嚴的氣勢散發出來,一如中央草原裡,阿貝爾見過的本家大伯那樣,冷漠無情。
他的父親說,「我是族長,我說了算!」
阿貝爾死死的盯著他父親,仰天大吼,怒火徹底將他的理智燃燒起來。
如果是族長阻攔他,那麼這個族長就去死好了!!
在弗科思離開暴獅族族地三天後,暴獅族更換了族長。
當阿貝爾腳踏著他父親的屍體,血紅色的眼睛環視著整個族群時,無人敢掠其鋒。
***
成為族長後,按照規矩,他必須先要回中央草原本家族群裡進行認可。
他那位大伯知道他殺了自己的父親成為族長後,表情依舊淡漠,言語間冰冷篤定。
「當初見你時我就發現了,你的內心被套上了一把鎖,鎖住了一切憤怒和狂暴,而現在那把鎖貌似是銹住了,你這個樣子,才稱得上是暴獅族。」
「我認可你了。」
這位族長用嘲諷的語調道,「我那個弟弟一直以來都忘記了,我們獅族向來實力為尊,只有他總是惦記著陰謀詭計,耍些小手段,自以為是。」
「如果他生活在中央草原,他早就被周圍的獅族殺死了,我將他打發到邊緣地帶,誰曾想他還是死性不改,你殺的好!」
「記住,我們暴獅族做事全憑心情,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什麼東西阻攔了你,那你就那個東西毀掉!」
「現在看來,你的所作所為還算是一頭正統的暴獅子。」
「所以,阿貝爾,我認可你。」
***
一句話,點燃了阿貝爾心中的欲·望和殘暴。
是啊,阻礙的東西毀掉好了,想要的東西奪來好了,那麼弗科思……你準備好了嗎?
僅僅三年時光,阿貝爾將弗科思的族群折騰的只剩下幾百人。
看著弗科思憤怒痛苦的表情,阿貝爾心中竟有種快感。
如果是你的部落阻擋我的話,那我就毀了他。
如果是你的伴侶和孩子阻擋我的話,那我就殺了他。
如果是你的朋友和盟友阻擋我的話,那我就打過去。
如果沒打過的話……
那就帶著族人發展部落,成為最強大的族群,然後再去滅掉那些礙眼的傢伙!
這樣的話,弗爾,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當阿貝爾又一次進行族長挑戰,哪怕只剩下了一隻眼睛,也依舊勝利時,他笑的放肆張狂。
「從今天起,我就是戰獅族族長!」
他驕傲的抬頭,環視著周圍的獅子們,時光再一次倒流,一如他殺掉自己父親的那一天。
「弗爾……我不會放棄的!」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卡文了,於是今天將前面四十多章重新看了一遍,然後靈感又來了~
當然,前面發現了一點小的BUG,小修一下。
☆、第四十八章 檢測
「以上,就是消息的全部。」
五花將阿貝爾如何大發神威幹掉戰獅族族長腳踏無數屍體踏上族長寶座的故事講的是吐沫星子亂飛,讓旁聽的伊凡和布萊爾為之側目。
伊凡微妙的看著五花,「聽你的語氣,你很看好阿貝爾啊?」
布萊爾接著問,「你不是很討厭阿貝爾嗎?鑒於他將你七哥抓走了?」
五花撇嘴,「我是很討厭他,但這不妨礙我認可他,要我說,他這種做法才能展現出獅子的霸氣,更重要的是……他收攏了戰獅族的族群後,沒有來東草原的意思。」
伊凡挑眉,「你是說他放棄了弗科思?」
五花冷笑,「你覺得可能嗎?」
伊凡眨眼,「他去哪裡了?」
五花磨牙,「他去北草原了。」
伊凡眼中冒出精光,身周的氣息微妙的改變了,「他去北草原了?!」
五花默然不語。
布萊爾已經完全跟不上伊凡和五花的思路了,他撇嘴,耷拉著腦袋,開始調皮的玩耍著地上的毛毛草。
伊凡斜了布萊爾一眼,看他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無奈轉頭開始給他解釋。
「阿貝爾的野心不小,居然想帶著東草原的獅子衝到北草原去,結合著弗科思的事情,他很有可能是衝著獅心王族去的。」
布萊爾猛地抬頭,不可思議的道,「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伊凡挑眉,傲然的道,「阻攔我等前方的人,必將毀滅,他肯定是這樣想的。」
他低頭,輕輕的撫摸著布萊爾的皮毛,低低的道,「因為我以前也是這樣的。」
布萊爾愣愣的看著伊凡,伊凡嘴角勾起,「如果說阿貝爾是因為弗科思而去拚搏,那我就是因為生命而去殺戮,所以我決定了。」
伊凡突然道,「弗科思的事情我不管了。」
布萊爾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不管了?!」
「我們為什麼要管?」
「……那我們現在去幹什麼?」
伊凡微微瞇眼,「你不反對?」
布萊爾搖搖尾巴,走到伊凡身邊,白白的腦袋蹭蹭伊凡的腰間,鼻子不動聲色的嗅了嗅,他嘿嘿的笑道,「我家阿爸說,伴侶說的永遠是對的!」
伊凡:「……」
旁邊冷眼的五花道,「那你們還去不去灰背狼族的族地了?」
「去啊!」伊凡理所當然的道,「我們是來遊歷試煉的嘛~」
五花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拜託你和梅洛夫說一聲了,不過阿貝爾帶著戰獅族走人了,那麼原本說好的帶人過來幫助狼族驅趕獅族就不用了吧?我們就算是留在這裡也沒事幹啊~」
五花恩了一聲,突然道,「之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伊凡瞪了布萊爾一眼,「既然他聽我的,那我們打算去東草原轉一圈後就去北草原,最後是西草原,到那個時候估計你們這邊就打起來了吧?」
他的笑的漫不經心,「到時候我們跟著你們隊伍去中央草原轉一圈就好了。」
五花歪著腦袋想了想,「行,那你們去吧,我就留在東草原幫助梅洛夫進行聯絡工作了,不過弗科思怎麼辦?」
「可能會回南草原吧,畢竟他還有幾十個族人,他兒子還在南草原呢!」
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三人還是朝著灰背狼族駐地方向趕去,畢竟這個消息要告訴灰背狼族長格瑞特。
飛行了大概半個小時,伊凡終於看到了遠方的灰巖群,幾頭巨大的灰背狼突然從族地裡跑出來,嗷嗷的沖天長嘯。
布萊爾落下來,變為人形,格瑞特哈哈大笑,「歡迎你們來到灰背狼族做客。」
布萊爾迎上去和格瑞特擁抱了一下後道,「我們在路上收到消息,就來晚了。」
格瑞特不以為意,「先進來再說吧,剛才黑鳶們給我們帶來了角馬圍獵的戰利品,剛收拾好。」
伊凡笑道,「我們來的時候懷特族長也在收攏這些屍體,他很生氣,說那些該死的黑鳶們不挑個好時候。」
格瑞特目光灼灼的看著伊凡,「哦,他怎麼說?」
伊凡眼神微閃,「因為那個時候小狼們都在外面嬉鬧,屍體砸下來弄的小狼們騷動很大,懷特族長很生氣。」
格瑞特笑了,伊凡敏銳的發現那絲笑容有些惆悵。
格瑞特悠悠的道,「他一直都是這樣,白狼族之於他,就好似珍寶般。」
伊凡想起五花說的這兩位族長之間的八卦,表情意味深長,沒再說什麼。
插手感情,會被人畫小人詛咒的。
跟著灰背狼族長走進灰背狼族的族地,這裡的佈局和白狼族的相似,小狼們住在部落的最中間,然後是半獸人們,最外面一圈都是強壯的公狼們。
灰背狼們看到伊凡後都低低的嗷嗷起來,伊凡不明所以,格瑞特咧嘴笑道,「這是對你上次幫忙的感謝。」
很多灰背狼都對著伊凡微微低頭,伊凡心裡產生一絲異樣的感覺。
光明神的神棍們騙人的經歷他從來沒有過,畢竟他是騎士,和那些神棍屬於不同的系統,他所面對的永遠是黑暗生物,而不是眼懷希冀,心底虔誠的信教者。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隨即伊凡回憶著當初教皇的表情,露出一個神聖而悲憫的笑容,同時雙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個祈禱的姿勢,他穿著很破爛,不過在白狼族時懷特族長贈送了他一件白色皮毛的斗篷,據說是他們族人每到夏天褪掉的舊皮做成的。
伊凡一身白色的斗篷,黑色長髮映襯在斗篷上,更顯其黑,而黑色碎發間銀色的眸子更加透徹冷清,又宛若初春的融化的溪水,溫潤如玉。
他看著這些灰背狼們,意識內的神火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的真誠和敬意,不知不覺的,他心裡劃過一道暖流,隨即輕輕躬身回禮,心底對當年的教皇說了聲對不起。
他不應該鄙視神棍的。
***
中午眾人吃飯的時候氣氛較為熱烈,有角馬的屍體作為儲存,最起碼整個冬季灰背狼的生活會好過很多,而伊凡的到來也使得那些當初參加追殺暴獅族的灰背狼們激動了起來。
所謂祭司,除了幫助部落躲避災難外,還有一項重要的功能。
幫助族人結婚,幫助族人懷孕,幫助族人……生小孩。
伊凡面色僵硬的看著眼前排成一排的半獸人,他旁邊站著一位年邁的老祭司,一臉欽佩的看著伊凡,還帶著個徒弟,等著記錄伊凡的一舉一動,時刻學習。
他深吸一口氣,不生氣……不生氣……
捶地!!他是騎士他是消滅黑暗生物的永夜聖騎士不是幫半獸人看婦科的醫生啊!!!
好吧,就算伊凡內心再怎麼咆哮,他依舊尷尬的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對著一大堆一臉希冀的半獸人們,不斷的使用著初級治癒術。
他背後的布萊爾笑的在地上直打滾,他頭一次見到伊凡這麼炸毛——伊凡憤怒的咆哮只有布萊爾在精神契約裡能聽見,別人都只能看到微笑的伊凡。
覺得自己更接近伊凡一步的布萊爾心裡各種滿足不解釋。
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伊凡接著幫助灰背狼族檢查身體期間,仔細探查了一番灰背狼族的實力,對這個族群進行了大致評估。
評估下來的結果讓他暗自咋舌,這些狼族的實力竟然不比梅洛夫的塞露族翼虎差,只不過一個在天上,一個是在地上,所以才可以合作。
可既然這樣,灰背狼又怎麼可能和近在咫尺的白狼們相處和諧?
這是個問題。
格瑞特的阿爸已經去世,只有阿爹還在,當伊凡的工作快要結束的時候,格瑞特扶著他阿爹來到伊凡面前,誠懇的道,「伊凡,阿爹最近是一直覺得渾身無力,麻煩你幫忙看一看吧!」
伊凡在看到格瑞特的阿爹的瞬間,彷彿看到了白狼族長懷特。
太像了。
伊凡暗自不動聲色,面容上卻笑得溫和,「你放心好了,交給我吧。」
一番檢查下來,伊凡發現格瑞特的阿爹的身體是自然衰老,他縱使再怎麼刷治癒術,也頂多讓他面上好看點,到時間了還是會死的。
伊凡隱瞞下這個消息,笑著對格瑞特說,「這位叔叔的身體只是需要好好修養,過段時間就好了。」
格瑞特貌似放心的鬆了口氣,隨即他就帶著他阿爹離開了,背後,伊凡的表情高深莫測。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卡,不過今天碼字的感覺好了點,也許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