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徐遠航剛跑出社區大門雨就下大了,好在不遠處有一個公共汽車的候車亭,他竄過去和大家擠在一起。回想起來今天相親的過程還算愉快,姑娘有點像自己的妹妹,傻乎乎的還帶點嬌憨。不過自己也夠二的,他搓了幾下冰涼的胳膊,好在錢和手機都放在褲兜裡。不多時回家的公車來了,徐遠航跳上去找了個臨窗的座位坐下,輕舒了一口氣。
感覺像完成任務一樣。
雨越下越大,司機小心翼翼地盯著前方緩慢行駛。徐遠航就坐在他的後面,在雨刷器的來來回回之間,職業的敏感讓他覺得前面有輛車不大對勁兒——開得比公車還慢,後來索性打著指示燈慢慢靠著路邊停了。
這段路是不准隨便停車的,攝像頭日夜拍照。開始徐遠航以為是車壞了,但司機一直沒見下車,車裡也沒有開燈。
“師傅麻煩靠邊停一下。”猶豫了一下,徐遠航還是決定去看看。司機剛要說沒到站呢,看到他悄悄出示的的警官證。瞟了他一眼,把車平穩地靠在路邊。
“小心。”司機低聲說。“出什麼事了?要不要我報警?”
徐遠航心裡一暖,搖搖頭轉身下了車。
燕黎明的傷腿簡直比天氣預報還准,一早起來就隱隱作痛。在阿濤那裡耽擱了一陣子,又跟幾個朋友吃完飯,車開到吉東大道時突然發作的厲害起來,連刹車都踩不住了。他在方向盤上趴了一小會兒,疼得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聽著外面急促的雨聲,他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叫溫青過來接他。
這種鬼天氣。
有人在敲車窗。
燕黎明打開頂燈向外張望,吃了一驚,居然又見面了。徐遠航也覺得邪乎,明明是自己相親的日子,倒像跟這個放高利貸的有某種不解之緣似的。
“你怎麽了?”
“腿傷犯了,沒法開車。”燕黎明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徐遠航儘管不喜歡他的那份從事“短期民間借貸活動”的職業,可畢竟還算欠著人家一個小人情。
“你坐邊上去。”他習慣性地皺著眉吩咐。“我送你去醫院。”
“麻煩你了警官。”燕黎明費了好大的勁兒挪到副駕駛的位子,禮貌地點頭致謝。
“你怎麼知道我是員警?”徐遠航渾身被淋得濕漉漉的坐進來發動車子,剛理的正宗小板寸水靈靈地立著直往下滴水。
“這年頭除了人民警察普通老百姓沒幾個敢管閒事了。”燕黎明不露聲色地恭維著,心裡卻在腹誹。“看你媽的那副死德性,做好事也跟掘人家祖墳似的,典型的雷子操行。”
“麻煩送我去人民西路的中醫診所吧,我朋友知道怎麼處理。”
徐遠航沉默地開著車,時不時地抹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到兩三分鐘的功夫,他就被滂沱大雨澆了個透心涼。燕黎明揉了幾下右小腿,咬著牙點燃一根煙。
“可以嗎警官?”他轉過頭徵求徐遠航的同意。徐遠航點點頭,抿了下嘴唇。他凍得夠嗆,臉色看上去也有些青白。
“你也來一根吧警官?”燕黎明又抽出一根試探著問道。徐遠航探過身直接叼在嘴上,側過頭讓他給自己點燃。燕黎明點煙的手有點抖。
“我叫徐遠航。”他叼著煙含含糊糊地說,眯著眼睛直視前方。
在阿濤那裡說那些話燕黎明只是一時興起。此時看到徐遠航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水珠,濕透了的白色T恤緊箍在結實的胸膛上,兩隻乳
珠清晰的凸顯著。他的腿似乎不那麼疼了。
“這可怪不得我徐警官。”他長長地吐了一口煙,調整了一下坐姿。“你非要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