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樊翔剛走出電梯就看見徐遠航被一個身材修長的高個子男人抽的滿地撿帽子。“哎?”他饒有興致地走上前去圍觀,心想天底下還有讓徐遠航懼怕的人?
“這是我們隊長。”徐遠航戴好帽子給燕黎明介紹,心裡嘀咕剛才那糗樣可別讓樊翔瞧見。
燕黎明從楊志雲那裡早聽說過樊翔的名字,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本人。燕黎明平時也斯文,但那是裝的,骨子裡的暴烈不比徐遠航差。眼前這個人才是翩翩公子真風度,笑語盈盈從容不迫,眼睛裡是燕黎明熟悉的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燕黎明。”他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樊翔心裡打了個楞,點點頭。他把右手的鮮花交給徐遠航,握住燕黎明的手。
傍晚時分老太太的精神好了很多,喝了小半碗兒粥。徐遠航服侍著媽媽躺下,終於鬆口氣到外面的陽臺上去抽根煙。俗話說禍不單行,物件眼瞅著黃了,媽媽急得住了院,下午居然又接到妹妹班主任的電話。
馬上就要中考了徐遠飛居然一整天裝病躲在宿舍裡哭,老師從她的同學那裡一頓逼問才知道,小丫頭早戀了大半年不說,現在關鍵時刻,她失戀了。
天呐。徐遠航頭都要炸開了。人都是從混混沌沌中被扔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怎麼自己活得就這麽不省心呢?妹妹從小的學習成績就特別好,當初考上這所市里最好中學的初中部時他特意高興地跑到烈士陵園給爸爸上了柱香。現在可咋整?離中考不到一個月了。
“想什麼呢?”背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徐遠航回過頭,見燕黎明正對著他笑。
“沒啥,就是最近焦頭爛額的,覺得自己活得特狼狽。”
“你這就叫狼狽?”燕黎明自嘲地搖搖頭。“真正狼狽的人生你是無法想像的。”他拿過徐遠航指間的煙叼在自己嘴上,摟著他的脖子往回走。出乎他的預料,徐遠航沒有抗拒他連續兩個親昵的舉動,估計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走,跟我出去吃飯。兩頓沒吃了吧?”
“我媽……”
“我給她請了個護工,剛才已經到位了。你晚上在這兒老太太上個廁所什麼的不方便。”
徐遠航跟在燕黎明身後慢吞吞地走著,覺得哪個姑娘要是嫁給這個人一輩子是啥都不用操心了。忽然想起他是不會跟女人結婚的,倒是明目張膽地說喜歡自己,心裡立刻像被塞進了一大團麻。
“一會兒在門口等我。”燕黎明叮囑徐遠航,一邊接電話一邊去停車場開車。律師來了電話,事情還是沒有起色。
把車泊在住院處的門口,燕黎明等了一陣兒不見徐遠航出來。他下了車走進去,一眼就看見徐遠航蹲在地上,正拿著遙控器興致勃勃地操作一輛紅色的悍馬模車。再往邊上一瞧,一個穿病號服的六七歲的孩子和他爸爸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員警叔叔,一個欲哭無淚,一個欲言又止,場面極為搞笑。
一樓是兒科的病區,趁著晚上人少管的又松。人家爸爸帶著孩子出來偷著玩會兒,沒想到這個大個子的員警叔叔以教父子倆怎麼玩兒為藉口,把著遙控器就不撒手了。
望著蹲在地上高興地搖頭尾巴晃的徐遠航,燕黎明哭笑不得——剛才還愁得跟什麼似的。他走到他身邊蹲下柔聲細語地勸:“警官,咱今天可穿著制服呢。這樣欺負老百姓不好吧?”
“再玩一分鐘。”徐遠航頭都不抬地說,操作著悍馬來了個急轉彎。哐當,車倒了,沒電了。
在孩子的哇哇大哭聲中,燕黎明用胳膊勒著徐遠航的脖子一邊給人家爸爸道歉一邊拖著他向外走。徐遠航嘿嘿地笑著,頭髮蹭的燕黎明的鼻子直個癢癢。
心也癢。
把人拖到樹下的陰影裡,燕黎明在徐遠航的耳後輕輕吻了一下,鬆開手。
“這麽早就有蚊子了……”徐遠航摸著脖子,老半天琢磨出一句讓兩個人都不太尷尬的話,覺得自己挺機智的。
“沒有蚊子。”燕黎明的眼睛笑得如夜空裡繽紛的禮花。“我親了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