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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侍衛,朕也是天下無雙》第123章
122、景烈,容承(三)

  京郊•三十里亭——

  容熙與容承相對而坐,看著對方,心照不宣。

  因為是微服,宮毓卓與江清淺在大略行了禮後,便也同桌坐在了旁邊。

  正如蔚思夜所料,容承正是剛剛從寒光營回來,之所以會在這裡,就是趁機故意來堵兄長容熙的,他的直覺告訴他有必要見見容雲。他清晨把宮毓卓硬塞給容熙一起出行,其中的第一個目的,就是讓宮毓卓在這時把容熙引過來,出其不意。

  初冬的暖陽清澈而美好,給人一種舒爽的感覺,在這樣的情境之中,容承等到了他的目標——

  漸進而來的年輕人,一身樸素普通的黑色衣衫,腳步自然而平穩,黑髮在身後束成髮辮,餘下的垂發利落而服貼的垂在線條美好的臉頰邊,臉色略有蒼白,並沒有笑,唇邊卻勾著一種讓人舒服的笑意,顯得整個人溫文恬靜。

  容承暗暗點了點頭,很好,非常好,不說無可挑剔但也絕對已經足夠給予讚歎,當得起西弘烈王與東霆魔女獨子的之名。而且,是他的錯覺嗎……他直覺得這個容雲的溫和似乎有些特別,跟尋常所見的不太相同,彷彿更像是一種自身獨特的風度,很,微妙的感覺……

  在容承打量容雲的時候,容雲當然也看到了這位敵國的君王,那個「兄長」「賢弟」的對稱,沒有逃過他的耳力。

  弘帝容承一身低調的藏青長衣,坐於桌前,身形挺拔略顯消瘦,青玉簪發,成熟俊美,眉宇間神色謙容親和,氣質雅然飄逸,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雍容高貴。

  容雲知道,他的這個「皇帝叔叔」也是個善於操縱天下傳聞的人,當年對父親落井下石奪得皇位,如今時刻伺機打擊父親籠絡軍權,然而天下傳聞卻一直真真假假,除了二十多年前以來的知情人,多數人更相信的是兄友弟恭,認為弘帝性情淡泊,無為而治。

  雖然與弘帝意外相逢,但容雲在進門之刻跟好友們打了個招呼後,依然認真地履行著自己作為兒子的侍衛職責。他是景烈,更是容雲,景烈就是容雲,身為一國之君不妨礙他做父親的貼身侍衛,做侍衛他一樣該怎麼對付容承怎麼對付容承。

  既然對方在打量自己,容雲腳步稍停示禮。而容承在接收到容雲的先禮後,亦微微點頭相回。

  此時此刻,在容熙的關係正式介入之前,當世唯二兩大國的君王,一明一暗,相視對禮,簡單而自然。

  這是一個暖陽柔和而安詳的午後。

  ……

  當容雲無聲走到自己父親身後站定時,容承想到什麼,比著八仙桌上的茶壺略帶歉意地開口:「難得趁機出來嘗鮮,我這是午飯餐前茶,不好邀兄長同飲,我才發現,實在是抱歉。」

  「賢弟客氣了。」容熙說著示意江清淺給他茶包,隨後遞給了容雲。

  容雲雙手接過,剛要起步去泡茶,就見宮毓卓站起身對容承與容熙禮了禮笑道:「人說『暖陽雪花彫』,難得如此天氣,我去找壺雪花彫,就不喝茶了。」

  「宮酒不愧是宮酒,你還真是無酒不歡啊。」容承也笑了,轉向江清淺,「江先生如何,聽說也是愛酒之人吧。」

  「您所言極是,我也正想著暖陽雪花彫。」江清淺說。

  「宮酒坐吧。」容熙比了個手勢,隨即對容雲道,「聽到了?」

  「是。」容雲點頭,見父親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離開。

  「等等,」容熙突然又叫住容雲,「其中一壺溫了。」雪花彫酒香含蓄,溫一下不會嗆人,會由陳轉甘,他記得老江更喜歡後者。而比起慣飲,容熙更喜歡閒品佳釀,雖然他一般可以一個人放到半府的老戰友。

  「是。」容雲停步轉身,溫順應道。

  這個高級休息處,自然是有小二跑腿的,不過小二們默認自帶隨侍的客人是不用招呼的,因為明顯隨侍更瞭解主人的喜好與習慣,比如客人自備茶包特殊沏茶要求等等,這些方法臨時交待起來效果通常不好。

  容雲為父親沏好茶,並溫了酒,回到父親身後的位置上。

  因為尹昭雲的關係,暗大寶光明正大地打量了烈親王一行,此時他表面一派鎮定地轉頭坐正身體後,用一種萬分受驚的聲音對莊儀傳音入密道:「頭兒,我、我眼花了是……吧……」

  莊儀暗歎了口氣,很理解與關心屬下地傳音回答:「放心吧,你有這種感覺,正說明你沒有眼花。」

  「那個是……陛下……?」暗大寶依然很不確定的問。那位年輕人剛進來與弘帝對禮時,那種熟悉而獨特的感覺,讓他瞬間覺得見到了自家主君,可是,再仔細一看後……

  「陛下為什麼要把頭發放下來?」暗大寶身為暗部精英,觀察力相當敏銳,受驚嚇時更是習慣性地發揚著專業好奇精神。

  「認父嘛,當然要弄得溫馴討巧些,司徒的主意,讓陛下看上去很乖很人見人愛。」

  「……」暗大寶有種突然眼前一黑渾身發毛的感覺。右相大人的主意,他可以說果然什麼人出什麼主意麼。溫馴討巧?人見人愛?他承認效果是不錯,可是一想到這其實是自家那位手段暴烈群臣拜服的君王,他的感覺就只有兩個字,恐怖。

  另一邊,容承語氣略帶上了一絲憂戚:「多事之冬,我也有些自顧不暇,不然兄長之事,我一定鼎立相助。」虛偽之於容承,永遠比真實更真。

  「賢弟不必多憂,有宮酒就夠了。」容熙不翻臉也不會揭露異母兄弟的虛偽,但他比容承直接爽快。

  容承接受到異母兄長的視線,大方地笑了笑:「兄長客氣了。」

  寒暄過後喝了口茶,容承看著站在容熙身旁的容雲——自己當前的目標,表情轉為關切,開始了他的旁敲側擊:「唉,三哥,有道是家和萬事興,前天我們一家人的對話言猶在耳,原本三哥的做法作弟弟的不該插手,但我們畢竟一家人。今天我看三哥對侄兒,不得不說,三哥確實對孩子太過嚴厲了啊。」

  莊儀與尹昭雲在一旁對這話聽得清晰,暗道「果然開始了」的同時,卻也不由都感到哭笑不得。排除話語內在的陷阱,這話本身他們非常贊同,但問題是,由弘帝的口中講出來給某笨蛋說情,這感覺當真萬分詭異。

  「出門在外規矩少,可三哥你看看,孩子又沏茶又溫酒的,到現在還連坐都不敢坐。我家那幾個,可都不會委屈了自己。邊關那件事念在初犯,罰也罰過了,至於風花雪月麼,誰都年輕過,正常。而且我看傳聞不實啊,侄兒很乖很聽你的話,誰敢說三哥你們父子……算了。」

  容承沒有明提魔女景瑜,畢竟時過二十多年,全天下的人、包括那些曾對容熙有想法的男男女女都知道,西弘烈親王容熙唯一的王妃就是東霆端和公主,從前是,現在是,未來永遠是。容熙當年確實是身敗名裂,但他對得起自己的國家,對得起自己的兄弟,甚至也對得起自己的女人,他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了代價,所以當他東山再起,天下世人才會給予敬佩,才會在亂世之中依舊不時地感歎所謂誓言相許的真實。——容承才會覺得自己的皇位是別人不要的東西,並且現在仍然沒有徹底屬於自己。

  蔚思夜隔著面具,看戲看得愜意,聽到這裡他不由暗笑:類似的話他在韻華軒也說過,容雲當時的反應那叫一個「識時務」……話說,做容雲這種人的父親還真是不愁面子問題,而且,他如果沒看錯的話,烈王對容雲的態度,似乎變了啊,少了一絲陌生,多了一絲欣賞……呃,這好像是廢話,接觸了這麼多天自然陌生會少些,而面對容雲這種態度的兒子,容熙要是一點欣賞也不表露,那才真是讓人心生疑竇容易節外生枝,順便讓大家懷疑容熙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心理扭曲或者是智力有問題。哎呀,不管怎樣都不吃虧,果然是老狐狸。

  容雲的反應確實就如韻華軒一般「識時務」,被人當面說了他的各大罪狀,他不可能對父親沒有半點表示。他無聲地側了一步,端正地雙膝跪下,他無意對自己的錯誤二次請罰,但等待問話與發落的態度,卻是做兒子的應該做的……應該。

  容承看著容雲的反應,似乎有些尷尬道:「眾口鑠金啊,這哪是教養不好。三哥你看看,幾句話而已,孩子就……做弟弟的給你擔保,侄兒教養絕對很好,這點眼光我還是很有自信的,三哥你得感謝那位世外高人。對了,大概已經不用介紹了,做叔叔地想跟侄兒說幾句話,三哥能讓孩子過來嗎?」

  間接的讓容雲起身,轉移話題,容承好像正做著很有技巧的「求情」。他的擔保,是真心話,憑他的眼光,不用像容瑀與宮毓卓那樣反覆求證,這一個事件中容雲的態度,加上容雲能夠挑戰陸長明的事實,足夠他確認從容雲這裡挑撥父子關係的難度很大,無需浪費時間。既然如此,接下來就讓他試試兄長的態度吧。

  容承與華陽公主容敏不同,容敏為了不讓弟弟為難,沒有直接跟容雲說什麼,容承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好心。某種程度上說,容承與容熙都很瞭解彼此,比如容承就很清楚,容熙這種男人,決不會做不負責任的事情,不管當中有什麼曲折,是自己撒下的血脈便是自己的責任。

  容承很清楚,父愛另當別論,但是容熙不會否認容雲,他會為容雲做該做的事情,保護容雲的尊嚴,給容雲機會……他的異母兄長是個會心狠手辣到心軟的矛盾男人。

  面對這樣的發展,容熙沉默了一下。容雲對他的態度如何,他自己的感受最明顯,他知道被人確認不過是時間問題,原本他還想再拖延一段時間混亂眾人思考的,不過容承都親自過來探了,提前也是正常。而且,他不相信容承能知道「真正的容雲」,所以,此一時彼一時,對比隱藏了的事實,現在提前被知道的這個,基本已經沒有價值。

  容熙看了看出行以來一直履行著貼身侍衛職責,以屬下自居的容雲說:「我不翻舊帳。你去行個晚輩禮吧。」

  容雲與容承見面,這是他一直在避免的情況,然而昨天見識了容雲的智機,容熙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擔心的心情。

  容雲點頭稱是。他起身走到容承面前,躬身……

  容承伸手,將容雲的晚輩禮止在了一半。他現在正在扮演和藹的好叔叔,當然不能讓侄兒太拘束。

  「聽說侄兒功夫了得,不知侄兒師承何處啊?」

  「侄……晚輩師承蒼雲山,雪翁是師公。」容雲滿足師公的願望,適時地努力讓天下人知道「容雲是厲寧雪的徒孫」。

  「怪不得。」容承感歎,對於容雲的稱呼沒有在意,畢竟他也知道,容雲現在是貼身侍衛,被罰不能稱呼兄長父親,跟他互相稱呼直接表明叔侄關係的話,是比較尷尬。

  「昨天被罰得不輕吧,三哥就是軍人作風,下回你要是委屈就來找我,我幫你求情應該還是有點面子的。」容承好叔叔道。

  「多謝您。」容雲說。

  這廂一派親情融洽,那廂暗大寶只覺得渾身陰風陣陣。

  剛剛烈親王使喚他家主君使喚得那叫一個順手就先不說了,這個畢竟人家是父子,他多少可以接受,可後來主君雙膝跪下對烈親王全禮,他就開始越來越冷……他知道大概主君不會滅口什麼的,但是,一想到主君那溫和恐怖的微笑,他就恨不得自己能憑空消失!

  話說陛下您到是跪得乾脆,也體恤些臣下的心情啊。

  然後,就是弘帝那一段深情地話語,真是聽得他雞皮疙瘩亂跳。好在,當他想像著容承知道真相那一天的表情時,他覺得心理稍微平衡了些。

  然後,那個晚輩禮……

  似乎每當他以為驚悚已經到頂了的時候,總會再次有挑戰他承受力極限的發展。不得不說,主君晚輩禮的一瞬間,他直接陪下了一滴飽滿的冷汗。

  再然後……

  「……頭兒,陛下就是陛下,涵養好能統籌大局,而且陛下的孝行,將來陛□份公諸於世後,或許能成為萬民表率吧!」暗大寶語帶怨念,以一種緊抓最後一根稻草的氣魄對莊儀傳音入密,美化著這驚悚一刻。

  「不過,說句不敬的話,烈親王使喚陛下是不是也使喚得太順手了……」最後暗大寶還是沒忍住,抱怨了一句最輕的。

  「你沒發現陛下自己很高興啊……」莊儀說到一半,感受到自家屬下瞬間強烈的怨念氣息,馬上換了一種比較安慰人的說法,「呃,我是說陛下心情好,就算是容承出現,陛下的心情也照好不誤。」

  「……」暗大寶。

  莊儀很同情暗大寶,實際上他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已經超過了能用無法形容來形容的地步。他已經照顧暗大寶沒有直接說:我們陛下確實是涵養好,但是不包括現在,現在這個不叫涵養好叫遲鈍!然後,陛下的孝行……萬民表率?這個……說笑吧,笨成某人那樣根本是國恥,還萬民表率,不被萬民鄙視就不錯了!

  「大寶,你還不明白。」莊儀語重心長。

  「?」暗大寶。

  「冷靜地看下去吧,保重啊。」莊儀說。

  ——這還只是開始。

  「……」暗大寶。不是吧……

  ***

  此時此刻,暗大寶深受痞子上司打擊之下,他沒有提出自己最後的疑問——

  如果容承不阻止,自家主君會怎樣,真的會跪嗎?晚輩禮也有簡單的,但主君面對身為弘帝的叔叔,初次見面,就算是微服,簡單見禮會不會有麻煩?

  事實上,若干年後,暗大寶知道他想太多了,沒有如果,答案很簡單,主君不想跪就自有辦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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