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夏揚終於如願以償地搬進了方澤析的新家，放著他那個寬敞明亮的樓頂小別墅不用，非要和方澤析擠在一間只有三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裡。

　室外已經是零下四五度的風雪天，小小的室內卻溫暖得讓人能夠安心地沉沉睡去。

　夏揚換了一輛低調的小別克，方澤析嘲笑他說：「夏總，你這樣開小車住小房，會不會有人以為你馬上就要破產了？我決定讓我們行重新審查下你的資產，考慮縮小放貸限額。」

　「我要是大搖大擺地開著跑車，被人看見怎麼辦？」夏揚伸手摟過他，將聲音悶在了他的耳邊，「竹籤兒，你怕不怕被人看見？」

　「夏揚……」

　「我能理解。」夏揚在他的脖子上蹭著，輕輕地說，「沒關係，慢慢來，我等你。」

　「對不起……」

　「所以，來補償我吧。來，自己坐上來。」

　方澤析頓時臉色一變，從耳根到臉頰迅速紅透，惱羞成怒地說：「想得美！」

　「來嘛，你又不是沒坐過。」

　「夏揚！」

　十二月無論是對方澤析還是對夏揚來說都是特別忙碌的月份，賬目結算，年終會議，來年計劃，各種名目的工作接踵而至。夏揚有時候忙得實在顧不上來，也會想像以往一樣直接在總公司將就一宿，但每次拿起電話準備和方澤析說一聲的時候，卻總是不情不願拖泥帶水，結果還是開車回家。

　方澤析的小區地下車位很少，他們都只能停在地面上的停車位裡。冬夜冷得徹骨，從車裡出來後的那一段路，就足夠讓人凍得渾身冰涼。

　方澤析一般都過了十二點才睡覺，夏揚回家的時候，他會從電腦前站起來，屐著拖鞋啪嗒啪嗒去廚房給夏揚倒一杯熱水，然後回轉身到玄關處抱著夏揚和他接吻。

　溫情脈脈，讓夏揚很快就暖和起來。

　剛開始戀愛的那段時間裡，夏揚差點就以為方澤析對他永遠都不會溫柔了，從身體到心靈都做好了被長期蹂躪痛並快樂的準備，沒想到住在一起之後，方澤析在很多細節上還是表現出了他的體貼。

　溫柔也不止是表象而已，只看用什麼樣的方式相處。這樣的方澤析，讓他覺得很暖。

　只是，看著乾淨整齊的房間，夏揚總覺得少了什麼。苦思冥想好幾天之後，才發現他們放著精緻的廚房就只用來燒開水，從來不曾開過火。

　他想和方澤析坐在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聊聊天，那樣更有家的感覺。

　這兩年來他總是一個人，吃著廚師端上來的精緻的菜餚，吃到膩味。

　好不容易等到個閒暇的週末，夏揚去超市買了一堆的菜。

　方澤析懶懶地靠在床頭看書，聽到鑰匙開門的響動便爬起來，套上睡衣去廚房。他見夏揚一早就起床出門，還以為是去加班，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拎了一堆東西。

　柔柔地接了個吻之後，夏揚說：「竹籤兒，我想吃你做的飯。」

　方澤析看著那一堆紅色的肉綠色的菜，臉色隨著目光變了又變，最後恨恨地說：「你從哪看出來我是個會做飯的？」

　夏揚訝異道：「溫柔人妻受不應該都會做飯嗎？」

　方澤析突然就覺得壓根發癢，抓著夏揚在他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才說：「抱歉，我一不溫柔，二不人妻，三，我不是受！」

　夏揚被他咬得疼了，滿臉的無奈，想了想說：「要不我試試，以前看過……嗯，看過酒店的大廚炒菜，好像也不怎麼複雜的樣子。」

　「那能一樣嗎？你可別把廚房燒了。」

　「怎麼可能。」

　「小心切到手。」

　「啊……」

　方澤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滿屋子地找創口貼。這個富家二少爺居然也學人家洗手作羹湯，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夏揚凝視著流血的手指，滿臉窘迫，他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太嫉妒謝家定了。」

　方澤析正在給他剝創口貼，聽到後不解地抬起頭。他們已經好久沒有提到檸樂或者和檸樂有關的一切了，倒不是有意避開，只是兩人過得太甜膩，不是身邊能接觸到的，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想去在意。

　夏揚提起，方澤析才想起自己很久沒和檸樂聯繫了，當時覺得心涼，頭腦又被夏揚的表白衝擊得太過混亂，收了那一大堆的道歉都沒有細看，冷冷淡淡地也沒和他多說，不知道檸樂的心裡會不會一直梗著難受。他應該把話說開的，根本就已經不在意的事情，沒必要鬧得那麼僵。

　夏揚開了話頭，面對方澤析的疑問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回去，只好硬著頭皮說：「檸樂會做飯，還……挺好吃的。」

　「啊，對啊，我聽他說過。他喜歡到處嘗菜式，然後回去自己研究著做。」方澤析露出了嫉妒且神往的表情，「他給你做過？我跟他認識那麼久，也都沒吃過他做的飯。」

　夏揚的臉色突然沉下來，不再說話，直接將砧板上的東西都掃進了垃圾桶。

　他還怕方澤析以為他喜歡會做飯的男孩子，對檸樂還有好感，怕方澤析吃醋嫉妒不開心以為他後悔了，沒想到方澤析嫉妒的點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都忘了，他在方澤析失戀的時候表白，兩人一下子從所謂情敵變成了情人，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算不算是趁虛而入？

　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變成他需要的那個人。

　他想起檸樂生日那天，竹籤兒還在大庭廣眾面前對檸樂說了一句我愛你，對自己則藏著掖著連句喜歡都沒說過。

　竹籤兒……還喜歡檸樂嗎？

　他是不是還在心底給檸樂留了一塊位置，即便被這樣欺騙傷害，卻還是記著他的可愛他的好，願意繼續溫柔地守護著他。

　夏揚覺得自己才是快要被熊熊燃燒的嫉妒心給焚燬了。

　方澤析看著他的動作，忙按住他的手，說：「我來收拾，你小心點，傷口別沾著水。」

　「竹籤兒……」夏揚反身抱住了他。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情緒不太對勁。」

　「我從來沒有像喜歡你這樣喜歡過誰。」

　方澤析笑起來，在他唇邊親了親，用手捏著他的屁股，說：「我知道，不然你怎麼願意受給我。」

　「竹籤兒……」

　「怎麼了？是不是想要了？嗯？」方澤析小心翼翼地把刀放好，然後將夏揚推倒在流理台上，「小廚師，讓我來疼你吧。」

　夏揚哭笑不得，他的竹籤兒居然這麼喜歡玩角色扮演。

　他抬手抱著方澤析的腰說：「你在上面吧。」

　「咦？今天這麼主動？」

　「我是說，」夏揚一個轉身用力將方澤析抱上了流理台，勾著嘴角邪笑著說，「你坐上來。」

　「夏揚！」

　「方澤析，我喜歡你……喜歡你……」

　「夏……夏揚……」

　方澤析看著冰箱裡那一堆的食材，很是煩惱，長輩們告訴他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上網搜了半天，五花八門都是高難度的做法，只有蒸燉還能接受，但總要用上一堆奇奇怪怪的配料。

　想了半天，方澤析給他母親打了個電話，老人家聽說他要學做飯，很是欣慰，但又嘮嘮叨叨了半天，問他什麼時候找女朋友，什麼時候回家，最後還說他沒有學做飯的天賦，叮囑他一定要找個會做飯的女孩子，又說大城市的姑娘們大多不靠譜，不如過年回家給他介紹一個本地的。

　等掛掉電話，方澤析已經把她之前說的步驟統統忘光了。

　他靠在流理台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最後翻出號碼給檸樂發短信。

　才沒一會兒，檸樂就回過來一堆的感歎號和一長排的對不起。

　方澤析滿臉黑線，回復道：「我問你魚怎麼做，你這意思是你也不會做所以說對不起嗎？」

　檸樂很快地打電話過來，方澤析找了耳機，接受語音指揮。

　結果檸樂問他，蔥姜蒜呢？

　方澤析頓時無語，夏揚這傢伙，果然和自已一樣，連買菜也不會。兩個烹飪技能為零的一號在一起，除了吃快餐就只能餓死了吧？

　方澤析說：「我出去買點，需要哪些佐料？」

　檸樂詳細地說了，然後問：「你怎麼突然就想到做菜了？」

　方澤析想了想，輕輕地笑起來，說：「夏揚說想吃我做的菜。」

　「什麼？！！！」那邊驚訝得啪嗒一聲直接把手機給摔了。

　方澤析掛掉電話，突然就明白了夏揚的心情，能向人昭示彼此關係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好得彷彿整個胸腔裡都被一股溫溫的熱流溢滿，蒸騰著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幸福感。

　只不過，都說知子莫若母，方澤析買回東西倒騰了半天，差點沒把廚房給燒了，最後只能偷偷地倒掉洗乾淨，繼續出門吃快餐。

　之後的幾天裡，他一下班就在努力地練習廚藝，和檸樂的交流也逐漸增多。

　檸樂小心翼翼地打探著他們的攻受屬性，方澤析笑了笑，說：「我給他做飯，你說呢？」

　「啊啊啊啊啊啊！」檸樂咋呼了一陣，然後很冷靜地說，「還是不知道。我也給老師做飯啊！」

　「那，就算我跟你一樣吧。」

　「腫麼可能！桃花腫麼可能會是受！」

　方澤析想，這還真沒什麼是不可能的，不過……

　「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說，你是攻？」方澤析覺得這消息讓他很難消化。

　「是啊，我是1嘛，純的，一直都有跟你說啊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那你那次在夏揚家……」

　「咦？那天早上的事你知道了？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我的黑歷史不要再提了簡直把我的命都疼沒了幸好桃花有家庭醫生不然我要拖著殘菊去醫院的話我這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了！」

　……

　方澤析鬱悶無比，他怎麼喜歡來喜歡去喜歡的都是1，難不成他身上真的有受的氣質，眼光都只在攻身上打轉？

　練了好幾天之後，方澤析的烹飪技能終於有所提升，週末無事，便搗鼓了幾道簡單的菜式。

　夏揚加完班回家，總覺得有哪裡變得不一樣，環顧了一圈才發現方澤析正在廚房裡炒菜，油煙機呼呼作響，微微的香氣飄散在房間裡。

　「竹籤兒？」

　「我忙著呢，你自己倒水，等會兒給你嘗嘗我的手藝。」

　「竹籤兒……」夏揚摟著方澤析的腰，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方澤析連忙掙扎：「走開走開，我技能還不熟練，等會就得焦了。」

　夏揚在他耳邊親了一口，很開心地哼著歌去喝水。倒開水的時候看到方澤析放在邊上的手機亮起來，來信人是檸樂。

　他們還有聯繫？

　夏揚皺了皺眉，心裡很不舒服。

　方澤析做的飯菜算不上好吃，但夏揚還是誇獎著吃了個精光，飽暖之後，就將方澤析壓在了沙發上。

　方澤析仰起頭喘息，總覺得夏揚眼裡的情緒不太對勁。

　他摸著夏揚的頭髮，輕輕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你和檸樂還有聯繫。」

　「嗯？嗯。」方澤析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才終於有些明瞭，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是吧？你吃他的醋？」

　「竹籤兒，你還喜歡他嗎？」

　「夏揚，你真是……你好歹也是個高帥富，能多點兒自信嗎？」方澤析哭笑不得，「我就是找他學做飯而已，還都是遙控指揮，連面都沒見好麼。你就算不自信，也得信任我，不是隨便誰我都願意躺下來做受的，不，做攻我也不是隨便誰都想上的。」

　方澤析在心中腹誹了一句：我又不是你，有需要就到NP隨便挑一個沒感情也能上。

　夏揚卻還是不滿意，問：「那你喜歡誰？」

　「你啊。」

　「你喜歡誰？」

　方澤析輕笑一聲，翻身將夏揚壓在了下面，看著他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竹籤兒……」夏揚按著他的腦袋送上一吻，然後說，「想上我嗎？」

　方澤析有些驚訝，微愣之後立刻點頭，他印象中，夏揚還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

　「來吧，」夏揚拍了拍大腿，「上來坐。」

　「夏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