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方澤析過了一個無所事事的週末,狀態不對,沒法錄劇,也看不進劇本分析不了人物。
他原以為夏揚會再有什麼表示,總是下意識地摸著手機,結果除了銀行客戶,誰都沒給他打過電話。
網上也沒什麼動靜,只有外圍們把事情添油加醋猜得越來越離譜。
方澤析對此很是無奈,別的cv被掛牆頭都是腥風血雨排山倒海,各種各樣的落井下石各種各樣的黑幕爆發,就他每次被掛都是因為感情問題,身為一個攻,卻總是被人同情被人可憐成為白蓮花一般的存在。
他實在不能接受自己從攻變成受!
在他因家庭原因生活環境而長久被灌輸的傳統觀念裡,即便喜歡同性,他也應該是肩負起責任,關心照顧對方的那一個。
他雖然努力修煉著溫文爾雅的氣質,卻喜歡掌控,無法接受被動。他偶爾也逃避,卻並非放棄。
只有性向問題,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事情,卻也是最大的妥協。
漫無目的地刷著微博翻著論壇看著八卦理著電腦,方澤析突然翻出一段音頻。
帳房先生和他的大老闆-商仁-h段-jan「絃歌永樂」。
他突然覺得腦袋轟地響了一聲,將他炸得支離破碎。
這東西,他還沒錄!
但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去錄!
別說聽著配合了,他光一想到就能徹底地不淡定。
就是以前聽檸樂的干音配合著錄h他也沒覺得這麼尷尬過。
難道是因為,他和檸樂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
虧得小鳥兜還能心平氣和地說要聽他傾訴心事,他都把這劇拖了幾個月了?沒被炮轟著催就算好了。
方澤析忍不住糾結地揉亂了頭髮,硬著頭皮打開aa把音軌導入。
不管怎麼樣,音總是要交的,他沒有坑別人劇的壞毛病。比起去夏揚家錄,他還不如趁早自行解脫。
然而他才聽了點開頭,大腦就變得一片空白,別說流暢地背出來,就是盯著屏幕也無法看清台詞,根本沒辦法繼續。
冷靜,冷靜,方澤析,你最引以自豪的就是遇事不驚總能保持冷靜,怎麼每次一碰上夏揚就整個狀態都不對了呢?
他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關了aa,去浴室沖了個澡,然後上床睡覺。
方澤析做了個夢,夢裡夏揚—絲不掛地躺在他身下,麥色的肌膚上滲出一層細汗,看上去特別光滑緊實,性感無比。
然而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夏揚那雙棕色的眼眸被一汪眼淚映成了琥珀,他哭著喊著說:「嗯,好舒服,還要……」
次奧!
方澤析一身冷汗地驚醒過來,風中凌亂地去浴室洗漱。
他這幾天在浴室裡花的時間,比最熱的夏季裡還要多。
他差點就濕了一床,幸好最後那一幕讓春夢變噩夢,將他的理智扯了回來。
他根本就沒法和夏揚在一起啊!無論是他在下還是夏揚在下他都無法接受!光想像那個畫面就讓他頭皮發麻!
但是,心裡那種隱隱的期待又是怎麼回事!
他一把將牙刷插進嘴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將自己的嘴蹂躪了一遍。
方澤析下樓吃了早餐,習慣性地往停車位走去準備取車上班,走到地方才想起,自己的車還在夏揚的車庫裡和各種豪車做伴沾染貴氣。
小區附近沒有地鐵,他只剩下兩種選擇,頂著寒風等公交,或者忍痛打的看表跳。
方澤析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只剩下了一種選擇。
他轉身往路口走,卻聽到有人在喊:「方先生。」
方澤析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見一輛奔馳停在路邊,駕駛座的窗戶搖下來,正是那晚送自己回家的司機。
「早,有什麼事麼?」方澤析走過去,微笑著欠身問。
「夏總吩咐我送您去上班,您沒有開車,這個時間過去怕會遲到。」
方澤析愣了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在接受夏揚的慇勤和遲到之間徘徊了一會兒,最後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坐進車裡。
夏揚的短信及時而至,他說:「早安,竹籤兒。天冷,多穿點衣服。我派了司機去接你,希望你不會遲到。這兩天有一堆積壓的事情要處理,忙得都顧不上別的,一直沒時間回家,等我忙完了告訴你,你再過來取車,這幾天就先讓司機接送吧。」
方澤析抽了抽嘴角,又不是他包養的小情兒,接送他妹夫!
於是立刻回了短信:「不用,我可以坐公交的。不過今天一時沒適應,起晚了,謝謝你。」
夏揚大概是真忙,並沒有回消息過來。方澤析把手機放回去,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接下來的幾天,方澤析起得更早了些,將時間都花在了坐車上。
換了區域後,上班的銀行離他租住的地方實在有些遠,平時來回都要個把小時,,碰上堵車更是讓人心煩,既累又費油。
在租到新房子之前,還是應該先習慣坐公交。
坐車比開車輕鬆許多,他上班的時間錯過了高峰期,一般都有座位,他還能用手機看會兒書或者刷刷微博。
微博上很多的抽獎轉發,都是為了慶祝光棍節。
方澤析弄不明白,這種節日有什麼好慶祝的。
只是夏揚也來湊熱鬧,問:「光棍節打算怎麼過?來兩根冰棍?咱們一起吃?」
吃……吃毛線啊!
週二剛過,夏揚就給方澤析打電話說忙完了,讓他過去取車。方澤析正在接待一個客戶,應了聲好便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晚上的時候夏揚又給他發短信問他怎麼沒有去,他回復了一句:「坐公交也挺好,還能有時間看看書刷刷微博。」
夏揚回復道:「有員工收到了圍脖,可是沒人給我織圍脖,哪怕買一條也行。」
這驚人的聯想力,怎麼直接就從微博到了圍脖呢?方澤析默默地回了六個點。
——「你大腦的運轉速率似乎不太高。」
方澤析皺起眉,回了六個問號。
——「你答應過的回去想想,想到我把堆積一個月的工作都做完了你怎麼還沒想好?」
這時間不才過去三四天而已嗎?方澤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繼續回復省略號。
——「竹籤兒,我想你了,怎麼辦。」
嘶,這麼肉麻,肉麻得方澤析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心口直接竄到頭頂,連指尖和腳底都麻了好長一陣。
方澤析給他回短信:「如果我說,我想出來的答案是——我們乾脆斷交吧江湖不見!你會怎麼樣?」
——「嗯,你比較希望我每天往你辦公室裡送圍脖還是送花?圍脖那麼多也穿不完,還是送花吧,你喜歡玫瑰還是薔薇?」
方澤析回了三條黑線。
——「竹籤兒,小鳥說一想到世界末日時還有可能填不完坑他就想去長安街上裸奔一圈。」
「長安街筆直的,沒有圈。」
——「竹籤兒,在手機上戳字好累的,我想聽聽你的聲音,溫柔治癒,聽著很舒服。雖然……普通話有點不標準。」
方澤析將手機表情裡的黑線掛到了自己腦袋上,回復道:「上絃歌永樂微信平台,關鍵字竹君,有十秒那麼長,還可以無限重播,慢慢聽。」
——「你太敷衍了。」
「十點半了,好像到你的睡覺時間了。」
——「最近睡得晚,總是睡不著。」
「我得睡了,早起坐公交。」
——「都說讓司機接送了。」
「不需要。」
——「那不如搬來我家住吧,離銀行只有一站路。」
「再見!」
方澤析「啪」地一聲將手機扣在床頭櫃上。
他都沒來得及為失戀而傷感,怎麼就要開始煩惱起新的戀情了?
夏揚……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會是傳說中對的那個人。
再打個粗俗點的比喻,插頭和插頭再怎麼親密無間也沒法像插頭和插座一樣天衣無縫。
方澤析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混沌裡,每天提前上班最晚下班,下班後就看書睡覺,日子過得很是悠閒。
星期四的時候,夏揚又給他發了條短信:「你買新車了?如果想把舊車送給我,好歹把鑰匙也留下。」
語氣還和以往差不多,自然得沒有一點生疏或尷尬。
方澤析回了一條:「我哪好意思送夏總這麼沒檔次的禮物,明天下班後就去把那堆廢銅爛鐵取回來。」
「竹籤兒送的,我什麼都喜歡。」
方澤析默默無語,將手機放回口袋裡。
那莫名的喜歡,他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回應才好。
回到家後,方澤析收到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催音消息,策劃說想趕在光棍節發劇,所有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他的返音了,問他能不能上yy來一下現場,導演想跟他說得清楚些。
方澤析看著那姑娘滿臉血淚的樣子,給她回消息問了yy頻道。
他開了個小號,登陸yy.那個小號很久之前上過,只收藏了一個頻道,就是青檸工坊。
然而界面跳出來的時候,方澤析愣了愣。
青檸工坊不在了,卻並沒有變成kfc,而是改成了:夾竹桃的雞豬養殖基地。
方澤析的表情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囧字。
這坑爹的頻道名讓方澤析徹底地不想和夏揚有任何cp關係。
他忍不住進了頻道,夏揚果然掛在麥序上,卻並沒有唱歌。
那邊時不時傳來一些細微的翻書聲,還有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那些並不清晰的聲音凸顯得頻道更加安靜。
粉絲們也都沒有說話,顧自在公屏上打字聊天,偶爾送上一兩朵鮮花。
這騙花也太容易了。
於是方澤析也用小號給他送了兩朵花。
麥克風突然被移動了一下,夏揚說:「我在等竹籤兒。」
方澤析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公屏上有個妹子在問話。
「j大每天都這樣掛著,不需要錄劇嗎?」
他每天都掛著?是在等自己上線?
方澤析想學西施捧會兒心口,那玩意兒跳得有些不正常。
「我在工作。他不回來,我配不出音。我接的劇不多,只剩下一個和他的cp劇了。」
「啊啊啊想聽j大配更多劇啊!」
「會有的,我和他的聲音都屬於萬金油型,應該會適合各類攻受。不過他失戀了,在等他心情好起來。」
「失戀什麼的……是真的嗎?」
「那j大你喜歡他也是真的嗎?」
「j大的意思難道是只跟竹君配劇嗎?!」
「在這個圈子裡,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講的?」
方澤析連忙堅定地在公屏上敲了一個字:是。
夏揚在那邊輕輕地笑起來,說:「那我只能回答你們一個問題,是的,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