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冷淪嵐漪
八月初一,江湖各門各派已如過江之鯽魚貫而入般湧進漾月城。
每一年的八月,漾月城的客棧酒樓必定都是賓客滿堂。
時至晌午時分,福德樓二樓的雅座皆已人滿為患,滿座衣冠皆是挎刀提劍的江湖中人。
小二殷勤地倒茶上菜吆喝聲,客人們動筷推杯換盞暢談聲,整座樓廳都在一片嘈雜聲中。
“聽說這次武林大會大家都是沖著新任的奉天教教主君清絕而來的。”
“真不知道這位教主是什麽來頭,這個名字我聞所未聞,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無名小卒。”
“我說你也真夠孤陋寡聞,連新教主的來頭都不知道,他可是奉天教上任教主的嫡親獨孫。再說了,隨隨便便一個無名小卒就能當上奉天教的教主麽?你當各大門派的人都是死的呀?”
“就是,我聽人傳聞呀,說那君清絕武功絕頂不說而且長得極其美,說是當今武林無人可比。”
“若要真有那麽美的人,怕是看上一眼也值了。”
“切,一個男子能有多美,比得上天仙樓的頭牌鸞煙姑娘好看麽?”
話音剛落,那坐於八仙桌前說話的六人便紛紛倒落在地,喉間俱刺著一根普通的細針。
頓時,整個二樓雅座上的客人們都沸騰起來一陣驚呼不已,小二們更是嚇得腿軟。
歐陽流煜望向那一桌遇害的六人的隔桌,赫然坐在兩名年輕男子,兩人仿佛什麽事也不曾發生一般淡然地繼續喝著茶。一個身著一襲玄衣,隨身配帶的長劍竟然是劍譜名劍排名第四的湛影,而另一個是身著一襲雪衣紫綃,戴著青紗箬笠,看不分明容貌,卻又直教人覺得美不可方物。
“海棠教教主,冷淪嵐漪。”歐陽流煜不由得驚然地輕呼道。
他雖從未見過海棠教教主,更未見過海棠教的任何人,卻一眼便從對方所使用的兵器便知。
湛影劍是歷代海棠教祭司的所掌,而那六人所中的針,並非一般普通的毒針,而是嗜血針,為當今武林排行第一的暗器。據說中了此針的人,不會立即死去,卻會四肢僵力,氣血漸漸被此針如吸盡而亡,最後連肉體都會化為膿水,死狀噁心至極,慘不忍睹。
他行走江湖多年卻一直只是聽過卻未見過,不想今日倒見著了,但那針看起來和普通的針毫無差異。只是讓他費解的是,一向與中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也從不涉足中原武林的海棠教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來到漾月城?而且這一來便是教主和祭司,這事委實讓人覺得蹊巧。
“海棠教!”坐於歐陽流煜身側的鳳傾雅聽到歐陽流煜這一說,不由得心中大震。他記得起慕笙曾經告訴過他,君清絕中的蠱毒是海棠教的七日相思蠱。難道他們是來害君清絕的麽?
“我們走吧。”
見那六人肉體已漸有腐爛的跡象,歐陽流煜怕鳳傾雅看了噁心難受,便趕緊提議離開。
二人離開福德樓之後,便向著漾月城南的城門而去。
行至城門口時,此時一路心神不寧鳳傾雅卻已然不想離開漾月城了。
“我現在還不能離開漾月城,歐陽公子也不必相送了,你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你不走?那你要去哪裡?”
“我有我的去路,你與我萍水相逢,終有一散,何不好聚好散。”
字言行間,委婉有理得叫人無言以對。歐陽流煜縱然臉皮再厚,卻也不想看到自己硬逼著鳳傾雅說出未宣之於口的那一句,‘莫要再糾纏’。那次在曇園的那個夜晚,已經叫他終生難忘,痛徹心扉了。
“那好,我便告辭了,後會有期。”
歐陽流煜的唇角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對著鳳傾雅行抱拳禮道。
言罷,他便瀟灑如風地轉身揚長而去。只是,有誰能看見轉身後那滿目的悲傷與落寞。
鳳傾雅凝望著歐陽流煜漸而遠去的身影,兀自輕聲地歎息。
這世間的情愛,偏卻如此捉弄人,最悲苦之事莫過如此了。
奔走的馬車穿過幽長而繁華的映月街,再繞到幽長又寂靜楊柳林立的青落道上,行至約一刻時辰馬車便停下了。
鳳傾雅走下馬車,恍恍惚惚地怔望著漫華宅的大門,心中只覺得像是恍如隔世般,這明明不過離開了幾日。
“請問這位公子,君清絕可是住在此處?”
一個輕柔如煙的聲音傳入耳中,宛如林籟泉韻般,驚醒了鳳傾雅恍惚的思緒,他連忙禮貌地回道。
“是。”
話音剛落,他已轉過身來,目光望向玉臨風般立於他眼前的男子,神色頓時一片驚然與慌恐。
一襲華貴優雅的雪色錦袍粹著朦朧華麗的淡紫霧綃,淺若煙波的青紗箬笠被徐風翻飛揚起,箬笠下驀然一現的容顏,亦是絕世芳華。
作家的話:
這一章節的字數呢有點少,不到二千字。
本來按我對自己的要求每章至少要寫二千字的,可是續不下去的話下一章多寫點兒補回就是了。
正牌的情敵終於出場了。